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讓男性「回歸家庭」後,她們的舊煩惱和新危險

「永遠不要忘記,只需一場政治、經濟或宗教危機,女性的權利就會遭到質疑。永遠不能視女性權利為理所當然。在你的餘生中,都必須對此保持警惕。」
2020年3月24日,香港一個懷孕的女性在街上戴著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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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3月17日,法國實行全民隔離,要求學校停課、僱員在家工作後,一個生活在法國巴黎的女權博客主夏爾邦提(Coline Charpentier)發現,她的很多讀者來信,都是媽媽們無助的傾訴:隔離期間,遠程工作和小孩看護無法兼得——即使「他也在家」,或者說,正是因為「他也在家」。

隔離開始兩天後,一條女性讀者來信,說發現全民隔離這樣的「例外」情形,沒有給家裏的分工帶來任何改變:「如今我和丈夫兩人都在家工作,但還是我看孩子、做飯、洗衣服、陪孩子寫作業……」另一讀者跟帖,講述着幾乎同樣困境:「公司想當然,覺得夫婦兩人跟小孩在家,都能正常工作。」

「真夠虛偽的,誰不知道最終受影響的總是女性。」帖子繼續說。

夏爾邦提的讀者裏,還有在隔離期間也必須出門工作的人,比如收銀員或清潔工——如今,她們白天出門工作,晚上回家處理家務,「就算丈夫在家」。不過,比起爭執誰應該在這個時候幹家務,她們更擔心自己是否感染了病毒,會不會將病毒感染給家人。緊急時期,大家首先想到保護自己和家人,在柴米油鹽的隔離日常中,公不公平似乎顯得不那麼重要。

全球已有100萬人確診2019冠狀病毒肺炎,大流行病席捲全球,在這樣一個牽扯着整個社會所有人生活情形的「緊急狀態」裏,哪些是緊急的、急需應對的,又有哪些會被認為暫時沒那麼重要的?這些選擇和界定,會讓誰暫免危機,又會讓誰深陷困境?

法國女權先鋒波伏娃(Simone de Beauvoir)的一段論述再次被流傳開來。她說:「永遠不要忘記,只需一場政治、經濟或宗教危機,女性的權利就會遭到質疑。永遠不能視女性權利為理所當然。在你的餘生中,都必須對此保持警惕。」

全民隔離後,家庭內部不平等「浮出地表」

夏爾邦提在巴黎郊區擔任歷史地理中學老師。2018年,她創辦了這個目前已有11.6萬粉絲的Instagram博客賬號,這個博客的誕生,也跟她的個人經歷有關。

她和丈夫都是女權主義者,本以為早已丟棄了固化性別觀的束縛。但兩年前兒子出生,她發現自己竟然還是落入「稱職母親」的社會範式:既要工作,又要管理好家庭,還要常伴小孩左右,做一個「好媽媽」。她終日在學校、兒子、朋友和個人活動之間奔波,疲憊不堪。與女性朋友聊天時發現,大家或多或少,都面臨這種「運籌帷幄」式的持家壓力——社會學給出學名,叫做「精神壓力」(mental load)。

她選擇博客的形式,通過讀者投稿和相關注釋,講解「精神壓力」,嘗試探索所謂「稱職」母親的其他可能。多數情況下,「精神壓力」由女性承受。一年半的時間裏,她共計收到1.2萬封來信,其中只有上百份男性投稿。

隔離激化了這一趨勢。隔離第一週,夏爾邦提每天收到二十到三十條來信,都是媽媽們抱怨隔離生活疲憊不堪。

3月26日的一篇投稿寫:「我必須繼續出門工作,但當天得為所有人考慮周全。不然,晚上回家,老公和孩子都會特別煩躁。為了不必要的爭吵,我寧願出門前事事安排妥當。」夏爾邦提解釋說,考慮周全屬於「精神壓力」,擔心爭吵是「情感壓力」,這名女性寧願選擇前者。「一天在外工作,最不希望晚上回來陷入爭吵。為避免家裏大亂,她盡其所能,以致有時忘記自我」。

