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本文由端傳媒與NGOCN聲音計劃聯合發布,首發於端傳媒。
「不要核酸要吃飯,不要文革要改革,不要封控要自由,不要領袖要選票,不要謊言要尊嚴,不做奴才做公民」。10月13日,出現在北京市四通橋上的白底紅字的抗議橫幅,和升騰而起的濃煙一起,擊中了很多中國人的心。
中國之內,人們用含混模糊的話語,在社交媒體試圖傳播點滴的消息,卻遭遇大批的封號查禁。而在海外,受「四通橋事件」震動的一些留學生,開始用海報的形式,在自己所在學校的公告板上,或生活所在地,回應四通橋事件。這群學生行動者們在不斷製造「回聲」。政治表達的一腔熱情,在跨越國境的審查制度、氾濫的民族主義情緒、以及潛在的網絡暴力威脅紮根生存,同時還隱藏着對居住在中國大陸的家人遭受政治騷擾的一絲恐懼。
拿着的打印好的海報,這些學生們在揹包裏裝好膠帶、圖釘、馬克筆,在深夜或者凌晨,潛入課室。同時仔細觀察周邊的每一個人,迴避路上、課室和走廊裏遇見的中國面孔——「我不知我們是否政見一致」。月夜裏的婆娑樹影在緊張的情緒中變得清晰,那些對「同胞」的不信任,對無限入侵個人生活的威權系統的畏懼,以及自己身處其中,卻無法得到足夠保護的海外大學系統,和自己作爲發聲者的孤獨感,凝結在一起,勾畫了一個肉身離開中國大陸,卻仍舊發聲艱難的學生行動者的剪影。
在本文中,將有七位海外的學生行動者,分享她們的行動經驗和反思。她們用行動消減政治時事帶來的抑鬱情緒,和同樣正在街頭進行抗議的伊朗人產生聯結。她們中的一些人,曾被校方保安以「海報內容太過政治,可能冒犯到別人」而制止。在思考大學制度中「微妙的種族維度的懶政」,以及對大學系統的不信任中,她們也在試圖建立新的行動方式。
「你真的需要發出自己的聲音」
她不希望這個政治表達成爲男性敘事,也不希望抗議活動成爲新的以男性爲中心的陣地。參照以往的經驗,將男性行動者英雄化的後續行動,往往或多或少又形成了對女性行動者聲音的邊緣化。
Vava在歐洲一所招中國學生最多的大學裏學習,聽到「四通橋」消息的時候,她正在圖書館自習,一個朋友在Instagram上問她:「你有沒有聽過北京那個事?有很多人炸號了。」Vava當時的第一反應是:炸號這個事,是每個生活在審查制度下的人的日常,不覺得有什麼震撼。直到她點開了一張有着橫幅和濃煙的照片,她感慨:「終於有人幹這個事情了」。
這個圖片,在瞬間把Vava帶回了那個她沒有經歷過的年月——「1989年的春夏之交」。遍布廣場的標語和橫幅,持續在播放學生訴求的大喇叭……這是她對那個年代的碎片化想象,此時經由四通橋上的橫幅,突然變得具體起來。接下來,Vava陸續看到社交媒體上有了回應四通橋事件的貼海報行動,她沒有考慮太多,只想着,「立馬輸出、立馬貼上去」。
Vava沒有直接用社交媒體上現成的海報。她注意到彭載舟的號召材料(編注:推特賬戶名爲「彭載舟」的用戶曾發出與四通橋相似的口號,還在網上留下呼籲抗議的詳細材料)裏強調的男性身份,她不希望這個政治表達成爲男性敘事,也不希望抗議活動成爲新的以男性爲中心的陣地。參照以往的經驗,將男性行動者英雄化的後續行動,往往或多或少又形成了對女性行動者聲音的邊緣化。
於是Vava設計了符合自己訴求的海報。她融合四通橋事件的英文標語和秋瑾《勉女權歌》裏的「吾輩愛自由」,來表達自己的政治訴求。她還把自己設計的海報投稿給了新聞網站,分享給其它的行動者使用。當看見這張海報被不斷下載、使用,她產生了一種和素未謀面的、世界各地的行動者聯結的微妙感覺。她知道有人和自己在一起。
在了解四通橋事件始末的當日下午,Vava就已把自己要用的物料打印完了。可是她不能完全信任圖書館裏的中國人。藉着上廁所的由頭,她來回在圖書館座位和廁所間走動,觀察自己能夠貼海報的地方。那個可以貼海報的公告板,她曾路過無數次。這天中午,她沒有吃飯,餓着肚子等到晚上,偷偷觀察,等着一個合適的時機。一直到圖書館閉館前的十五分鐘,因爲飢餓,她實在熬不住了,就飛快地在公告板上把自己設計的海報貼了上去。她同時在一個迎新周的牌子上,一個非常顯眼的地方,塞了自己的海報。
