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蹲下去的那一刻,是阿欣心跳最快的時候。第一次在操場幹這事,她感到有些羞恥。還好,她戴了帽子和口罩。
雙膝跪下,手撐在人造草皮上。阿欣跟在兩位女生之後,身後還有一位女生,四人成一列。像平常走路一樣,阿欣開始用右手帶左腳,左手帶右腳,向前蠕動,讓自己的節奏跟上隊伍。真正爬動後,她發現「羞恥」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難以形容的開心。作業截止日、活動策劃不再是積壓在心頭的任務,她關注的只剩爬行速度、磨到小石子的手掌和膝蓋。
這是中國西南某大學的大二學生阿欣在11月10日晚自發的一次爬行娛樂。
爬行活動近來在不少中國大學生中流行,一些學生甚至自制活動海報,號召大家一起來爬行。開心,是參與者們的共識。阿欣後來看到視頻,覺得她們有點像搞「邪教儀式」。「但爬的時候完全不顧這些。不會想我為什麼要做這件事情、有什麼後果,只是單純享受這個過程而已。」
11月9日,阿欣就讀的學校從隔兩三天做一次核酸改成每天做核酸,外賣、快遞都不讓進。除學校大門外,幾個校內小門都被封上了鐵皮。
校園封控,加上中國大環境的下沉,讓阿欣感到很壓抑。上海封城、蘭州三歲兒童因疫情封控延誤治療死亡,這些事情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很想發泄,但無處可去,官方微博賬號下常常被開啓「評論精選」,轉發涉及防疫或政治的微博則可能被炸號。「現在大家精神狀態都不是很好。」阿欣說,爬就是讓人短暫地忘掉這些事情,簡單地宣泄。
爬行成為一種荒誕的表達方式,是三年封控下大學生們淤積的壓抑和憤怒,在初冬夜晚匍匐於地面。
「陰暗地爬行」
11月8日晚,中國傳媒大學(下稱「中傳」)匿名社區出現一則帖子:「想冒昧問一下如果大家看到一個人在學校地上爬行會不會被嚇到,如果不會的話我明天就幹這事。」
「我可以跟你一起嗎?好久沒丟臉了」,「可以跟你一起嗎?我感覺我精神最近有點詭異」,在得到響應後,樓主回覆:明天晚上(11月9日)八點在圖書館外面爬!據網傳視頻,9日晚,中傳圖書館門口有三四名同學撐地前行,圍觀者甚多,亦有歡呼尖叫。活動隨後轉至操場草坪繼續,熱傳視頻中,數名學生繞圈爬行。這條「爬行」貼子也直接成為了當天匿名貼集合推送(公衆號「中傳校園助手」)的標題。
爬,一直是中國大陸網絡語境下的流行用語,早期以四川方言「給我爬」來表示「滾開」之意。而近來,「爬」的主體從被命令者,轉為說話者自己。
「(尖叫)(扭曲)(陰暗地爬行)(分裂)(陰暗地蠕動)......」成為這幾個月中國大陸的網絡熱梗,在面臨嚴格封校政策的中國大學生群體中迅速傳播。這類模擬瘋癲狀態、不具邏輯、富有強烈情緒的「發瘋文學」,成為年輕群體發泄壓抑的流行話語,類似的還有「扭曲上勾拳!陰暗的下勾拳!尖叫左勾拳!右勾拳爬行!」
北京一所大學的大三學生丁達嗣說:「『爬』強烈緊密地和大家心理上的壓抑性瘋狂聯繫在一起。」他認為,爬行對普通大衆來說是一種瘋癲的象徵,「哪怕只有一個人爬行,他肯定會被拉去說,『你得去做個心理諮詢』。」
阿欣也發現,在各地疫情陸續爆發和封校之後,網上常常能看到「陰暗地蠕動」「陰暗地爬行」這樣的詞彙和表情包。這種基於「發瘋」的「爬行」原本只是一種誇張的網絡用語,但現在它真的被實現了。
