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皆是編輯
劉擇明平常專注研究粵語,但編撰一本辭典,僅靠一人之力並不足夠,如康熙字典需集二十多名纂修官之力,歷時六年才編撰完成,劉擇明想到讓朋友一起加入。起初,劉擇明只是邀請熟人一同閱讀語言資料,如電影對白、演講稿、日常交談的用語等,把它們的寫法、讀音、詞性、解釋都紀錄起來。漸漸地,他開始過網絡組織動員,邀請網友協力編輯。
目前,義務參與粵典的義務編輯有490個,其中最活躍的至少有40個,他們來自不同的背景,當中以學生和三十歲以下的在職人士為多。他們有恆常的上網習慣,願意每星期花一定的時間義務參與這個項目。
編著的工作乏味,而且沒有任何收入,在講求成本效益的香港並不容易持續發展。劉擇明的父親也曾經問自己兒子:「沒錢的事情做來幹甚麼?」可是,劉擇明卻相信積少成多,他理想中的形態是當有人走了第一步後,只要每個人都付出一點點,計劃就可以自然地運作下去。
「我們要推動一個信息,就是即使有正職的人,仍可做很多事去帶來改變,例如你有一個小時,打開電腦,不需任何準備,只要擔起一部分的工作,已經可以貢獻很多。」劉擇明對端傳媒說。
粵典目前採用的工作方法是Crowd-sourcing(群眾外包),透過互聯網形成網絡社群,分布地發送工作。為了讓更多人能夠參與,粵典降低了工作技術需求的門檻,現時也有不同的工作模式對應不同人的需求。主動的義務編輯,可以把日常的用語變成一個詞條,豐富辭典的詞量;如果不想動腦的,也可到界面上隨機獲發放未完成的工作或找幫其他義工。
粵語詞彙:「頂硬上」
解釋:遇到困境時不放棄,堅持熬下去
粵典的編撰就是這樣運作,各人分工協作、各司其職。最終,即使自己不是專家,透過集體提案、編著和覆核,也可以一起做出一件專業的成品。而成員本身來自不同的工作領域,也帶來另一個好處:「建立完整的粵語辭典必須依靠很多不同行業和生活習慣的人,因每個人有自己的局限,知道一些獨有的用語。」
在編輯的過程中,劉擇明亦藉此學習到一些本來不認知的粵語詞藻,比如一些新的用詞,如「小蟹柳」或「扮晒蟹」,解作「裝模作樣」或「虛張聲勢」。由於人們較少使用這些詞語,印象不會特別深刻,故此,大家集思廣益反而可增加彼此的知識。
把資料放到公海
可是,當每個人撰寫一部分,會令內容變得雜亂無章嗎?劉擇明指出,語言本沒有一套正確的標準,所以,他主張以描述主義紀錄粵語用詞,即收錄現今所有大眾流行使用的寫法和讀音。他進一步表示,即使通過查看古書和田野考察,考據來歷得出的結果也不一定有意義,他希望藉著開放的視野去紀錄一種文化的現狀。
「就如北方話形容數量的『點』字,有語言學家考據到其本字為『滴』,而粵語則借代成『啲』字。如果追本溯源才是正統的話,難道現在的人要倒過來使用已沒人能看懂的字嗎?」因此,粵典堅持收輯所有通俗的粵語詞,亦即是較多人用的版本都會盡量收錄。
粵語詞彙:「蛋散」
解釋:1. 廣東小食,用麵粉、雞蛋同豬油搓成條狀,再下油鑊炸,炸到金黃色 2. 比喻沒有用的人
每個嚮往Crowd-sourcing的人,或多或少都對它有些理想化的想像。例如計劃是否可以做到去中心化,完全由群眾主導呢?對此,劉擇明表示,「在實際運作上,計劃還得由核心成員維繫和主導,不然便很難推進。」 而互聯網的溝通模式又能否有效解決所有問題呢?為避免虛擬的空間容易令成員的熱誠流失,粵典的成員每兩星期便會聚集一次,在數小時的時間內,嘗試令大家腦內的想法互相碰撞,以及完成一些規模較小的工序。
「每日獨自持之以恆地做一件事,對很多人來說也很困難,但透過互相連繫和支持,就可令複雜的事更容易達成。」粵典也特別鼓勵新成員參與聚會,融入整個社群。
群眾外包以外,粵典的另一個理念就是開放資料。現時坊間也有粵語的資料庫,但一般市民難以取得。「例如有大學曾做過一個普通話和粵語的對照表,可是它的網上系統很難使用,阻礙很多有心想找資料的人。」於是,劉擇明認識到,即便用心搜集到詳盡的資料,如果它隱沒於別人的視野中,也是白費心機。
「我們要把資料放到公海,讓所有人能輕易地閱覽和存取。」劉擇明表示,「粵典」目前尚未成書,但已經將部分資料庫放在網絡上,供公眾搜索使用。
「雖然現時我們仍未有足夠的信心,故現在用家還未可以存取整個資料庫,但未來一定會向這個方向發展。」劉擇明說,如現時想使用粵典的資料庫,則可直接向負責人聯絡索取。
重拾人們對粵語的自信
辭典的最大作用,在於對語言的保存。可是,要真正令一種語言能夠傳承下去,必須要把它推而廣之。為了做到這一點,劉擇明亦參與過不同的嘗試。
其中一個,是製作遊戲CantoRocks。遊戲的玩法簡單直接,玩家需要透過輸入粵語拼音,消除緩緩下降的文字方塊,累積更高的分數。計劃的念頭源自2015年在香港大學中文系漢語中心粵語組工作的時候,劉擇明想到遊戲能讓學生寓練習於娛樂,促進學習,成效甚至比傳統課堂的教學更大。於是,他參與製作了這款粵語拼音的遊戲,讓學生把學習經驗連結到挑戰更高分數的有趣過程中。
