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臉書發言時,南南最近特別小心謹慎。3月10日,她在臉書上看到一個在香港的內地女學生發帖說,因為自己說普通話,被一家餐廳「趕了出來」,儘管她表示自己最近並沒有去過內地。「網上很多人罵那個女生,有刻衝動想發言,但好像說了也沒用。」南南說,她想聯絡對方,但很快發現該臉書帳號已經刪除了。
過去一個多月,南南也站在漩渦中心。7年前,她從內地來港讀書,後來在香港從事文化工作,自覺已經很適應日常生活,廣東話說得頗流利,雖然帶點鄉音。踏入2020年,香港經歷反修例運動之後,又迎來肺炎疫情,一些餐廳因不滿政府拖延封關,開始「自行封關」,有的指明不招待14日內去過內地的顧客,也有的不招待「大陸人」、「普通話人士」。這些餐廳絕大多數支持反修例運動和示威者,被稱為「黃店」。
1月28日,茶餐廳光榮冰室在臉書貼出告示:「即日起,光榮飲食只招待香港人,下單時只限粵話及英語,一概普通話,暫不招待。更新:歡迎台灣朋友。」其時,疫情在內地快速蔓延,不少香港市民強烈要求封關,光榮冰室的帖文旋即引起關注,有人留言「真香港人要去撐」、「黃店應該要效法」。留言底部,有人拋出另一個問題:「原來所謂的只要共同關心香港,守衛我城的人,無論來自哪裡都是手足,為什麼現在就變成了『普通話暫不招待?』」
南南和身邊的朋友都對光榮冰室等招待政策感覺不解。2月中,她和幾位同樣從內地來港讀書、工作的朋友去了一趟光榮冰室,嘗試找老闆討論而不果,最終在餐廳中用普通話點餐用餐。事後,發起並參與這次行動的港漂、香港教育大學社會科學系講師黎明,把這次經歷撰文發表在網絡,一時引起極大爭議和討論。看著網絡討論發酵,南南說,自己好幾個晚上睡不著,也不再發言。
「以前想法可能比較簡單,對這個城市的看法比較理想化,沒想到誤會和情緒很容易產生。我發現,這段時間很難對話。」南南說。一個月過去了,餘波未平。經歷這場行動的,參與熾熱公共討論的,公開表示「不招待普通話人士」的,所思所感到底是什麼?
感覺就像我一定要參加示威遊行,才可以了解到在場人的感受,因為在Facebook看到的是情緒和仇恨的話語,我想去現場看看有沒有對話的空間。
當「手足」遇上「港漂」
2月21日下午3點,南南、黎明和麼西等一行六人,在光榮冰室一家分店門前集合。過去大半年,南南幾乎一日三餐都在黃店吃飯。她支持反修例運動,認為要「用錢表態」,支持理念相同的餐廳。不過,光榮冰室不招待普通話人士的作法,讓她感覺不舒服。
「感覺就像我一定要參加示威遊行,才可以了解到在場人的感受,因為在Facebook看到的是情緒和仇恨的話語,我想去現場看看有沒有對話的空間。」南南回憶說。
中港矛盾,以及伴隨而來的普廣爭議、對新移民、內地專業人士搶佔本地資源的討論,多年來在香港不時爆發,並非新鮮話題。在反修例運動中,社會在一致的抗爭狀態下暫時擱置各種分歧,形成「兄弟爬山、各自努力」的手足團結現象,在運動早期,一些居港內地人也公開以新移民身份投入運動。「反中」情緒當時極為濃烈,但針對的更多是中共和政府。
不過,來到疫情之時,可能潛伏病毒的普通人開始成為標靶。疫情爆發之後,拒絕大陸人入店的餐廳越來越多。截至3月17日,在民間網站Fact Vote輸入「#不招待內地人」,符合關鍵詞的食店共有127間。南南、黎明、麼西等人一方面自覺為反修例運動的手足,一方面又不認同這個趨勢。
南南說,她明白香港人在疫情前的恐懼,但擔心「新移民被變為政權的替罪羊」。
讀到光榮冰室「只招待香港人」的第一則告示後,黎明和公共衛生學者、丈夫鍾一諾寫了好幾篇文章回應,包括在醫學期刊《刺針》(The Lancet)發表評論。「這些反應情有可原,源自生命威脅下的恐慌,也和政府的失職密切相關」,但「大多對自身保障以及公眾防疫有害無益」,黎明在文中寫道。她認為這樣無助團結社會運動,道義上也說不過去。
2月15日,光榮冰室接到平等機會委員會來電,指店舖告示有歧視之嫌,有機會因語言間接歧視某種族群。冰室就此再發帖文,表示所有員工都不懂得普通話,即日起只以廣東話下單,並寫道:「#咩你都知大家唔同種族既咩(原來你也知道大家是不同種族嗎)。」面對平機會的指控,光榮冰室的支持者紛紛認為店舖是私人地方,有權拒絕招待部分人。
不過,在黎明看來,餐廳的這種作法,「是無法再否認的歧視」。當她看到老闆貼出「員工不懂普通話」的新告示,她感覺這意味著「老闆讓了步」,於是想到邀請關注事件的港漂朋友一起到冰室,跟老闆面對面交流。「目的是說服老闆,這措施未必是好的方法,會遇到其他衛生威脅。我們之間可否在這方面有共識,提供最實際的防疫建議,像有些店家向客人提供搓手液。」
黎明說,她在2月20日發訊息聯絡了光榮冰室的老闆,提出見面邀請並想贈送一些防疫物資,不過,老闆並未回覆。第二天,她決定和朋友們直接去冰室,朋友當中有南南,有在港8年、來自廣東的麼西,還有來自重慶、雲南等地的港漂。
我常常想,那個朋友當着我的面還能說出那句話嗎?大陸朋友說香港人都要死光,對着我時又能否講得出口?那時覺得,如果約到光榮老闆傾談會是一件好事,當面分享我們的經歷......
