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1491作為題目,是一個挑戰史觀的年份。哥倫布於1492年「發現」「新」大陸,「發現」這個用字隱含著歐洲文明的視角,意味著在這之前這片大陸並不「存在」於我們的思考體系之中。歷史告訴我們歐洲的殖民者並不是嘗試理解異於己身的生活形態,通常是獵奇,更多是帶著帝國利益的考量去探索,以至征服之——「美洲住民沒有歷史,他們是化外之人」,對於「沒有文明的野蠻人」,歐洲人的的神聖任務就是要教育他們,「更好」地利用被他們浪費的自然資源。
這種想法深刻影響著至今的政治學,奠基了政治學主要的國家理論——十七世紀的英國政治哲學家霍布斯(Thomas Hobbes)指出,在「自然狀態」(State of Nature)下人們處於無政府狀態,過著原始生活,無法處理各種瑣碎衝突,由是變成紛爭,因此人們需要相互結盟以保存己身,是之戰事撕殺不斷,文明無法產生,浪費各種資源。國家的作用即為最終仲裁者,解決人際間的種種衝突,定下發展方向,社會趨向良善。這種說法,烙有對「原始人」的定見與歧視,也因此證成了國家的權力與其對自然的侵佔,美其名為善用資源。今天種種對社會組成國家權力的政治理解,依舊以霍布斯的自然狀態論作為基礎,在國際關係層面尤甚。
與之相對對原住民的夢幻刻板形象則是「高貴野蠻人」——未受現代社會沾染,過著簡單生活的純真住民。我們可以從十八世紀法國思想家盧梭(Jean-Jacques Rousseau)對自然狀態的另外理解中窺探到這種對原始人的美好想像——原始人本性溫柔,對同類有愛,日常靠收集野果及狩獵維生,我們無法從群獸中分別獨特的個體原始人,他們沒有紛爭;一切的自私自利、爾虞我詐只是文明進化的不幸,是原始人以至我們現代人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