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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大空襲電玩以外的歷史(上):「二戰誰來炸台灣」實為敘事之爭

「所有戰爭都會打兩次,第一次是在戰場上,第二次是在記憶裡。」


台灣首度主打二戰背景的電玩《台北大空襲》,講述美軍1945年5月31日轟炸台北的事件。 圖:迷走工作坊
台灣首度主打二戰背景的電玩《台北大空襲》,講述美軍1945年5月31日轟炸台北的事件。 圖:迷走工作坊

(廖英雁,自由撰稿人,關注海巡執法、國防軍事、歷史研究)

「所有戰爭都會打兩次,第一次是在戰場上,第二次是在記憶裡。」

2023年春天,台灣「迷走工作坊」改編自同名桌遊的《台北大空襲》電玩,在眾多愛好者累積的長久期待下,終於順利上市。二戰期間盟軍空襲台灣各地的歷史(包含1937年蘇俄志願軍空襲台北、1943年中 - 美飛虎隊空襲新竹飛行場),再次掀起討論。而預告片裡的上述引言,出自2016年南加大教授——越南籍作家阮越清——《不朽:越南和戰爭的記憶》書中名句,則恰如其分的為這段過去作出註腳。

回首前塵,二戰期間同盟國(以美軍為主)轟炸台灣的集體記憶,確實曾經在戒嚴時代(1949-1987)遭受漠視,直到1987年台灣解嚴後,才重回文藝創作與學校教育的領域,逐步取回話語權,並在近年來得到較多的關注。在《台北大空襲》千呼萬喚始出來的此時此刻,如果只用平庸的「黨國洗腦」二分法來理解這段從遺忘到復興的過程,其實是很可惜的。

大中華史觀忽略台灣,歷史老師自己也沒觀念

1945年終戰、國府來台,彷彿成了一條禁忌的界線,在此之前的台灣史,無論好壞功過,包括二戰同盟國攻擊台灣的內容完全空白。

1998年,台灣流行歌手伍佰(吳俊霖)推出歌曲〈空襲警報〉,描述美軍二戰轟炸台灣,批評「這款的代誌,學校攏無提」。出身嘉義鄉下的伍佰,生於1968年,在他成長的戒嚴時代,學校教育確實不曾著墨台灣二戰空襲史。不提,是因為立場的隔閡;隔閡的來源,可追溯自1895年日、清兩國簽訂《馬關條約》,讓日本合法統治台澎,甚至在1930年代開始侵略中國後,也將台澎人民拖入戰事裡,淪為同盟國砲火相向的敵區。

從1895年到1945年間,中華民國所統治的中國大陸、日本殖民統治的台澎地區,各為其主,產生了相異的戰爭記憶。中國來台的軍民,經歷「對日抗戰」,背負著在神州大陸流浪逃難的傷痕,心中的戰爭陰影是「鬼子」飛機與日本皇軍。至於台澎民眾同樣被戰爭波及,經歷的卻是「大東亞戰爭」的軍國主義宣傳、募兵、物資配給與徵伕從軍,噩夢的內容是戰爭後期「疏開」時美機的轟炸火雨。

曾經由命運擺布,互為寇讎,又在戰後被倉促劃入同一面青天白日滿地紅的旗幟下,這樣的記憶差異,原本可以在國民政府接收台灣後互相理解、互愛重生,偏偏隨著國共內戰失利、國府退守台灣,先後頒布《動員戡亂臨時條款》與《戒嚴令》,失去了包容對話的良機。

在長達36年的戒嚴期間(1949-1987),高中職以下學校教材由國立編譯館統一編撰,歷史教材緊守(1949年淪陷前)中華民國的、巨觀的角度,講述的是日本偷襲珍珠港、「重慶大轟炸」、國府抗戰,以及盟軍反攻過程。而1945年終戰、國府來台,彷彿成了一條禁忌的界線,在此之前的台灣史,無論好壞功過,包括二戰同盟國攻擊台灣的內容(如潛艇封鎖、戰機空襲)完全空白。一切在地、微觀的敘事角度,就此消失於戒嚴時代的歷史課程裡,直到1987年政治解嚴、本土意識抬頭、教育鬆綁,台灣史才衝破大中華史觀的藩籬,在1993年教育部修訂〈國民中小學課程標準〉後,重回國中小的課程裡。