「發展到線下,就是線上已經無法讓你通過言語的『陰暗地爬行』發泄精神壓力了。」阿欣說,它與在操場躺着、騎車兜風是一樣的作用,只是讓她們在封校下肆意發泄自己的方法。
早在這之前,小紅書、抖音等社交平台上已有不少爬行訓練的健身視頻,更有中老年人在戶外整齊劃一前行的「鱷魚爬行團」。只是直到最近,爬行運動才逐漸「破圈」。
10月31日,一位小紅書用戶分享了自己在地上爬行的經歷:晚上在暗巷很害怕,因想起壞人不敢惹瘋子,於是蹲下快速爬行,最後嚇到路人,「爬着爬着還挺上癮的,一天的疲勞都煙消雲散」,隨後有人評論了「陰暗地爬行」,這個很是應景的熱梗迅速引發網友共鳴。
此後逐漸有人在家嘗試這一行為,並在小紅書上分享感受,譬如作業寫到一半到客廳爬行、半夜下床爬行驚到媽媽、嘗試爬行被狗狗阻攔等以搞笑娛樂為主的經歷。小紅書也興起了一個名為#小紅書爬行大賽 的話題標簽。截止11月14日,該標簽瀏覽量已達到351.3萬。
中國美術學院學生在杭州地鐵爬行一事也曾在11月4日登上微博熱搜。當天,「杭州地鐵官方」在微博通報稱,11月2日地鐵6號線上有一乘客「出現地上爬行等異常行為」,「工作人員進行勸阻並報地鐵公安」,「公安部門已對當事人進行教育」。
評論區大多人對爬行表示不解,甚至謾罵。「別拿行為藝術說事」「披上藝術的外衣就不算尋釁滋事了」「主人的任務」「玩大了被發現了」「咱理解不了」......還有男性網友將爬行與性暗示聯繫在一起。阿欣感到很不適,但這些反應比爬行本身讓她覺得更有趣。「展示男(性)凝(視)也是一個很好玩的事情......它只是人自發的一種姿勢而已,他們就可以把它性化。」
無論有多少爭議,這一流行於小紅書的娛樂活動,在11月9日被中傳學生帶入大學校園,並迅速流傳至其他高校。
「這只是一種發泄方式」
除了摔跤,陳露沒有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過地面。北京那些天霧氣重,草地上有水珠,摸上去溼漉漉的,向她撲面而來的是青草和泥土混雜的味道。
陳露今年大二,在北京讀書的兩年,她只去過天安門廣場、故宮和雍和宮。上半年的學期,她們在家上網課。這學期到北京後,在報備制下(封校政策中最寬鬆的一種)自由活動了兩個月,如今又封校了,需要審批才能出去。
她們學校的爬行活動和中傳一樣,也是通過線上匿名社群攢聚,11月10日晚上八點多,她在微信朋友圈看到有人發了很多人爬行的照片。學校西門附近有一片昏暗的草坪,成了此次的爬行之地。按陳露的話,這裏很有爬行的「氛圍」:「很昏暗的話,大家像戴上面具,可以很好地隱藏自己,發泄一下。」
陳露到的時候,草坪上已經有幾十個人了。有的爬,有的滾,有的躺;有人膝蓋着地爬,有人踩腳蹬子似的爬。附近也站了不少圍觀的人。陳露在這裏遇到了一位同學,在對方慫恿下,她決定克服羞恥感,從圍觀人群中抽離出來。
她試着跪到地上,再雙手着地,開始爬動。一股夾雜着羞恥的刺激感很快涌上來,陳露感覺自己像是拋棄了世俗道德和身為人類的體面。她「越爬越爽」,興奮得渾身冒汗。陳露平時不怎麼鍛鍊,斷斷續續爬了十幾分鍾後,她很累,出了一身汗,像在操場跑了一圈。
草地軟,陳露爬累了就躺下,涼涼的,她感到很舒服。
爬行能讓阿欣忘掉很多事情。她說爬行和喝酒很像,模糊神志,讓自己回到一種原始狀態去享受興奮。爬完的那整個晚上,阿欣都很開心。
