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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銷自治與3000小時斷網:在克什米爾沒有「正常」

想親人的人回不來,想離開的人出不去,被封鎖的克什米爾人在等待着。

2019年8月19日,一名工人在克什米爾一所關閉中的學校內。

2019年8月19日,一名工人在克什米爾一所關閉中的學校內。攝:Unit Parajpe/AFP via Getty Images

特約撰稿人 Prabhu Mallikarjunan 發自班加羅爾

刊登於 2019-12-30

#印度

【編者按】:三十年前,鐵幕在柏林倒下,冰凍的邊界鬆動,想像中,未來的世界沒有高牆,人都是自由的。

三十年後,牆仍然矗立着。在巴勒斯坦,它變得更高,把巴勒斯坦人從他們的土地上隔離出去。檢查站裏的以色列士兵用冷冰冰的擴音器命令人轉身,通過,流動變成了一種煎熬和創傷。在敘利亞,戰後的敘利亞人面對着一場新的戰爭,又或是面對着仍然回不去的故土。帶來無數災禍的政治衝突沒有隨着戰爭消失。戰亂與死亡為中東帶來的,是持續的人與人的分離、孤立。在印度,克什米爾的自治地位被宣布取消。近一個世紀前的聯合國決議無人執行。成百上千萬人斷網,失去親人的聯繫,等待着不確定的未來,面對着隨時捲土重來的暴力。

在過去的2019年裏,類似的隔絕、分離、衝突,既是無數地區的人不斷面對的日常,也浮現出了大國政爭的新陰影。生活在這些角落的人,正被有形或無形的牆隔離住,因而難得出現在你我視線之中。

端傳媒國際組的年度專題「被隔離的人」,發自巴勒斯坦、敘利亞、印度,帶你走進被隔離了的世界一隅。第一篇《巴勒斯坦沒有新聞:約旦河西岸的生與死》已經刊出,本文是第二篇,聚焦在剛剛被印度政府廢除自治地位,切斷互聯網通訊,長年積累的衝突無以弭平的克什米爾山谷。山谷內外的克什米爾人如何理解自己的未來?

2019年2月14日,世界各地正在慶祝情人節。而在克什米爾,卻是一幅截然不同景象。

星期四下午,60歲的賈納夫人(Jana Begum)正在家裏悠閒地陪伴孫子。她住在利法普勒地區的傑赫勒姆河畔——印控克什米爾地區的藏紅花種植中心。

下午三點半左右,這位夫人猛地聽見外面傳來一聲巨響。頃刻間,窗戶玻璃碎了一地,牆壁上出現輕微裂縫。她以為是一場地震,然而並非如此。

她走出家門,平時種菜的小花園已經面目全非。沾滿血跡的人體殘片與金屬碎片散落了一地。賈納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知如何是好,她的兒子還在城裏沒在家。就在賈納夫人帶孫子的時候,自殺式炸彈襲擊者阿迪爾·艾哈邁德·達爾(Adil Ahmad Dar)駕駛着裝滿炸藥的越野車,撞向了一輛載有印度準軍事部隊的大巴,造成44名中央後備警察部隊(Central Reserve Police Force)人員死亡。車隊當時正行駛在斯利那加-查謨(Srinagar-Jammu)的國道上,距離印軍的普爾瓦馬軍營(Pulwama)僅僅一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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