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同行」是中國大陸最知名的同志論壇之一。1999年,它由一位網名為「happygay」的北京清華大學學生創建,並在「天涯」網站上運行。在當時的中國,同志還是人們諱莫如深的話題,通常被視作「精神疾病」,而創建一個在線論壇,對happygay來說,彷彿是「在一個封閉、黑暗的環境里久了,就會很想打開窗,讓陽光照進來。」
隨著中國互聯網的普及和發展,「天涯」逐漸成為中國最大的綜合性論壇網站,擁有逾億用戶,「一路同行」也因此蓬勃壯大。用戶可以匿名在上面自由討論一切和同志相關的話題。很多「對自己性取向充滿了猶疑和自我厭棄」的「同志」,在這個虛擬空間裏和陌生人交談,了解彼此的故事,相互撫慰,從而獲得眼界和勇氣。也可以這麼說,「一路同行」見證並助力了中國同志群體不斷生長的可見度和被接受度。
但是,它在2017年9月30日被關停,18年來共計73萬篇帖子和2110萬條回覆從互聯網上徹底抹去。
這或許與同志群體在大陸的言論空間被不斷收緊有關。在過去一年裏,許多類似的內容和網絡平台被陸續刪除或封禁。可是,「這麼多年,這麼多風風雨雨、政治起伏都經歷了,為什麼這次就過不去?」創始人happygay感到不解。另一方面,社交媒體崛起,像「一路同行」這樣的網絡論壇,影響力已大不如前。「我手寫我心」的舊時光早已落幕,但新的大幕卻遲遲未拉起,而頂在他們頭頂上的天花板,似乎比以前更加堅硬了。
你去問它為什麼關閉,就是給別人添亂
得知「一路同行」即將關閉,已卸任版主16年的happygay跑回「天涯」打聽消息。繞了一圈,大家都「一副躲事兒的架勢」,沒問出半點實情。
端傳媒記者嘗試聯繫十多名現任和歷任版主,只有兩位回覆。一位在答應採訪後反悔:「都已經關閉了,就這樣吧。」另一位婉拒:「關閉是一種風向,我不想頂著很刻板的標籤繼續舉步維艱地生存。」
關閉成為一件諱莫如深的事情。
「你去問,就是給別人添亂,他能說什麼呢?不能說還是不能說,」某同志公益雜誌社長Luke說。
對LGBT群體來說,關停「一路同行」並非唯一的壞消息。民間公益組織「同性戀親友會」的執行主任阿強覺得,同志群體的輿論環境在2017年集中收緊了。親友會上傳到各大視頻網站的活動視頻,在今年夏天突然被刪掉了超過1/3。
成立近10年的「北京同志中心」也有類似遭遇,工作人員段帥發現,他們今年的活動視頻都無法通過視頻網站的審核。最令人鬱悶的是,他們想和同志社交軟件Aloha合作直播,被對方拒絕了,原因是「你們請的人太敏感」、「和同志權益相關」。
2017年6月,中國網絡視聽節目服務協會發佈《網絡視聽節目內容審核通則》,將「同性戀」和亂倫、性變態等一起歸入非正常性關係。
媒體的繩索也似乎收緊了。此前和北京同志中心合作過的多家新聞媒體,都在今年婉拒了採訪邀請。一個匿名採訪對象透露,國內一家主流雜誌原本計劃在2017年6月推出針對LGBT人群的系列報道,卻在刊發前收到上面的禁令。中山大學彩虹小組的微信公眾號與微博亦被雙雙被封。
「LGBT人群所要面對的困難,最核心的就是可見度,把同性戀的報道、視頻拿掉,讓同性戀可見度更低,這是一個非常大的破壞,」阿強說。
這些蛛絲馬跡暗示了政府態度的波動。「要進入同志組織的寒冬了,」段帥說,一些服務於LGBT人群的NGO負責人正打算停下工作,出國深造,躲過這波「浪頭」。
過去十多年,中國同志群體的可見度一路提升,主要歸功於各類社會組織的努力推動。政府的角色更像是一雙沉默注視的眼睛。「在聯合國反對性傾向歧視的公約表決的時候,中國投的棄權票,我覺得這個就是中國政府當下對同性戀的態度,」性學家李銀河在2016年接受媒體採訪時說。
