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舫走進來的時候,我和攝影師不約而同低語:「沒穿白色!」 日本最大反對黨、民進黨主席蓮舫,在一片黑壓壓男性正裝為主流的日本政壇,以一襲白色套裝為標誌,傲然出眾過目難忘。不過,她也曾對媒體承認,經常穿白色,不過是為了視覺效果,內心真正喜歡的,是熱烈的紅色。正如眼前,正紅色羊毛衫外搭灰色套裝,高跟鞋上停着小巧的黑色蝴蝶結,吐露一絲柔美。
作為女性政治家,她曾獲得盛譽。2004年代表民主黨(2016年與維新黨合併後改名「民進黨」)參加東京區參議院選舉成功,2010年以超過171萬票連任,開票5分鐘,已勝券在握,成為日本全國「票王」,創下東京都選區有史以來最高記錄。「蓮舫旋風」、「日本希拉里」,媒體一片驚呼:若日後蓮舫有志,日本會不會產生第一位女首相?
她也曾經歷低谷:2016年民進黨黨首選舉前,忽然被爆仍保留台灣籍,引發所謂「雙重國籍」風波,令蓮舫的聲譽在日本受到重創。父親是台灣人,母親是日本人,蓮舫17歲加入日本國籍,對於父親是否辦理取消台灣籍手續,她說當時年幼並不清楚一些細節。她在日本自辯「台灣不是國家」,因此無所謂「雙重國籍」,這樣的切割,在台灣亦不獲理解,她從蔡英文口中「台灣的女兒」,變成了民進黨立委管碧玲咒罵的「狠心女人」。接受端傳媒獨家訪問時,蓮舫一再表達對台灣的情感,其中亦有微妙之處。提到台灣,她的用詞翻譯成中文究竟是「故鄉」、「故土」,還是「國家」,與民進黨辦公室之間有一番商榷。說到日本與台灣之間關係似乎正在升級的趨勢,蓮舫認為日本要審慎,不必跟隨美國。
民進黨也正處於瓶頸。來自這個政黨的連續三任首相鳩山由紀夫、菅直人、野田佳彥執政表現欠佳失去民心。二出江湖的安倍晉三內閣支持率曾經超過60%,為日本政治史上罕見。 雖然蓮舫領導的民進黨是最大反對黨,但支持率不超過10%(產經新聞、共同社輿論3月調查,最新支持率在8.4-8.8%),翻身執政的機會相當微弱。儘管安倍最近遭遇「右翼幼兒園風波」,支持率慘跌(產經新聞、共同社輿論3月調查,最新支持率是42.4%左右),也是媒體揭露有功,無關反對黨發力。即便是「修改和平憲法」那樣的重大議題,反對黨也沒能在全國抗議中,樹立領導旗杆。
有意思的是,民進黨式微,但蓮舫個人人氣一直不低。以當年東京參院選舉的高人氣,外界看好蓮舫競選東京都知事易如反掌。但她自己並無表達此意,民進黨內大佬,尤其是蓮舫尊崇的岡田克也,也認為蓮舫應該為黨留下來,纏鬥安倍。我問蓮舫這樣的選擇是否明智?另一名日本政壇女性、小池百合子贏得東京都知事選舉,2020年東京奧運會的聚光燈將集於一身。但蓮舫的表態總是,這不比領導一個陷於低潮的政黨更具吸引力。她始終志在國政。
三月的這次採訪,安排在民進黨位於東京的總部。這一區臨近國會,雲集各黨派辦公室,包括安倍自民黨總部、首相官邸,可謂日本的權力中心。當地記者告訴我,在這一區吃飯經常會遇到大臣或者議員,不過他們通常很低調。與蓮舫的訪問,加上攝影時間,一共約45分鐘,之後她還需主持一場黨內會議,所以我們之間的談話必須緊湊直接。剛進來的時候,氣氛尚未熱絡,蓮舫友善卻也帶着防衞。我們從家庭、女性聊起,大約十分鐘後,她換了一個坐姿,放鬆下來。