2020年3月26日,澳洲悉尼一名女外送員。
2020年3月26日,澳洲悉尼一名女外送員。

有兩種「家長範式」——兼顧工作和家庭的母親、認真工作努力養家的父親。夏爾邦提說,當前的家庭和學校教育,都向這些模型靠攏。「但是,明明不常在小孩身邊,我們也能成為好媽媽;而男性除了工作賺錢外,也可以做一個好父親」。她希望通過博客,呈現不同家長模型的可能性。

夫妻間的男女平權是老生常談,但也最難實現。「男女關係裏,找對方評理,註定要發脾氣。還不如安於現狀,甚至偶爾感慨說,『他也會買菜做飯,我真是好運氣』。」夏爾邦提總結說,為保持家庭關係和諧,妻子會選擇生活在「可接受的不平等」之中。

這一選擇也可能出於經濟現實考量。40歲的莫倫(Johanna Moran)生活在華盛頓,是一名中國問題分析員,她告訴《紐約時報》,隔離期間,她和丈夫設立了三班倒計劃,兼顧各自工作和三個幼兒看護。但丈夫是電視記者,很快被公司召回,瞬間打破這一脆弱的平衡:他為了工作,不敢向公司講述家裏難處。

莫倫也理解丈夫的做法,畢竟他才是家庭收入的主要來源。她很清楚,若有意外發生,自己的工作總會最先受到影響。

在全國隔離後,意大利自由職業廣告撰寫人米凱拉已經切身感受到這一影響。她是四個低齡兒童的母親,為了工作還得先於家人早起床,安安靜靜書寫兩個小時,但每天都這樣,哪吃得消。而且,隔離才幾天,她的收入就縮水了一半。

意大利是家庭婦女數量最高的歐洲國家,意大利國家統計研究所(Istat)數據顯示,60%的意大利職業女性為照看小孩而減少工作時間,女性平均工資比男性低25%。

各地不少團體已經相繼拉響警鐘:3月底,法國23名國會議員在媒體上發表公開信,呼籲在家隔離期間,夫妻應分擔「家務和『精神壓力』」;瑞士女性團體尤其強調,工作在前線的女性面臨多重壓力,呼籲政府向她們提供免費孩童託管。

夏爾邦提當老師,不受失業困擾。相比之下,她丈夫工作壓力很大。丈夫早意識到她對家庭的付出更多,兩人平分家務,但很多時候他愛莫能助。和所有母親一樣,她隔離的第一週過得雞飛狗跳。為找到獨處時間,夏爾邦提只好讓兒子一個人玩樂高遊戲。

隔離之初的焦慮和不安終於平復,但她把孩子丟在一邊,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媽媽,還是有點內疚。至今,她似乎仍未擺脱「稱職母親」的束縛。

進入隔離第二週,博客收到的信件數量逐漸變少了。在夏爾邦提看來,這並不意味着男女「精神壓力」的分擔在發生好轉,「或許只是她們心情逐漸平復,並接受現狀了。」

「他做了犧牲,但也沒做」

3月12日晚,得知學校要關,38歲的法國女律師桑德麗娜(Sandrine)焦慮起來。「我可怎麼工作?」法庭還開着,只是減少了大半的庭審,她還是有個別案子要出庭,此外,還得做不少撰寫和文書工作,需集中精力,尤其不能分神。但她有兩個兒子,大的7歲,小的5歲,一想到24小時都要跟他們在一起,桑德麗娜頭特大。

「孩子會要了我們的命。」這句話,她在推特上,寫了兩遍。

她丈夫是一家工廠的總監,平時在家也會搭把手,但持家照顧孩子的重任,從來都是落在她這個當媽的身上。一直以來,她兼任職業保姆、家庭總管和職場女強人數職,最近生活更是一地雞毛:剛搬新家,房子正翻修,監管工程由她全權負責;前兩個月,律師一直罷工,反對退休改革,現在復工不久,手頭的案子可謂千頭萬緒。

2020年3月24日,法國的米萊爾醫院,一名醫護人員望出窗外。
2020年3月24日,法國的米萊爾醫院,一名醫護人員望出窗外。

家裏家外太忙,桑德麗娜早有怨言。到了法國進入居家隔離的首日,桑德麗娜顯得格外恐慌。她還向幾個女性律師朋友傾訴過。她們都是工作狂,有些不以為然,覺得桑德麗娜太誇張。但隔離僅數天,閨蜜們便達成共識:遠程工作同時,根本沒法陪小孩上課。