但2017年,一直對LGBT群體「不支持、不反對、不提倡」的中國政府,釋放出一系列令人擔憂的信號。這令一路同行的關閉更加意味深長,在過去近二十年的時間裏,這個平台見證了中國同志群體從隱形到可見的全過程。
「同志本就跟直人混居,生活中如此,網絡亦然」
1999年,還在北京清華大學讀三年級的學生happygay在成立不久的「天涯」涯論壇發帖,倡議開一個討論同志議題的版塊。「天涯,有種天高皇帝遠的感覺,讓我覺得很安全。」happygay這樣形容這個虛擬社區。
像天涯這類的論壇在當時普遍擁有開放風氣和自由討論空間——因為各類管制還未跟上來。
90年代末是論壇在中國初露鋒芒的年代,貓撲、西祠胡同、天涯等論壇相繼成立,聚攏了中國最早的一批網民。彼時互聯網剛走入普通民眾家,全中國可供上網的電腦不足650萬台,網絡用戶多為高校學生、業界精英和家境優渥的市民。據happygay回憶,那時,天涯論壇同時在線人數不超過40人。
而同志議題在當時還是一個敏感且隱形的話題,在傳統媒體上幾乎不見蹤影。清華大學校內論壇的同志版塊只開了20天,就因激烈爭論而關閉。而直到2001年,中華精神科學會才將同性戀從精神疾病分類中劃除。
但happygay的提議幾乎得到一面倒的支持,「天涯社區樂意接納所有流派,哪怕僅僅是極少數,」時任站長的卓銳在第二天便同意建版。和線下社會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像天涯這類的論壇在當時普遍擁有開放風氣和自由討論空間——因為各類管制還未跟上來。
版塊最初叫作「同性之間」。用戶寥寥無幾,偶爾有人過來發帖,講的卻是「同性戀好惡心」。happygay不刪帖,回帖認真解釋。他說「同志」本就跟直人混居,生活中如此,網絡亦然,版塊存在的意義就是「讓直人有機會了解我們,讓同性戀和直人都來討論。」
除此之外,多數帖子是轉載的小說和同志明星的新聞。後來,陸續有一些喜歡寫文章的網友過來插科打諢,發表原創故事,版塊的人氣逐漸興旺起來。據happygay回憶,2001年他卸任版主時,版塊迎來「百花齊放的時代」。
那時版塊分出「左岸」和「右岸」,依「男左女右」的傳統,左岸聚集著男同志,女同志則在右岸匯合。大家「隔江而治」,分享同志身份帶來的苦惱、困頓,亦將自己與另一半的情感生活以連載/直播的形式在論壇裏分享——這些帖子為版塊帶來了巨大的流量,也成為版塊的核心魅力。
「寫的過程,其實對自己是一個很重要的認同,一個梳理的過程,」happygay說。
一個小插曲是,2004年3月4日,時值兩會,管理員接到有關部分通知,將「同性之間」更名為「朋友之間」,這個不清不楚的名字在網友間引起強烈反彈,15天後,版塊更名「一路同行」,並沿用至今。
網站更名的同一年,22歲的網友星夜(網名)開始在一路同行連載自己的故事。那是她和人生中第一個女友交往的第二年,發現兩個女人在一起要面臨「很多很多的問題」。最基本的一件:倆人牽手走在街頭,要如何面對路人的目光。
「那時覺得傾訴無門,認為最安全的就是網絡。我們吵架以後,我真是恨不得馬上就撲過去寫,」星夜回憶道。
彼時女友面臨父母逼婚的巨大壓力,最困難的時候,星夜也曾想過分手、找個男人嫁了。但她的這一想法在帖子裏遭到一通反對。很多年長的網友講述自己的經歷:在明知自己性取向的情況下結了婚,根本過不下去,最後只好離婚,一個人帶著小孩生活。
「你千萬不要這樣,中國人的婚姻牽扯了一大家子,」她們說。
星夜沒有邁出結婚這一步,儘管她的第一任女友後來在家庭壓力下結婚生子。從2004到2016的十二年間,星夜在帖子里斷斷續續地書寫情感、生活的起伏,並通過帖子結識了三五好友,每天在QQ群裏聊天。