她一個人完成了自己的海報行動。沒有戴口罩,也沒有別的「反偵察」工作。後來幾天,陸續看到其ta人投稿的時候,Vava有一種「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感覺。她能夠確認,自己不是一個人在發聲,至少沒有那麼孤獨。
這種孤獨感曾長久地伴隨她。每天在網絡上跟進新聞,她常常感覺到抑鬱的情緒,她笑稱這是「政治抑鬱」。但這樣的政治抑鬱,其實在行動起來之後能夠得到消減。「只要行動起來,就會有人看到,看到就能互相鼓舞。」
她此前參加過香港人在中國大使館前的「六四」集會。那些集會的主要語言是英語、粵語。很多口號會直接使用粵語,不說粵語的Vava經常有心無力,感覺「完全跟不上」。有一年,她在集會快要結束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用普通話喊了一句口號。也是在那個時候,一些普通話的使用者才開始關注她,開始互相認識。
如今Vava覺得,「你真的需要發出自己的聲音,才能吸引來和自己一樣想法的人,我特別想發出這種聲音」。她在13日的行動後並沒有停止。她接下來的期望是組織女權小夥伴們集會,並持續發出更多的聲音。
跨越國境的審查,軀體化的恐懼,以及一些鼓舞
和Vava想着「立馬回應」的過程不太一樣,其他的行動者則有過更多的「糾結」。她們曾想象了無數次和「愛國人士」對峙的場景,也擔憂還在大陸居住的家人,可能受到警察騷擾。但即便恐懼蔓延在自己的生活裏,她們仍舊選擇了站出來,去回應,去發聲。
「流浪鍋貼」在接受採訪時特意出了家門。她擔憂家裏有一個聽得懂中文的舍友,打算到公園裏去接電話。但因爲公園裏割草機的聲音很大,她又折回家來。在這個過程中,她開始關照自己的感受:爲什麼自己並沒有犯法,卻這樣害怕被噤聲、被審查、被潛在的系統性暴力傷害?身處一個「能相對自由發聲的國度」,自己出現這樣的情緒是否合理?
她在Instagram上轉發了一些圖片,轉發之後一直非常擔心,擔心Instagram上會不會也有那種會舉報的「愛國人士」。她說「這真是一種內化了的恐懼」。
她花了兩三天消化這個事件。看到社交媒體上各大高校的陸陸續續的投稿,她也希望加入這樣「聯結」性的發聲。她和朋友在倫敦五六個地標處貼了海報。爲了人身安全,她們選擇在晚上行動。最開始貼海報的時候,「流浪鍋貼」很猶豫,她計劃着,先把膠帶在海報上貼好,這樣就能快速地一下貼到想貼的地方。她擔心在公告欄、地標建築以及垃圾桶旁邊的已粘有幾張「404」海報的鐵板前,引起「小粉紅」們的注意。
她感慨道:「這樣一個在西方國家司空見慣的『小事』,到了中國人身上就夾帶了很沉重的情感勞動。而這行動本身也有實際的風險。」
在唐寧街的時候,她和她的夥伴遇見了正在抗議的伊朗人。伊朗人好奇她們手裏拿着的海報的內容,了解到事情的原委之後,他們說「我們在爲同一目標而抗爭(we are fighting for the same thing)。」
Alex也在自己的學校貼海報。她戴上口罩,穿了戴帽衫。她選擇避免與中國學生正面接觸,即使她知道她的行動只是表達個人的政治觀點,是行使公民的基本權利,但她無法避免擔心「小粉紅」對暴力的濫用(被舉報和被拍照),她也擔心自己的行動會被挪用爲「反華材料」,變成大學阻撓學生行動者下一次行動的藉口。
貼完海報之後的好幾日,Alex去學生活動中心和圖書館觀察,假裝是「不諳世事的路人」。她驚喜地發現,她的海報旁邊又附上了兩三種不一樣的海報。她還在一處新的公告欄裏,看到了六四事件的照片,看到了1989年的學生合照,看到當年的大幅標語「真理屬於人民」、「不自由,毋寧死」。
站在公告欄前的Alex很感動,她背過身去抹眼淚,她感覺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在關注這些事情。但是,「可能我和這些留六四照片的學生根本不會有一個合照」。她們可能在飯廳擦肩而過,可能在圖書館的同一層樓看書學習,但是「見面不識」。Alex 想,究竟是什麼阻擋了人和人之間的聯結?