1997年,當時的「認識台灣」系列教科書首開先例,重新提及日治(據)時期台灣史,作功過並陳的介紹。儘管如此,昔日大中華史觀跟生活環境之間的巨大落差,仍留下了後遺症。例如1997年9月20日《中國時報》曾於第14版報導〈鄉土考題「空襲」,歷史老師漏氣〉,敘述當時彰化縣某國中段考考題「二戰哪一國轟炸台灣」,不只有學生把答案誤認為「日本」,最離譜的是連該校的歷史老師也弄錯,然後「見笑轉生氣」(編按:台語指惱羞成怒)辯稱這只是鄉土教育的內容。

這正是伍佰名曲〈空襲警報〉問世前一年的時代背景。歌詞裡對戒嚴時代「懸缺/空無課程」(null curriculum)弊病的反思,猶如台灣史觀重回學校教育初期的磨合縮影;早期忽略台灣史對學校和社會帶來的困境,就是不管時代怎麼進步,總有一群人被困在原地,被問到「二戰時誰來炸台灣」就腦袋打結,以為兇手是日本(註1)。甚至在告知客觀事實時,本該更有能力與知識的「成人」與「老師」還可能囿於成見、憤怒否認,形成心理學上認知失調(cognitive dissonance)的例子。

一架美國陸軍航空隊第22轟炸大隊第408中隊的B-24J正在投彈,戰機編號為44-40723。
一架美國陸軍航空隊第22轟炸大隊第408中隊的B-24J正在投彈,戰機編號為44-40723。圖:World War Photos

草根的神蹟,頑強的延續盟軍空襲記憶

當時傳承二戰台灣空襲記憶的載體,不是學校教育,而是世代相傳、感動人心的民間神蹟,它們是那個歲月裡填補課程空白、堅守台灣史觀的堡壘。

誠如《馬太福音12:20》:「壓傷的蘆葦,祂不折斷;將滅的燈火,祂不吹熄」。台灣二戰空襲歷史,既然在戒嚴年代缺席於學校教育,為何還能掙扎著延續集體記憶,熬到解嚴的時代?關鍵或許來自信仰的力量,亦即不分移民、信仰對象,在台灣各地都可見的「神明排除炸彈」傳說。

這些故事在閩南移民方面,主角包括觀音、媽祖、玄天上帝、王爺、廣澤尊王等等,台北艋舺龍山寺觀音、台中大甲鎮瀾宮媽祖、台南鹽田廣澤尊王、彰化埤頭合興宮媽祖、澎湖東吉啟明宮池府王爺都是知名案例。各地的客家移民也有類似的故事,例如屏東竹田就流傳美軍轟炸期間,是神農宮五穀先帝與廣泉宮的太子爺共同擋下炸彈。

其他例子還包括:屏東萬丹「鼎昌大營」後裔李聰卿身為基督徒,認為自己在「潮州空襲」裡能倖存是主的恩典。又如屏東萬巒聖母聖殿在1945年美軍轟炸下,教堂安然無恙,則讓信徒對天主與聖母的敬愛更加堅定。

上述「神明排除炸彈」的神蹟,通常敘述二戰台灣被轟炸時,各類信仰對象顯聖,接住、擋下、撥開、踢走了炸彈(或槍彈),甚至犧牲身軀將其抱住、擋住,讓信眾死裡逃生。它們從當地的口述歷史出發,融合想像變形為口傳文學,以信仰體系為傳遞網路,以寺廟教堂為交流節點,藉由講述、吟唱、報導向外擴散,達到空間的水平拓展,也對兒孫傳播,達成世代的垂直延續。對於來轟炸的一方,故事也多半能指明是盟軍(或美軍),不是日本。

