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物兒童新聞

生兩個更加好?

是的,政策改變了,但是這跟生育自由沒有關係。在這片土地上,計劃生育仍然是基本國策。換句話說,生寶寶仍然不是家事,政府也仍然可以隨時插手國民的家庭生活。

特約撰稿人 黃雅文@小國民大講堂

刊登於 2015-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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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圖:Nana Ellis

中國政府宣布:在不久的將來,每對中國夫婦可以生兩個寶寶了。

這是一個非常重大的決定。但不熟悉國情的小朋友,也許會覺得奇怪:一個家庭要不要生寶寶、生幾個寶寶……不應該是爸爸媽媽自己商量決定的嗎?這種家事,怎麼會是由政府宣布決定的呢?

是的,生育自由,應是每個人最基本的權利,家庭生活應該受到法律保護,不容許無理侵犯。

但在中國,生寶寶不是家事,父母無權自己決定,法律也不能提供保護。即使早在1980年,中國已簽訂了國際公約,並莊嚴承諾:中國婦女有權利決定子女的人數。它卻至今沒有兌現。

曾經,不生也不行

最早的時候,中華人民共和國對於生寶寶的決定是:生!生得愈多愈光榮!因為技術落後,生產主要靠人力,人少了不行;打仗主要靠人海戰術,在戰場上以巨大的人命消耗來換取優勢,人少了更不行。於是家家戶戶響應號召,拼命生寶寶。

不生也不行。為了配合國家生育政策,外國的避孕藥已一律禁止入口,中國的醫藥公司也受到嚴格管制,而絕育手術幾乎等於是犯法的。換句話說,多育政策下的中國家庭沒有不生寶寶的自由。

一個叫馬寅初的專家提出了警告:人口增長得太快了,國家經濟會出現嚴重問題。但是這些警告,除了給他本人帶來災禍,並沒有什麼實際效果。當時的國家主席毛澤東說:「在共產黨的領導下,只要有了人,什麼人間奇蹟也可以造出來!」他沒有解決專家提出的問題,卻毫不手軟地解決了提出問題的專家。

然後,粗暴的「只生一個好」

1982年,中國人口終於衝破了十億大關。在人口爆炸的巨大恐慌下,「一胎化」政策出爐了,對於生寶寶,政府再次做出重大決定:只生一個好!

不好也不行。因為計劃生育很快寫進了法律,全國嚴禁超出計劃的寶寶!計生政策下的大部分中國家庭,不管願不願意,都只能生一個。超生的媽媽東躲西藏,挺着大肚子逃避政府的追捕,而一旦被抓住,往往就要被綁上手術台,強行墮胎,甚至直接施行絕育手術。從城市到農村,到處貼滿了殺氣騰騰的標語──

「寧可血流成河,不准超生一個!」

「打下來,墮下來,就是不能生下來!」

「誰不實行計劃生育,就叫他家破人亡!」

計劃生育執行了三十幾年,結出了很多不同滋味的果。政府驕傲地宣布:中國因此少生了4億人,在人口控制上取得了巨大的勝利!但在此同時,中國也成為了世界上墮胎數目最多的國家,平均每年有1000萬個寶寶,來不及出生就被打掉。

中國家庭只生育一個孩子,是響應政府號召。但是獨生子女一旦死去,家庭受到致命的打擊,政府卻愛莫能助。全國的失獨家庭超過了200萬,活下來的年邁父母生活在貧困和絕望之中,而政府給他們的補償,只有一個月大約200元的補助金。

真正令政府焦急的,是生育率愈來愈低,新生的寶寶太少,中國人口的急速老化。到了2050年,中國的老人預計將接近五億。勞動人口太少,而老弱病殘太多,國家經濟很可能會失去活力,甚至一蹶不振。

而更嚴峻的問題已經到來。因為中國家庭偏愛男孩,只准生一個的結果,就是很多女嬰被丟棄,甚至在出生前就被打掉。來到今天,男女性別已嚴重失去平衡,中國未來幾年就要出現 2000萬娶不到太太的剩男大軍,數目逼近澳洲總人口!

今日,一加一等於二

終於,為了救治「只生一個好」引發的各種頑疾,「全面兩孩」出爐了。在2015年蕭瑟的秋風中,政府對於生寶寶的最新決定是:兩個更加好!

對於很多中國家庭來說,這無疑是個好消息。不過,也有很多人說,太辛苦了,不想生兩個。這一代的父母大多是獨生子女,沒有兄弟姐妹可以分擔,只能吃力地養着四個老人,也早已習慣了家裏只有一個孩子,就連這些父母的父母,也沒有養大兩個孩子的經驗。

於是就有人開玩笑地說,這樣下去不行哦!十年後大概又有新的標語了──

「強制生育,利國利民!」

「懷上來!生出來!養起來!就是不能打下來!」

是的,政策改變了,但是這跟生育自由沒有關係。在這片土地上,生寶寶仍然不是家事,政府也仍然可以隨時插手國民的家庭生活。畢竟,強制性計劃生育的本質,是把國民當成工具,來達到國家的目的。那麼說到底,一孩政策、二孩政策和多孩政策,其實又有什麼區別呢?

國民的生育自由和權利,本應受到國家法律的保護。但是,當最高憲法規定,父母有義務實行政府的強迫性計劃生育,中國法律所努力保護的,究竟是什麼呢?──是國民的權利,還是政府侵犯國民的權利?

(如果你想了解計劃生育更多,來上《小國民大講堂》的課「你是祖國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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