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本文為作者專欄——楊不歡專欄:交叉停戰區——的首篇文章。楊不歡是端傳媒常駐評論作者,擅長跨語境的文化、娛樂、性別、政治的交叉分析。「交叉停戰區」既關注熱點,也期望在熱點中找到稍停頓片刻、暫停爭吵、仔細思考的機會,以釐清前後之脈絡、討論仍然模糊的議題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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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出版之日至今,林奕含的書《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一直在引發討論。這本講述小學女生被國文老師強姦後與他「談戀愛」並最終自殺的小說,一方面由於其感染力極強的文字,一方面由於作者自身的故事,多年之後一直被人提及。
2025年2月,該書出版8週年之際,在新浪微博上,一名網紅發佈了數則帖子,表示:「奉勸大家不要去共情那些引導女性自毀的文字,尤其是那本《房思琪的初戀樂園》,這小說簡直把弱女敘事發揮到極致了,性侵事件為什麼要美化成什麼『初戀』?……」在接下來的文字中,其帖文指責這本書是「弱女哭喪」「豔屍文學」,是「小資調性的文藝病」。帖文迎來一些支持者聲音,也收到不少反對意見,隨後討論蔓延到threads、小紅書等其他平台,議題持續被討論。
我想,儘管文藝作品中,女性死亡被景觀化的現象是確實存在的,但我很難認同本書是「豔屍文學」「弱女敘事」。在創作歷史中,確實存在大量以女性受害、崩潰、死亡作為敘事核心和審美對象的文本,但《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並不屬於這樣的範疇。這部作品的力量並不來自對女性苦難的浪漫化,而在於其極端清醒、幾乎殘酷地揭露一名未成年女性的結構性受害。
它是一本關於權力如何運作、如何被遮蔽、如何摧毀人的證詞,並以小說的形式被保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