去光榮冰室貼出告示前三天,麼西和香港朋友吵翻了。當時麼西在臉書上分享說,有好友看到很多人在臉書說「(內地)最好死多點人」,覺得難受,她開玩笑提醒好友說,運動期間也有「希望香港廢青死亡的小粉紅」。這帖文之下,一個香港本地朋友回應了一句「大陸死幾多人,我都沒有感覺」,便unfriend了她,麼西說,自己難過得哭了。後來,她從網上得知光榮冰室的爭議,後來決定參與黎明發起的行動。
「我常常想,那個朋友當着我的面還能說出那句話嗎?大陸朋友說香港人都要死光,對着我時又能否講得出口?那時覺得,如果約到光榮老闆傾談會是一件好事,當面分享我們的經歷,支持運動的立場,可能老闆至少會知道,有(我們)這樣一班人。」
不過,在第一家分店,一行六人不見老闆,黎明說,下午收到老闆訊息指晚上會在另一分店,他們決定邊用餐邊等候。入店之前,大家討論了一下應該說普通話或廣東話。「我能說廣東話,但我們想討論的對象是一個很普遍、只會說普通話的人。」南南說。麼西也感覺,不希望同行中不會說廣東話的朋友感覺被孤立,決定入店後說普通話。
與想像中不同,一個女店員用普通話幫他們下單,並沒有什麼排斥。「她回覆好善意,沒有任何不舒服或不想理我們的樣子,給了我好大安慰。那一刻我覺得來對了,大家會互相溝通和聆聽。」南南說。大家放鬆下來,一邊吃著西多士和炸雞腿沙律,一邊分享在港生活的感受。
2014年,南南在金鐘見證雨傘運動,此後她在工作中開始一個關於身份政治的企劃,奔走訪問運動參與者。常有人問她:「我們香港人正爭取民主,你作為大陸人,怎樣看?」那時,她發現「大陸人」的身分,異常立體。去年6月開始,她從社會運動的旁觀者變成參與者,6月反修例遊行中,她高舉「新移民護香港」的標語,撰寫文宣和統籌運動中的情緒支援工作,亦曾協助黎明等人在政府總部外開始藝文界的絕食行動。
而過去幾年,支持香港民主運動的大陸人報導中,不乏黎明的身影——她從上海來港12年,常被媒體形容為「走出愛國主義」的新移民,既是大學講師,說得一口流利廣東話,又露面支持香港民主運動,曾發起新移民反修例聯署、結隊遊行。她較早受訪的影片底下常有這樣的留言:「如果150個新移民都像你就好了。」
30歲出頭的麼西來自廣東,在非牟利機構工作,去年取得香港永久居民資格。她在雨傘運動時曾參與佔領行動。「在香港生活了這麼久,基本上我認同訴求的社會運動我都會去。」
吃過下午茶,兩個說廣東話的香港本地朋友加入了他們,一起去另一間分店等老闆。不過,這家分店的反應截然不同。南南記得,有不知情況的男性店員一開始以廣東話協助下單,很快被其他店員提醒,隨後表示聽不懂普通話。後來,幾位店員開始在旁私下溝通。那一刻,她感覺時間過得很漫長,不知走還是留。
最後,店員讓他們用紙筆寫下餐點。麼西說,她感覺頸部的血管在劇烈地跳動。她出生於廣東省,母語就是廣東話,「親身經歷了因為說普通話而被拒絕,對我衝擊很大。」
一行人用餐後,向店員遞上防疫用品和分享新移民反修例的小冊子。一開始,該名店員誤會他們是台灣人,六人便解釋自己是大陸人,並表明支持運動。黎明說,她聽到店員互相溝通:「那怎麼辦?」最後,店員向他們表示謝意,又請他們留意臉書專頁的最新消息。
步出餐廳,六個人在路邊抱在一起——對他們而言,儘管沒有和老闆說上話,行動並非一無所穫,有一個瞬間,他們感受到一種empowerment。南南覺得,未能跟老闆對話,她卻在陪伴之中克服了對於被拒絕的恐懼,「如果一個人,我應該不敢入店,或者那條街都不敢入。那種empowerment(充權)不是說我們贏了香港人,而是我們一起正視了那種對說普通話的人的污名化。」
她當時充滿希望,想著要不要之後請更多朋友一起去?有朋友傳訊息來問,「怎麼不叫上我?我也好想了解一下……」
當「歧視」遇上強權:複雜的情感創傷
「現場發生很多事,每人有各自的角度,我們是不是可以每人不同角度去思考和寫出感受?」南南說,離開餐廳後,他們決定各自撰寫行動經驗,在網上分享,進一步促進對話、克服恐懼。
四天之後,黎明第一個整合了行動細節和感受,在平台Matters發佈。文中她非常具體地描寫了在兩家分店和店員的互動,他們誇獎第一家分店的服務員普通話說得好,也寫出第二家分店的職員面對一定要說普通話的他們時的尷尬。文中她也寫道,「……讓我們記起,自己所面對的不是病毒或者邪惡本身,也不是沒有生命的政治符號,而是一個個真實存在的『人』。」她形容行動是「和他人一起勇敢地穿戴著『污名』被看見,有尊嚴有情感地活著」。
然而,事情發展很快脫離他們預想的軌跡。
光榮冰室臉書專頁在同一天引述黎明的文章,指稱黎明等人在店裏全程說廣東話,指認同「新移民也有黃絲」,但「放蛇行為請留返去藍店」。行動隨即被捲入了網絡輿論的風暴。不少人支持光榮冰室的招待政策,認為黎明等人當刻行動是在「同路人」的地方生事端,指斥行動是一種「挑釁」、「幫倒忙扯後腿」,也另有言論對準的焦點是,「新移民」沒有「入鄉隨俗」學習廣東話。
香港本地有論者就黎明文章以族群定義、權力階級、廣東話被普通話壓逼的語言爭議等等展開評論,另外也有不少人指出,行動的手法無法達成有效溝通。文化評論人鄧正健於臉書以「族群不應自我封閉,但也不能自出自入」為題撰文,指冰室因被平機會指責歧視而以「不懂普通話」為由推諉,是對政權不滿和恐懼疫情的反應,非有意眨低大陸人,若將事件解讀成「歧視」是「完全忽略了族群之中複雜的情感結構」。他認為某些「本土主義」觀點處理不到已進入香港族群的「大陸人」位置,另一方面,又認為部分人強行把「香港人」定義無限延伸,比如認同自由民主價值也可以是香港人的這種說法,忽略了現實中族群具體構成的狀況。
文化人洪曉嫻亦撰文質疑,其中一個焦點放在黎明的社會學者身份和店員之間存在不平等關係,「至少在文章裡呈現出來的,就是學者以送贈與教化之勢,輾壓了一個(或幾個)落單的阿姐」。她認同行動中的港漂有參與運動,但亦指出港漂也「受惠於中共的殖民香港政策」。
本土派作者盧斯達則以「黎明狙擊光榮冰室,是打擊運動道德高地還是太沉迷自抬身價?」為題撰文,指黎明等人行為有意證明冰室歧視中國人權,達到「discredit香港整場時代革命的目標」;又指港漂要求被理解,「卻極少共情香港人被剝削所有權力」,「也不反省普通話、中國人是殖民體系中具有權力的一方」。
一時之間,各種聲音爆發湧現,其中也出現對黎明個人的攻擊,指她是「假香港人」、「大陸大媽」、「殖民主」、「大愛左膠」等,又有人說以前看過她的訪問,以為她不是「一般大陸人」,對她感到「失望」。
