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艱難、最關鍵的是第一句。「不要做克拉瑪依的孩子(《中國孩子》歌詞見文末)有了,後面便如河水自然流淌。到最後一句,卡住了,本來寫的是「大難臨頭讓領導先走」,又改成「最後關頭」,最終是「死到臨頭」,鬱結之氣,一吐為快,河流入海,這首歌成了。
2007年,我跟音樂家小河,躲在他北京「北七家」家中的地下錄音室裏製作我的新唱片,他一遍一遍地重新縮混,「聽聽這遍怎麼樣?」我的腿都凍麻了,一遍一遍地找錯,打磨更好的音色。小河是個摩羯座工作狂,有時候我熬不住了,會上樓打個盹,或喝上幾口酒,暖和一下身體,下去再看,他如面壁老僧,枯坐於電腦前——為了某一小節在糾結,原本是一個簡單的吉他彈唱版本,被小河賦予了血肉、毛髮。「應該加一軌低音提琴」,「應該選擇交響樂隊定音鼓的音色」,「還缺點什麼」,「對,缺少真正孩子的聲音」。我們滿北京地找,找來了一些願意錄音的孩子,小的四五歲,大的七八歲,男孩女孩都有。小河像個幼兒園老師,帶領孩子們做遊戲,指揮他們唱「呀呀呀」,孩子們很高興,好像在野外春遊,一遍遍地「呀呀呀」,有幾個孩子要更充分地進行自己的才藝表演,唱了「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裏」,讓河老師錄下來,還有的孩子嘰嘰咯咯地笑,也被河老師錄了下來。這些採樣都用在這首歌裏。
十年前我們做唱片,完全是手工作坊式的,自己寫文案、找人設計封面、找印刷廠、找壓盤廠,臨了自己一箱箱地把剛出廠的新唱片運回家,裝進琴包,帶到演出現場,一張張地交給要買的人,下面是我寫的《中國孩子》內頁的話:
寫在《中國孩子》前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