換言之,台灣戒嚴時期人們看待「二戰空襲往事」的方式,是一幅既平行又交錯、充滿模糊矛盾的魔幻風景:學生在學校死背「不問眼前腳下,只看黃河長江」的「中華歷史」,回家則接觸「神明保庇拏炸彈」的「序大人講古」(編按:台語指父母親說故事)。我們甚至可以如此看待:當時傳承二戰台灣空襲記憶的載體,不是學校教育,而是世代相傳、感動人心的民間神蹟,它們是那個歲月裡填補課程空白、堅守台灣史觀的堡壘。

屏東萬巒萬金聖母聖殿在1945年的美軍轟炸裡毫髮無傷,信徒認為是天主與聖母的庇佑。
屏東萬巒萬金聖母聖殿在1945年的美軍轟炸裡毫髮無傷,信徒認為是天主與聖母的庇佑。圖:維基百科

二戰誰來空襲台灣,是不同史觀角力的延伸

回顧戒嚴時期學校課程和民間神蹟的隱形對峙,就可理解「二戰時台灣被哪國空襲」,根本就是兩大史觀與敘事體系的延伸角力場。

台灣戒嚴時代學校沒教,二戰空襲記憶卻能傳承的弔詭之處,也正在這裡。隨著時代進步,台灣教育政策從1999年八八課綱、2003年九年一貫課綱進步到一零八課綱,這些過去被遺漏的主題,早就是高中職以下學校課程必修的內容。不過時至今日,每當社會上出現誤認「二戰時日本炸台灣」的個案,仍不乏熱心人士翻出自己陳舊的記憶,批評「以前學校都用愚民教育」,指責「國民黨嫁禍給日本人」,高聲呼籲教育要加強這方面的認識。

這種強大的不信任,源自於台灣戒嚴時期「課程偏食」在學子心中留下的陰影。從光譜的一端來看,認同台灣主體價值的學子長大後,查覺到當年「應教而未教」,容易覺得受騙而憤怒。他們關注「二戰誰來炸台灣」的動力,來自於擔心現有學校教育像當年那樣遺漏或隱瞞。為了緩解不安,他們可能高聲「指導」現有課程應該怎樣彌補,因為「做得再多都不嫌多、矯枉不會過正」,儘管自己可能完全不懂教育。

而在光譜另一端、信仰大中華主體價值的群體,也同樣焦慮。隨著社會主流思想改變、典範轉移,造成他們相對沉默,但對台灣史逐漸與中國史脫鉤、信仰逐漸被邊緣化深感不安。「二戰誰來炸台灣」對他們而言,既然美軍並沒有對台灣發動登陸作戰,僅有施以空襲,而轟炸所造成的規模與死傷又不及毀滅性的沖繩戰役,就表示台灣這塊土地經歷的苦難不用再小題大作了。他們可能會擔心,這些呼籲加強日治時期台灣史、二戰美軍空襲史的聲浪,以及相關學習內容,只會讓社會逐漸遠離「龍的傳人」,走向「數典忘祖、夜郎自大」的深淵。

這一切激情、猜忌、對立的源頭,是教育史觀從大中華過渡到台灣本位、彼此競逐話語權產生的反應。回顧戒嚴時期學校課程和民間神蹟的隱形對峙,就可理解「二戰時台灣被哪國空襲」,根本就是兩大史觀與敘事體系的延伸角力場。

1945年5月22日,美國陸軍航空隊第22轟炸大隊高空轟炸桃子園( Toshein 左營)海軍基地。
1945年5月22日,美國陸軍航空隊第22轟炸大隊高空轟炸桃子園( Toshein 左營)海軍基地。圖:中研院AFRAH徵集成果

