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羊艮11月27日晚在上海抗議現場被警方帶走。當時,她看到一位被警察拖著四肢抬起的女孩在喊「救命」,為救下女孩,不慎衝入警察的包圍圈。女孩是那晚她想救下的第6或第7人。
之後,羊艮和女孩被帶上小巴車,歷經被扇耳光、搶手機、威脅式審訊、睡眠剝奪、寫悔過書等,直至29日才離開,被收走的手機在12月2日才取回。事後,羊艮在醫院診斷出輕微腦震盪。2019年,反修例運動時她恰身處香港,也數次在街頭拉回被警方拖拽的示威者,眼睛因此被直射胡椒噴霧,導致結膜過敏。
二十出頭的羊艮喜歡詩歌、音樂、電影,在帶去上海街頭的字條上,曾寫下歌手李志和香港樂隊my little airport的歌詞,因「想成為金斯伯格一樣的人」,一直關注司法和法治議題。羊艮說,湖南長沙有一家書店叫「目田」,是取自「自由」二字,而羊艮這個化名,則取自「善良」。
據網路消息,至今仍有數量不詳的抗議者被羈押,包括廣州公益青年楊紫荊(點心)、4名在成都工作的藏人等。北京、上海、成都、廣州等發生大型示威的地區當局仍在不斷約談、回訪當日行動者。
以下是羊艮的自述,關於她被捕後的經歷,以及因此被改變的生活。
最近中國大陸的防疫封控放開了,看到Twitter上很多帖子說,政策放寬要感謝那些勇敢的年輕人們,對此我持謹慎的態度。並非大家不勇敢,而是在一個最需要醫學和科學的領域裏,在大流行疫病的政策制定上,收緊和放寬都是依靠人心向背、集體抗議才能得來,且轉變突兀,讓我覺得混亂和荒誕,政策如同兒戲,好像只是政府「壓不住」了。
與此同時,很多同伴還被羈押在警察局裏,被放出的人也不斷被回訪。29日離開被關押的派出所之後,我先後又被網絡公安、居住地轄區派出所約談和回訪,他們的問題都很類似,無非是去做什麼、留了多久、為什麼被拉等,我就一遍遍重複當時筆錄說的內容。
如同一位朋友說,還有公理沒有得以彰顯,還有自由被圍困於看得見和看不見的柵欄之後。
如今回顧,整個過程最讓我應激的是小巴車上不斷的被毆打,會讓我記起2019年被香港警方暴力拖拽時的恐懼。但讓我感到喪氣和沉鬱的,是出來後現實生活秩序的坍塌。一直以來我都有失眠的問題,最近更常常夢到我被要好的朋友拋棄了。因為政治立場的不同,我在兼職的公司被孤立了,好像因此我不再立體,變得片面,變成了一個「壞人」。
救人
27日中午我到烏魯木齊中路時,帶了一束花、一本左翼詩人布萊希特的詩集、一些白紙和自己寫的牌子。我打算將花和詩集放在路牌下,詩集裏夾著一張手寫的書簽:「永記屋頂之上的天空——獻給所有勇敢捍衛自由與尊嚴的人們。」這句話不只是給火災裏的逝者,更獻給前一晚被抓走、失蹤的同伴。
我抱著花走在路上,一位警察衝過來說:「女士你花不要落地,你可以回去了。」我帶着耳機,看着他說完,睬也沒睬他就過馬路了。我心裏想,應該給他一個白眼。
27日到場的人明顯比26日晚更多,有觀望的,有看熱鬧的,訴求也更多元。期間我借了一位女生的充電寶,但再沒遇到她。充電寶現在還被我保留著,好像提醒著我們存在過。
下午我和周圍人一起救下兩個與警方發生言語交鋒的女生。白天救人不算難,那時警察不多,人群又緊密,他們試圖拖人,我們就往回拉。那個場景很像不久前中國駐英大使館門前,他們拉香港人的樣子,大使館的人是往裏拉,現場警察則是要把示威者拉出人群、抓上車。
傍晚5點左右,警力明顯變多並開始驅趕人群,警察的抓人行動也變得密集。
在我的觀察裏,警方似乎主要在抓拍照記錄和喊口號的人。稍早些時,優先抓的是男性,可能白天四五個警察拖拽、暴力毆打、帶走一名女性的場景很不好看,容易引發公憤。但隨着天越黑,晚上7、8點開始,警察的抓捕就越無差別、越暴力。