輿論爆發後,化名Glory的光榮冰室老闆接受《蘋果日報》專訪,談及告示一事,指「你政府不封關,我唯有封舖」,並說作為店主,「我要保護自己的客人、伙計,我不認為這個做法有什麼問題」。他指出如果平機會要告他種族歧視,按他的理解,這就等於定義了香港人和大陸人是兩個種族,他覺得「被罰錢也OK」。《端傳媒》曾向光榮冰室發出採訪邀請,老闆表示需要時間考慮,至截稿前未有回覆。
就在光榮冰室宣佈只招待香港人的翌日,1月29日,紅磡食店「拉麵天王」也在臉書專頁和店門貼出告示:「恕不招待大陸人,我們只想活久一點,必須保障本地客人,請見諒。」帖子有2000多人分享,後來被臉書標為仇恨言論。1月底開始,假若見來者如攜帶大量藥房物品或以普通話溝通,他們便會問對方是否來自內地,若是,便拒絕他們入店。
去年8月,「拉麵天王」在紅磡、土瓜灣的遊行中派水和開放予遊行人士,被歸類為黃店,10月份生意最好時,曾一天賣完200碗拉麵。不過自疫情爆發,生意一落千丈,來到二月底,每日生意額只有之前的一半。
老闆黃先生對《端傳媒》表示,他沒有太留意光榮冰室的爭議,他這陣子拒絕服務大陸人,是因為恐懼和自保。
「死呀,你驚不驚?這店開了六年,店裡一個人中病毒,我就關門大吉。」黃先生說。
翻查疫情爆發之初,香港截至1月底確診13宗肺炎案例,其中6人是香港居民,當中有人在武漢工作,或曾往返大陸,「不招待大陸人」是否有效降低風險?黃先生說,他明白措施有其漏洞,但他不認為做法涉及歧視,只是「非常時期的非常手段」。
我貼這告示不是憎大陸人,我不這樣做,這店就隨時完了。這是我唯一想到的方法,我知道很瘋癲,也思考過會不會過份了,寫『我只是想活久一點,請見諒』,對方可能會舒服點。
「我貼這告示不是憎大陸人,我不這樣做,這店就隨時完了。這是我唯一想到的方法,我知道很瘋癲,也思考過會不會過份了,寫『我只是想活久一點,請見諒』,對方可能會舒服點。」黃先生強調,關鍵是香港政府當時沒有徹底面向內地封關,因此,「我只能貼一張紙,如你是大陸人,隔一隔,好過中門大開。」
「我滿足不到所有人。你不體諒,覺得受傷,我沒有受傷害嗎?大家咁話(大家都差不多)。」黃先生說。拉麵天王曾經開設微信公眾號,在去年6月9日停止更新。2018年底,他曾經到廣東經營拉麵分店,但發現自己不太適應內地經商文化,加上支持反修例運動,因安全考慮不想往返大陸,去年9月關閉了內地分店。
黎明等人的行動伴隨著文章,一下子勾連和刺中了不少本地人的複雜情緒。本地藝術家黃宇軒在個人臉書發帖說,「我真的認為,黎明錯了,不應該這樣去confront一間茶餐廳,也不應該這樣連番寫文章。」黃宇軒指,能理解光榮冰室和參與運動的港漂的痛苦,但因疏理種種複雜情緒不容易,所以「既然是那樣困難,痛苦而複雜,就更要小心處理,好好對話,要很humble地討論與疏理。寫『歧視不歧視』、去confront茶餐廳,真的面對不到痛苦而複雜的狀態,只覺更痛苦和惋惜。」
熾熱的網絡爭議中,蘇花(筆名)也積極參與討論。她在香港土生土長,去年研修英國倫敦大學金匠學院政治傳訊碩士。在黃宇軒的發帖下,她回應道,在這種痛苦底下,「這正正是運動中『核爆都不割』的測試:大家都是手足,如果覺得有事不妥,我們應該怎樣做才做到真正的理解與復和」。
蘇花說,她希望盡量讓兩邊互相理解,在紛繁的討論中,她看到可以連結大家的是「痛苦」。不過,在痛苦的泥沼中,大家看到的畫面並不一致。
「一個市井的小本生意老闆,他看見後生仔受了很多苦,很多香港人都想貢獻多點,構想新方法加大各程度上的參與。老闆賦權到這些人去參與,提供safe space或鬆一口氣並出一口氣的空間去消費,使這種抗爭精神變日常。」
她進一步認為,光榮冰室做法亦有問題,確實可改善。「說普通話的港漂手足看見告示會受傷,我跟你confront (對質),表達自己受傷,我覺得並非完全不能接受。」可具體到手法,她較不認同,在她看來,如果黎明等人先向店員表明來意、示好,再點餐用餐,這樣會帶來更好的行動觀感,不會令討論焦點被手法蓋過本身的溝通目的。
香港中文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院長、教授李立峯一直就反修例運動開展研究,亦有留意上述的種種爭議。他認為,當分開獨立地看雙方的創傷,不難明白各自的脈絡,人們對於黎明等人行動的反彈,藏著對中港融合政策和強權的不滿。
李立峯提到,近十年八載的中港融合客觀上影響了香港人生活,包括城市空間和交通工具等等的變化,樓價高升的問題部分亦與大陸資金流入有關。「香港居民感到好多實際痛苦,積累強烈的反感。」他說,當政府對民間抗議不為所動,部分市民可能會將目標轉向普通人,他舉例說,如2014年尖沙咀驅趕遊客行動,背後亦是長久積累的遊客量過載、政府處理措施不足的問題,今次封關爭議亦然。
而另一邊,身處其中的個體難逃痛苦。「港漂來港生活,沒特別冒犯人,甚至很喜歡香港,但日常生活總會感受到細微的白眼。兩邊各自的生活狀態衍生的傷痕並不難理解,問題是傷痕背後的認知。」
碰撞,與復和的可能
評論像槍林彈雨來臨之前,南南一直在整理自己在光榮冰室的行動經驗。寫至2000字,頓覺怎麼一直寫不完?「光榮冰室這件事,打開了我一直拒絕去看的世界——誤會和標籤不是一時三刻可以消失的。」
寫至5000字之際,輿論早已爆發,她說,文中每一句話,她都重覆思考了許多次,但因為文章是行動的一部分,她仍然按鍵送出文章。文中以「浪女不回頭」為題,她認為,語言不應是參與民主運動的邊界和溝通的障礙,而「浪是跨越邊界的」。她說,在過去數天,自己一直在審視「作為一個新移民在香港生活意味着什麼」。
在南南身邊的港漂圈子裡,這次行動的爭議引發了不少情緒震盪。南南認識一位和自己背景相似的港漂朋友,去年積極參與運動,碰上光榮冰室的爭議,哭了很久,至今不敢公開言說香港的事。「她過去大半年把香港想像成了烏托邦,在這件事上有破滅感。」
「我極度震驚,像被打了一巴掌。我覺得一個很善意和美好的行動,為什麼他會說我們全程說廣東話、是放蛇?」麼西說。
情緒之外,他們如何看待其中的質疑,包括行動堅持以普通話下單,是否帶有一種以中國政權推行的普通話壓迫廣東話方言的姿態?他們又如何看待自己和他者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政權陰影?