「去爬的人,大家肯定都是精神不太正常,去了就和精神病友交流會一樣,因為壓力很大很煩。」陳露的壓力來自學業上,也來自封校政策。她感覺自己被緊緊束縛住,沒有自由。
這是當下許多大學生的精神狀態。不久前,大學生們還流行過製作紙狗。一位大四學生告訴端傳媒,她在萬聖節晚上花了近七個小時做一隻靈緹犬,穿了襪子、牛仔衣,還搭配了眼鏡,目前還擺在宿舍門口,用來看門。樓道里還有其他兩隻紙狗,不過身型比她的小得多。因品種特別、製作精美,她的紙狗在小紅書上得到了超過2萬的點贊。
製作紙箱小狗是疫情防控之下大學生的娛樂方式,並通過遛狗、徵婚等方式創造新的社交,中國傳媒大學中國網絡視頻研究中心的官方公衆號「知著網」稱,這是他們面對困境和焦慮的一種獨特回應和情緒表達。
相比之下,爬行是一種相對激進的表達。
陳露看過網友的批評,覺得爬行噁心,「爬怎麼了,又沒有危害,又沒有出去亂爬,在學校找個地方爬,也沒有大喊大叫。」
「就好像我把姿態放到最低,我都直接開始跪着爬了。」在北京讀書的江桐說,在大家可能已被壓彎了、無法直立地去做一些事情時,那就直接壓在地上,用最低的姿態來表達自己的不滿。正如某個爬行群裏的一位網友所說:「爬行是一個相對運動的拒絕跪着。」
江桐就讀的學校在11月11日封校,所有的出校申請都需要老師人工審批,除了就醫、實習等需提供證明的理由,大部分申請都不被通過。前段時間,校內每三天做一次核酸檢測,到了第三天若還沒做,就會在群裏被點名,或是輔導員直接打電話。一個電話沒接到,會有更高的領導打電話來催。
有同學和江桐交流,覺得發瘋文學在更大範圍裏流行了。「大家都在發瘋。」
這種四腳着地的表達,很快引起了官方的關注,事態發生了變化。
「去中心化地爬」
江桐就讀的學校校體育部學生在教學樓地下大廳組織爬行比賽,被保安看到後,報告給了校長,校方以為學生們要抗議,便安排了一些老師去「爬行群」臥底。老師們在群裏旁敲側擊爬行的目的,但被學生們識別出來了。
「不管你的目的、內心想法是什麼,學生之間是默認我們不去交流的,會說一些抽象的東西或是發瘋文學。」江桐認為,大家會本能地迴避這個問題,只有在私下一對一交流的時候,有人才會承認自己是把它作為一種反抗形式。
體育部原本還想在11日晚上辦第二次爬行競賽,但在當天下午1點多,原爬行群發布了一條群公告:「考慮到爬行姿勢不雅,而且天氣太涼對膝蓋不好,我們決定回歸中國文化傳統,進行單腳跳比賽。」
據江桐提供的聊天記錄,群主也在群裏撇清關係:「強身健體形成的這個群聊,至於你們什麼動機,跟我沒有關係。」「咱們就不要聊目的了,咱們聊一聊技巧方面的東西就好了。」
實際上,「目的」也已成為中國互聯網的一個熱梗。例如,「你發這些有什麼目的?誰指使你的?你的動機是什麼?你取得有關部門許可了嗎?他們容許你發了嗎?你背後是誰?你在諷刺誰?想顛覆什麼?破壞什麼?影射什麼?」
江桐認為這件事已經上升到了地獄笑話。想要爬行的同學重新拉了一個無規則的自由爬行群。群裏很多同學建議:去中心化地爬,想爬就爬,不要被影響,不要有組織。「非中心化可能是安全的,大家意見都是分散的,也不會有意見領袖出現,不會有人去匯聚訴求。」
丁達嗣認為,現在校內很多活動只是想在小範圍內表達意見,爭取學校的一些妥協而已——若僅僅是為了這個目的,爬行這種帶着玩笑性質的形式是能夠讓很多人自發參與的,不受太多壓力,去中心化的效果就很好達成,甚至不需要群組。