「那個人站在柱子邊上,我瞬間警惕起來。我在觀察他。後來我發現,他其實也在偷偷觀察我。我們不能確定雙方的政見是否一致。我當時很心疼,我們那時候什麼也沒有說,就是在猜測。」
而另一名留學生小鄧的家人正在內地經歷警察的騷擾,因此她這次不得不只能在社交媒體上轉發以表支持。她去教學樓上課的時候,看到這些支持彭載舟的海報,但她不敢也不能進行任何的回應。她甚至也不敢在海報前多站一會。作爲一個活躍的關注同志權利的學生行動者,她不知道這一次警察對家人的騷擾什麼時候能夠結束,而她也不敢敢輕易地把想法轉化爲一個行動。
像是一個軀體化的反應,小鄧感覺到很多事情,即使是簡單地發聲,都讓她感覺「要三思而後行」。
「審查制度嚴重到這個程度,已蔓延到海外。我沒有辦法跟任何肉身在國內的人提起這個事情,我不敢在微信上講這個事情。」她說。
小鄧知道,國內媒體是沒有任何渠道發聲的,任何四通橋事件的關鍵詞、圖片,甚至英文圖片,也發不出來。那首叫「四通橋」的歌,最近也被下架了,目的是避免人們「借題發揮」的分享。
小鄧和另一位行動者Kelly都提到了荷蘭瓦格寧根大學近日發生的事件。有「粉紅」學生將別人貼的海報撕下來,並且舉報。這些 「愛國人士」在社交媒體上對舉報行動的描述是,「在我們的監督下,荷蘭瓦格寧根大學校方把這些海報一一清除了」。一份「愛國人士」的自述裏,寫了和校長交涉的過程,聲稱校方要求「監控」,每個校園區域的負責人也會對自己的區域進行「覈查取證」。而瓦格寧根大學在這份自述中做出了一個承諾,「承諾如果是這個學校的僱員(粘貼海報),這些人將會受到更多的懲罰。」
Kelly也發現,這些所謂「愛國人士」傾向於動用「中荷關係」來說話。他們認爲,「中荷關係」可能會被支持四通橋抗議者的海報所影響。在Kelly的經歷裏,「愛國人士」看到抗議海報的第一反應,不是思辨,而是「控評」——讓這種反抗的聲音壓抑下去。她注意到,劍橋大學的「愛國人士」在抗議海報旁邊的反駁是:「你們不能代表中國人」。
Kelly在倫敦大學金史密斯學院(Goldsmiths, University of London)發現學校的抗議海報上被「愛國人士」用馬克筆寫了「fake」 (「謠言」)。而這個寫「fake」的同學,和Kelly上同門一選修課。大家都站在走廊看抗議海報時,這個同學大聲又得意地說自己就是寫「fake」的那個人。Kelly氣不過,從他身邊走過去,在海報面前拿出自己的馬克筆把fake劃掉,寫了一個「not」。抗議海報上的留言變成了「not fake」(不是謠言)。Kelly感慨,「dictatorship cannot be justified(獨裁不能被證明合法化),所以即使是小粉紅。他們也只能說這是謠言。」
Kelly的父親是六四運動的參與者,他曾因遊行活動被逮捕。Kelly知道自己的政治立場和大部分在審查制度成長起來的中國學生不同,她對中國來的學生沒有太多的信任,因爲過多的交談可能會再度引起政治騷擾。
但這一次,她貼海報時,發現有別的人也在貼海報。 「那個人站在柱子邊上,我瞬間警惕起來。我在觀察他。後來我發現,他其實也在偷偷觀察我。我們不能確定雙方的政見是否一致。我當時很心疼,我們那時候什麼也沒有說,就是在猜測。」
Kelly意識到,自己處在一個「各種被割席」的群體裏。台灣的朋友因爲台海關係變得非常創傷(trauma),很多人因爲這些創傷已經很難並肩行動。而每次跟香港、台灣的朋友提起自己的政治意見,Kelly也有點恐懼,她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能夠理解她的掙扎。
Kelly說:「我在想,我們(來自大陸的學生)總是被理解爲一個迫害別人的人,那很多時候,就會質疑,我們怎麼能成爲一個被迫害的人呢?」
「難道因爲我有一張中國臉,所以做什麼都需要得到permission嗎?」