南南始終認為,自己跟推行語言政策的當權者並不一樣,相反,在方言政策上,她認為自己同樣是受害者。由於內地推廣普通話的政策,到現在,她也不太懂說江西的家鄉話。
「我們沒有迫店員說普通話或去店內復興普通話,我們想找可能的溝通方式,使不同語言的人共處同一空間。」她說,例如有人說普通話,有人說廣東話,她認為仍有善意和自然溝通的可能。
你會覺得你做了些事對抗,但其實你只是傷害個人,對於極權沒有影響,甚至讓它有更多借口為其他政策舖路。
儘管南南、黎明、麼西都可說流利廣東話,但她們說,自己身邊仍有不少廣東話未及學好、或因天分而無法說得流利的朋友,她們希望香港社會可以包容不同人以他們的真實面貌生活。「我覺得我做不到——好像每一個人叫你要自己努力適應這個社會,然後就離去,留下你一個人去面對。」黎明說。
「政權跟個人完全不同。(在語言政策底下)大家承受的可能是一樣的,只是大家出身不同。」黎明說。她認為,當人們把對政權的仇恨轉移到個人身上,不再想一個人背後的特殊處境和感受,最終就只是對一個符號發泄仇恨。「你會覺得你做了些事對抗,但其實你只是傷害個人,對於極權沒有影響,甚至讓它有更多借口為其他政策舖路。」
在李立峯看來,日常交往中,人們會私下區分個體和政權,「我有許多學生、朋友在社交媒體鬧大陸人得緊要,但私下他們有不少大陸朋友。他們是否完全分不清(政權和個體)?又未必。」不過,李立峯說,在涉及公共議題的討論時,絕對個體化的角度未必能夠分析社會問題。「這個問題之所以複雜,像個死結,因為不是把所有事個體化去看就是對的。我不是說個體化不重要,但始終要認知有時社會有group analysis(組群分析),社會是不同組群的互動,它們在政治格局、權力關係上的確有不同位置,那是不能抹殺的。」
好難追求在社會運動和疫情的關口突然很多溝通缺口,但運動和疫情會繼續轉化。我想這需要時間,亦要看客觀條件變好時,大家能否把握機會。
李立峯認為,當下,社會情緒在反修例運動和肺炎疫情之中交織,很難找到「溝通缺口」。「好難追求在社會運動和疫情的關口突然很多溝通缺口,但運動和疫情會繼續轉化。我想這需要時間,亦要看客觀條件變好時,大家能否把握機會,」他強調,「這些矛盾衝突不是短期的事,中港矛盾在多年間亦是有起跌,不需將它看成直線惡化。」
蘇花的碩士論文研究的正是反修例運動的形式和如何疏理創傷,她認為,「所有深度關注這場運動的人都有若干的受傷情緒。未來看到手足行動有不妥之處,我們首先找尋的是Emotional content, not anger——除了Be water,這也是李小龍說的。」Emotional content, not anger是李小龍在《龍爭虎鬥》中教功夫時說的話,大意是一種聚焦自身情緒,與自身生命力量和周遭環境相連的狀態。
「當運動某些行動不妥,我們要有第一個本能的反應和習慣,去問這個行為是不是、並反映了多少今場運動帶給他的痛苦?這個行為屬於可接受,或是要直斥其非?這樣做才能令大家不會互相加深痛苦,並引致傘運時分崩離析的指責。」蘇花覺得,運動要延續下去,參與者都要養成行動前後不斷自我檢視的習慣,到有一日真正的民主社會來臨,這些反射動作會使人們達致更進步和更自由的狀態,並且避免自身成為極權的更替者。
光榮冰室等餐廳的招待政策所引發的討論,近日仍在不斷發酵。一方面,香港社區組織協會社區組織幹事蔡耀昌等人3月初召開記者會,指調查發現有101間食店張貼標語,拒絕招待內地人或說普通話人士,要求平機會調查相關食店,並促港府修改《種族歧視條例》。由於蔡耀昌身兼民主黨中委職位,其行動在黨內引發進一步爭議,9日後,民主黨凌晨先發聲明指蔡的立場與黨無關,包括立法會議員林卓廷等的黨內逾60名黨員,亦聯署聲明「蔡耀昌不代表我」。民主黨同日下午再發聲明,指蔡耀昌主動辭任民主黨中委職務,又提及因為政府無能處理疫情,「商戶採取合理防疫措施,拒絕高風險人士光顧,並不涉及任何歧視行為」。
另一邊廂,3月19日,平等機會委員會指出,店舖拒絕招待說普通話人士或內地客,有可能涉殘疾及種族歧視,但仍要視乎其防疫理由是否合理需要。對於光榮冰室稱,若平機會控告冰室,可印證香港人與內地人屬不同族群,朱敏健反指,種族歧視可發生在同種族內,例如華裔開餐廳,只准美國白人光顧而拒絕招待華裔顧客。
面對急遽變化的社會形勢,南南說,她很驚訝,最近也開始避免看臉書進行公共討論,自覺發言要加倍謹慎。但是,她還是希望,自己可以「大陸人」「新移民」的身份,在香港的反抗運動中找到合適的位置。
回憶反修例運動初期,在芸芸中小學校友聯署、文化界聯署中,南南總感覺無從棲身,直至看到新移民聯署,她心裡大呼:「這就是我!這些人跟我有類似的經歷。」
在南南眼中,新移民這身份是她無法根本擺脫的印記。「當然有掙扎,這個身分涵蓋不了我的生命。但就算我說自己是地球人,新移民的身分和標籤,我不出聲不代表就會消失。」她說,不是每個人都有文化資本擺脫新移民的身分,當新移民不分階級站在一起,可以主動去鬆動、重塑人們對新移民的刻板印象和標籤,去言明「我們不是你想像中的新移民」。
不過,與南南不同,同樣是港漂的阿梓,則比較想以「世界公民」的角色參與運動。「不想局限在新移民的身分裡,有點不想給自己下定義。」阿梓說。
在黎明、南南等人的行動之前,阿梓也在2月初去過一些表明不招待大陸人的黃店用餐。「以前警察才會被拒絕,第一次見說不歡迎大陸人,也沒有生氣,但想了解怎麼一回事。」她順利地去了幾間黃店用餐,感受到食客和店主在黃色經濟圈中找尋精神支撐的團結氣氛,最後沒有被戲劇性的趕出門外。最近,看到光榮冰室所引發的爭論,原本屬同一陣線、支持民主運動的人們因為身份和語言出現對立,她感覺很失落。不過,阿梓說,她還是相信,爭議帶來討論,雙方的反思之後會隨之而來:「我始終覺得社會運動有糾錯的能力。」
「我最近想,他們怎樣才會相信和接受大陸人的支持?」南南始終認為,中國政府正利用人民的不信任,把反修例運動宣傳為一場排外、歧視大陸人的運動,而她和其他身處中港之間的朋友,只能不停地繼續向雙方解釋另一方行為的背後脈絡。
「我們面對的始終是政權。只能做自己要做的事,把事情交給時間。」南南說。
(為尊重受訪者意願,文中南南、麼西、阿梓均為化名。)
如果没有疫情的话,会不会还拒绝讲普通话的人入店呢?
現在境外輸入比當初內地輸入要多,不知道這家黃店是不是要改成禁止外國人進入?
不要让身份、性别、国籍、种族成为原罪。
作為一名大學學者,或作為一名大學生,如果你想去了解別人的看法,我想問,用突襲別人的店舖,然後說等店主出現的方式,合適嗎?然後等不到就去為難別人的員工嗎,合適嗎?
你邀請別人訪問,是用放蛇的做法嗎?有沒有先試過用其他方式去邀約店主,表達你的善意?
我觉得目前国外都觉得中国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跟几十年前大陆宣传资本主义国家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样。荒诞无比
政府之间的斗争,被强加在人民身上。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斗来斗去,损失的还不是老百姓。
「中共究竟对香港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能让这么多香港人咬牙切齿恨不得让其亡国灭种?」
終於有個問對問題的中國人。不過就算答案擺在眼前,普遍中國人還是裝睡看不見的。在2020年這個時空,一個中國人竟然還看不到中國的暴政,簡直是匪夷所思。
我上周去九龙湾 还专门去试了大渣哥 - 另一间著名黄店。 进门要查身份证。 其实光荣冰室的事情 明显是在装睡 谁能叫的醒呢? 从老板自己的辩解也能看得出来都能看得出 他知道搞歧视不对 但是又不愿意放弃歧视(承不承认是种族都好)
作为一个政治学研究者 不得不说 即使撇开政治正确 政治伦理不谈 深黄们的眼光也太狭窄了 连政治斗争的策略都不懂 最终是害了整个运动 好好反省去吧
巴別塔。
中共洗腦幾億人,簡單說就是不想跟這些中共教育體制下出來的人有任何瓜葛,因為你們的思想講出來話都是(瞧不起我?祖國好棒棒)衍生出來的沒用的內容
虽然立场不同无法争论。
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中共究竟对香港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能让这么多香港人咬牙切齿恨不得让其亡国灭种?