「那個就是我晚上的生活,」星夜說。「一路同行」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樹洞,靜靜聆聽著那些無法攤在陽光下講述的煩惱、迷茫和痛苦,聚集在洞口的人們,相互交織出親密、堅定的支撐網。
2005年,還在讀大學二年級的Allen註冊了天涯賬號。每晚舍友睡覺後,他都會偷偷打開一路同行,沒完沒了地看帖。
那時Allen喜歡上了班裏的一個男生,「特別迷茫,曾經有一段時間甚至想退學,找個再也不會見到他的城市。」在「一路同行」上,Allen向版主傾訴自己的苦惱,也會接到從未謀面的網友從美國打來的電話,他逐漸覺得,「對自己不再害怕了,因為這是一個正常的現象。」
2006年,李安憑《斷背山》獲得第78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導演。儘管這部電影未能在中國公映,卻為持續解凍的同志輿論空間提供了難以想象的能量。媒體報道甚至出現了這樣的語句:「當愛降臨時,異性之愛與同性之愛是毫無差別的。」
在《斷背山》的鼓舞下,Allen對暗戀已久的男同學表白成功;緊接著對舍友們「出櫃」,一位舍友氣鼓鼓地說:「你天天看一路同行的帖子,所以才變成了這樣!」
「一路同行在某些時候就像個支柱吧,」星夜回憶道。2012年,她和論壇上結識的幾個好友在北京聚了一次,那是她們相識五、六年後第一次全員聚會。「就感覺找到組織了,我們都是一樣的人。」
五個人中,有離異帶著孩子的婦產科醫生,也有平日不敢露出絲毫「原形」的現役軍人,星夜是唯一一個出櫃的。關於那次聚會,她印象最深的畫面是,三杯五盞過後,醫生大姐哭了。
海量的、長篇敘事的、最接近真實的同志故事
2005年前後,隨著互聯網和天涯這個平台的急速成長,「一路同行」逐步走向頂峰。
「最開始我們是一種家文化,就幾十個人,到了後期則是部落文化,每一個帖子就是一個部落,一個部落有一個追星群體,」happygay說。
左岸和右岸相繼出現大量人氣極高的紀實帖,比如右岸連載的《六年的等待——我們迎來了幸福!(紀實)》,收割了八千多萬的點擊量和近百萬條回覆。這些高人氣帖大多有較好的文筆和鮮明細膩的人物形象,帖子中的主人公成為圈子裏的明星人物,他們的故事也構建了一代人的共同回憶。
「它當然有清雅的也有臟臭的,但你有了一個完整的接觸,對同志這個詞產生的反應才是完整的,」
Allen印象很深的一篇是發表在左岸的《我們的十二年,一個輪迴,這是傳奇》(下稱《我們的十二年》),講述主人公林蕭瀟和孫皓凡相愛十二年、在家庭壓力下分分合合的故事。
有網友留言:「無恥地幻想自己就是蕭瀟,享受著那份甜蜜。」癡迷的網友們根據帖子里的信息「人肉」兩位主人公,並聚集在粉絲QQ群裏分享主人公的八卦,把他們的故事製作成有声读物,用他們的照片製作短視頻等等。
寫作者的價值觀深刻地影響著追貼的用戶,這些價值觀包括接納自己、勇敢去愛、預知同志人群在社會中面臨的困境,以及不要屈服於社會壓力。「他們像朋友又像老師,」一位年輕的讀者對端傳媒表示。
Allen記得有次《我們的十二年》兩位主人公在線接受網友提問。Allen問:「如果你碰到的不是他,你覺得自己會是彎的麼?」對方答道:「我終究會碰到一個自己愛的人,有可能是男人,也有可能是女人,但一定是我愛的人。」
從某種程度來說,這些帖子承擔了「言情小說」的部分功能,但它的分量又遠比小說要重,因為它是「真的」。一路同行的多數帖子都主打「紀實」的招牌。曾有人質疑《我們的十二年》是虛構故事,立即有粉絲跳出來維護:是真人啊!不信你去他微博看看!