12日下午,丁達嗣所在的爬行群中,有人互相試探,晚上是否還要去操場爬行,學生們紛紛表示「大家各自去」、「自發加入」、「到點就爬」。
在這學期很長一段時間裏,丁達嗣和同學們都要經過審批才能出校,出校理由也侷限在就醫、實習等「正當」事項,且必須提供掛號或實習證明。直到他們用線上共享文檔自由吐槽校方並廣泛轉發後,學校才放寬了出校理由。不過,校方在14日又發通知稱,請學生減少非必要出校,實習的同學儘量轉為線上,外出就醫的學生回校後需要完成一次核酸檢測。
「長期被封控的壓抑心態肯定是普遍存在的。對大多數同學來說,他們只是覺得爬很好玩、要瘋一下,都是非常自然、自發的一種情緒表達。」但丁達嗣也認為,爬行天生自帶政治意涵——因為幾乎所有人在疫情下壓抑情緒的來源都離不開政治原因。
但丁達嗣有些反感這樣的說法:好像大家因為疫情而抑鬱,因此通過爬來消解這種情緒,就把問題解決了。「爬行無論如何都是一種壓抑、瘋癲的表達,而把它當作一種瘋癲的治療手段的話,就相當於消解了瘋癲本身具有的一種顛覆秩序性的力量、反抗的隱喻,把它放到正常秩序中。」他補充道,這可能是大學生裏比較常見的兩類思路的對抗,在爬行群這個小事情裏集中表現出來了。
「我們要通過爬來表達,我們現在瘋了,進一步其實是一種質問,你看我們都瘋了,這都是因為什麼?是因為疫情管制或者其他。」丁達嗣說。
「同學們可能也不希望把這個東西被定義成一種反抗形式,因為畢竟定性的話,這個東西肯定會被永遠禁止了。」江桐在接受採訪時表達的擔憂,很快變成了現實。
「他們要逮昨天爬的同學」
11月11日,阿欣爬行後的第二天下午,她收到了同學的緊急微信,讓她快刪掉小紅書上的內容。「他們要逮昨天爬的同學」,「班委群和輔導員都在找」——阿欣發在小紅書上的自拍被輔導員發到了幾個群裏,並表示如有認識這位同學的,及時告知。她迅速把自己的所有帖子設為私密狀態。
阿欣當時也慌了,但更多的是生氣,「為什麼要把我的照片,沒有打碼地放各個群上,包括讓班委去收集同學的小紅書和微信賬號,這都是非常不尊重我們個人的行為。」
阿欣沒有在小紅書上發過爬行有關的內容,她只評論了另一條號召本校同學11日晚上再次爬行的帖子,稱自己昨天爬過。由於她的其他帖子中帶有學校定位,被校方人員截圖「查證」。呼籲再次爬行的同學,也附上了一張貼在食堂門口的簡易手繪海報。海報當天便被撕下。阿欣後來發現,這位同學的小紅書賬號也上鎖了。
當天,學校操場便不允許學生進入了。11日晚,團委緊急召學生會成員開會,表示他們學校的學生「不應該在地上爬」。
據西交利物浦大學(中外合辦)學生發布的截圖,有學生在朋友圈評論區中邀請校長席酉民去看他們12日晚上的爬行比賽,被回覆:「It sounds very interesting.(聽起來很有趣)」有學生發帖表示,保安同意了關燈的請求,也有保安加入爬行隊伍。
但允許爬行的高校在中國是極少數。北京某大學的學生告訴端傳媒,她曾和朋友打算在操場爬行,後被輔導員約談。該校另一名學生向端傳媒表示,爬行活動未開始前就已被校方阻止,並有保安在操場觀察。
11月12日,丁達嗣看到群消息後,在中途加入了操場的爬行隊伍,但參與者很少。不到幾分鐘,他們就被保安趕走了。「保安來了,快跑!」爬行群裏有人發出最後的提醒。