社會普遍誤認「二戰日本炸台灣」?各年齡層人口比例不均的誤解

這個「很多人不知道」的說法,純屬刻板印象,真正的關鍵在於台灣社會年齡層所佔比例極度不均。

焦慮看似龐大,其實應該平心看待。儘管台灣解嚴至今,坊間仍偶有「二戰日本炸台灣」的案例,引來各大陣營互相辱罵,但平面媒體對二戰台灣空襲歷史報導的錯誤率,並不如想像中得多。

例如「台灣新聞智慧網」資料庫檢索結果就顯示:1987年初到1999年底之間,台灣各大報(聯合報、中國時報、民生報、自由時報)正確指出台灣在二戰被盟軍(或美軍)轟炸的報導至少達12篇,錯誤報導日軍炸台灣僅1篇(潘國正,中國時報,1995年7月30日,14版);2000年初到2010年底間,台灣各大報正確指出美軍炸台灣的報導至少達16篇,錯誤報導日軍轟炸者僅2篇(邱淑玲,民生報,2003年4月26日,B7版;殷偵維,自由時報,2005年2月5日,20版)。拿紙筆簡單計算1987年到2010年底之間的相關報導,就會發現正確與錯誤報導的比例遠遠大於10比1,顯見「二戰是美軍來轟炸」是台灣平面媒體的常識。

那麼,「很多人以為日本在二戰空襲台灣」的印象,到底從何而來?2015年間,政論家魚夫(林奎佑)曾強調「看電視時偶爾有年輕記者誤會」。然而早在前一年(2014),作家陳柔縉(1964-2021)就曾分享經驗,指出她有不少同學到了中年還以為台灣在二戰被日本轟炸。所以遭受課程不良影響最鉅的群體,可能是成長於戒嚴時期(1949–1987)的世代,而非解嚴後出生的年輕人。

換言之,這個「很多人不知道」的說法,純屬刻板印象,真正的關鍵在於台灣社會年齡層所佔比例極度不均。從台灣「國家發展委員會人口推估查詢系統」的人口金字塔圖來看,前述的「戒嚴寶寶」在2023年間,年齡介於36歲到74歲,囊括台灣的壯年與一部分青年人口,既是勞動人口的主力,也是社會上具備經濟能力、掌握話語權最主要的年齡層。更重要的是,直到2023年「戒嚴寶寶」仍在全台灣各年齡層人口占據最高的比例。

當特定母群體數量巨大,即使其中懷抱迷思的人真實比例不高,單就所有年齡層人數加總來看,也比其他群體為多,容易放大了「很多人誤以為日本炸台灣」的聲量。所以「戒嚴寶寶」仍舊抱持迷思的部分事實,並不足以推導出「其他年齡層也不懂」的整體結論。

1945年5月19日上午10點40分,美軍第38轟炸大隊823中隊的B-25轟炸二水。
1945年5月19日上午10點40分,美軍第38轟炸大隊823中隊的B-25轟炸二水。圖:台灣古寫真上色

知道美軍炸台灣只是第一步,要走的路還很長

昔日人們對於二戰台灣空襲史的研究不足,造成許多「僅憑想像、不問考證」的謬誤至今依然存在。

此外,隨著時代進步,另一個同樣值得重視的課題也漸漸浮現:難道當大家了解「二戰轟炸台灣的主要是美軍」,所有問題就都解決了嗎?事實上,昔日人們對於二戰台灣空襲史的研究不足,造成許多「僅憑想像、不問考證」的謬誤至今依然存在。

舉例而言,澎湖縣政府2022年出版的歷史教育漫畫《國際島嶼・海上明珠》,介紹美軍空襲史時,聲稱1944年10月12、13日是「澎湖大轟炸」(註2),不過對照史實就可知這兩日為台灣沖航空戰,僅為此後全台各地遭受美軍大量空襲的序章,實際上1945年3月14日才是澎湖在二戰中被B-24轟炸死傷最慘的「澎湖大空襲」。又如南一書局108課綱版國中一下社會教科書第一單元「日治時期的統治方針」,在介紹美軍空襲總督府時,插圖裡原本應為雙垂直尾翼的B-24轟炸機,卻被畫成單垂直尾翼、未曾轟炸過台北的B-29。

