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壓抗議與債務重組:斯里蘭卡的新總統能否帶領國家走出危機?

在斯里蘭卡擺脫經濟危機之前,一場人權危機迫在眉睫。
2022年8月5日,斯里蘭卡城市科倫坡,原本被告知要當天撤出「抗議村」的示威者,向上訴法院提起請願後,獲回覆指法院將於8月10日再次舉行聽證,此前「抗議村」的帳篷將不會被拆除。 在場示威者相擁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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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5日下午,科倫坡陰雲密布,一場大雨隨時可能降臨。高爾菲斯的「抗議村」裏,不少人在拆除帳篷,取下懸掛的國旗和抗議的標語。兩天前,警方向這群佔領了「抗議村」117天的抗議者們發出了「最後通牒」,要求他們在8月5日下午5點前撤出「抗議村」,政府將拆除這裏「未經批准的建築」,違反者將會被採取法律行動。

抗議者們隨即向上訴法院提起請願,下午三點,消息傳來,法院將於8月10日再次舉行聽證,在此之前「抗議村」的帳篷將不會被拆除。儘管如此,現場仍不斷有人選擇拆除帳篷並撤離,但也有一些抗議者選擇繼續堅守。

作爲「抗議村」標誌之一的圖書館和社交媒體部門也在逐漸搬離,但現場的活動家稱,志願者們還會繼續在不同的地點繼續抗爭。抗議村與總統辦公室間的交通也已恢復正常,帳篷和條幅都被嚴格限制在總統辦公室旁邊的空地上。光從外觀上,或許已經難以想像一個月前這裏被抗議民衆擠得水泄不通。

那時(7月9日),數萬名斯里蘭卡人從全國各地來到科倫坡,參加在抗議村舉行的大規模遊行示威。當天,前總統戈塔巴雅·拉賈帕克薩離開了他的府邸,並在7月15日抵達新加坡後正式宣布辭職。持續三個月的「人民抗爭」(Aragalaya)取得了階段性勝利。7月20日,斯里蘭卡國會投票選舉總統,臨時總統維克拉(勒)馬辛哈取得過半票數當選。

然而,新總統上任後發生的第一件事,就是「抗議村」深夜遇襲——數十名抗議者接連被捕,警方發出最後通牒,要求抗議者清退「抗議村」。

儘管,隨着燃油運抵和燃氣恢復供應,民衆的日常生活也在一定程度上得以恢復,車流和人群又再次出現在了科倫坡的街頭。這也意味着,大多數普通民衆對政府的不滿正在逐漸消退,雖然有部分活動家仍希望繼續號召抗議活動,反對政府對「人民抗爭」的暴力鎮壓,但大多數持續參與抗爭的活動家已取得共識,將暫時從抗議村撤退,給新總統拉尼爾·維克拉馬辛哈的政府一個機會。

「他(維克拉馬辛哈)不像拉賈帕克薩那樣(對民衆)有那麼嚴重的仇恨,上層階級和中產階級仍然支持他。因此,如果他想看到一些穩定的跡象,他應該做的就是停止逮捕和拘留(抗議者)。」數字營銷策略師、社會活動家德杜瓦格(Chameera Dedduwage)說,「如果這種政府鎮壓繼續,維克拉馬辛哈會失去民衆的支持,並喪失他的所有信譽。」

8月3日,總統維克拉馬辛哈在首次議會政策聲明中,公開否認自己正在「獵殺」抗議者。他甚至表示,他將「保護」和平的抗議者,並開設一個辦公室來處理對任何不法行爲的投訴。他說,「那些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或在他人唆使下違反法律的人將被從輕處理,而那些故意參與暴力的人將被起訴。」

8月6日,工會、學生、活動家在科倫坡的紐格達區聚集,數百人高舉「人民抗爭並未結束!」的海報,參與反對政府鎮壓抗議的遊行集會。「我們不懼怕這種鎮壓。」身爲跨性別女性的活動家查努(Chaanu Nimesha)作爲代表發言,她呼籲,人們應團結起來,要求政府立即撤銷緊急狀態法、防恐怖主義法等鎮壓機制,廢除行政總統制、呼籲修憲並大選,建立一個人民委員會,來加強人民在決策中的聲音。