这么久了,一直在关注香港,实在也没有看到什么暴政中央该做的事情。
是驻港部队出来抓人了还是屠杀了二十万人?如果都没有的话你们究竟在反对什么?
(不评价冰室之前的做法,只是现在欧洲疫情这么严重,是不是应该也拒绝招待说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和英语的人?如果是,我无话可说)
有本事直接反中共不就行了吗?把刀对准普通人算什么英雄?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别找那么多借口了。
如果支持你们的人和仇恨你们的人就因为身份标签一样,都一棍子打死,那真是为丛驱雀,为渊驱鱼,中共最乐见其成。
@Fai,最严重时把JPM内地小哥当众给打了,当着所有媒体的镜头,打JPM小哥前HKBU的那个记者未经允许把镜头对着JPM小哥的手机偷拍,这还不算过分?非要有香港人把中环说普通话的打工仔砍伤才算严重?砍完人,你是不是要说没砍死就是还有底线?砍死以后,你是不是要说没有虐尸就是还有底线?
底下人民互戕害,上头拍手笑欢颜。
中港矛盾看似堅硬,只要某些人為的前因被移除,雙方得到合適的距離,各得其所的位置,隨時就會煙消雲散。所以,當然是追究前因更治本。抓着病癥大加撻伐,治不了病。
道理易明。
中國銀行是只看樹木不看林哩,那麼掛心香港人的底線(我心想最嚴重時也沒把內地人怎麼樣,天天12至1點中環滿街普通話人優哉悠哉是假的嗎?),還不如去追究一下更破底線的前因。我終於想起了抓住歧視這種辮子不放的表現問題在哪裏?那叫本末倒置。更甚者,根本就不關心那個「本」是什麼?
瘟疫會退 強權會亡 核彈也會爆 沒到全部消失 那麼剩下來的是什麼 都看德行
底线只会原来越低,每次突破之后,就会有人洗地洗出更低的底线。
看著兩邊民眾的互相傷害,意識形態的折磨,現實的經濟上,生活上種種的無法破解的矛盾,我無法像李教授一般樂觀,「更糟糕」的深淵大概是最大的「可能」。
更殘酷的歧視不在香港。以中港的前仇舊恨,我還是那句,香港人很克制了,也有底線,說的是「暫不」哩。
從來都有歧視,是看不見武漢人被迫流浪在自己的國土上嗎?樑木都長在自己眼睛裏。
香港這件事要用歧視打發就是弱視。還來這裏絮絮叨叨做什麼?守着那點一偏之見不是很歡喜高興嗎?
民主黨蔡耀昌講公道話即遭到黨友群起而攻之,當中多少人是為了對區選的民意負責?或說,是擔心激進本土主義裹挾之下的壓力?主流政黨尚且如此,正是香港堪憂之處。
能夠理解雙方的痛苦,但是又覺得無可奈何,這對於雙方都是一種損失。雙方行動追求的終極目標其實是相同的,這損失沒有意義,本可以避免。
身为大陆人,眼看中共的洗脑无懈可击,对港台诉诸大规模暴力只是时间问题。信仰极权的不是极少数,而是极大数,所谓争取大陆人的支持完全是梦话,况且本评论区爱国人士就有一大把。说你歧视的人也早晚把你抓进集中营
引用毛語錄 要團結大多數(黃營人所有 市民 新移民 少數族裔 外國人 )打倒極小數(藍營 建制 同腐敗既政府)
台湾同样有不少人并不熟悉本土台语,那么是否不能够正常吃饭?如果欧洲疫情严重,是否将英语、法语、意大利语顾客不得进店?都是同理的。大陆和香港都有不少民众在诸多语境中处于互相对立和歧视的状态,大胆地承认,何必找借口,只要是借口,那么所有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毕竟歧视和对立是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的一个缺陷,首先承认它才有机会变得更好。
另外需要补充的就是,莫将政府或执政党行为的恶劣后果强加于人民,这没有因果关系。即便纳粹分子掌握权势,未参与战争的普通德国人民也一样是邪恶的吗?将对政府的不满情绪难以发泄从而转移至其所管辖之人民,这是难以自洽的。难道要因为 Trump 曾发表过某个不合适的论调而全球排斥所有美国人或者讲英语的人吗?显然,类似观点一样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还是前面说过的话,承认自身存在的偏见,不为其寻找借口,才有机会让自己和周围的人变得更好。
歧视就是歧视,何必拐弯抹角说成是担心疫情。假如真的是担心疫情,那么如今欧美疫情吃紧,光荣冰室是不是要打出新招牌:“白人免进”、“说英语人士免进”?
@譚總書記 你可能誤會了我的立場,並過分反彈,將所有人混在一起講,這樣無咩意思。例如你說「Bachelor優待內地生」,我以為招生政策上有咩優待,內地生霸佔了香港勝學位,結果你說的原來是宿位問題。你說的例子我都大概了解,有些是真的,有些不是真的,例如應該有不少新移民拿綜援,但新移民申請公屋還是要符合「獲配入住公屋時,至少要有一半名列申請書上的家庭成員,必須在港居住滿七年並仍在香港居住」,所以我一直不太明白點解大家覺得新移民「一落到來就上樓」,數據何在?我非常同意每日150個單程證名額需要檢討、降低,最好審批權在港府手中,但我覺得對於最終審批落到香港的新移民,為他們提供最基本的安全網——綜援和基本救助,有何不妥?說到底,還不是香港基層男子多,在本港找不到老婆,要去大陸找?如果他們不娶妻,就不會那麼多新移民,所以難道你要倡議基層男子不結婚?我不是想單拿一個政策來講,而是想講你說的「人口殖民」,其實原本帝國時代的殖民要複雜,港漂問題也是,簡單把所有東西炒埋一疊,樹立敵人,根本無補於事。
@everydaydreamer 喂Bachelor宿位問題已經嘈左好多年啦,香港八大研究院七成NDS,政府話唔洗設上限,NDS攞著大陸PhD落黎搶位,本地Bachelor都係乖乖出去做侍應算啦。
淨係攞一樣黎挑刺,咁金融界換血係咪真啊?本地福利冇審核大陸移民內地資產係咪真啊?新移民工作比例低過本地人係咪真啊?大陸人炒香港樓,政府遲遲唔修例管理係咪真啊?2016年人口普查,25-34歲新移民工作比例得一半,全港比佢地拉低埋都有85%。
平機會對香港人因為FB po比人炒就冇聲氣,普通話人唔比入鋪就大大聲;黑警見香港人就打,內地人就合照selfie。屯門大媽今日仲係到賣淫啊,黑警就去曬元朗拉香港人。
香港政府到底係服務咩人群嘅政府有眼都見到啦,政策傾斜斜到九十度啦大佬,連醫學院funding都cut埋啦,係咪要等到人工島招標直送中資公司先肯認啊?
真係講多都嘥氣,你要瀨死冇嘅我吹你唔漲,我唔係阿爺肚入面條蟲,但係睇下大陸係點對西藏新疆嘅都見到劇本啦係咪?連本地反抗人群係恐怖分子都照抄啦,係咪真係估唔到下一頁係咩啊?