無奈之下,桑德麗娜只得減少工作量,平日裏一天能處理多個文件,現在降到一個——還好律所是自己開的,自己可以決定工作量;客戶們在隔離期間,也算寬容。可兩三個小時實打實的工作時間,看似微不足道,背後仍需丈夫積極配合。他也在家工作,看到妻子手足無措,便答應照看倆兒子做作業。

他早晨起床洗澡後,馬上工作,直到孩子起床,隨後做早餐,上午一邊陪孩子寫作業,一邊工作。桑德麗娜做午飯,接下午的輪班。雖說丈夫為此改變作息時間,但工作時長仍跟平日一樣。

丈夫一點犧牲都沒做?桑德麗娜有些猶豫:「他做了犧牲,但也沒做。」他願意看幾個小時的小孩,固然考慮到家庭,更是為適應自己團隊節奏。現在遠程工作,網絡連接不甚暢通,他無法持續工作。再說,他的工作性質允許他一邊工作,一邊照顧小孩。

事實上,「就連隔離日程表——每天的計劃,兩個人的分工和時間安排——都是我寫的。」不過,她沒時間再去計較,現在她私下更擔心的是隔離十來天了,肩負起育兒新任務的丈夫,不會厭煩了直接撂挑子吧。

她有些苦澀地說:「我自認為是女權主義者,但危機來臨,能給自己爭取的,也不過如此。」

這是一個奇怪的春天,陽光普照,可無人談論天氣,也無人張羅野餐喝酒。桑德麗娜住在法國中東部小城馬孔(Mâcon)的鬧市,樓下一溜餐廳和咖啡館,都大門緊閉。她時常想,這些餐廳之後還在麼?哪些咖啡館又會安然無恙?「之後如何,是大家特害怕問到的問題。」比如她最擔心的就有——「小孩可能回不了學校了。」

丈夫所在工廠停工一週,後政府發布政令,工人將再次返工。聽到這個消息,桑德麗娜很矛盾。一方面,疫情嚴重,有人竟要返廠工作,太不正常;另一方面,工廠重啟,運營無恙,丈夫可能也不會丟工作。

桑德麗娜歎息說:「我們從未如此接近過『變身家庭婦女』的這一現實。」她調侃起隔離結束後的情形:男性因體會到妻子不易,承擔諸多家務,備受稱讚,會被稱是人類史上的一大進步。

隔離期間,為了照顧家庭,女性是否會「犧牲」自己的工作?法國女權活動家德阿斯(Caroline De Haas )告訴端傳媒,現在回答這一問題可能為時尚早。疫情蔓延之際,法國很多僱員被迫「部分失業」(會獲得不低於最低工資的政府補貼,可避免企業大規模解僱員工),但這是企業決定,並非個人選擇。

但同時,女性多兼職工作,收入較低,危機面前,承擔的風險也更高。德阿斯說:「可以確定的是,經濟危機一定會對男女產生不同程度的影響。」

「你們無權出門,但有權出逃」

法國61歲的婦產醫生阿特姆(Ghada Hatem)是「女性之家」(La Maison des femmes)創始人。這家反性別暴力機構,並非社工協會而是醫護機構,因此隔離期間也一直開着。

阿特姆每天去上班,跟平時無異。她在黎巴嫩出生,小時經歷戰爭,面對疫情危機,比一般人反應要平靜,「每一代人都會經歷戰亂動盪的,年輕一代人總以為會倖免」。話雖然這麼說,她心裏仍有十分擔心的對象——遭受家暴的女性。

「一般來說,有暴力傾向的男性很難忍受挫敗感,禁足會加重受挫情緒,他們肯定會更兇。」以阿特姆的經驗看,生活在家暴陰影下的女性,之前還能去學校、醫院或救助協會,突破重圍,「但現在,她們哪兒也去不了,同外界失去了接觸的可能性」。

以前,平均每隔三天,「女性之家」接待一名被家暴女性。隔離一週後,家暴情況是否加重?面對端傳媒的提問,阿特姆當時還不好下結論。不過,法國警方出警記錄已經驗證了阿特姆的擔憂,內政部3月28日宣布:隔離一週內,全法家庭暴力案件增長32%,巴黎地區增長36%。