一位發帖人對端傳媒透露,自己寫的紀實貼,六成是真,四成虛構。但鮮有人關心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隱藏在這背後的心態或許是:這世上有很多人和我一樣,看到他們獲得幸福,或許我也可以。
Allen至今記得某篇帖子描述的畫面:我坐在臨街的咖啡館裏,看著他穿著長款風衣、拎著電腦包,在零星小雨中大踏步向我走來……「寫得好美,」Allen說。在那些文字裏,同志生活是時尚的、甜蜜的,令人嚮往的。
「這些故事建構了我對同志生活的想象,他們怎樣社交,聚餐的時候會聊什麼,怎樣處理情感的糾葛……」2006年,還在讀高二的竹頂針(網名)每晚都要在論壇裏泡一兩個鐘頭,「那個時代拿來想象的素材太少,在公開的報道或其他環境裏都很難看到相似的素材。」
「一路同行」展示了海量的、長篇敘事的、最接近真實的同志故事,其龐雜的內容和大量活躍人群共建了一套堪稱完備的支撐體系,它既能幫助Allen完成身份認同、消化自我厭棄的情緒,又能在星夜面臨兩難選擇時提供大量實例參考。此外,版塊中的一些優良文本亦輻射到同志之外的人群,促進了了解。
「它當然有清雅的也有臟臭的,但你有了一個完整的接觸,對同志這個詞產生的反應才是完整的,」竹頂針說。數年後,竹頂針過上了他高中時想象的同志生活,但存放於「一路同行」的故事也隨之不可避免地褪色了。
「我想換個地方再寫一遍,發現沒有地方可以寫了」
隨著社交媒體的誕生,網絡論壇的地位江河日下。
碎片化的信息侵佔了人們的注意力。論壇上那種用長文更新的形式已經追不上年輕人的節奏,在微博、微信上,大家隨時都在直播自己的生活。
「早期中國社會沒有社群網絡,一路同行把大家集結起來了,但現在每個大V就相當於一個大社群,」阿強說,「2009年之後,我們就開始往微博上轉,論壇和博客對寫作要求更高,但微博時代誰還湊不夠140個字?」
時代的氣氛亦比早年開放。同志公益雜誌社長Luke記得,早期想找願意出鏡的男同志拍雜誌封面相當難,都要給人物臉上打馬賽克,慢慢的很多受訪者願意出鏡,直到今天,人物封面已經不夠有衝擊力了。
2010年,星夜時隔兩年再次登錄「一路同行」,「感覺沒有原來的氣氛好了」。除了網頁上不時彈出的小廣告,還有各種一夜情QQ群。
曾令星夜感到困惑的同志身份,不知何時變成了一件時髦的事。 「越來越多的小孩開始說自己是同性戀,但她們能確定自己的取向麼?還是把同性戀當成炫耀的資本,證明我跟別人不一樣?」
論壇的互動模式也和從前不一樣了,星夜不懂:「現在的小孩寫帖子幾個字居然就能算一層樓?」竹頂針時常懷念數年前的論壇:「大家都非常有禮貌,遣詞造句都很完整,沒有語病,不會像現在網絡空間戾氣這麼重。」
2010年,中國互聯網用戶達到4.57億人,並在2017年突破7億。上網早已不是高學歷、高收入人群的特權,龐雜的用戶群體稀釋了論壇的深度,也讓交流變得更混濁。
「我想過要換個地方再寫一遍,但發現好像沒有地方可以寫,」星夜曾試圖把自己的故事搬到百度貼吧去,但剛寫了開頭,就有很多網友在下面留言問「你還單身麼?」、「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她依照在天涯的老習慣,在帖子里留下了自己的QQ號,「太嚇人了,一天就七十多個人要加我。」星夜對眼前的情景感到不解,「我們以前都是在帖子里先聊,聊得比較好了,才加QQ。」生平頭一次,她感覺到網絡很危險。
