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你信嗎?這世上,有些字,就只屬於「香港」這座城市。而這裡是關於「香港字」的四則故事,從十九世紀初到今天,有的字曾在歷史雲煙淹沒、一百多年後突然重現荷蘭;有的字就在香港街頭行人步足之間;有的字在人儘皆知的標語上,待人重生。造字人說,表面是字,內裏是根。
90後的香港女生吳楚瑤(Seewhy)鑄造每一粒「香港字」之前,都翻一翻從香港寄來荷蘭的《康熙字典》。先查字義,分析結構、筆劃,確保字模放在九宮格的方框正中,不偏移半分。每一粒字模她都拿上手,認真地辨認它,觸摸它,字模裡有太多不是常用漢字,而且她認的字都是凹凸顛倒——「耶」和「弭」幾乎混淆。
每粒字要鑄造二十顆。鉛字不可太輕,必須約為7g。她鑄字時,心裡默念那粒字,二十遍。鑄完檢查,又再重頭念。像念經,或者咒語。有時是冥想,有時一到夜裡就夢見字飛來飛去。
她笑說:「開始能看到牆上有字,像我在荷蘭神秘學圖書館看過的煉金術符號。」Seewhy檯頭有本香港寄來的董啟章小說《香港字——遲到一百五十年的情書》(新經典文化,2021年11月)。小說中的主角晨輝,同樣因為研究「香港字」,能與字靈溝通,覺得自己「痴咗線」(發瘋了)。
故事一:19世紀,香港/2018,荷蘭
第一批鑄造,寄回香港的字,據說險些寄失。是《聖經》創世記第一句:「太初之時上帝創造天地。」
被選中的孩子
Seewhy大概一生人沒有以此方式,接近過中文漢字,與一批熟悉又陌生的活字如此「神交」。董啟章的小說上寫:「活字,即有生命之字。」「凹凸相成,陰陽互補,無限再生,循環不息。」Seewhy驚嘆,中文漢字之偉大,數量之多。「實物放在手上,有別於你在電腦或者書本看到,令我知道什麼叫真,什麼叫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