在斯里蘭卡擺脫經濟危機之前,一場人權危機迫在眉睫。

2022年8月3日,斯里蘭卡城市科倫坡,新任總統維克拉馬辛哈前往就職典禮。
2022年8月3日,斯里蘭卡城市科倫坡,新任總統維克拉馬辛哈前往就職典禮。

新總統是誰

維克拉馬辛哈的任期將於2024年11月結束。在議會的225個席位中,維克拉馬辛哈所領導的統一國民黨(UNP)只擁有一席,因此,他的當選被很多人認爲是拉賈帕克薩兄弟的政治安排,畢竟,拉賈帕克薩所領導的人民陣線黨(SLPP)掌握着議會64%的席位。

1949年,維克拉馬辛哈出生在一個掌握着報紙出版公司的富裕家庭,從科倫坡大學畢業後,他成爲一名職業律師。1977年,28歲的維克拉馬辛哈參加了議會選舉,並取得了斯里蘭卡最古老的政黨之一統一國民黨的一張選票。時任總統朱尼厄斯·賈亞瓦爾德納(Junius Jayewardene)是他的親戚,他進入了內閣,是當時最年輕的內閣成員。

1993年,在統一國民黨的總統普雷馬達薩(Ranasinghe Premadasa)被暗殺後,時任總理就任總統一職,而44歲的維克拉馬辛哈則首次擔任總理一職。他也自此擔任了國民黨的領袖,黨內對他未能培養新人才的批評聲此起彼伏。

與拉賈帕克斯兄弟不同的是,維克拉馬辛哈支持與盤踞斯里蘭卡北部、尋求泰米爾人獨立自治的武裝組織泰米爾猛虎組織(LTTE)和平共處。2002年,他作爲總理簽署了斯里蘭卡和泰米爾猛虎解放組織的停火協議,並承諾結束敵對行動。此後,他還代表政府與猛虎組織進行了六輪和談。但在2004年的選舉中,拉賈帕克薩家族贏得了政權,並對猛虎組織發動了軍事打擊。

但維克拉馬辛哈的政治生涯也並非絕對清白。在上世紀九十年代針對巴塔蘭達政治集中營的調查中,維克拉馬辛哈就曾因作為該選區的議員而遭到調查。很多人認爲,維克拉馬辛哈被調查是因爲他知悉巴塔蘭達集中營的存在。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消息人士說,「當年UNP政府使用了更嚴重的武力來鎮壓人民解放陣線(JVP)的武裝叛亂。」

2019年,在維克拉馬辛哈作爲總理執政期間,斯里蘭卡發生了一系列恐怖爆炸事件中,有近250人死亡。雖然當時他拒絕辭職,但恐襲再次將以「國家安全」爲執政綱領的拉賈帕克薩兄弟推上了政治舞台。直到拉賈帕克薩兄弟在今年的經濟危機中被迫下台,維克拉馬辛哈才真正首次掌舵了斯里蘭卡。

就任總統後,維克拉馬辛哈選擇了拉賈帕克薩的堅定盟友古納瓦德納(Dinesh Gunawardena)擔任總理。在目前的政治體制下,古納瓦德納作爲總理的職權十分有限。但他最近在議會表示,政府已準備好聽取民主公衆的抗議,但不能接受「恐怖主義行爲」。

新總統的人權危機

在維克拉馬辛哈議會政策演講結束的幾小時後,警方突襲了斯里蘭卡教師工會秘書約瑟夫·斯大林(Joseph Stalin)的辦公室,並逮捕了他。

警方稱,斯大林的被捕與5月28日的大型遊行抗議活動有關。教師工會、大學生聯合會等組織在反政府抗議中起到了關鍵作用,自7月21日維克拉馬辛哈接任斯里蘭卡總統以來,已經有數十名活動家、抗議者、社交媒體博主等人,被政府以非法集會、妨礙法庭程序和警務人員職責、非法侵入和破壞公共財產等罪名逮捕。目前,有部分人已經被法院批准保釋,但也有人仍被警方控制。

此外,還有多名抗議者和活動家被政府下發了拘捕令和旅行限制令,包括積極參與運動的天主教神父佩里斯(Jeewantha Peiris)。另一名曾在抗議中衝進國家電視台的抗議者阿里(Danish Ali),則在飛往迪拜的飛機上被捕,因現場執法人員未及時出示法律文件,飛機上的一些乘客試圖阻止逮捕,政府稱,這些乘客回到斯里蘭卡後也會因阻礙執法而面臨被捕。