和論壇衰落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社會對同志群體的接受度大增。據聯合國開發計劃署2016年發佈的《中國性少數群體生存狀況調查報告》,大多數受訪者對性少數人群並未抱持負面或刻板態度,青年受訪者對於性及性別多元現狀的態度更為開放、包容。「彩虹媒體獎」長期關注中國媒體報道性少數群體的趨勢,其工作人員Sam對端傳媒表示:近幾年,同志群體在媒體上出現的頻率及正面性都在大幅提升。
「越來越多的同性戀決定要以一個同性戀的形象來生活,」阿強說,他們聚集起來在網絡上發聲、打官司、爭取權益,形成了一種被官方可見的「勢力」。近些年,媒體、律師、NGO都在持續的高壓打擊下偃旗息鼓,這讓同志「勢力」變得格外「扎眼」。
「同志領域大趨勢是變好的,變壞的是整個意識形態,」阿強和Luke這樣揣測「上面」的擔憂:在其他領域已經沒有突破口的情況下,同志運動會不會和公民意識形態聯繫起來?所以原本沉默的官方態度趨於強硬,「一些不了解同性戀的人,很容易把同性戀放在一個西方勢力的角度去展示,」阿強說。
社會的輿論氛圍也開始更強調「家」文化。「最近幾年,我們更願意用傳統儒家文化來統治社會,如果你用24孝的觀點來治國,同性戀不生小孩,就是不孝,」阿強說,「以前開玩笑說同性戀對計劃生育有幫助,現在鼓勵生育了,同性戀變成了一個落後的不生育的力量。」
「這個砍刀架在你脖子上方,原來你覺得很高,現在它緩緩下來了,它不是針對你的,但你心理壓力特別大,」Luke說。
「同志領域大趨勢是變好的,變壞的是整個意識形態.」
「砍刀」的威力也部分折射在「一路同行」的衰落上。
「大家對半自傳體的故事已經看膩了、寫膩了,但更進一步的討論又沒有土壤,」竹頂針說,「在完成了自我認同之後,怎樣參與到整個社會結構的構建中,包括福利制度、婚姻制度的改造,都是現階段沒有辦法討論的話題。」
附著在「一路同行」上的討論早已頂到天花板,線下更缺乏實踐、推進的空間,社會能量則轉而去「悶聲發大財」。一個怪異的局面形成了:一邊是蓬勃發展的「彩虹經濟」和五花八門的交友、直播App(據Zank發佈的消費報告顯示,中國目前有7000萬同志,LGBT市場達3000億美元),另一邊卻是如履薄冰的同志公益組織、相關平台和媒體。
2017年秋,「一路同行」的關閉,成為薄冰上的一道大裂縫。伴隨它一同被抹去的,是幾代人的共同記憶和同志運動的珍貴史料。
「不說同志,任何一代人的自我認知也不是憑空建立起來的,是基於他所觀察到的前代人的生活狀態而建構的,」竹頂針說,承載這一功能的一路同行關停後,「下一代人在碎片化的現狀下很難像我們當初那樣完整地獲知信息,參與討論,他的自我焦慮可能會更嚴重。」
一路同行關閉後,happygay在獨立域名建立了一個新的論壇,「讓所有人重回精神家園。」2017年10月底,新論壇上線,還是叫一路同行,依舊分為左岸和右岸,用戶大多是從老論壇轉過來的,雖然目前只有不到400人,但大夥都挺活躍,依照老論壇的「遺風」,發些心情文字和連載故事。happygay對新論壇的期許有兩個:安全、不被政治打擾。
(實習生李鈺潔對本文亦有貢獻)
“不支持、不反對、不提倡”,支持什麼,反對什麼,提倡什麼?每次聽到中共講這種屁話,或是當中共的屁民教條式的複述這句,就讓人整把火上來,真替中國同志感到悲哀
@文苏晨
其實從來不可能出現提倡同性戀
一直以來可以做的是提倡大家面對/接受自己的喜好和選擇
就像喜歡顏色一樣, 你總不會說一個人提倡紅色/藍色吧.