和Kelly一樣,Jolie也就讀於金史密斯大學。她是大學裏第一位粘貼海報回應四通橋事件的人。在第一批海報粘貼出去之後,她週末進入教學樓打算貼更多海報時,受到了樓棟保安的阻撓。
因爲週末進入教學樓需要摁鈴,所以Jolie在進入教學大樓的時候,不得不經過保安的審查。保安並沒有不允許Jolie貼海報,但他尾隨着她,並解釋說:「這些海報太政治化了,一些學生會被冒犯到的(It is too political. Some students may be offended)。」保安表示,這些貼上去的海報也會被撤下來(I will remove them)。
Jolie想着:「怎麼會有人被這些事情冒犯到呢?」她跟保安解釋說,她們是在against authority。保安告訴她,他真的非常理解,但是這是他收到的命令。
聽到這個回應之後,Jolie出了教學樓。沮喪的她,在學校外面遇到了另外兩個同樣在貼海報的女生。她們也經歷了類似的情況。Jolie想,金史密斯大學有紀念天安門運動的地方,怎麼會阻撓學生貼海報呢?
Jolie很快就擺脫了沮喪。她繼續在校園裏面貼海報,但選擇了更加溫和的內容。那張「和新疆人在一起、和香港人在一起、和台灣人在一起」的海報,以及另一張「愛diversity愛酷兒」的海報。這次她遇到了兩個保安。第一個保安問她,你的這些海報有沒有任何冒犯性(offensive)的內容?她給保安口頭翻譯了一遍,正準備繼續貼的時候,又來了另一個保安,問她:「你有沒有得到其他保安的允許?最近學校收到了非常多的投訴(much complaint)」。
Jolie不由想:「難道是因爲我有一張中國臉,所以我(無論做什麼行動)都要得到permission嗎?」第二天,她發現,那些她和不認識的夥伴們晚上貼的海報,都已經被清除了。那是她們一夜未睡,凌晨四點鐘起床去課室貼的,全部都被清除了。還有那些打遊擊戰一樣,在咖啡廳間折返了三十多趟才全部貼上去的海報,也都被清除了。
這是Jolie到倫敦的第三週,她不認識任何的朋友。但貼海報行動後,她擁有了一些網友,也發現自己貼的海報旁邊有了新的海報,雖然她不知道是誰貼的,但她很感動。
她也發現了有手印印在自己的海報上,也有人寫字回應。
在歷經阻撓之後,Jolie有一些「忍無可忍」的感覺,她沒有再戴口罩或者做任何僞裝。開始在人流量最大的走廊貼海報。身邊經過很多中國人,但是沒有產生任何層面上的衝突。有兩個中國女孩在她貼的海報前停留了很久,並且暗暗給她豎起了大拇指。
不過同時,也有一群中國學生在看到大片的海報之後,開始喊出了「wow」,開始互相詢問「到底是誰做的」,感慨這個事情真的「好丟臉」、因爲「家醜不能外揚」。Jolie此時就在他們身後,她看着這些同學「旅遊打卡」一樣跟抗議海報拍照,她非常憤怒。她聽到他們在議論要不要把海報都撕了,但最後,他們拍完照之後走了,沒有做任何的事情, 「像是沒有任何的想法」。
「除了貼海報,下次我們還能做些什麼?」
Jolie在來倫敦上學之前,一直在大陸生活,她的社交媒體賬號曾不斷被「炸號」。她感覺自己「一直在廢墟上生活,我一直在重建,我不知道怎麼認識朋友。我憑什麼相認。那種(渴望和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一起的)情感是特別強烈的。」
與Jolie不同,小鄧對大學系統的不信任由來已久。小鄧說:「這些抗議的留學生,不管是集體和個人,戴口罩、戴墨鏡,深夜在校園各處留海報,這個行爲本身就是對於學校的不信任。」因爲這些表達,原本應該是正常的,是大學言論自由的一部分。