我一邊被警察驅趕着從五原路走到淮海中路、復興西路,一邊幫着把被警察抓住的人拉回人群,同時也留意讓自己不落單。有女生跟男朋友走散了,有女生獨自在現場,她們情緒很激動、失控。我拉回她們後就抱住她們說沒事的、別害怕。她們則告訴我,有同伴被抓走了。
同時,現場也出現了警方暴力拖拽示威者到車上毆打的情況。
我親眼看着兩個男生被抓走,沒能救下來。其中一個被抓時,4、5個警察將他按在地上,男生反抗,說「喘不過氣了」,他們仍用力壓制。我們當場質問:「憑什麼這樣抓人?」但當時的警察完全不管不顧、不講道理,可能覺得他們抓的人都是罪犯,要動用所有力氣毆打,動用最暴力的手段制裁。
人群之後退到了聶耳(《義勇軍進行曲》的作曲人)銅像附近,銅像前有人放國際歌,有人擺蠟燭,有人放了代表多元和平等的彩虹旗。在聶耳生平介紹的石碑上,貼了一張手寫字條:「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後來,我在分配被捕者的中轉站,又遇到了貼字條的女孩。
那天聶耳銅像邊抓了很多人,我和他的同伴一起救下了一個跟警察起衝突的外國留學生。幸好他和同伴一起,否則他可能也會被帶走。
之後我又遇到了在放映活動中認識的朋友,當時她在跟警察理論,我怕她被帶走就衝過去想要拉開她,其他一些女生見狀也一起衝了過去。拉開後朋友並沒有認出我,因為她很激動,她的同伴在27日凌晨被帶走了,就是後來出現在很多聲援放人字牌中的「小禾」。我喊朋友的名字,她才晃過神來,我們哭著抱在一起。
那天我還見到了第二個認識的朋友,那是我們第一次線下見面,她只說了自己的衣帽特徵、拿著一束花,我們就遇到並相認了。我們合力在伊朗伊斯蘭共和國總領事館門口救下一個女生,但還是被警察帶走了另一個男生。
並不是所有的救援都會成功。
講好聽些是「救人」,但當晚現場其實沒那麼體面,是很狼狽倉促地衝上去、拉回來。我們當時都不知道大巴車上的人會被帶去哪,我腦中想到的是2019香港反修例運動中兩個失聯了的朋友,想到其他不直接認識的被帶走的朋友,還有大陸的烏衣(親身探訪、聲援徐州豐縣鐵鍊女的女性網友,後失聯),還有其他失去聯繫的夥伴們,我好怕我眼前的人消失、聯繫不上,無論他們的訴求是什麼,都不該遭到這樣的對待,我們都是手無寸鐵的民眾,警察沒有資格這樣做。
在那個場景下我看不到任何法治的存在,只覺得無力,像當年在香港街頭一樣無力。我能做的很少,也不夠勇敢,去抓住眼前要被帶走的人,就是我當時唯一能做的事了。
被捕
晚間,人群越來越稀疏,警察抓人也越容易。我聽到馬路對面有女聲喊「救命」,四個警察拽著女生的四肢,像過年抬待宰殺的豬羊一樣,硬生生往旁邊的小巴車上拖。
我衝過馬路時沒意識到,那裏除了被抓的女生和大量警察、便衣,幾乎沒有任何其他民眾。我出聲喝止警察時,他們也注意到了我,一人扯著我的頭髮,另一人抓著我的胳膊,將我拖向小巴車。
此前,警方在伊朗領事館門口已抓滿了兩大巴車的示威者,後來都換成了依維柯(Iveco)小巴。
我一邊掙扎,一邊看到之前被抓的女生癱坐在小車的台階上,似乎是被毆打得太嚴重,上不去。然而警察們只繼續推我上車,我不想踩到女生就拼命掙扎,但他們看不到也聽不到,好像只要把我們推上去任務就完成了,像機器一樣。他們甚至以為我要反抗,就一把按著我的脖子到車門邊上,打我的頭,踹後背,眼鏡鏡架也在那時斷了,鏡片碎了,眼鏡整個掉在了車下面,沒有帶上車。
後來我和坐在台階上的女生還是一起被帶上了車。進去後,我們就被扇耳光、搶手機,由於手機有密碼,他們就要求所有人解鎖再上交手機。我不肯給,就被扇得更厲害,人都被打蒙了,整個過程又混亂又暴力,我甚至沒辦法質問他們憑什麼這麼做,我得到的就是更暴力的毆打。
警察搶手機的同時又讓我們閉嘴,甚至不可以哭。之前台階上的女生因為害怕一直在哭,警察就一邊扇耳光、扯頭髮,一邊讓她不許哭。我說著「別打她」衝過去抱住女生,我想一是擋住她,警察就沒辦法繼續毆打,另一方面也希望能安撫她。但我自己的情況也很混亂,講不出話,只能拍拍她的背說,「別害怕」。