移民局還到訪了一名英國公民弗雷澤(Kayleigh Fraser)的住所,稱她違反了簽證規定並扣押了她的護照。弗雷澤持有醫療簽證,一直在社交媒體上記錄和發布與抗議有關的內容。

這一系列針對抗議者的逮捕,還伴隨着抗議基地的被突襲。

雖然維克拉馬辛哈也曾在7月13日承諾將辭去總理職位,但在前總統拉賈帕克薩離開斯里蘭卡後,他很快被任命爲代理總統,作爲代理總統,他立即宣布國家進入緊急狀態,並命令警察和軍隊採取必要的措施來恢復和平,允許軍隊拘留民衆,限制公衆集會和搜查私人財產。

2022年7月22日,斯里蘭卡城市科倫坡,軍隊深夜到「抗議村」移除帳幕並拘捕示威者。
2022年7月22日,斯里蘭卡城市科倫坡,軍隊深夜到「抗議村」移除帳幕並拘捕示威者。

7月21日,在維克拉馬辛哈宣誓就任總統當天,抗議者一致決定,爲了確保和平,減少對公共生活的干擾,他們將於次日下午兩點前退出總統府秘書處,以其他的形式繼續開展抗議示威。

然而,在7月22日凌晨,維克拉馬辛哈下令安全部隊突襲抗議村,軍警設置了路障禁止任何人進入抗議村,毀壞了一些帳篷和臨時建築,只保留了抗議村核心的空地設施,在通往總統辦公室的橋上設置了路障,並逮捕了數名現場的抗議者。突襲行動造成50多人受傷,並且有幾名記者和律師也遭到了襲擊。

抗議者們譴責政府暴力鎮壓,指責維克拉馬辛哈正在用恐嚇、監視和任意逮捕抗議者來遏制抗議活動,而這是他就任總統24小時之內做的第一件事。

7月29日,175名斯里蘭卡人權維護者和民間社會組織發表聲明,強烈譴責斯里蘭卡政府對手無寸鐵的和平抗議者進行攻擊。在7月31日天主教神職人員的聲明中,他們也要求政府應該「停止鎮壓那些參與和支持人民抗爭的人,專注於傾聽人民的不滿和願望,並採取行動解決當前和長期問題」。

維克勒馬辛哈的行動引起了西方國家和人權組織的注意。聯合國人權問題特別報告員勞勒(Mary Lawler)稱對斯大林的逮捕「令人不安」。她在推特上寫道,「最近幾周,像約瑟夫這樣的人權捍衛者的工作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重要,必須得到支持,而不是受到懲罰。」

美國、歐洲的多名駐斯大使也發表了類似的言論。美國駐科倫坡大使鄭智允通過推特表示,「對半夜在高爾菲斯對抗議者採取的行動深表關切。我們敦促當局保持克制,並立即爲受傷者提供醫療服務。」

抗議正在消退

「目前,我們大多數人都在期待現政權至少能解決這場經濟危機,給人們一個喘息的空間。讓他們給予食品、燃料和藥品的保證,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停止這種國家支持的鎮壓。」社會和政治活動家韋利庫布拉(Prasad Welikumbura)說。但他也認爲,新總統維克拉馬辛哈表現得像是「一個暴君和獨裁者」。

韋利昆布拉在3月27日第一次參加了抗議活動。「他認爲,一部分政治家統治了斯里蘭卡幾十年,他們打着發展的旗號,但實際上只建造了了像科倫坡蓮花塔這樣的基礎設施項目,對當地人沒有多少好處,也無法取得經濟收益。「就算是到了今天,我們也沒有一個良好的公共交通系統。政府本應關注人民的問題。但他們失敗了,因此發生了這次起義。」他說。

但他也沒有想到,抗議活動會持續100多天。他說,政治家們應該聽取人民的意願,建立一個良好的治理體系,而不是隻顧着爲自己牟利。

現在,通貨膨脹讓很多生活必需品的價格都翻了一倍,但人們的收入卻並沒有提升。韋利昆布拉感覺,隨着新總統的就任,民衆的希望被點燃,希望維拉馬辛哈能立即解決燃料和糧食危機。與此同時,他也發現曾參與過運動的民衆已經出現了階層分化。他認爲,最初支持運動的上層階級和中上層階級在拉賈帕克薩辭職後逐漸退出了抗議,沒有了他們的支持,下層階級也很難繼續推進抗議活動。