蓮舫比電視上看起來更加清瘦,語速較快,也或許是趕時間的原因,每一個問題,她都給予直接、簡短的回答。她繼承了母親的美貌基因,曾經是平面模特、電視主持人,自然親和。在黨部入口,首先看到的是一張海報,表達對一名生病同黨議員的關照。女性、民生議題,向來是蓮舫的人氣招牌,民進黨當初也是希望藉助她的清新形象,一掃往日沉痾。甚至有人將她的形象「變現」,精確算出可以帶動民進黨支持率上升「百分之十」。這樣的重新定位,還着意演化成有別於「安倍經濟學」的反對黨經濟政策——「婦女經濟學」(womenomics)。
不過,也有慶應義塾大學政治學教授小林良彰指出,「蓮舫的親女性政策與安倍已經推進的措施區別不大」,比如增多女性議員、鼓勵女性全職工作等等。實際效果來看,目前安倍經濟學雖有弊端,仍然獲得廣泛支持,而日本反對黨並未因經濟政策著稱。近期接受Monocle雜誌訪問時,蓮舫也談到:「如果我們黨(民進黨)能夠有可行的經濟政策,將是贏得民心的重大突破。」
蓮舫在社交媒體上營造了一個盡職的母親形象。她常常展示給一對雙胞胎準備的便當,還有自家寵物。曾經有記者在辦公室問她此時在想什麼,她的回答竟是「一大早走得急,沒有時間給孩子們做盒飯,她爸能做得好嗎?」顧家形象,是為她加分的,甚至有學者稱讚「母親」身份與當政首相安倍區隔。不過,蓮舫曾經在一次電視採訪中開玩笑,被外界理解為有貶低丈夫在家庭中的地位之嫌,惹起爭議。在日本,女政治家與賢妻良母之間的平衡,極其脆弱。
讓我稍感意外的是,蓮舫並不肯定日本已經準備好接受女首相。除她以外,日本也已經出現了防衛大臣稻田朋美,東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而稻田曾被視為安倍接班人。但蓮舫仍然疑慮日本社會的接納程度:「從來沒有過,很難判斷。」
中日關係,當然是繞不開的話題。兩國關係恰恰是在民主黨,而不是安倍政府——執政時,發生了釣魚島國有化事件,至今仍是彼此心結。在當時的日本民主黨看來,着實委屈,因為石原慎太郎威脅私人購島,「國有化」正是防止情況惡化。但中方的解讀,顯然是碰觸了「不改變現狀」的紅線。日本民主黨看起來缺乏與中方溝通的有效管道。不知是否有意加強溝通,蓮舫曾跑去北京留學。她可以聽懂部分中文提問,但並不用中文回答。
她坦言,中國對日本相當重要,日本應該在中國與美國之間小心平衡,「安倍應該保持慎重」。但是即便反對黨執政,日本對外政策,不會大幅超越安倍目前的框架——就連TPP(跨太平洋夥伴協議),安倍與奧巴馬政府簽訂,卻在特朗普上台第一天被廢的跨區域貿易協定,民進黨也只是反對決策過程不透明,而不是協議本身。
中國國內盛行的「中日之間必有一戰」論調,在很多日本人看來,無疑天方夜譚。正如蓮舫從日本的內政觀察:「我們是一個福利國家,不是一味追求經濟增長,我們關心社會保障怎樣能持續,怎麼樣能惠及所有人,和中國現在的目標不太一樣,我們已經是一個成熟社會了。」 這樣的社會評估,決定了對外戰爭不是首要選項,也決定了,與其他國家在經濟增長方面爭第一,也不是主流態度。蓮舫曾經因為批評日本耗費大量資金,研發超級計算機,說出日後常常被引述的名言:「日本為什麼一定要爭第一,做第二不行嗎?」
她反覆提到篤信日本「大部分的中間層」。目前日本選舉投票率大約50%,她的目標是動員更多人關心政治。日本工會,都如同世界性的右傾潮流,開始轉向右翼安倍政黨,背離傳統上的左翼民進黨,但蓮舫仍強調爭取更廣泛的「中間層」,而不能僅盯着工會,民進黨要擴大自己的支持者基礎。