唉,再唔認嘅,就當香港所有本土派都係比「外國勢力」洗腦嘅極端仇中分子啦,咁就解決到問題嘅啦,畢竟再過多十幾年香港變深圳市香港區,乜問題都冇,皆大歡喜。
P.S.無意將香港與台灣比較,只是舉例,如有冒犯我道歉
我想歧视这件事情早就是 well known 了。
我觉得现今那么多人来合理化这种歧视才是我们应当去审视。建议端做一系列关于大陆人是否殖民,是否清洗,是否享有特权的事实调查。最好是邀请评论中的某些朋友们来专门撰写,看看所有的事实与逻辑能否经得起考验。既然你要谈殖民和纳粹,就一次性有理有据地系统性地控诉。
让所有在港大陆人都了解自己到底享有了哪些特权,怎么就做了德国人。
我想歧视这件事情早就是 well known 了。
我觉得现今那么多人来合理化这种歧视才是我们应当去审视。建议端做一系列关于大陆人是否殖民,是否清洗,是否享有特权的事实调查。最好是邀请评论中的某些朋友们来专门撰写,看看所有的事实与逻辑能否经得起考验。既然你要谈殖民和纳粹,就一次性有理有据地系统性地控诉。
让所有在港大陆人都了解自己到底享有了哪些特权,怎么就做了德国人。
引:「『我最近想,他們怎樣才會相信和接受大陸人的支持?』南南始終認為,中國政府正利用人民的不信任,把反修例運動宣傳為一場排外、歧視大陸人的運動,而她和其他身處中港之間的朋友,只能不停地繼續向雙方解釋另一方行為的背後脈絡。」
標籤與排斥不是一朝一夕產生出來的事,緣故亦大可被歸納至大陸對港的政策以及浮上媒體鏡焦的部份在港內地人士及新移民。時間發酵下,想要改變這漸已變得根深蒂固的現象,確實還是需要時間的,故此不應奢求一時的行動便能夠帶來明確轉變的效果。話歸始終,有這樣想的心態去改變一個格局是正確的起步,但現時對立僵局變得白熱化,碰板可算是預料之內。若然有心,請不要被一時半刻的否定而打碎了念頭,不然港漂亦只能繼續存在於今天的標籤下去。
這不是歧視嗎?這就是歧視。因為有許多人認同這種歧視因此歧視就是合理的嗎?將普通人比做納粹不會顯得自己高明有理,不過一種高高在上的冷血,這種姿態仿佛在批評劣等生物,令人惡心。須知二戰時期歧視猶太人的也並不只是納粹,只要開始為自己為惡找藉口,便已經不足以為人了。只要有惡的土壤,人人都可能是納粹。
希望譚總書記不要拿台灣的歷史來與香港比較。
日治時期台灣所受的殖民政策跟香港回歸中國所受待遇根本天壤之別,人民的「歡迎」程度更是如此。
@譚總書記 想請教bachelor 和 mphil 怎麼優待內地人?master我承認是的,大學為了賺錢大量招生,內地一度很多人來讀,因為其實門檻較低,而其實香港本地優秀的人如果要讀master或博士也去了歐美。但授課時master這種擴招行為我想是大學自己為了賺錢,所以你覺得香港大學也在和中共共謀進行人口殖民?請你注意討論的時候還是不要針對個人吧,就像我也不會有興趣猜測你是香港人抑或什麼人,從事咩工作。
@everydaydreamer 中共和大陸人在內地的權力結構我不了解,也不是我一個香港人該去理會的,假如你是大陸人的話你就自己去尋思和定義吧。
單從你「優才計劃的內地人憑個人能力和優勢」一句,就已經註定這個對話的框架依然無法跳出殖民。畢竟香港要是真的需要更多人才,為什麼不是把更多資源投放在教育上,培養更多高學歷本地青年,而是繼續把大學升學維持在3x%,用一些不知所謂的副學士Ivy學位敷衍本地生,同時Bachelor Master Mphil都對內地生處處優待?
假如真的想要發展高新產業,為什麼PolyU研發快速測試病毒的儀器,竟然會申請不到香港政府的研究資金?香港的房屋問題已經嚴重到影響生育率和結婚年齡,而為什麼只有內地新移民申請公屋的上樓速度會如此之快?
健康的,良性的人才交流和競爭會改善生態,但在香港目前的情況我只感覺到了對本地人的惡意。
羅家聰明言中資正在逐步清洗取代香港金融業界,慢慢將經濟圈政治化,先是讓港人閉嘴,最後就直接不讓港人上位——其實顯然不只金融界如是。反送中之下,法律界、教育界、醫學界被蠶食的情況清晰可見,處處都是觸目驚心的紅色暗莊。
你說,很多選擇來港的大陸人本身不親共,但正如前往台灣教授日語的日本老師未必支持軍國主義,前往南非的英國護士也未必是種族主義者,但殖民所造成的憤怒和仇恨卻也要他們一起承擔——這是不公平的,我完全承認,所以我反對光榮的做法;但我也能理解那些咬牙切齒的憎恨,太能理解了,尤其是在被行李箱車到腳趾的時候,這是我自己的矛盾點,我也必須時刻警醒自己不要被仇恨蒙蔽。
但你要是一個港漂(我猜的),我也希望你能更多地check一下自己的priviledge,人會理所當然地覺得自己擁有的一切完全都是來自自己的努力,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沈先生,什麼是更好更justify的方式?願聞其詳。
這麼明顯不過的歧視,扯上脈絡啊權力結構啊,真的是浪費了這些理論。
最簡單的問題是,明明有更好的方式,更能justify的方式,卻為何要使用現在這種方式?
這對香港爭取自己的權力和權利的好處究竟在哪裡?
鉴于目前欧美日趋严峻的局势。冰室要加上讲英文不准进吗?
