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節剛過,開學在即,青永屍(化名)又揹着課業,準備上學教書。人前他是教書人,在網上卻是響當當的《墳場新聞》總編輯。
《墳場新聞》一如其名,8個月來以鬼諷人,例如電腦科學之父Alan Turing談「不誠實取用電腦罪」;希特拉講優化人口;商鞅批評中國口講依法卻無視法治精神;李世民慶幸沒有奉行和平理性非暴力抗爭原則,否則死在兄弟手上;歌德(其筆下人物少年維特自殺)勸梁領導的千金別要自盡,除非帶上老爸;最近又請來江青講「冤傳媒」,諷刺本公司端傳媒。
無名
《墳場新聞》每貼三、四萬人閱讀,並結集成書,至今出版3冊。
「墳總」本無名,後來被傳媒問起名號,想起中原地產集團、免費報紙《am730》創辦人施永青,倒轉過來叫青永屍,《am730》後來欣賞他文采,找他寫專欄,他拒絕,道:「他們說我書也寫成了,何不寫專欄,我不同意,你拍到《花樣年華》(王家衛電影),人家叫你拍《愛回家》(無綫電視肥皂劇)你拍不拍?」
2014年7月,即雨傘運動展開前兩個月,蔡東豪創立的網媒《主場新聞》透露面對壓力突然關閉。同年12月,蔡東豪成立《立場新聞》,此舉惹來不少爭議,有網民指責他彈出彈入。《賭場》、《歡場》、《墳場》等新聞網站相繼成立,其中青永屍的《墳場新聞》跑出,不足一日獲讚逾萬。
初時一天發14、15個貼,好辛苦,我沒錢,這是唯一贏的方法。
《墳場》講鬼,目前臉書專頁有7萬5千多個讚;《墳場》沒有經濟收益,本擬只玩10天,「初時一天發14、15個貼,好辛苦,我沒錢,這是唯一贏的方法,一開始做好勢頭,這不是什麼廣告學伎倆,一個正常教書人都會,多派功課,快改功課,學生自有進步。」
《墳場》何時方休?「匈奴未滅,無以家為,還未扳倒它,只好玩下去!」蔡東豪接受端傳媒訪問說,未聽過青永屍這個人。他不願交待當日承受什麼壓力結束《主場》,他也表示願意接受不交待的後果,例如有些人不滿、不相信他。
見鬼
青永屍祖籍江門,近來翻查典籍,懷疑曾祖父的表弟就是著名江門鬼梁啟超,《墳場》開盡中外名鬼玩笑,原來他們近在咫尺。飲冰室主人文采風流,青永屍在中學二年級獲贈《漫畫孟子》,一讀傾心,自此迷上古籍奇書,包括《閱微草堂筆記》、《聊齋誌異》、《搜神記》等志怪小說。
他說他曾歷怪事,某年念經,夜寐夢得一名老翁為他蓋被,看相貌似是同宗,醒來發燒,找大夫抓了幾把藥,吃過無效。即晚焚香,飲大悲水(念大悲咒時放神壇的水),睡時又得一夢,老人揮手作別,醒後燒退。
他上廟相詢,老道長說家中未設祖宗牌位,他們來聽經時沒位坐,青永屍忙購買祖宗位,奉香設齋,便沒再逢。
跟現時妻子相識時,對方外祖父母雙雙騎鶴,他不忍見愛人鬱鬱,問明外祖姓名,日誦《心經》7遍。後來朋友相約搓麻將,兩口子同打一門,8圈下來食盡奇牌,大三元、十三么,直至三家罷賭。問起方知,外祖麻將章法極高。
青永屍認為有神必有鬼,強調心正邪難入,教學生一定要正直做人。
教書
梁啟超是清末教育家,青永屍也決意一生教書,目前在香港任教第三組別(最低組別)中學,「千變萬化的老師適合教第三組別,一板一眼的教第一組別較好。我不喜歡一板一眼,一課書我有十九種教法。」
例如改功課列出錯處,再提供三個標準答案,代表高中低級數。別的老師備課看書,他閱覽學生臉書貼文,「大概知道他們在這段時間做什麼,看見什麼,知道什麼,你便知道可做什麼,例如他們喜歡BIGBANG,你便知道往哪下手。」
我的人生目標是教一群好人出來,令社會上少些混蛋。
相約青老師訪問極難,他從沒親身見主流傳媒,就是怕曝光後學生失去好老師,「汝愛其羊,吾愛其禮,到最後份工作不純粹是工作,工作是一群小孩。你會說,我不教書,很多人會教,但我相信我就是教得比你好。」
麾下學生在中學文憑考試徘徊3、4分,與進大學安全線(一般來說22分)相距甚遠,青永屍只盼學生做個好人,「我的人生目標是教一群好人出來,令社會上少些混蛋。」
雨傘
去年秋冬,雨傘遍香江,青永屍在金鐘見證催淚彈威力,隨大隊移師旺角,眼見警棍如雨下,胡椒漫天飛,自創口號:「香港警察,狗屎垃圾!」一呼百應,眾口同號。「其實我有家人做警察,而且為數不少,但我們吃飯照樣罵黃之鋒,大家開心一下,樂也融融。」
黃之鋒跟學聯(香港專上學生聯會)、佔中三子都是雨傘運動站台人物,運動失敗,棵粒無收,青永屍頓足,對黃之鋒批評句句真心,「我覺得一夜撤走好荒謬,當然未必跟他有關,但他應引以為恥,不要引以為榮,變成政治資本。」
身為老師,最不想罵就是學生,但慢慢看見他們拿着別人命運去玩,就有小小問題。
雨傘一役學聯輸得最慘,青永屍不忍深責,「身為老師,最不想罵就是學生,但慢慢看見他們拿着別人命運去玩,就有小小問題。」
他對佔中三子及政客很反感,「他們本可選擇做政治家,但選擇了做政客,就踏入了鬼道的不歸路,人鬼殊途。」話題帶回到講鬼主題,他慨嘆香港政界只有政客,沒有政治家,有鬼沒有人,「痌瘝在抱的就是政治家,香港沒誰願意毁家紓難,所以沒有。」
《墳場》一雷天下響,幾個政黨要求合作,他一一婉拒,「我還只是一個無籍籍名,也是寂寂無名的教書先生,每天揹着一堆堆的課業上課,每夕揹回一頁頁的作業回家。」
青永屍說他肩得一雙,手得一對,挽不了天下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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