2020年3月24日,西班牙布爾戈斯一名女性坐在家中望出窗外。
2020年3月24日,西班牙布爾戈斯一名女性坐在家中望出窗外。

隔離開始後,政府推出了藥店預警機制:受害者可去藥店求助,店員迅速通知警察,讓他們出警。而法國性別平權部也將負責提供2萬個酒店入住天數。

禁足期間,家暴受害者遭遇「雙重隔離」,原有的補充救援機制運行不暢,同樣會導致險象環生。法國律師托馬斯尼(Nathalie Tomasini)接受電視台採訪時,便提到隔離帶來不少反家暴維權的現實問題,毆打醫療證明可否通過電郵寄出?施暴方在隔離期間又能被遣送到哪裏?

隨着封城封國的地區增多,同樣的劇情在各地不斷重複。中國各省市陸續結束隔離,因疫情而生的家暴逐漸被提及。目前尚無官方數據,但澎湃新聞英語網站「第六聲」(Sixth Tone)3月2日報導,湖北省「監利縣派出所在2月份收到162起家庭暴力案件的報警,是去年同月47起舉報的三倍」。

其他國家的情形也開始陸續出現在媒體上:隔離開始不久,盧森堡執法機構曾出警十次驅逐暴力伴侶,高於平均數據;西班牙加泰隆尼亞反家暴熱線撥打人數增加20%;意大利隔離三週內,3名女性被丈夫打死;巴西里約熱內盧一家暴受害者收留中心入住人數增長至少40%……

家暴一直都在。以法國為例,2019年因家暴死亡的女性有149人,即每隔三天,便有一名女性被伴侶或前伴侶暴力致死。法國各大女權協會對疫情產生的家暴十分警惕,隔離一開始,便積極通過媒體宣傳家暴受害者求助熱線,同時還向受害女性喊話:「你們無權出門,但有權出逃。」

這些前期動員,引起公眾的警惕。28歲的反家暴社工德拉維(Louise Delavier)告訴端傳媒,隔離期間,通過匿名網頁聊天系統,新來諮詢的人,增加50%,其中很多人是看到身邊的家暴行為,便聯繫她所在協會希望尋求建議幫助。人數之多,她着實有點意外。

「有個人覺得鄰居家或朋友的領居家可能存在家暴現象,但不知道如何行動,便特別緊張。」德拉維能做的,便是去傾聽,弄清情況,給出建議,並適時減輕他們的負罪感。

其實,每逢重大節日和活動,都會迎來家暴高峰。聖誕節、情人節甚至足球比賽日,人們情緒波動大,家庭暴力會隨之增加。隔離並非家暴的唯一高峰期,但隔離期間,家暴議題則獲得空前關注。

家暴旁觀者開始更為覺醒,這是好事。可德拉維還是忍不住抱怨:「就好像平常日子,反家暴不重要似的。」

戴上女權「有色眼睛」審視緊急狀態

隔離期間,一些女性正遭遇雙重懲罰。

3月中下旬,美國得克薩斯州、俄亥俄州、印第安納州、密西西比州、艾奧瓦州和俄克拉何馬州六州,將墮胎列入非必要手術。幾乎同時,法國緊急放寬勞工法,每週最長工作時間由48小時,延長至60小時,卻沒有同意將墮胎手術規定的懷孕12周之內,暫時延長至14周之內。而處於疫情漩渦的意大利,本身半數以上的婦產科醫生早已明確反墮胎,現在為數不多的墮胎機構,在緊急時刻,只能傾向按下暫停鍵。

未成年人、單親媽媽和被家暴婦女遇到這種情況,又該如何自救?法國婦產醫生阿特姆說,為減輕手術室負擔,女性懷孕初期,可通過藥物或局部麻醉,實行人流。但如今墮胎中心紛紛關閉,有些醫護病倒,墮胎難度增加。3月31日,她和上百名同行在法國《世界報》簽署公開信,呼籲政府採取措施,保障女性在緊急狀態正常行使墮胎權。否則,他們將不惜違反法律。法國衞生部長4月1日國會接受問詢,承認隔離期間墮胎數量減少令人擔憂,表示已向衞生最高委員會提出申請,延長藥物人流法律規定的懷孕5週期限。