當然如果說是強逼他人轉為同性戀/接受同性戀是另一回事
但在從前異性戀佔大多數, 同性戀為少數及異數的強壓下, 同性戀也沒因此而消失及改變啊
反之亦然,異性戀的傾向亦不會因此而改變
我覺得要求很簡單, 就是不反對啊
就像你看見另一對情侶, 就算多不順眼, 你也沒權反對一樣, 因為這是他們的自由, 你得尊重他人的選擇及個體的自由
对于同性恋群体应当做到尊重,但是如果支持提倡就有点反人类了。
To all the LGBT community: Our country fails us, our government fails us. Shame on you, China.
就算是被噤聲,一切的事仍然會發生。被禁只是掩耳盜鈴罷了。
還是一句老話:革命尚未成功 同志仍需努力。如果大家都噤聲,沒人會為你發聲。希望未來會有更多有抗爭自己權益意識的新生代出現,而不是一味地向「消費主義」低頭看齊⋯
共產黨怎容得下LGBT
大家都明白其实“变坏的是整个意识形态”这个才是重点
没有办法啦,一切非官方的组织力量都被视为对政权的挑衅,不管是女权、同性恋权益。发现没有,关爱宠物组织没怎么受打压,反而可以在高速公路上拦车呢,为什么呢?大概因为提倡的是狗的权利,而不是人的权利啊。XD
在越來越多的同志軟件興起之後,更多人會傾向於使用更便捷的交友軟件,而不是天涯這種以發帖更帖為目的的形式單一的網站,因此,不可否認,一路同行已經逐步沒落的事實。然而,從開始進入成為一個志願者之後,越來越發現,我們在沒有做任何違法的事情的時候,行動還是被各種制約,具體就不說了。在2017年,總體感受很糟糕,廣電網絡那個“同性戀不正常”,各種活動被封被刪被阻撓,上海相親角事件更是導致了某拉拉軟件被封達數月。當然,還有好的消息,就是河南駐馬店法院判決同性戀不是病,並要求提供治療的機構道歉;狀告教育局出版同性戀教材還在進行;法院受理了狀告廣電的同性戀污名化的訴訟;這些,似乎又是烏雲之下的一絲亮光。不要太過於絕望了,照現在的形式下去,可能還有更絕望的,加油熬過去吧。
在同性恋亲友会做过志愿者的学长说的小道消息,负责人被国保约谈,对方表示,你们做活动都可以,但是宣传材料里不允许出现“平权”两个字。
南京大学之前有官方社团:性别与性向平等协会,后来被学校团委以很龌龊的方式强行撤编了,是15年的事。现在学校里举行讲座,主讲人、内容都必须事先上报审批,可能就算维持社团的官方性质,活动也办不起来了吧。
那些天天揪错别字的你累不累啊?
明明大家都只是相愛 與能走到最後,為什麼同性戀就要被打壓,我完全不能接受這樣的一個事實,社會應該是向對的方向進步,但現正總覺得要走回頭路的感覺。我想大家的努力很快又再一次被磨滅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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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图中间的那位曾是浙大酷儿论坛的一员,那是大陆21世纪唯一一次同志游行,打着其他幌子搞的后来组织者还被抓了,并不能说明政策有多开明。而时至今日无论我在复旦上课还是外出开会听讲座,凡是提及LGBT rights都无一例外看到这张图被拿出来。我每次都会拍给身在美国读博的他,他刚才半开玩笑地回复我:“这么多年就没有新图片可以用么?”然而现实就是,13年至今,真的没有新图片可以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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