2011年11月,蓮舫開通了自己在中國大陸的社交媒體帳號新浪微博。2015年8月13日停止更新,最後一條關於發生在8月12日的「天津事故」,引人聯想。但蓮舫本人的解釋是,停止的原因僅僅是「在社交媒體上的發言都在縮小,想保持一下距離,先觀察一下整個動向」。可是,日本亞太政經調研中心理事長蔡成平,在蓮舫開通中文微博之後不久,撰文FT金融時報中文網:「日本華裔政治家蓮舫11月底開通新浪微博後,中日『愛國青年』都像找到了可供發泄各自民族主義情緒的靶子。」
談話中,蓮舫常常笑得爽朗。她的論述多帶有個人色彩,比如香港於她,是兒時和父親一起遊歷時的記憶:半島酒店和廣東話,也由此奠定了她的好感。「回歸中國之後,香港人仍然堅持民主思潮,對此我向他們表示衷心的敬意。」
蓮舫能走多遠?黨首地位穩固嗎?談到政治帶來的成就感,責任感,她語調深沉,有感而發。而現實政治的殘酷,恐怕也是難以迴避。最近蓮舫對黨內要職的提名,並沒有令到各界滿意。而她本人反對核電的態度,據傳招來黨內反對,擔心失去民進黨最大支持團體聯合(屬下有電機聯合)的選票,甚至有團體揚言,如果蓮舫不改變態度,「就叫她下台」。「請問民進黨目前在核電問題上的態度?」我問。蓮舫揚手指指牆上的鐘:「5點鐘開會討論。」(當時是四點半)「那您個人的態度?」「就會是這個會議的結果。」她毫不遲疑。
數日後,民進黨大會通過「儘快實現建立不依賴核電」的方針。不過《日本經濟新聞》報導,「蓮舫代表本來主張提前原來的計劃,實現『2030年核電零運轉』方針,不過與最大資源團體聯合之間的協調不夠順利,以及黨內有一些主張慎重的意見,最終放棄此方針。」蓮舫讓步了。
這次端傳媒獨家訪問蓮舫前,曾向兩岸三地的讀者徵集問題。讀者問題多姿多彩,如「如何向大陸女官員建議穿着?」、「如何看待台灣性小眾平權運動?」、「要不要與不尊重女性的特朗普會面?」等等。
以下是訪談全文。
Q:感謝你接受採訪。我查了資料,很快4月2號你的兩個孩子就滿二十歲了。
A:是的是的。
Q:所以想請問在日本作為一位女性政治家,性別身份是為您加分,還是要比男性付出更多?
A:當然不是加分,是要付出更多。如果不付出更多,你的收入、地位都很難拿到。世界政治領域一直都是男性主導的。(女性操心的事情太多),譬如說幼兒園很難進,還有比如休假,沒時間產假,育兒假都很難休的。所以說要和男性在同一個條件下競爭,那當然是非常艱苦的。
Q:您給人的印象是非常強勢的,但我看到您有一次說自己「weak and shy」 ,說自己其實很弱很害羞。你怎麼來形容你自己?你常穿白色,但說自己內心最喜歡紅色,這是否代表了你的某種個性?
A:我不知道您是看的哪個媒體,我覺得我最重要的一個使命,就是必須要持續奮鬥下去,去堅持,去競爭。我作為一個女性,要在政治領域做下去的話,那本身我需要有一種力量。而且這種力量也會從其他工作女性身上獲得,我也需要把這種力量傳遞給她們。
Q:現在您的處境可能更加需要這種奮鬥精神了,因為我們看到現在執政黨自民黨支持率差不多是60%,在參眾兩院都超過了三分之二,那麼民進黨作為一個反對黨,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發揮怎樣的作用呢?