看我衝過來,兩個警察也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將我和女生強制分開,又繼續打我,因為我的行為在他們看來是反抗,是沒有聽話,不聽話就要捱打。
我們車上有另一個男生,押上車時就被打得很嚴重。他人很高,頭磕到了車門,當場應該是輕到中度腦震盪。因為我後來去醫院檢查,發現我當時被打出了輕度腦震盪,而男生比我嚴重得多。他頭上鼓了一個肉眼可見的大包,一直在流血,不斷說頭很暈很痛,求警察送他去醫院。警察不僅不聽,甚至說著「你再多嘴」就啪一個耳光繼續扇上去。
從上車到後來的中轉站,大概1個多小時,男生始終沒有被送醫。開口為他說話的人,甚至遞紙巾的人,都被要求閉嘴甚至被毆打。後來我和男生分到不同的地方(審問),不知道他有沒有能就醫治療。
在小巴車上的那段時間,是我最害怕的時刻,最應激的狀態。一是我不停被打,另一個是不知道車會開到哪裏,車上有很多警察,他們完全可以開到荒郊野嶺做點什麼。那輛車上好像是完全的黑暗,無法求助任何人,命運好像完全被捏在警察手裡。
中轉站
後來警察們不再打了,只要求我們閉嘴。我留意到車子仍開在市中心,沒有上高架,也沒有開到很偏遠的地方去,就強迫自己平靜下來,畢竟還要面對之後的審訊。
我們先是被運送到一個像中轉站一樣較大的派出所,所有被捕者都在那裏被重新分配轄區。我們被要求上交手機,並將姓名、身份證號、手機電話、手機密碼寫在表格上,手機會被貼一個編號,並在每個人手背上寫下這個數字,這是後來第二週週五去取回手機時用的。
接著就是上交個人物品,隨身包裹會被仔細翻一次,翻過後有的人會歸還,自己帶去被分配的轄區派出所,有的人則會被直接扣留。大廳裏管得相對松,可以小聲交談,我在那裏,遇到了在銅像前貼「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字條的女生。
我和她聊起之後可能會被送到哪裏,以及原本的生活安排。上海近期有德萊葉(Carl Theodor Dreyer)的電影展,我好不容易才搶到票,被抓時還在想不知道還能不能去。那個女生則說知道電影展但沒搶票,因為不太喜歡德萊葉。於是我們就很神奇地,坐在派出所的大廳裏聊起了藝術和電影。
我和女生當時是岔開坐的,我旁邊坐了一個男生,她旁邊坐了另一個女生。男生先開口,說自己不久要參加國考(中國國家公務員考試),不知還能不能參加。接著另一個女生接話說,誒我也要參加。我們就一起笑了。
在那樣一個緊張高壓的環境下,我們其實並不知道之後命運如何,但還是聊起這些生活的瑣碎和溫情,那一刻,我想不只是對我,對所有參與聊天的人應該都是一種心靈上的撫慰。
在大廳裏大概坐了20分鐘,我們就陸陸續續按照編號被不同轄區的警察帶走了。
筆錄
被帶去各轄區派出所的路上,有的會給被捕者戴手銬,有的不會。下車後,我們被帶到審訊室,不同於一般的報案室,審訊室在派出所較深入的區域,相對密閉,進出都需要刷警員工作證和人臉識別。
我到的時候是28日凌晨。首先是身份信息的錄入,我不願說,表示沒有義務告知,他們就威脅說不說也能查出來,我便回那更沒必要說了。因為其他人都很配合,所以警察就指著我的鼻子吼「別人都做了你為什麼不做?」
在傳喚流程中要上交所有的隨身物品,此前上交的手機也完全脫離我們可及的範圍,這些都會被當作物證進行檢查。同時為了防止嫌疑人自殺,我們還要把鞋帶解下來,因為足夠長的話是可以上吊的。接著就是錄入姓名、身份證、人臉和聲紋。還要進行搜身,初步是拿類似安檢儀的在身上掃,第二步是去到一個房間,一絲不掛地站到儀器中拍照,儀器可以掃描身體裏是否藏了東西,還會要求雙手抱頭蹲在地上跳兩下,這樣是為了檢查肛門或陰道裏是否藏東西。