生活中处处意识形态至上 只能说明思考的还不够多
@譚總書記 很認同你說的複雜情感,所以我想很多問題的討論要依據具體政策和脈絡,而不是套用簡單的殖民框架。港漂是制度的既得利益者,這裡你說的是優才計劃和專業人士就業計劃?就這些計畫,很多港漂是憑個人能力和優勢,才能在香港本地找到工作,獲得工作簽證,他們的很多工作,確實在不同程度貢獻香港,而香港其實也需要年輕勞動力和人才;他們很多人不親共,恰好是不喜歡內地高壓環境才來港的,但你說他們是不是一來港就很關心香港政治就完全支持泛民,那肯定不是,這需要一個互相滋養和影響的過程。一個問題係,對於這個群體,香港泛民其實長期沒有也不夠資源吸納他們,所以在過去數年,他們很多人確實被大量親共的校友會青年會吸納了,中聯辦應該很努力做這些。嗯,如果他們就是殖民者,那中聯辦為什麼還要努力做這些呢?有趣⋯⋯ 當然,我們也可以繼續貼標籤,簡單說他們就是殖民者、樹敵人就可以了,反正根據區議會選舉局面,泛民大概不需要這些人的票源也可以贏。但這對於香港長遠的抗爭局面有何利弊,就不得而知了。(聲明,我不否認某些拿著工作簽證的人是來港為政權服務的。)
@譚總書記 按你的邏輯,生活在香港的人沒有選擇權,被中共統治的中國人就有選擇權?很特別的推演。
其實某程度上光榮事件的後續也展現出了殖民系統下的權利不對等。
不但光榮本身被消防搞,被藍絲和微博戰狼狙擊,連政府高官、紅底議員、紅底富商、黑警KOL等全部妖魔鬼怪都衝出來鬼叫一通,甚至驚動了先前在教師/空姐以言入罪事件中,沉默得令人以為它已經收了皮的平機會出來嘴炮,見種族歧視可能不適用,居然連殘疾歧視都講能出口。
又不見平機會維護那些因FB post而被解僱的黃絲教師維護的那麼用力。
後續,明顯受榮光啟發的「藍絲與狗不得內進」時間,被三十多名愛國人士持棍圍毆的深水埗區議員,其女友以及秘書都已經被黑警反過來拘捕了,理由是為了自衛而潑了手邊的漂白水。
至今仍然沒有涉案愛國人士被捕。
@everydaydreamer 大陸妓女,水貨客,衝關孕婦,綜援蛀蟲也都是北京安排的?那麼中南海的力量比我想象的更大啊(笑)。
我是在回覆QYFRSSJ問大陸如何殖民香港,證明的是大陸對香港的殖民行為確實存在,也確實是導致香港人厭惡中國的原因,我最後一句「你們」指的到底是包含劉曉波、陳秋實在內的十四億中國人,還是某些不明就裡「沒有中國香港早死了」的粉紅,你可以自行稻草人,再自行攻擊該稻草人。
香港親共政客長期賣港,做大陸狗奴是不爭的事實,就好像在殖民體系裡一定會有本地人幫忙殖民本地人,從而吸食利益,成為鞭打低等奴才的高級奴才。這種垃圾比殖民者本身更加不堪,不配為人,我想大家都不會否認。
香港和中國是被殖民者和殖民者的身份,就好像日治時移居台灣的日本人會理所當然地要求台灣人講日語,理所當然地享用著比台灣人高一等的社經地位,理所當然地在和台灣人產生衝突時被社會系統偏幫等等等等。
那你的問題就等同,怎麼台灣人和日治台灣政府就能理所當然地分割,而日本殖民者就不能和日本政府分割呢?那成為二等公民的台灣人學習日文,改日本名字,是不是也是殖民體系的一部分,該當同罪?
被殖民的普通人根本就沒有選擇權,如何被問罪?殖民者呼吸著優渥的空氣,享受制度的偏愛,如何和這個系統切割?
物極必反,長期被欺壓的結果就是反抗,印尼黑色五月還把華人的腦袋插在木樁上遊街呢,即使是在寵信華人管治的荷蘭殖民政府離開之後多年,族群之間的仇視也沒消失。
在輕率地扔出道德判斷前,任何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必須被考慮。每個殖民地里都有著反殖民的民族主義者,融入殖民系統的奴才,還有無數沒有選擇的普通人,要是良政善治的話本身不會出太大問題,但當殖民政府過於暴虐時,自然會激起該有的反抗和仇恨。
無論如何否認,這些港漂也是制度下的既得利益者。我本身也不認同光榮的做法,但卻也不能接受某些人decontextualize事件的整個時空背景,單純地以「錯誤」兩個字來為此事件定調。
很多港人痛恨中共,對內地人心情複雜,對港漂心情更複雜,而如何面對內部的思想掙扎,如何做出正確的決定,這些都是需要自身的思考和消化,而來自外界的指指點點並無裨益。
鲁迅早就说明白了,“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是否歧视,是否用谎言掩饰歧视,答案其实就在那里。“有识之士”的百般辩解在我看来只是自证其精神上的懦弱。
首先要多謝端帶來的長文和為更有深度的報導所帶來的努力。
儘管我已經見慣但仍然好amazed at 在香港有如此多人花費如此多的精力和腦汁去粉飾和隱藏自己明明非常真實而又明知是錯誤的想法和行為。以光榮為例,以抗疫為由拒絕服務非香港粵語/英文/台灣國語的人,是明顯不過的歧視,其抗疫的聲稱可謂漏洞百出荒唐至極,但依然帶領如此多人與其一起狡辯🤷🏻♂️(這是事實,與我個人政治立場無關)
一方面可以窺探到香港好多人內心難以抒發的焦灼、自相矛盾、和恨意,和相當低的自省力和思辨素養,質素真的亟待加強(苦口婆心地規勸)
silver lining 是香港某種程度還是個文明的社會(冰室不能名目張膽地承認歧視大陸人),否則仇恨和歧視便可以突破這種約定的政治正確性而燃燒得更加嚴重。
所以有評論說這些爭論是貧瘠的話題的貧瘠爭論。但在香港這個環境下,即使有再簡單答案的問題,都需要有人來幫忙來幫助思考🤔(再感謝端)
最後我同情和感謝黎明和幾位港漂的遭遇和思考,但還是想請幾位自省一下:究竟當中支持運動的,是處於支持公義,還是當中也夾帶了一些希望融入這個「香港人」的群體獲得身分認同的希冀?如有,那這種認可會不會有時模糊了對公義的判斷?難聽一點直接一點會不會成為兩頭不到岸的wannabe? 之所以這樣問因為我的觀點是公義是應該無分身份的。而香港人中有千百種,不需要shoehorn自己成為當中的某一種而「成為香港人」,不是嗎?
P.S. 我朋友說,好彩她是義大利人從義大利回來,所以這家黃店應該很歡迎對吧?(誤)
反修例運動不僅僅是一場政治訴求運動,更是香港人想象的共同體形成的過程,即是香港民族誕生的過程。所以,除了政見之外,個體或是群體的身份認同,是否擁抱這個想象共同體,亦決定了是在“香港”的內還是外。“港漂”作為一個群體,很遺憾,從目前的現狀來看,就是中國殖民者先鋒的代表。大部分港漂親共,不關心香港本地事務。即使拿了身份,對外亦不稱自己為香港人。我寧可和南亞裔同事講運動種種,亦不會冒著被出賣的危險和港漂同事講,因為這些人其實是“Chinese”。至於少數開明的港漂手足,我對他們的遭遇表示同情。構築民族的時候,不可避免會以標籤來固定他者的印象,他們是受港漂群體的拖累,一如被投進美國集中營的日裔美國人。那麼你們應該轉投法西斯麼?希望在逆境中,手足們可以不忘初心。這場運動是一隻大象,你捐錢保育它,面對它時可能會被它頂,但是你保育它的目的,是你希望它活著。只要它活著,有一天,Mainland-Born Hong Konger就是有良知的港漂的名字。
@譚總書記 你雜七雜八說了一堆,但問題根源都是中國政府和中國啊,點解結論可以推演到「討厭你們不是沒有道理的」——— 神邏輯。話說點解大陸人和北京政權就是密不可分的一個整體,而香港人和香港政權就是天然自動分割的?按你的邏輯,香港建制派壟斷議會區議會多年,大人政協議員緊貼中聯辦,賣港求榮,香港投行、地產資本家不斷吸引內地資本,請內地高才,搵大陸錢,罔顧香港基層,所以香港現在的一切,也是和普通人的長期「支持」密不可分的?普通人也有罪?抑或普通人應該討厭普通人?