A:跟我們之前輸過兩次相比的話,我們的席位還是增加了。但是參議院的席位減少了很多。從參眾兩院整體的席位來看,我們現在是遠遠不如執政黨。但是正好我們是要從零起步,奮起直追。
Q:之前叫民進黨還稱「民主黨」的時候,一些執政承諾未能兑現。但其實有些問題是自民黨也不能解決的——在日本有什麼問題是政黨輪替都沒辦法解決的?你最頭痛的事情是?
A:主要是眾參兩院,議席不匹配,最後沒法決議。眾參兩院的扭曲,這是最大的問題。
Q:政黨輪替沒法解決的社會問題?
A :我們所面臨的整個政策性的課題,不論是自民黨還是我們民進黨都是一樣的,比如說少子化,生育率降低,還有一個就是財政重建,以及老齡化和社會保障問題。
Q:在修憲的問題上,民進黨能發揮什麼樣的作用呢?
A:這個作用很難講,因為對於修憲,憲法設計的相關問題,不是說靠數量就能解決,不是說哪個政黨贏得的席位數多就有決定權。現在在國會裏面有一個憲法審查會,這裏面所有政黨都需要參加,大家針對修憲方面的一些課題,來提出來哪些問題是我們需要面對的,而且是所有的人員都通過之後,才會進入審議階段。
Q:當時您在東京都競選議員的時候,人氣非常高,高票當選,很多人說當時如果您去競選東京都知事的話應該會贏,但是您沒有。現在回過頭來看,會覺得當時的決定是明智的嗎?東京都知事會不會發揮更大的作用?
A:我不會這麼認為。因為以在東京都做東京都知事去解決社會問題,遠遠不如在國會的這個位置來解決社會問題。我覺得這是我們這個年代的人的使命。
Q:現在作為反對黨的黨首,您最焦慮的是什麼?
A:太多了。有很多難題,但是我認為所有的難題一件一件都是可以去解決的。
Q:所以你不願意告訴我最大的難題是什麼? 好吧, 我想問一個問題 ,有報導說,現在是第一次有工會的成員支持自民黨的超過了支持民進黨的,這是第一次,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情況?而且您看到現在在全世界範圍內,包括在美國,很多工人從支持左翼政黨轉向支持右翼政黨,在日本也是這樣,您能解釋是為什麼嗎?
A:在去年參議員選舉之後,工會對我們的支持率是高的,所以說以不同的階段為前提,情況是不一樣的。每個斷面,它的顏色也不同,所以說要看前提是什麼。
Q:那會不會真的有這個趨勢,工人們都從傳統支持左翼政黨轉向右翼?
A:不可能。因為不僅僅是勞動者,還包括經濟界的人士在內,並不是只是某一個團體在介入整個政治方面的事務,所有人都在關注,都在參與,政治是大家參與的。
現在選舉的投票率是50%,在日本。所以剩下的50%,我們民進黨就要去考慮,怎麼去吸引他們來關注政治,關注我們的政策,而不是說我們專門關注勞動者、經濟界,不是某一個單一的視角。
Q:但是比如在美國,工人通常是支持左翼政黨,就像民進黨,但是他們現在很多人把票投給了右翼的,像特朗普,因為底層的百姓在全球化的壓力下常常對左翼政黨感到失望?
A:美國有美國的情況,日本不能依美國的先例來分析日本。像特朗普在選舉中的邏輯就是,工人的工資一直不增長,這個原因就是因為外國人奪了我們的飯碗,所以讓他們出去我們的工資就可以漲了,他是這樣的一個邏輯。
Q:民進黨現在在核電方面的政策清晰了嗎?
A:5點開始開會,現在正在討論當中。
Q:你的態度是?
A:那就是這個會議的結果。
Q:我注意到您在2011年的時候,有開中國的新浪微博,但是在2015年8月13號就停了,為什麼後來不寫微博了?