再以如今最廣為人知的台北大空襲為例,坊間普遍流傳的「美軍出動117架B-24轟炸機,對台北市投下3,800枚炸彈,造成3,000多人死亡」充滿誇大失真,歷史專家張維斌就曾公開撰文駁斥上述說法。他指出

第一,1945年5月31日當天有118架B-24轟炸機起飛,實際上轟炸台北的有109架B-24。所謂117架,可能來自鍾堅教授撰寫《台灣航空決戰》(1995)時,把臺灣總督府警務局防空課彙編《昭和20年5月臺灣空襲狀況集計》的112架誤植為117架,只是多年來廣受傳抄,不曾有人更正。

第二,網路流傳1945年5月31日當天投彈3,800枚,但考證美軍任務報告,即使把當天出擊戰機使用的90磅的破片殺傷彈(第90轟炸大隊攜帶1,260枚)跟1,000磅的通用炸彈(第22、43、380轟炸大隊合計攜帶555枚)全部加總,合計也只有1,815枚。

第三,當天「3,000多人死亡」的說法缺乏根據。從《昭和20年5月臺灣空襲狀況集計》來看,台北州在5月共有759人因空襲死亡、64人失蹤,就算加上5月份重傷268、輕傷400人,「整個月」死傷人數也不過1,491人。即使加入《昭和20年6月臺灣空襲狀況集計》6月份的全部死傷人數465人,並假設他們後來都傷重不治了,這兩個月間全部死亡人數也只有1,956人。坊間論者如果要強調台北大空襲有多麼慘烈,並聲稱「一天內」的死亡人數高達3,000人,應該列出可信、可驗證的直接與間接證據,而非以文學筆法「想當然耳」的渲染激情。

最後一個實例則來自政論家魚夫(林奎佑)。他曾以「謊話說多了,就會三人成虎」為題,指稱「1945年5月30日早上5時,美軍B29轟炸機飛進臺北城上空,實施大空襲」。可惜眾所周知,台北大空襲的日期實為1945年5月31日,而非5月30日;進攻機群凌空時間接近中午,並非早上5時;機型也當然是B-24而非「B29」。諷刺的是,魚夫正是抨擊黨國對空襲史進行愚民教育最力的人物。

這些顯而易見的錯誤俯拾皆是,或許因為「情節動人、政治正確」而未獲關注,又或許由於坊間基礎研究不足而乏人討論,惟對於社會空襲集體記憶的建構仍有不良影響。當它們悄悄向外擴散時,有識者又怎能不防微杜漸呢?

1945年毀於美軍空襲的蓬萊町大聖堂。
1945年毀於美軍空襲的蓬萊町大聖堂。圖:張才/國家文化記憶庫

小結

「所有戰爭都會打兩次,第一次是在戰場上,第二次是在記憶裡」,見證了台灣二戰空襲記憶如何透過民間神蹟代代傳唱,熬過眼裡只有大中華的戒嚴時代,也解釋了為何解嚴至今,「二戰誰來空襲」仍是火藥味十足的智力測驗。

不過,在資訊流通的今日,戒嚴世代對於「我們這些年輕人誤認日本二戰炸台灣」的恐慌,以及對於空襲史細節只問政治正確、不問細節真偽的通病,也該畫下終點了。

畢竟,已經不再青春的戒嚴寶寶沒把歷史學好,不代表比他們年輕的世代不動腦。


註1:陳柔縉〈讀書大展-乘著歷史的班機俯視〉。中國時報,2014年1月11日,第BATA版 / 開卷。

註2:奇兒、黃惠鈴(2022)。《國際島嶼‧海上明珠》。澎湖縣:澎湖縣政府文化局。頁4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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