錄完信息後,我們被要求站在一邊等待做筆錄,我站的旁邊就是筆錄室。每個房間都有一個問詢的警察和一個被捕者,大概由於人手不夠,並沒有達到合法的至少兩名警員在場。不過好在所有審訊室的門都開著,我能看到其中一間攝像設備的燈沒亮,其他幾間我看不到。
從在小巴車上發現還在市區行駛開始,我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怎麼面對警方問詢。在筆錄室旁,我聽到大多數人說是微博看到的消息,有的男生說是看完世界盃後去湊熱鬧。我想我不能說自己是在境外社交軟件上看到的,不能說自己放過花、舉過白紙,不能說喊過、聽過的口號,但可以說是去悼念的,滯留是因為當時警察封路了,不知道如何離開。
做筆錄時,我報完姓名就不再多說。審訊我的警察兇狠地罵我、恐嚇我,說事情可大可小,不配合可能就不只是尋釁滋事這麼簡單了。他們沒有真的動用暴力,但會把手伸出來,製造出下一秒就要打的感覺。
他們不斷問我,喊了什麼口號、沒聽到各種反動言論的口號嗎等,我都保持沉默。同時,他們拿筆錄給我看時,我發現我明明講的是沒有跟警察發生任何言語或肢體衝突,但筆錄上卻是發生了。我抗議說我是單方面被毆打,他們又改寫成了因為我要反抗,警察進行了合理壓制,我再次表示反對。我想告訴他們,我不是可以隨便欺負的。
做完第一次筆錄後,還有第二輪、第三輪。第一遍問詢比較粗糙,後面則會細緻很多。第二輪和第一輪之間隔了一個晚上,期間被捕者是在玻璃房中,不可以休息,睡著會被值班的警察喊醒。
不過,不同轄區審訊警察的態度和流程可能區別很大,比如網絡中有的網友提及沒有被暴力逼供。
玻璃房裏的同伴
派出所裏有兩個玻璃房,是傳喚期間的等待室,一個是男生的,一個是女生的,三面是牆,一面是全透明的玻璃,靠牆有一條長條木凳子,我們女生就坐在木凳子上,夜班看管人數少的時候,可以偷偷小聲交談。
通過這些交談和後來與其他被捕朋友的交流,我推測,那天被捕的人分為兩批,一批是傍晚6、7點左右抓的,第二批則是8點半至10點多。Twitter上提到的伊朗領事館抓的那輛大巴車上的人,都算第二批。警察在車上的暴力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激烈,第一批多數沒有被毆打,第二批有的沒有被打,有的則也是被四個警察抬走,並被踢踹。
大家被帶走的原因也不一樣。一個朋友所在的派出所中,有男生是因下午直接開車攔住了警車,衝過去時就做好了尋釁滋事7天起的準備。有人是因拿手機拍照被帶走的,也有人和我一樣,是因為看到其他女生被抓,出言質問警方而被帶走。
此外,有女性被捕者分享,她被轉運到中轉的派出所時,曾提出要去衛生間,期間她跟看管的女警單獨聊天,問對方是否其實也不願意做這些。女警察嘆氣說,我們辛苦,你們也不容易,等下配合點,基本做完筆錄就可以放出來了。現在看來這個女警的話可能很平常,但在當時被不斷暴力對待,男警察都認為我們是收了境外勢力的錢、被境外勢力洗腦的情況下,有一個女性表達了相對理性的判斷,還是會有安慰的感覺。
被放出來前,我們還需要寫悔過書,類似小時候寫的檢討,要寫我錯了,錯在哪裡,承諾以後再也不去了。每人都要寫,寫滿一張A4紙的正反面。悔過書是沒有任何法律規定的,但為了盡快出去,大家都寫了,但其實沒有什麼好寫的,我們就把字寫得很大。
我們多數人是29日凌晨放出來的,實際上都超過了24小時,晚了的原因是走之前警察說要確認監控裏我們每個人的行動軌跡,核對筆錄。但找了3小時,只能找到一個人當天被捕的監控,即使多數人把自己的行動軌跡說得很詳細,也仍然沒找到,後來查到被捕畫面就放人了。
被關的男生裏有不少大學生,他們當時懇請警察不要通知學校和實習單位,但警方拒絕了。事後我了解到,有學生此前封校期間因出去取快遞被記大過,因而擔心警方告知學校後自己畢不了業。