類似地,Alex也不信任自己的大學,也不認爲自己的大學系統能夠給自己足夠的保護。她覺得英國大學是非常商業主導的機構,十分注重中國留學生,把這些許多國際學生當作「提款機」(cash cow),也不敢輕易做出任何影響招生市場的行動。所以,學校系統是不會保護與大部分「中國大陸愛國學生」意見相左的行動者的,一旦雙方有衝突,抗議行動在一個「所謂的自由國度」裏,會被限制。
「流浪鍋貼」提到金史密斯大學的阻撓事件的時候,感覺「很糟糕」。她認爲這個事情的處理方式有一種「帶有微妙種族維度的懶政,是一種非常不公正的對中國學生言論自由的打擊。」但她並不認爲這件事的處理方式能夠代表全部的英國大學價值觀。她說,在多數情況下,學生行動需要通過行政流程上的確認,這個過程的確是「冗長」的,但學生可以通過溝通去解決這些問題。
但這是一個確實存在的事實:來自中國的行動者,在西方文化爲中心的歐美高校,帶着種族邊緣身份,也難以避免那些若隱若現的對來自中國內地學生的刻板印象,以及對身處大陸的家人的擔憂,都會影響她們的行動。
在這次海報行動中,剛到英國南部不到一個月的Jams,則選擇了去思考不同的行動方式,她說自己沒有太多動力去貼海報。她會不時想到那些發黃的海報,想到「除了我們海外的小圈子自娛自樂,又能有什麼影響呢?除了貼海報或者類似的行動,我們還能做什麼呢?而在國境內不斷被噤聲的各個事件,這次是四通橋抗議,那下一次,又是什麼呢?」
(文中受訪者爲化名)
在2019年香港抗爭時,這些中國留學生冷嘲熱諷的可不在少數。現在回送他們一句:都是收了美國錢的!
這些抗爭者是在救海外中國人的命。開戰之時,若果海外中國人得以不被送入集中營,是他們的功勞。所以海外小粉紅為了自己,也要積點口德,不然等右派拿槍敲你門之時,真以為你們的戰狼是等在街角的便利店可以救到你?
哭了 很真实很无力
向在中國國內和海外冒著危險發聲的每一人鼓掌!謝謝你們讓我知道,原來還有那麼多清醒的大學生,還有人願意冒著危險發聲,要知道你們不是孤單一人,只要有人有勇氣向前走一步,其他同路人慢慢也會開始跟隨,願大家平安,一起迎來能夠享受真正自由的空氣。
很高興再有事件能團結大家的聲音(利申:人在澳門
看得好想哭
願我們能在光明中相遇,也希望大家都安好。
想去认识文中的每一个人…TT
謝謝端的報導,謝謝所有在世界各地勇敢發聲的中國學生們。知道有你們在努力,對我這個幾乎有trauma的台灣人來說,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vava亲手设计的海报还有一些在我家桌子上,近日亲自去看前方——我的母校去探了一把军情,昔日的伦敦左派人文学院现在沦为一栋学店,又惭愧又难过。改日会前往SOAS贴。
那这些学生也可以联合起来把学校阻挠的行为捅给当地媒体呗,谁怕谁?本来学校就不占理
我用了Vava设计的海报,谢谢Vava。谢谢端的报道。
感谢端的报道,我学校也有留学生贴的好壮观的海报群,但是暴露自己的风险太高,根本就没有机会了解他们的坚持和恐惧。
文章里印象最深的受访者是不但坚持参加了好几年抗议活动,还注意到了性别视角可能存在的问题,自己设计海报加上自己的观点,真的非常棒!虽然互相完全不认识,通过这次全球留学生的发声真的有看到集体的力量,很是感动。
對不起,我曾經質疑過 端傳媒是否避開「二十大」敏感時刻,而不報導「四通橋勇士」的就義行為。
當四通橋勇士發出檄文後,見到英,美,法,德的媒體相繼報導,我實在心急如焚。
彭载舟: 致全国同胞的一封信—罢课罢工罢免习近平总动员(全文)
https://ipkmedia.com/171443/
給這些冒著自己生命、社交、工作、未來一切風險發聲的中國學生加油打氣。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向外面的世界傳達中國不是只有一種聲音
@minmink 彭載舟原推寫的是讓中華男兒還是熱血男兒之類的站出來,實際上,每個人都該站出來,而不衹是男兒。這不是男性敘事嗎?
