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電影盛事總在春天,台灣的金馬獎總在秋天,中間隔着嚴酷的夏季。除了陷入兇猛的院線電影之中,電影節總是有新有舊,算是不錯的選擇。新舊交會的夏天,這十部電影足夠讓人癡迷,有殘酷,也有溫柔。
A Man and A Woman (港譯:《男歡女愛》)1966
導演:克盧特利勞殊(Claude Lelouch)
經暖暖爵士風音樂,延展出電影的經典意境,光是聽到《男歡女愛》的主題音樂,很多人已經倍感親切。電影迎來五十週年毫不褪色,導演盡全力用鏡頭及剪輯,提升了愛情電影的戲劇性。一對寂寞的心相遇,究竟故事有多少可能性?從細膩的生活片段和心理描寫入手,劇本將角色的相愛與顧忌全都呈現眼前,色調的不斷轉換又營造出起伏的情感滑行,獨步五十年的情感膠著,不可不看。
A Woman is A Woman(港譯:《女人就是女人》) 1961
導演:尚盧高達(Jean-Luc Godard)
主角當然不是高達創造的第一個任性的女人。除了美麗,他還給了女主角一些小聰明。當荷里活式的歌舞改頭換面出現,高達的鏡頭似笑非笑,帶着高深莫測的表情將一幕幕內容推演下去,觀眾一面觀看,一面忘不了他曾經的各種實驗,這種強烈的對比體驗,恐怕是這部戲讓人印象最深刻的感受。高達的實驗還是有情在其中,俏皮地,黑色地,找準了屬於他自己的口吻。高達式歌舞片不過是他的一種可能,皆因很早開始他就擅用碎片拼接一切,歌舞是一種標籤,也是一種元素,終歸為他所用。《女人就是女人》,高達就是高達。
Cover Girl (港譯:《封面女郎》) 1945
導演:查里士維多(Charles Vidor)
眼看全世界快要告別硝煙,荷里活率先預演歌舞昇平。在歌舞片的黃金時期,各種偶像登上舞台,成為民眾的寄託。《封面女郎》中的符號豐滿又有趣。舞者家庭出身的 Rita Hayworth 說跳就跳,面對成名在即的 Gene Kelly 毫不膽怯。 Gershwin 為影片創作的歌曲也膾炙人口,一曲《Long Ago (and Far Away)》經年流傳。可說電影鞏固了所有參與者的事業地位,也是當年荷里活展露自己產業能力的炫技之作。
Desierto (港譯:《奪命瘋捕》) 2015
導演:莊拿斯卡朗 (Jonás Cuarón)
身在無人相助的太空,或是被人追殺的荒漠,哪一種情形更讓人絕望?《引力邊緣》的編導父子再度聯手,改換職能,獻上風塵僕僕的驚悚動作電影。這部電影的戲劇節奏近乎無情,它讓一心跨過邊境的父親面臨濫殺的執法者,一路連環奪命,緊張到讓人窒息。再來,或許由於編導本身的身份憂慮,《奪命瘋捕》帶着近乎可怕的預見性,似乎暗示了特朗普會給美國帶來的極端景況,在性命攸關的邊境,自然環境的惡劣可能和社會經濟有可比之處,但那種身心的不安和恐懼彷彿分分鐘就會成真的感受,才是最可怕的預言。
Elle (港譯:《烈女本色》) 2016
導演:保羅韋浩雲(Paul Verhoeven)
Paul Verhoeven 再度討論情慾禁地。放大女性被性侵犯之後的陰暗心理,借助雨蓓傲人演技,將女性承受暴力之後可能產生的反應以驚人的爆發力展露無遺。女主角本人內心的「魔」也被引誘出來時,別出心裁的戲劇張力,處處可信的真實表演,一方面警醒大眾暴力的多種可能,另一方面也為為傳媒報導中單一的受害者形象提出質疑。電影以「Elle」為題,法文中的「她」,點明了性別對象,也說明暴力傷害可能非常普遍。大膽又悲觀。
Ingrid Bergman in her Own Words (港譯:《英格烈褒曼的私語》) 2015
導演:史提彼約曼
近年來,Ingrid Bergman再次為人關注。百年誕辰接近,民眾終於可以冷靜地看待她當年的事業與愛情起跌。褒曼傳奇的一生,去掉光環和非議,由她的書信,日記為線索,徹底展示她演員魅力背後的真切感受。也因為事過境遷,社會多少變化得更理性。大家都可以觀看敢愛敢恨的她怎麼抉擇,如何承擔。時間或許是解藥,或許是幻覺,最後讓這位傳奇人物似乎更貼近了一些。
L’Amour Fou (港譯:《狂戀》) 1969
導演:積葵利維特(Jacques Rivette)
寫實與戲劇性,真的彼此矛盾嗎?利維特的影像實驗,用近乎無添加的對白與場景調度,結合訪談側寫等多種紀實手段,將這個完全虛構的故事,拍得有血有肉。電影,劇場體驗,紀錄片形式,戲中戲,他穿插文本的各種玩法,肆意又揮灑,演員在這裏也用毫無年代感的演出為觀眾不斷展示電影的可能性。形式和內容兼具的實驗電影,對影迷是殘忍又迷人的一個問號。
Love & Friendship (港譯:《情人與知己》) 2016
導演:韋達史杜文(Whit Stillman)
九十年代從獨立影圈成名,Stillman 總還是與整個電影世界若即若離。這彷彿也是他的觀察方法。當年的《小貴族》,即以簡潔平實的視角去拍攝一群無所事事,整天討論虛無哲學和社會問題的年輕人。一旦問題涉及人際關係或愛情,他們的虛無立刻變得實際又可愛。成名作是紐約的冬日暖陽,新作則真的走入了舊時上流社會,調侃寡婦的情感拿捏。蜻蜓點水的社交拉鋸,恰好是 Stillman 手到拿來的好戲。在不同的社會背景下,他都抓準了人與人際會間的分秒,絲毫不怯地放大給你看。回頭想想,善良又溫柔。
Pink Floyd the Wall (港譯:《迷牆》) 1982
導演:阿倫柏加(Alan Parker)
The Wall 是在主唱 Waters 主導下樂隊中後期最重要的創作主題,幾乎也是他們仍未結束的題目。Waters 設想之中的「牆」,本身可以收納太多想法,這一部音樂電影,站在樂隊1979年經典大碟肩上,用音樂為依歸,靠大量想像及比喻,製造出抽象的視覺空間。《迷牆》充滿了不可言明的象徵符號,也充滿了對政治和社會紛亂的映射。Waters 顯然未因此滿足,2015年他再度拍攝了一部《Roger Waters the Wall》,仍然執迷「牆」的意念。兩相印證,或許世界的改變真不太多。
The Commune (港譯:《堅離地公社》) 2016
導演:湯瑪士溫德堡 (Thomas Vinterberg)
溫德堡擅長打造一個極境,凡事推向境況最誇張的情形,再來描述其中每個人的反應。《誣網》就是這樣一部作品,將人的猜疑和敵意放到最大。《堅離地公社》幾乎也一樣,不過放大的是人的理想。主角對人際關係和社群互動存在一些太過善良的想法,溫德堡便製造出了一個社群關係的極境,把人的隱私拿到一個事事共享的台面來討論,而採用戲劇化的光影製作,設定在70年代的時間背景,讓其殘酷意味比《誣網》減輕不少,柔和的影像背後,主角的心酸和喜悅毋寧說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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