俄烏戰爭評論國際深度

歷史、願望與事實:俄烏戰爭會重演朝鮮戰爭的結局麼?

「徹底勝利」並不是「持久和平」在概念上的先決條件,這大概是朝鮮戰爭的提示。然而這是否適用於當下的烏克蘭仍需進一步分析。

2023年3月8日,烏克蘭巴赫穆特,一名烏軍士兵坐在坦克車上抽煙。

2023年3月8日,烏克蘭巴赫穆特,一名烏軍士兵坐在坦克車上抽煙。攝:Evgeniy Maloletka/AP/達志影像

麥克李

刊登於 2023-03-13

#世界歷史#俄烏戰爭一周年#軍事評論#俄烏戰爭#地緣政治#國際政治#評論

職業史學家和高層政治曾有過親密聯繫。《歷史研究》的作者阿諾德·湯因比(Arnold Toynbee)在兩次大戰前後都對英國的外交政策產生過重大影響;小亞瑟·施萊辛格(Arthur Schlesinger Jr.)和肯尼迪的親密至今被視作某種學界介入政治的「典範」;亨利·基辛格(Henry Kissinge)以歷史學者身份踏入政界,97歲高齡的他至今筆耕不輟,在2022年仍然出版了一本「20世紀領袖們」的傳記作品。

歷史在東西方傳統政治精英教育中的崇高地位並非偶然:美國歷史學家卡爾·貝克爾(Carl Becker)的名篇《人人都是自己的歷史學家》對其中的邏輯做了最為經典的闡述:「以過去發生過的事件為類比,推斷當下和未來的可能性,是人類思維固有的、也許是最為強大的工具。每個人在自己的日常生活中都會自覺不自覺地應用這種方法。」肩負執政之責的精英,為其提供政策建議的「智庫」,會更加系統和有意識的應用歷史方法來為面臨的困境提供啓發,是最為自然不過之事。這種對敘事歷史學之「實效」的強調,近年來以「應用歷史學」(Applied History)的名義在西方學界獲得愈來愈多的重視。

與之相伴的,自然是對歷史學的「濫用」同樣經久不衰的警告。經受訓練的歷史從業者常常強調,以隱喻、類比的方式去提點歷史智慧,有着不可忽視的內在風險。每一場戰爭、每一個政治事件在嚴格意義上都是獨特和不可重複的。這意味着任何「歷史經驗教訓」——事情發生的機制和邏輯——都無法不加檢討地應用在當下和未來的場景中。所有比喻都是片面和不完整的,是值得懷疑的「數據點」。每個當下的事件都可以從不同角度找到許多不同的歷史先例,而這些先例所提供的「教訓」完全可能互相矛盾。

這意味着,我們的「民間歷史學家」們,不管它們是決策者還是評論者,都可以在自己想看到的歷史中找到符合自己看法和主張的「事實」來肯定自己的立場。「歷史」在這種情況下與其帶來啓迪,不如說成了合理化先前判斷的工具。另一方面,就算排除彼此矛盾的「先例」不談,「歷史」畢竟是發生在過去的、已經完成了的「封閉」事實,它所提供的可能性空間無法覆蓋全新技術和社會條件下的事態發展——歷史學研究本身就揭示了不少這種未知帶來的誤判和損失。

遷延已逾一年的烏克蘭戰爭毫無緩和跡象。它的起源、走向、可能為未來提供的教訓,隨着戰事的進展不斷激起各方的興趣與辯論。在試圖參透這場二戰後歐洲最大戰爭的努力中,訴諸歷史的誘惑和渴望變得無可拒絕,而兩次世界大戰則是辯論和宣傳中最常被援引的比喻和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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