粵語詞彙:「魚翅撈飯」
解釋:將魚翅蓋在飯上的貴價菜式,是生活奢華的象徵
此外,劉擇明也曾經和其他作者一起,透過網上眾籌,出版完全以粵語撰寫而成的文學作品《香港語文——聽陳蕾士嘅秘密》。該書把港人熟悉的中學會考中文科的26篇範文改寫為廣東話版本,由於文字生動絕妙,引起了不少網民的關注。劉擇明說,「我們要證明,粵語能成為主體,發展出其文學作品。別的語言能做到的事,粵語也可以做到。」而更重要的是,他想讓使用這語言的人不再妄自菲薄,覺得低人一等。
「一種堂堂正正的語言,為何不能有自己的辭典和文學作品呢?」就是這個信念,推動着劉擇明去改變人們對粵語的既有印象。「我們害怕外來語言的入侵,源於不覺得自己是本體,沒有確立自身的位置。」他希望說粵語的人重拾一種自信。
@亲爱的十四
引述呢個人嘅評論「由其是,绝大多数的广东人并没有感受到自身使用粤语被限制。」
從呢個人嘅呢句話睇嚟,就可以睇得出呢個人嘅思維及邏輯。
我用前幾日睇到嘅一條新聞嚟比喻就係--日人民報「9億中國人參與人大選舉,規模世界第一。」。
冇錯,和就係話佢用日人民報係同一種思維。
@亲爱的十四 给你这种感觉主要是由于环境差异所导致的。从环境看,上海的国企,事业单位,政府机关,甚至一些老牌饭店,员工目前还是上海本地人居多,在工作和生活中都习惯于用上海话进行沟通。
但如果撇开环境看趋势,如果你和上海年轻一代有所交流,那些中小学生和大学生,他们基本已经不会说上海话,用上海话进行沟通了。
所以从大环境来看,上海话可能仍然处于强势地位(你在国企、机关等地方工作,听不懂上海话工作难度很大),但从趋势来看,上海话的“保存”的确是令人担忧的。
我也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早些年读中小学时,课堂用的是普通话,但同学之间交流都用上海话,现在偶尔回母校,放学时经过学校门口,基本已经听不到上海话了。
@搞个大新闻 这或许是我认知的片面,至少在我认识的上海人还有在上海的朋友,都给我一个强势上海话的感觉。 至于学校教课用普通话是应该的。其实一直以来方言都是言传身教,似乎没有过专门的方言课吧?
“在上海区域,从来就没有人回去高喊保护上海话,为上海话正名之类的。”
不太赞同
我本人在大学就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对语言发展情况有一定了解。近年来保护上海话的观点不断被提及,电视媒体和广播电台也在有意识的不断增多沪语节目……
与政府行为相反的状况是,上海的中小学,曾经有一段时间禁止说上海话,只能说不通话。导致中小学生即使是上海本地人,最多只能听得懂上海话,但不会说也不愿意学着说了。
以我周边举例,银行这种老国企单位,我所认识的中年同事全部都是上海本地人,他们的孩子,跨度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竟然没有一个会说上海话的,可以说目前上海话在上海绝对是处于边缘地位的,需要保护的。
以上海推香港,保护粤语能在粤语势弱、被边缘之前先被提及,绝对是理所应当且有远见的。
边缘化?还是过度的地方主义膨胀?我看更多是后者,所谓粤语边缘化更多的广东区域长期经济停滞产生的自我矮化意识,在上海区域,从来就没有人回去高喊保护上海话,为上海话正名之类的。更不会有哪一地的方言如粤语一般强调自己更加贴近古语发音,强调其它方言都是混杂胡化。
保护本地语言是正当的行为,但是刻意打造自身弱势形象,把自己表述为一个受压迫受屈辱的方言,是让人不齿的。
由其是,绝大多数的广东人并没有感受到自身使用粤语被限制。
“我们害怕外来语言的入侵,源于不觉得自己是本体,没有确立自身的位置。” 这点就深刻的暴露一个特点,一群人刻意的将粤语独立出来,刻意的去打造所谓的主体性,就是为了构建一个粤语为主体的区域主义,就像当年韩国发明韩文一样,想来未来粤语不可避免会再提出文字的独立性。
一切都打包在维护本土利益,贬低其他方言,强调自我高贵和现实中备受欺辱的谎言中。
一萬個支持。
望能早日見到成書。
希望国内的吴语区、赣语区还有其他非官话区也都能推动此类计划,是空想吗?
@Gog http://words.hk/
勢頭
如果能成功令到蘋果手機的中文輸入法選項裡,除了有漢語拼音、手寫以外,加入粵拼的話,由那天起,中國粵語人能我手寫我口的日子才可以說到來,粵語繼續被邊緣化的石頭才能被打破!
唔好意思,個project有無website 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