@QYFRSSJ 本土就是香港人啊,很難理解嗎(笑)。同一個膚色也不代表族群一樣,別說台灣,上海北京也有本地人也有和外省人的矛盾,文化語言都不一樣,族群根本不同。
很多大陸人經常掛在嘴邊說香港吸中國的血、靠中國的錢發財、靠CEPA維持經濟云云,這群人對我們的看法毫無概念。
但從香港人的角度來看,每天150個新移民湧入香港,港府完全沒有審批權,香港本來就地小人多,這群人來後在內地的資產不被計算,立刻申請綜援公屋不在小數,而且比本地申請者上樓速度居然更快,令人摸不著頭腦。
CEPA讓無窮無盡的自由行旅客湧入,本來常去的小食店、咖啡店全部關門大吉變成藥妝、金鋪,走在路上被行李箱車到腳,對方一個白眼加一句普通話「走路小心點啊你」讓人七竅生煙,整個上水烏煙瘴氣多年,無數拿自由行簽證下來的大陸妓女/摸摸族在公眾場所賣肉,就算偶爾產生衝突警察也是調解了事。
內地孕婦衝關生子,連醫院費用都不交就拍拍屁股走人,現在已經禁止,但以前那些成功拿到戶籍的人依然能享用香港的教育和醫療,儘管父母沒在香港交一分錢稅。
大白象工程,香港庫房的錢是香港市民的稅金,和中央沒毛錢的關係,然後被大陸掌管的政府立法會一起幾千億幾千億的掏出來建什麼狗屁大橋,狗屎鐵路,頻頻發現偷工減料,負責的中資承建商到底怎麼拿到的標書傻子都知道,在香港人的口袋裡搶錢做利益輸送,人民還無法反抗。
香港的所謂金融其實就是幫大陸貪官富商走資,幫共產黨換美金,由於國際社會信得過英國留下的系統,沒有金胖胖那種土匪式錢留下人滾蛋的擔憂。但中國拿了我們這乾淨的場地,卻不停在我們的法律系統、教育系統、金融系統裡換血,把本地人換走,讓親中派系/根本就大陸人擔任高層,完全把本地人當根蔥,封堵上流機會,滾水燙蛙地剝奪香港人權力。
積怨還有很多,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別人討厭你們不是沒有原因的。
普通話今時唔同往日。
普通話代表的是以中共邪惡政權為首的霸權,帶著一種逆我必誅的天朝上國態度。
而大部份台灣人的母語認同是中文(國語)。(當然還有台語)
香港人的自我認同,不是文化霸權,而是多元的。"手足"可以是巴基斯坦裔,意裔,混血兒,印度裔。。。。語言都可以多元化。
未見過有其他種裔的人刻意用母語進餐廳點餐挑機。
事實就是大多數香港人就不是以普通話為母語。
尊重不是這樣刻意挑機得來。
想想代表普通話那方做過多少人神共憤的事。
再想想為甚麼普通話使用者會被這樣對待。
拉康有一个「多疑丈夫」的说法:就算一个丈夫对他妻子在外偷情的怀疑都可以被证实,就算妻子的确在外面睡野男人,他对妻子的怀疑依旧是病态的,因为这种怀疑本质上是服务于他的男性认同和男性尊严。
同理而言,纳粹的支持者可以给出一万种迫害犹太人的正当理由:犹太人控制德国经济命脉、奸淫德国妇女,等等……但哪怕这些现象都是真实的(其实并不是),纳粹党的反犹也是病态的,因为这是为了服务他们关于「纯种国家」「异种入侵」的幻想。
说是为了防疫,但是会讲广东话的中国人也能混进去啊,这不就没意义了吗?总不可能会讲广东话得肺炎的机率会比较小吧。所以说种族主义者尽可以绞尽脑汁想出种种堂而皇之的理由,但这种立场先行的歧视就是歧视,是无法被粉饰的。
政府將我們推進對立局面,實在可恥。支持他們的行動!
簡直叫人難以理解, 武漢肺炎並不透過語言傳染,檢查入出境紀錄或本地身份文件以防疫是一回事,要求語言的純粹性則完全可笑,這當然就只是趁疫病時硬綁上道德至高地以對特定族群光明正大的歧視而已,全世界或歷史上或現在進行式極右派都有類似的作為,也不是這麼嶄新或稀有的事。這些香港文化人士、意見領袖還如此牽強的去美化,實在是太難看了。
只有一個問題,所謂殖民,必須有一個殖民者和土著居民的對立,請問,香港土著居民指什麼?!
朝來寒雨的觀察的價值在於,指出香港人的克制。這要看到。
唔去做,邊有得講。不管過程有多艱難,「這不OK」的信息是明確的,也足以引人自省,日後也會對人的行為產生約束作用。其他的,體認彼此的不得已,暫且忍受懸而未決的狀態即可。
相比于墙内对香港台湾人喊打喊杀的,不接待算是文明的了
新移民不是納粹,頂多就德國人吧。
根本問題是香港本土的極右勢力在運動中佔領了絕對的道德高位,這種絕對性關閉了討論的可能,在危難中左膠不切實際的弱點被徹底暴露,「兄弟爬山」成為了左派萎縮求生的狹窄角落,還得偶爾被罵港豬,公開和極右對抗更是想都別想,不然就是下一個「不代表我」。
關鍵是,在警察政府極端的邪惡下,沒有人敢對同樣極端的反抗提出質疑,否則就落得割席的下場,我如是,甚至新移民本身也如是。
就正如二戰時被無辜關進勞動營的美國日裔,平反終究是會來的,但不是在戰時。
Lozter把新移民比作納粹?你是有多不懂歷史,多顛倒是非黑白,又多無視猶太人的痛苦?你這樣自比不覺得慚愧嗎!港漂是中共殖民政策的受益者這種論述,我反問一句,你以為香港不是?你以為香港的發展能跟大陸切割得一清二白?同樣的邏輯放在自己身上你一定拒絕承認,怎麼用來標籤別人就變得這麼容易?
你有恐懼害怕憤怒都可以理解,但把自己的恐懼害怕憤怒建立在對別人的傷害之上,這完全不能接受。你要是覺得這不是傷害,就只能說你的扭曲程度根本跟不把人放眼裡的中共無異。
我總是想說出這種話的人到底有沒有搞清楚一個問題,你是誰,你幾斤幾兩?香港有自己的抗爭脈絡,但世界和歷史不是圍繞著香港人轉的,不是只有香港人受苦,拜託不要以為只有自己的痛苦比別的族群都大,繼而覺得自己說什麼做什麼都理直氣壯。
只看到自己而不懂反思的人,你就會變成加害者。
一眾「文化界人士」意識不到在每一個細枝末節(毛細血管)的權力操作、權力關係的變換、「受害者」和「加害者」的一體兩面、不能先檢討自身行為而是永遠挑剔對方,當然是「雞同鴨講」。
譬如洪曉嫻把內地人視為「殖民者」(或「殖民」的受益者),卻避而不談「香港人」對在港少數族裔的壓迫和歧視(既包括內地新移民,也有不同身分的南亞族裔,如菲傭,等等)。就像廣東話相對於普通話是弱勢和少數,而在香港,卻又是相對於客家話、吳語、閩南話、(偶爾也包括普通話)的強勢和多數。
一群「港漂」懷著「弱勢」與「少數」的心態,卻不能自知這種身分和語言也可能是一種「強勢」和「多數」。
不能自知,如何知人?遑論「對話」所需要的綿長的力氣,光亮,餘裕。
即使再怎樣表達自己對香港的認同,新移民本身就是中共殖民政策的得益者。歸根究底,“認同香港本土的文的新移民”就跟“願意救助猶太人的納粹”一樣,雖然不應否定其存在可能,但“新移民”跟“納粹”在本質上卻是根本不應該存在的事物。
不要考验人性。恐惧、仇恨和歧视根植于基因中。可悲的是强权如此善于利用人性的恶,底层互害伊于胡底。
平庸之作。一系列光榮冰室的討論,都是在貧瘠上反覆建立貧瘠的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