2022年7月21日,斯里蘭卡城市科倫坡,一名示威者在總統府前手持斯里蘭卡國旗。
2022年7月21日,斯里蘭卡城市科倫坡,一名示威者在總統府前手持斯里蘭卡國旗。

德杜瓦格也有同樣的感受。「不同於世界上其他國家的人民抗議,斯里蘭卡的中產階級、甚至是上層階級在一定程度上都在運動中發揮了較大的作用,」他說,致命的經濟危機影響到了每一個人的日常生活,城市中產階級罕見地參與到了運動中來。

但在拉賈帕克薩下台後,維克拉馬辛哈的經驗和親西方自由主義的形象讓他在中產階級中仍然擁有一定的信譽,一部分人也願意給他時間來證明自己。

「但這並不意味着他有權鎮壓這場人民運動。他正在濫用他的總統權力,請記住,他的總統職位並沒有得到公衆的授權。」韋利庫布拉說,指維克拉馬辛哈是由議會選出,而非人民選舉。

活動家德杜瓦格也同意抗議活動正在消退。他說,抗議者的普遍共識是,他們應該搬出「抗議村」,承認這個總統職位的合法性。

「現在拉賈帕克家族已經被趕走了,人們希望看到政治和行政系統的一些進展和改革。因此,現在要求維克拉馬辛哈辭職的呼聲很低。但也有一些人覺得,在這個時候退出抗議村,就等於政府取得了勝利。」德杜瓦格說,「話雖如此,如果他繼續進行逮捕和拘留,人們肯定會對他感到失望。」他認爲,政府如果不能贏得人民的信心,抗議的民衆將很快再次涌現街頭。

抗議活動還讓更多的年輕人走到政治前台,討論與國家發展有關的問題。德杜瓦格認爲,現在是時候通過參與抗議活動的青年加入政治體系,來實現公民所希望的變革。

「在抗爭的早期,你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所有主要政黨都很害怕,因爲這會擾亂他們的政治議程和意識形態。現在,有些人願意與抗議的領導者攜手,並試圖拉攏他們。」德杜瓦格說。

政治與經濟的雙重挑戰

維克拉馬辛哈也公開表示,由於年輕人帶頭參加抗議活動並希望改變政治制度,他將在下一次選舉中爲更多年輕人進入議會而讓路。

「下一次選舉應該是青年的任期。我認爲,制定一部具有新態度的新憲法,以便爲青年提供空間,是主要的優先任務之一。」他說。

然而,越來越多的斯里蘭卡年輕人正在因對當前的情況不滿和無望,選擇走出國門就業和定居。去年11月,斯里蘭卡衛生政策研究所的一個獨立研究小組的調查發現,27%的斯里蘭卡人想在有機會的情況下移居國外,其中,年輕人和受過教育的人離開的願望最爲強烈。該研究所的執行主任和政治分析家埃利亞(Ravi Rannan-Eliya)說,經濟危機讓這種情況進一步加劇,每三個被調查的人中就有一個想移民。他補充說,在參與調查的畢業生中,約有60%的人想去海外。

「我不認爲在短期內移民的趨勢能被阻止。我們是一個民主國家,人們有基本權利,我們不能阻止人們離開這個國家。」他說,「我們需要讓人們對未來感到樂觀。但現在,95%的人認爲這個國家在五年後會變得更糟。因此,我們必須改變這種態勢。」

埃利亞認爲,從長遠來看,政府將不得不優先考慮一些20年來缺位的關鍵經濟改革。「政府應該真正專注於出口,並使貨幣大幅貶值。另外,我們必須提高稅收,因爲我們需要錢來解決財政赤字、債務問題和匯率問題,還要爲人們提供未來兩年的社會保護。」

2022年7月18日,斯里蘭卡城市科倫坡,市民在市場推著手推車找工作。
2022年7月18日,斯里蘭卡城市科倫坡,市民在市場推著手推車找工作。

這也是維克拉馬辛哈政府所面臨的最緊要的難題。幾乎是在政府鎮壓抗議的同時,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表示,將不會於短期內對斯里蘭卡提供援助。

在7月28日的一份聲明中,世界銀行表示,在適當的宏觀經濟政策框架到位之前,它不打算向斯里蘭卡提供新的融資。「這需要進行深入的結構性改革,重點是經濟穩定,同時也要解決造成這場危機的根本結構性原因,以確保斯里蘭卡未來的恢復和發展具有彈性和包容性。」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也在6月30日的聲明中指出,它評估斯里蘭卡的公共債務是不可持續的,並確認它將要求斯里蘭卡的債權人提供充分的融資保證,以恢復債務的可持續性。