據江桐提供的聊天截圖,11月12日,原來的爬行群(後變為單腳跳群)群主發群通知稱:「校內老師跟我們溝通後,因為爬行在其他學校被扯上了政治因素,違背了我們舉辦爬行活動的初心,因此在之後短期內我們不會再舉行集體的爬行活動,避免被不法分子利用。」又表示:「農大(中國農業大學)那邊,爬行跟什麼反華勢力扯上關係了。」
江桐發現群裏有同學對這件事被政治化而憤憤不平,「可是在這裏有什麼事情能不被政治化呢?哪怕一開始真的就是很純粹的養生運動,但當它被禁止時,就已經被禁止者賦予了充分的政治意義了。」
「政治高壓使人不能堂堂正正地行走,甚至不能自主選擇堪稱屈辱的爬行。以為有自主發瘋的權利,但其實無論做什麼都是不自主的,不論選擇捍衛尊嚴,還是選擇放棄尊嚴。因為尊嚴並不掌握在個體手中。」江桐說。
中傳匿名社區上最早的那條號召爬行的帖子已顯示不存在,現在進入該平台的新賬號會收到彈窗提醒,禁止發布「引戰涉政」、「妨礙防疫政策執行和攻擊學校」等信息。
據一張網傳聊天截圖,廣東省教育廳曾發緊急通知稱:「近期,國內部分高校出現學生集體在操場以爬行形式表達對疫情防控以及國家政策的不滿,請各高校務必引起高度重視。即日起......加強對學生的教育管理和校園線上線下巡查管控。」
「爬的自由都沒了。」一個留言在下面寫道。
為尊重受訪者意願,阿欣、陳露、江桐和丁達嗣為化名。
实在太无语了😓
实际上,不得不说,每次看到“精神不正常”我都会觉得,只有实际意义上精神很健全的人才会有安全感去这么做。
好可怜的大陆学生
大陆学生看到这篇报道,无尽心酸。
连爬行的自由都没有的国家,是连跪着的自由也没有的,站着和跪着,都要在国家允许的场景下发生。
自己爬可以,一起爬不行。
充份演活「中國人皆奴隸」的本質!
「政治高壓使人不能堂堂正正地行走,甚至不能自主選擇堪稱屈辱的爬行。以為有自主發瘋的權利,但其實無論做什麼都是不自主的,不論選擇捍衛尊嚴,還是選擇放棄尊嚴。因為尊嚴並不掌握在個體手中。」
為了維穩,連「正常」的定義也得滾動式調整。
要么宁为玉碎 当然这很难 那就麻木不仁 或者委曲求全
发疯给谁看呢? 极权会因为你发疯怜悯你吗?
开不了店的小业主压力大不大? 没活做的工人压力大不大?死了儿子的父亲压力大不大?没了母亲的女儿压力大不大?
他们在爬吗?
爬行正是大學生穩定精神健康之積極表現。
共產黨害怕的是「自發性的群眾活動」,無論最維權、Metoo、反貪腐、爬行……甚至單腳跳,只要是群眾自發行為,共產黨必會全力撲殺。
我必需承認,這種霸權式的統治行為對維護政權的穩定的確十分有效。
希望中國大學生不要氣餒,繼續發揮無限創意。
学生在国内是人质的又一体现
跪下是允许的 但是聚在一起跪请先报有关部门备案审批
不被允许的爬行
前阵子微博有个话题叫#中国人受疫情影响最小,被封前有数百条发疯文学,是真的很有文学性。这文章没收录相关截图有点可惜
無害的發洩情緒的活動蠻好的。
這不是還挺無害的活動嗎?挺可愛的
正常? 到底什麼是正常?疫情管控下發生的所有事情,若還有人訴諸正常的話,那才是真正發瘋了
想起之前高考完有个习俗,就是在宿舍楼扔教科书,扔试卷,尖叫,唱歌。。。现在都没听说过了,所以我们有个词叫:被允许的狂欢
难道齐唱红歌/军训队列不够cult邪教吗🤗
除了跪下,其他一切行为在它们看来都是不安全的
萬一落場大雨,紙狗死得七七八八的時候,她們是否能體會到老天爺如同共產黨一樣無常?
三十三年前,还有Demonstrate,现在只有Crawl.