A:帳號還是有的。我現在整個社交媒體上的發言都在縮小,在日本國內的Facebook、Twitter我也是不怎麼寫。想保持一下距離,先觀察一下整個的動向,包括社交媒體在內。
Q:可是您一直是以親民的形象著稱的,大家都很喜歡看你的微博。很多中國人說您每天會問早安,會介紹你的生活,他們覺得很親切。但會不會另外一個原因是,您受不了下面的評論,有一些人很極端地攻擊,和這個有關係嗎?
A:新浪微博的部分,特別激烈的評語很少有。既然您採訪我,我更新一下(笑)。
Q:當時是民主黨,現在是民進黨執政期間,中日關係之間發生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國有化釣魚島,這件事情一直到現在為止還是有很大的爭議。您現在作為反對黨黨首,您在日本對中國政策方面,會有跟安倍政府不一樣的地方嗎,還是框架上來說會是一樣的,沒有太大的改變?
A:在外交關係上,不論是亞洲還是歐洲、非洲、俄羅斯,外交方面的政策是不會有大的改變的。
目前執政黨掌握政權這麼長時間,日中首腦會談很長時間都沒有實現,但相比,我覺得,安倍和特朗普現在的距離看上去是很近的,而特朗普的有些言論對中國也是很刺激的,所以說在這個關係上,我覺得安倍政權應該是保持慎重的。
Q:還是想追問一下和中國的關係。因為您有一句名言,當時是講到日本的超級電腦,你說「為什麼日本就要做第一,做第二不行嗎?」現在也看到中國是非常強勢,在南海的各種部署和經濟上的強勢,在這種情況下,你覺得日本還是可以做第二嗎?
A:首先我認為這種用法是非常不合適的,它是針對日本國會科學領域的預算來說的這句話。當時明明是第二位,但要求的是100億預算。
Q:那麼現在對於中國的狀況,日本還是可以做第二嗎,還是說要跟中國在經濟上有競爭,包括在南海、東海的強勢上?
A:這種競爭您指的是什麼呢?
Q:因為日本的GDP總量原來是全世界第二,除了美國之外就是第一,後來被中國超過了。那麼在中國看來,一直和日本是有這樣的競爭的,特別是在目前,中日關係有時比較緊張,那麼在日本方面,有沒有這樣的心態,就是一定要再超過中國?
A:從稍微落後的一方的角度,確實是有競爭心態的,就好比當時日本戰敗,我們一直是以西方,尤其是美國,為目標趕超。中國的話,它肯定比如人口眾多、國土面積也很大,它可以從整個國家的財政方面偏向地去把自己想要強大的領域花更多的錢去做,我覺得這都是自由的,都是中國自己的選擇。
那麼作為日本,我們現在非常引以為傲的領域,包括新材料領域、ICT領域、AI人工智能,可以說這些尖端的科技領域,我們在世界上可以說是非常領先的。反而我們現在追求的不像中國只追經濟,我們更希望成為一個福利國家,我們的社會保障怎樣持續其可能性,怎麼樣能夠彙集到所有的人,和中國現在的目標性應該是不太一樣的,因為我們已經是一個成熟社會了。
Q:你有沒有留意到最近中國有一個很大的政策是叫作一路一帶,你有何評價嗎?
A:我只是聽說過,不知道具體的內容。
Q:那麼我們來談論一下這個問題,它可能有一些敏感。因為我們有很多讀者在台灣,對您非常關注,那之前因為台灣籍的問題也引起了很多爭議。請問這件事情現在最後的結果是怎麼樣了?是完全放棄了嗎,這件事情都已經做完了嗎?
A:完全解決了,我現在只有日本國籍。但是那是我父親出生長大的地方,也是我最愛的祖母的老家祖國,我很喜歡台灣,並且以我父親是台灣人為驕傲。
Q:我也能感受到整件事您非常委屈。台灣蔡英文總統見到你時說你是「台灣的女兒」…
A:我也知道一直這麼被叫…(笑)
Q:但是在放棄了台灣籍之後,也是一位女的立委,說您是「狠心的女人」。您有什麼要對台灣的讀者說的嗎?