“她不希望這個政治表達成爲男性敘事,也不希望抗議活動成爲新的以男性爲中心的陣地。參照以往的經驗,將男性行動者英雄化的後續行動,往往或多或少又形成了對女性行動者聲音的邊緣化。” 中國難得的抗議事件也可以強行套上性別論述,論調就如2019年的何式凝,服了。
习如果要一只连任下去三届甚至更久的话……
现在西方也挺搞笑的,贴海报不offensive那为啥要贴?任何观点总对有些人是offensive的
现在的人都那么小心了啊,想当初胡温时代我在国内校园贴海报也没那么样
以前曾聽說Goldsmith是抗議姿態鮮明的學校,學校周邊甚至因此很難開大型連鎖商店,看來已經變了啊…
p.s.端若經過同意是不是可以幫受訪的抗爭者們媒合一下
有中国地图的那张海报里把人家台湾也给画进去了…人台湾哪里天天做核酸到处封控了…
人民当然不了解。为评论区的发问而悲哀
看了这篇报道热泪盈眶。。。像我们这样的异议学生的人生太难走了,我很能理解文章中既害怕其他中国人,也因为顾及自己大陆人的身份不敢接近港台人(有内疚)的感受。但我希望我们作为一个群体依然去勇敢发声,我们不能就因为内在的纠结而不去行动,不然我们只是那些死去的灵魂。
在這個恐懼滲入每個毛孔的當下,能目睹一縷光射入滿是黑霧、行將沈沒的巨輪,是何其幸運的事。任憑那縷光倏忽即逝,也是點亮你我眼眸的耀眼流星。
(評論區的一些言論只能讓人感到遺憾,留學生與否與其政治立場毫無干系,若你有心有力,為何不行動起來,在此詆毀他人,不過是小人心態,不值得與辯之。)
不是、沒其它東西可以報導了嗎?四通橋這件事..已經反覆鞭屍多少次了、、、、說來說去不就是那幾件事?當局的不知道?人民不了解?
高压锅
最欺负中国人的,从来都是中国人自己
我身在澳門,學校在16號「莫名其妙」地發布了「網絡言論注意事項」。當時我在想:「我需要注意什麼?」,而看過當天的端傳媒後,我知道要注意什麼了,要注意自己並不具有表達政治的權利。
隨時可以收回的自由,更像一種施捨。
评论倒也没必要每次都说什么留学生最没政治意识。这几年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我周围也有很多中国来的留学生开始反思国家制度。我们应该团结一切普通人的力量,就不要再搞什么高下之分了吧…
中國人之奴性,根深蒂固,即使去了國外,也習慣了跪著的生活,只會當哈巴狗,和咬掉想站起來的人~
“不会说什么”??但是会撕别人的海报??
Kelly也發現,這些所謂「愛國人士「傾向於動用「中荷關係「來說話。他們認爲,「中荷關係」可能會被支持四通橋抗議者的海報所影響。在Kelly的經歷裏,「愛國人士」看到抗議海報的第一反應,不是思辨,而是「控評」——讓這種反抗的聲音壓抑下去。她注意到,劍橋大學的「愛國人士」在抗議海報旁邊的反駁是:「你們不能代表中國人」。
括號的使用需要更改一下?
已修改,多謝指出!
我感觉中国的学生,特别是海外留学生,绝大多数不会有什么政治意识,他们即使不喜欢这些标语,也不会说什么。
我也去学校贴了 真的很紧张 第二天去看被撕了 习近平的画像是最敏感的 四通桥的没有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