被剥夺了自由、尊严与隐私的年轻人,只要聚集起来,都会被当局视为威胁。
这下被境外势力报道咯
學校根本不會有人關心學生的心理健康。前兩個月還看到有學生跳樓、在操場發生性行為,大學生是徹徹底底的封瘋了。一邊是封控,一邊是內卷,和身邊人抱怨完自己的苦,一打開手機是老師叫你下樓做核酸。
荒唐
大學生本來就會做奇怪的事情啊…暫且先不管其他解讀,它看起來其實還蠻好玩的。先把旁人的視角關掉,不然真的只會覺得荒誕。想像一下如果是自己和朋友在玩耍,和朋友在校園做些荒誕的事情就是大學生會覺得好玩的事情啊。誰還沒有青春過啦?😂
我上次听说“爬行”,还是在《我爱我家》志新对老爷子的揶揄里:“喝红茶菌做甩手操爬行运动倒立疗法,您这些年什么邪没信过”。忽然之间,爬行运动在年轻一代里以完全不同的含义重新出现。从另一方面来说,辅导员和校方对爬行运动的反应恰恰完成了爬行运动的艺术性隐喻:在整个社会在漩涡里急剧下沉时,信息素的规训却只有以不变应万变的那一种解法:让蚂蚁照常爬行。
绕圈爬行的大学生像极了陷入“死亡漩涡”的蚁群,简直成为了对当下中国社会的极佳隐喻:人们在盲目的信息素指引下原地绕圈,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圆周运动,直到整个蚁群开始崩溃。
发疯文学属实有毛病,不用上班的人真的爽
想到他们没有体会过疫情前的大学生活,就感到心里一紧,那是可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光。
站在今天,誰還能說三年的疫情不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政治運動?一切都是政治,跟 politics 沒關係,只是 Zhèngzhì。那晚我沒趕上,和朋友走到草坪,被一個戴口罩的女人趕走,旁邊三個保安,校園巡邏車頂上藍紅色交替發光,我本還帶著一盒一次性手套。很難說這群瘋了的「男大女大」未來還會不會繼續擁護一切都是資本和境外勢力攪動的結論,至少這場遊戲裡的原子們的初衷真的太樸實了:只是出於本能,只是瘋了。一場沒有思想的活動,因為集體的形成而有了思想,是思想,就要被糾正——可它又那麼樸實。越樸實,越糾正,越看見真正別有用心的是什麼⋯⋯
他們不會關心你為什麼爬行,總是叫你不要爬行
说实话在校园里我是没见到爬的人了,不过有很多人遛纸盒狗。没办法,自找有乐呗~~~其实封校了这么久吧,感觉给我压力的并不是封校限制了自由,因为即使不封校也并不是每天都出玩儿,反而是频于应付为了保证疫情不扩散的各种政策制度,整的学生们很烦。我感觉这些爬的人可能也觉得爬很羞耻,但是这种突破羞耻的快感,能让人感觉:大概没有比这更遭的事情了吧?进而得到一种从现实中解脱的感觉。我时常会想到以前比较耻辱的事,每逢想到类似的事,大脑就好像被激活,情绪上也会有所波动,但突然释放的荷尔蒙能让我去更加充满精神的去做手头的工作和任务。可能学生们爬完之后也会有类似的感觉,去迎接新的一天,不过如果学校方面不正视封校给学生带来的心里问题,此类的精神麻醉行为也不会销声匿迹。
这篇文章大概就会成为“有境外势力介入”的铁证了嘿嘿
在中國,連爬的自由都被剝奪了!
瘋了,這個國家……
其實集體封閉生活下需要一個情緒發洩的出口,爬行運動一下又頹喪又好笑又和平地不行,要不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做什麼都比爬行不妙啊,又有什麼好禁的?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把年輕人逼出病來才好嗎
最近看了几个大学生不做核酸以及爬行被老师批评或叫去谈话的帖子,学生要么直接怼回去要么就用发疯文学来回复,看得人身心舒爽。豆瓣还有个“真的需要这份文凭吗”小组,也可以一窥目前大学生的精神状态和困境。
您如果但凡了解一下当前大学生的生活学习状态就不会讲出这样的话,爬已经是他们在极度高压下能做出的唯一抗议
很想寫點評論,比如延伸一下著名的政治諺語「……稱讚得不夠用力也是一種罪行」之後的句子,又或者重寫幾個蘇聯笑話……
但最終放棄,面對如此世道,只想說一句:這XXX的都是什麼鬼啊???
这绝对是中国人奴性的体现!必须要跟政治挂钩,都给我狠狠地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