「我們現在與斯里蘭卡沒有達成方案。但我們正在討論方案的過程中。然而,我們確實在中央銀行和財政部的一些關鍵部門仍有技術人員。因此,我們能夠繼續討論。」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通信部主任賴斯(Gerry Rice)說。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希望斯里蘭卡能夠找到一個目前局勢的解決方案,從而能夠恢復與斯里蘭卡政府之間關於貨幣基金組織支持方案的對話。

貨幣基金組織還進一步要求,斯里蘭卡啓動與雙邊貸款人中國的債務重組談判,同時該國向其尋求融資貸款。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亞太部主任斯里尼瓦桑(Krishna Srinivasan)在接受路透社採訪時說,「中國是一個主要債權人,斯里蘭卡必須積極主動地與中國就債務重組進行接觸。」他說。

獨立研究員拉蒂夫(Aquilah Latiff)和經濟學家維傑辛哈(Anushka Wijesinha )認爲,中國在此次斯里蘭卡債務重組中的角色,將對中國在其他發展中國家的借款產生影響。目前爲止,中國更傾向於雙邊債務談判,沒有明確表示將加入斯里蘭卡債務重組的多邊談判,但在近期的贊比亞債務談判中,中國與法國共同擔任了債權人委員會的主席,這也許對斯里蘭卡來說是一個樂觀的跡象。

短缺將至少持續到年底

臨危受命的維克拉馬辛哈能否取得民衆的信任,關鍵在於他能否在債務重組和組建全黨政府上展現出令人信服的能力。

維克勒馬辛哈從政已經超過了40年。他此前曾六次擔任總理一職,但這是他第一次登上總統的高位,也兼任國家財政部長一職。許多人認爲,他的經驗以及他與與西方和印度的密切聯繫,將有助於幫助斯里蘭卡擺脫困境。

而全黨政府的組建仍在商討之中。維克拉馬辛哈在在首次政策聲明中稱,政府已經開始與國際金融和法律專家合作,確定債務重組計劃,計劃將於近期被提交至貨幣基金組織,此後再與提供貸款援助的國家和私人債權人展開談判。此外,計劃在九月的第一週提出一個臨時預算案。

2022年7月13日,斯里蘭卡城市科倫坡,一位篤篤車司機排隊輪後到油站入油期間,在車上睡覺。
2022年7月13日,斯里蘭卡城市科倫坡,一位篤篤車司機排隊輪後到油站入油期間,在車上睡覺。

針對燃油危機,維克拉馬辛哈強調,斯里蘭卡應該建立一個基於出口收入和外國匯款的進口系統,並限制特定的進口,以確保支付燃油的平衡。他還補充,燃油的短缺將持續到今年年底。

維克拉馬辛哈稱,政府正在爲未來25年的國家經濟發展制定政策,將恢復斯里蘭卡過去作爲主要經濟中心的地位,並將研究制定必要的政策和方案來推動出口經濟。

按照他的展望,政府的目標是在2025年實現預算的盈餘,並在2026年建立一個堅實的經濟基礎。「目前,公共債務是國內生產總值的140%。我們的計劃是到2032年將其降至100%以下。」維克拉馬辛哈說。

維克拉馬辛哈認爲,自己「爲了國家與人民」,接管了一個陷入災難的國家。「今天,我們正面臨着國家近代史上從未遇到過的空前形勢。我們正處於巨大的危險之中,」他說,「只有我們大家團結一致共同面對挑戰,國家才能擺脫危險並得到保障。」

但在部分民衆看來,維克拉馬辛哈仍然是斯里蘭卡傳統家族政治的捍衛者。在他的統治下,斯里蘭卡將很難走上革新的道路。

「斯里蘭卡自獨立以來,大部分時間是由幾個家族統治的。維克拉馬辛哈來自一個封建家庭,他仍是封建制度的代表。」韋利昆布拉認爲,維克拉馬辛哈正在利用殖民時期殘留的法律來控制人民,鎮壓民主的抗議活動。

在他看來,選舉是人民當家做主的唯一路徑。「他是利用憲法的漏洞上台的,並沒有得到公衆的授權,而且在上次選舉中被人民所拒絕。」韋利昆布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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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多謝端傳媒。

  2. 親近中共國的下場,人民乞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