病毒蔓延時,各地性工作者遭遇的,或是三重懲罰。

禁足期間,性工作者們無法工作,也無法獲得國家救助,甚至被再次指責為病毒攜帶者。繼續工作被病毒傳染,或停止工作活活餓死?在抗疫夾縫,性工作者發起網上眾籌,試圖自救。近日,法國一家性工作者工會STRASS就發布公告,提醒疫情之下,普通僱員可通過病假、「部分失業」和帶薪休假等社保體制,維持正常的生活,而若要確保性工作者也無需出門工作,政府同樣應向性工作者發放類似補助。

公共衞生危機也是一面鏡子,會照出各種形式的不平等。這也是反家暴社工德拉維得知隔離後的第一反應,她想到了需要育兒的姐姐、想到了住9平米房間的鄰居和缺乏遠程輔助設備上課的學生。大家收到同樣的隔離指令,但各自的隔離條件千差萬別。有時付出看似同樣的努力,不平等反會慢慢滋生。

2020年3月16日,委內瑞拉首都卡拉卡斯的地下鐵車廂內,一名女乘客戴著口罩。
2020年3月16日,委內瑞拉首都卡拉卡斯的地下鐵車廂內,一名女乘客戴著口罩。

病毒並不會脫離社會現實獨立存在,在2019冠狀病毒面前,男女同樣被區別對待。3月6日,醫學雜誌《柳葉刀》發布文章分析稱,疫情前期研究雖顯示,男性死亡率高於女性,但最近中國官方數據顯示,湖北90%的醫護人員為女性,並強調這一特殊工作性質顯著增加女性的感染風險。疫情之下,檢測和就醫條件不同,男女死亡率和感染率,也會受到影響。

文章指出,當埃博拉病毒在非洲爆發時,女性多是家庭主婦和前線看護,男性則是掌權者和政策制定者,導致女性特有的需求被忽視,從而感染率高。特殊時期,政府為保障急診,不惜犧牲母嬰和生育醫療資源,導致塞拉利昂共和國地區孕婦死亡率達世界之最。

與此同時,在抗疫前線,女性又從未如此備受矚目。世衞組織表示,104個國家中,醫護前線工作人員中70%都是女性——她們是奮鬥在一線的醫生、護士、藥店店員和醫護機構消毒人員。在法國,該數字為78%。

時鐘撥回3月16日20點。法國總統馬克龍發表電視講話,宣布國家將進入隔離狀態。二十一分鐘的講話中,他重複了六次「我們要打仗了」。

中學老師夏爾邦提聽了,沒有很驚訝:「哦,這是讓大家準備作出犧牲了」。律師桑德麗娜聽了這話則特別警覺:「要求大家作出犧牲,但很多時候,犧牲重擔還不是又落在女性身上」。

「大家又總是健忘的,就像女性生產很痛苦,但總會忘記當初的疼痛。」她若有所思地說道。

讀者評論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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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就像是\”\”男人只要不吃喝嫖賭就不錯了,會幫忙做家事更是萬里挑一的絕世好男人\”\”的說法,很常聽到,甚至自己的媽媽在評論她老公時也是這麼說,但實際上這樣的\”\”可接受的不平等\”\”卻相當荒謬。

  2. 這篇文章的觀點並不偏頗,也並不可悲,忽視社會現實中的不平等乃至婚姻中的男女相處常見現況,全然歸罪於女性不懂得溝通或不擅長經營婚姻,我認為是殘忍而不公平的。
    誠然有的妻子也許是溝通大師,或是懂得利用己身優勢達成目的,但這個責任不應被歸在妻子是否主動去勸導丈夫承擔起家務和育兒責任。家務分配的不平等已然成為現實,在極端忙碌的雙薪育兒家庭中,單方面要求承擔較多家務的一方(大多為女性)去負責盡力溝通、完美「經營婚姻」,本身即是加重不平等。
    我認為可能的解方在於職業婦女務必放下堅持,讓家務降低到維持運作的最低標準,放棄陪伴幼兒或是陪伴寫作業等本應為孩童自身的責任,同時不要將家務的完美與否視為己身的責任,如果家裡很雜亂,就讓所有人一起忍受到週末吧!