A:因為這個過程中有各種各樣的媒體報導,且有些部分確實我自己也記錯了,所以我想也從中產生了很多誤解。
我想再次明確地表達,台灣是我父親、祖母的故鄉,而且我從小每年暑假跟他們一起回台灣玩,還記得那時候接觸的台灣夥伴們很親切,對我來說現在也是很寶貴的記憶。台灣,對我來說,從此以後也是很重要的地方,這不會變。
Q:您可能注意到,美國總統特朗普上台後有和蔡英文通電話,在大陸很多人會認為,美國將來在台灣問題上會有新的動作。那麼我們也留意到,日本駐台灣的,原來有個叫做交流會,現在它名字改成了日台交流會,也好像有一點點升級的動作。那未來日本會跟隨美國的變化,在台灣問題上有所新的動作嗎?
A:因為我們是主權國家,我們不會跟着美國走,但是我們覺得要非常謹慎地注目特朗普對亞洲的政策走向。因為它的政策會對華、對中國台灣整個的地區影響都會很大,所以我們作為日本來說,會在安全保障方面、經濟領域都要慎重地來關注這件事情。
Q:比如對於日本來說,川普上台以後,最重要的是退出TPP,這個您怎麼評價? 日本的影響也很大麼?
A:實際上,安倍政權一直在推進的TPP政策,我們民進黨一直是反對參加的。因為在整個交涉過程當中,資訊是不透明的,在整個TPP框架之下,日本應該堅守的是什麼,應該妥協的是什麼,並且妥協換來的結果以後怎麼保證兑現? 這些都不透明,不公開的。所以這次川普宣布脱離TPP之後,整個框架處於一種停頓的狀態。但是我們民進黨一直以來堅持的就是要推進自由貿易,包括跟歐洲之間的經濟合作談判、跟澳大利亞之間,以及FTAAP 等,這些都是我們民進黨要仔細研究而繼續推進自由貿易。
Q:所以您只是反對TPP的整個決策過程不透明,而不是反對TPP所倡導的以美國為主導的在亞太地區實行的自由貿易嗎?這個原則您是不反對的?
A:是這樣的。
Q:不知道您有沒有留意香港在近幾年所發生的一些事件,是不是你的關注之一呢?
A:我對香港人民,尤其它是一個具有非常特殊地位的地區,而且我也知道回歸中國之後,香港人仍然堅持民主主義思潮,對此我向他們表示衷心的敬意。我和父親一起去旅遊的時候,在香港我們住過半島飯店,以前的半島飯店。香港的氛圍讓我非常喜歡,因為那裏能感受到亞洲人的忙碌和廣東話的緊湊感,加上英國傳統帶來的高端精英氣氛,讓我覺得香港對我來說是很宜居的地方。
Q:我們在做訪問之前也向讀者徵集了問題,所以他們有些有趣的問題想問您。假如您成為日本首位女首相的話,你會願意跟美國的特朗普見面嗎?
A:(笑)必須得見啊。
Q:您的穿著一直很引人注目,但是很多大陸讀者認為中國的女性官員很多穿得不是很時尚,您對着裝方面有什麼評價和建議嗎?
A:(大笑)這個我不知道怎麼來去提建議。
Q:最近台灣有一些關於同性戀平權的運動,他們想知道您有沒有關注在日本的性小眾群體,他們在日本是什麼樣的地位?
A:我們黨的綱領,一個很重要的部分提出的就是,共生社會,多樣性的社會。那麼對性小眾群體,我們認為應該尊重,比如說人必須得結婚、必須要有孩子,這些都是昭和時代固有的觀念了,這些東西我們覺得都是需要糾正的。
Q:中國大陸對日本的評價很兩極,一方面有些民族主義、愛國主義的情緒,另一方面也有很多人覺得對日本有很多學習的,很羨慕。他們問,您覺得反過來日本有什麼可以向中國學習的嗎?