12月2日在我取手機那天,遇到另一個也去取手機的男生,和他站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年長的女性。我原本以為是他的家長,姐姐或媽媽,但聽到談話才知道那是他公司的人事部領導,男生正在試用期,那位領導是來詢問派出所是如何定性事件及男生行為的,好以此為依據對在試用期的他做出處理。
被孤立
不久前,我離開了上一份正職,但仍然有兼職。週一原是要上班的,但因為被抓,也無法請假,就類似於無故曠工。雖然警方沒有找我的兼職單位,但同事有人是知道烏魯木齊路衝突的,隱約猜出我被抓了。
如今我還在原來的地方上班,但卻完全處於孤立的狀態,他們不會主動找我交談,更不會理睬我提出幫忙的請求。我現實生活中的人,要麼政治冷感,要麼是在愛國環境下被薰陶了很多年。我之前覺得,政治立場不一樣的人太多了,同事們工作能力和性格都很好,因此沒往心裡去。但這件事情之後,他們看我的眼神開始變得很微妙。
我不是一個很完美的人,也不是外向、八面玲瓏的人,但我自認是懂最基本的人情世故的,也和同事的基礎關係算是融洽。但事發後,他們的眼神裏,好像我之前所有認真負責、兢兢業業的工作態度和工作能力都被抹殺和忘記了,似乎只有站在同一個政治立場上,我們才能談論工作態度、個人性格,政治好像成了某種原則性的問題。
公權力在傾軋我的時候,被迫讓我讓渡了自己的財產、時間、自由和一些其他的東西,但更令我抑鬱和痛苦的是,它的觸角還會撕裂我的現實生活。好在也有溫馨的時刻,例如一些朋友在我失聯期間一直在嘗試聯繫,讓我知道有很多人在意我的安危。
俄國作家杜斯妥也夫斯基(Fyodor Dostoevsky)在《卡拉馬佐夫兄弟》中有一句話我很喜歡,並記了很久,一個脫口秀演員在表演中也化用過:「最要緊的是,我們首先應該善良,其次要誠實,再次是,以後永遠不要相互遺忘。」
中國人大部份都具奴隸性特質,在這大環境下,勇士會被當作異類,而愚民在當權者煽動下,更會對被釘十字架的勇士擲雞蛋,可悲的社會!
哈哈悔过书我也写过,后来就不写了,因为正常社会最基本的权利和尊严在极权体制下都会被当成筹码玩一下恶心别人行动的意义,这种时候就该去他妈的,该咋咋滴。
不要小看脑震荡好好复查好好修养别再想些伤脑筋的东西,党国这种没有感情的机器应激反应之后就该让它从生活中滚蛋了。
不明白播客采访的被捕年轻人就遭遇好惨了,这篇女士的经历更是可以用壮绝来形容,看到最后不知不觉就哭了。谢谢你们的勇敢,也谢谢你们的讲述,不会遗忘的。
改善了中國是做善事,不過結果等於是以義人做薪柴,使得不義可以繼續活下去,最後還要被大部分中國人侮辱嘲笑,不如去非洲保護動物。從這點上來講,一位將財產轉移到美國的貪官,對紅色王朝的破壞,超過萬個義人,一位習主席,即是紅色王朝的掘墓人。
谢谢这位女生一直以来的勇敢,在自由之地的我真的没有什么怯弱的借口
這些人大可移民獲得更好的人生,但是選擇犧牲自己的安全,留下來改善中國,讓自己跟別人的後代有更好的國家。勇敢的中國人已經不多了,祝福他們
感谢这些勇敢的人。
这些警察多么害怕、多么恐惧,以至于连哭声都不敢听。他们用暴力伪装自己的强大,可这背后投射出的,是他们又卑又亢的自己。公权力这种东西就是贴的越近,越让人胆寒。警察知道,自己血肉背后贴着的,是永远无法捂热的死铁。自己动一下,都会被机器绞碎。
很棒的记录,描述细致到我并没有相关经验也会觉得很有冲击力
“似乎只有站在同一个政治立场上,我们才能谈论工作态度、个人性格,政治好像成了某种原则性的问题。”感谢记录
像是重新回到那几天睡不着一直看sns看直播的感觉,太痛苦太愤怒了,更令人心寒的是,当我把那些打人的视频发给身边人和家人看的时候,他们都好无反应,有些甚至还转发说他们是境外势力……
中共的酷刑应当被记录下来,感谢端报道这一切,这位女生真的很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