  3. 以及女性性工作者与男性性工作者的多寡与性少数派的权益有关、甚至我们可以讲与底层压迫剥削有关。你不会认为嫖客是100%的剥削者,不是被剥削者吧?

  4. 而如果以女性在社会上受到的不公待遇在家庭中折射,就又是另一种歧视——即夫妻之间无法通过沟通交流,两人均是野兽,是阶级敌人,必须斗而不是谈。“你怎么知道没跟丈夫谈过,你是觉得沟通没有下文还是丈夫太智障?”我是觉得部分女性在竭力回避冲突上走的太远了——竭力回避冲突不叫经营婚姻,叫掩盖问题。
    当然你可以单方面认定我仇女,只要女性不是你所规定的“女权主义者”都是仇女?夫妻之间的沟通不是有一本手册指导,有绝对的对,而是沟通、迫近彼此能做到的最好。
    社会身份更重要吗?如果能跟丈夫谈清楚“凭什么我薪水低就必须做全职主妇”让丈夫去寻求办法,那么何谈不能加深信任和扶持?放弃与男性沟通,不叫女权,叫女性特权——你暗示只有当女性社会身份高于男性时,她才有资格与男性沟通。
    而反对婚姻制度——是的反对。说不定才是解决男女在婚姻中地位不平等的重要因素。婚姻制度扭曲了婚姻中的利益关系,致使女性在婚姻破裂之后无法保障自身权益,被保护男性的权力剥削——但注意,这跟夫妻爱人在两性中的沟通毫无关系。不要试图推卸沟通不畅的责任。

  5. 沟通过没有下文、女性社会身份折射?看来您是打算把夫妻沟通与同工同酬、女性社会压迫揉和到一起?彻底否认婚姻制度本身?

  6. 仇女根性看來是深入某一族群咯

  7. 婚姻的意义就是让你知道父权社会语系下,母职惩罚从未消失,对父亲的要求太低,也没有多少男人愿意去改变这一点,辛苦的又不是男人。

  8. 评论里面的人是装外宾还是装外宾呢。性工作者是男性多还是女性多啊?两性沟通难道没有社会权利结构的折射?反正丈夫都是傻白甜,妻子都是控制狂,丈夫不能主动寻求沟通,妻子定了丈夫不能有意见,也不能接来自己做。家庭工作分配不平等不去跟丈夫沟通你觉得是她沟通过没有下文还是她觉得丈夫智障无法沟通?一个个都假设自己很懂不同女性的处境,要是发牢骚了就是女性不打算为自己失败的婚姻经营负责,反正丈夫都是无辜的,不用经营的。这么仇女,你妈知道不?

  9. 这篇可悲的“女权主义”文章不止混淆两性沟通,甚至把“性工作者”的安全也归化为“女性问题”。是啊,这个世界不存在男性性工作者。社会问题和两性沟通混为一谈,既不尊重性工作者也不打算为自己失败的婚姻经营负起责。
    Pathetic

  10. 有意思,文中反复提到“不必要的争吵”,把应该的、必要的沟通和争论化为“不必要”,甚至家庭工作分配不对等,第一商量和讨论的对象不是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亲,而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婚姻的意义就是让女性意识到”男人都是可鄙”的对吗?

  11. 我覺得文中作者前半部提到的,很大一部分是本身夫妻的溝通吧。就如她所説,很多時程安排就是她自己安排,然後兩人執行。這就明顯看出,夫妻溝通在瘟疫、居家工作的重要性。而且我不是很明白什麽叫全職母親,父母的責任本來就是全職無給薪的吧。就算請了保姆,父母的身份與責任本來就不會消失。
    至於,家庭暴力。這不應該把責任賴給瘟疫、居家工作吧。要知道家庭暴力并不是毫無徵兆的,與其說瘟疫帶來更多家庭暴力的數據。不如說瘟疫讓家庭暴力的事發日期推前。

  12. “夏爾邦提夏爾邦提”,名字重復了吧?

  13. 这一篇跟The Atlantic一篇内容有些接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