A:從歷史上來說,我們日本是從中國學到了很多東西,從漢字比如,漢字飲食上的香辛料、調料這些飲食等等,基礎都是中國大陸給我們帶來的。回頭看歷史,我們從中國學習文化文明方面的意義好大。作為當代的互相交流,我覺得中國人,特別是女性,能夠非常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意見,這是不錯的,香港台灣的女性我認為都是這樣的,值得學習。
Q:您是說在社會上表達政治意見,還是一般的普通意見?
A:一般的。
Q:就是她們可以跟男性更加平等地發聲?
A:嗯。
Q:您高票當選議員的時候,很多人寫文章,猜想您可能會成為第一位華裔的日本女首相,現在您距離這個還有多遠?
A:我們面臨的山還是蠻高的,但是我覺得攀不過的山是沒有的。
Q:日本社會準備好接受一位女首相了嗎?即使不是您,或者是其他人?
A:還不知道,因為迄今為止沒有,所以很難判斷。
Q:很難判斷社會的情緒有沒有可能接受?
A:對。
Q:您當選的時候,有人寫文章說,因為您的華裔的身份,他們覺得和中國的關係有可能會變好,另一方面他們說,可能正是因為這個華裔身份,可能會在對中國、對台灣的問題上顯示出更加強硬的作為。哪一個才是你?
A:也可以說哪個都不是我(笑)…
因為中國是我們的鄰居,非常重要的關係。而且台灣是親日派非常多的地方,所以跟台灣的關係我們也非常重視。特別是朝鮮在核武器的問題、彈道導彈方面的開發進展非常之快,所以從安保方面我們也需要跟中國加強關係。
Q:現在安倍政府是一個非常強勢的右翼政府,我們也看到全世界有右翼政府的潮流,在這樣的情況下,您作為左翼政黨,具體有哪些可以作為嗎?
A:安倍政權相對來說比較右,跟它相比較,另一個極端就是左,但是實際上,中間層是很多的。所以說這個中間層,怎樣讓他們感到更幸福,什麼樣的政策能讓他們感到更幸福,是非常重要的。
Q:就是在日本社會中間層的數量還是很大的?
A:是的。
Q:在日本從政這麼多年,您學到最重要一課是什麼?
A:當政治家是非常有意思的。可以制定法律程序,這個程序是非常有意思的。同時政治家有參與修改法律的力量,這個力量我覺得太強大了。因為這是一個建設國家的偉業,所以這個偉業當中,我覺得我現在所處的階段就是,能夠享受而且感謝這樣一個位置,能夠去參與而且建設國家的偉業。
民进党内部都闹分裂了 ....
要么反日,要么学习,呵呵
就没有其他方面交流?
日本满大街银联支付宝,还有Nintendo Switch出来赴日购买多么狂热,嘴巴硬身体很诚实
套用司马南,反日是工作,赴日是生活
华裔政治家全世界多了去,你怎么不去新加坡逼逼,有意思么,还跳不出条条框框
水平太低,问不出所以然
低声下气,呵呵
国会席位拿回来再来逼逼
强势右翼很好,你看原来民进党执政对待中国就像孙子对爷爷,多么窝囊
制定法律顶屁用,知道日本最高裁判所法官任命不像美国,需要交由参议院委员会表决,而是直接内阁任命
最终解释法律的都是自民党时期任命的,呵呵
端的编辑可以扑街
必有一战,那您老人家打起来不要跑,跑了全家炮决
神特么三个自信,你知道国内后勤保障形势多么严峻,知道国内各个地方包括军队的血站血液供应非常吃紧?
打起来是不是士兵流血后一了百了,放完血任其自生自灭?
各個地方的女強人都起來了
看樣子習總也不用擔心後繼無人了
她说不知道一带一路政策是什么你也信吗?
感觉这个人万一当上日本首相,就会高歌一曲中国人。
連競爭對手的主要政策"一帶一路"都不清楚,看來這人真要當政也是要一事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