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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一的維穩工程:《奇異博士》的奇異聯想

魔法不是重點,與黑暗勢力議價也不可恥,但香港已失良機。

特約撰稿人 彥一 發自香港

刊登於 2016-11-03

Marvel 漫畫改編電影《奇異博士》(Dr Strange)。
Marvel 漫畫改編電影《奇異博士》(Dr Strange)。

《奇異博士》中的「醫生」是一個個偽善者:救人,是可以選擇的。傷得不夠刁轉的不救,死亡率高的不救,解拆過的醫學難題不碰。

文青進場觀摩 INCEPTION 式 CG 折疊城市、巴黎鐵塔翻轉再翻轉之後,狠批《奇異博士》哈利波特化、不知所云者眾。須明白在《蟻俠》這齣壯父翻身親子正能量反英雄片、《死侍》這齣爛泥殺手無賴愛情片之前,Marvel 系列已暗舉黑暗勢力與光明能量往往共生互補的概念:IRONMAN 主角的家族既在戰爭裏以人命榨取最大利益,以武器所用的先進科技招徠,本意是保護國家的企業,卻誤打誤撞成為被國家美化的大魔頭。《奇異博士》則更前衛:要是懂得運用黑暗力量的結果能造福世界,放棄原則,是可行的。在 Marvel 系列作中,主角為一己大能而不計後果、放棄原則,後與終極黑暗勢力講數,可謂絕無僅有;筆者看後,想到 IRONMAN、《蟻俠》與《死侍》相對的政治正確,實在大吃一驚。

《奇異博士》中的「醫生」是一個個偽善者:救人,是可以選擇的。傷得不夠刁轉的不救,死亡率高的不救,解拆過的醫學難題不碰。醫生要的是榮譽,是滿足建制──為填「捐贈器官」的數,不介意把一個仍未正式死亡的小人物推入殮房!奇異博士未成為奇異博士之前,當然不例外:救一個子彈入腦的傷者,三份一為救人,三份一為發揮自己高明的醫術,三份一為自己的前度女友解圍。片中所有醫生都不是誠心救人的一群凡人,若非奇異博士天才橫溢,很難找到欣賞這種角色的理由。「醫生」從一開始已是沒有原則的一群。

劇透:為了選個最能發揮自己所長的病人來救,看着手機X光片圖,於是炒車,毀了雙手,可謂該死。受重創的奇異博士,在這種群體裏,並不是沒有付出代價的。一旦成為傷者,他與其他傷者一樣,願意花盡錢財,為求復元。這是他第一次向慾念無窮的「黑暗勢力」議價,從前怎樣拒絕拯救傷者,今日就怎麼被拒絕。「醫生」為保個人榮譽,都不願意醫治他。

對香港來說,這是引入外界勢力的政治不正確,卻因古一私藏的時間術,由奇異博士發現並善用之,無論是數分鐘前,還是九二八、零三七一、八九六四,都可回到過去試圖去彌補破碎的縫隙。

一切魔法都不是重點!這其實是個偽善者(醫生)遇上偽善者(古一)的故事。古一在片中是修行最高、最具爭議的人物,她強大,是因為靠近了黑暗勢力,施行時間術,從黑暗世界施汲取她想維持的壽命。古一以宗教方式來管教徒弟,以封號來鼓勵隨從。古一比終極黑暗勢力更可惡:她有能力阻止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叛徒,卻沒有運用時間術來對付他們,任由世界在他們手上毀壞掉,自己的部下則一個個犧牲了。在她口中,這是一場場以人命相抵的保衛戰;在她心裏,人命代價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點化了哪個她認為具潛力的異人。把時間術私有化,做異人導師,為別人「起機」,是她最大的興趣。叛徒是她最得意的弟子,他拔走兩片書頁,屬時間術關鍵的儀式,她刻意由它懸空──鎖上知識的最佳方法,莫過於趁一場意外之便吧。

至於奇異博士,他多次強調自己是醫生,並不是因為引以為傲,而是因為醫生以救人為己任;他為自保而殺了一人,他要以醫生這身份來提醒自己,不要成為這場戰爭裏的一員。他要的是醫治自己雙手,而不是保護那個失衡的、由古一一手促成的奇異世界。醫生,是他回復正常人、過正常生活的理由──只要醫好雙手,他就可以繼續(選擇)救人,獲得他本該擁有的榮譽。

奇異博士與古一在露台嘔心地牽手賞雪,不管是婆孫情意結還是救主大發現,奇異博士未來的不可預知,的確吸引着古一。古一強逼奇異博士棄醫,不惜以死來達成一個她想看見的未來。至於鐵達時式的錶殼提示,這個全片最惡俗的小動作,安慰着每個為主角外貌而進場的人的內心,在他行醫的那座醫院裏,以神奇自救的經歷,用《人鬼情未了》的方式,請那位做醫生的前度女友救回自己。結果,這句與時間相關的話語,加上叛徒的溫馨提示,令奇異博士無意間救了整個香港。

電影並沒有歌頌偽善,而是向你坦白:舊世界制度一日不變,就不要期待下一任特首可以救你。

奇異博士在香港上空,與黑暗勢力議價,毋忘初衷,不惜像救世主一樣歷劫千重,受苦百回,都要保護足下香港。對香港來說,這是引入外界勢力的政治不正確,卻因古一私藏的時間術,由奇異博士發現並善用之,無論是數分鐘前,還是九二八、零三七一、八九六四,都可回到過去試圖去彌補破碎的縫隙。可惜,奇異博士並不是為一個地方的亂局而奮戰,而是為了保護全世界,香港錯失良機,就只有等待二零一七吧。

古一與奇異博士告訴香港人,與黑暗勢力議價,並不可恥;能力不足,葉公好龍,甘於平凡,才是最可恥的。當然,心照不宣,是為偽善。電影並沒有歌頌偽善,而是向你坦白:舊世界制度一日不變,就不要期待下一任特首可以救你。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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