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薩依德在《知識分子論》中提到,知識分子是為社會不斷創造「危機」的人,他們遠離權力,位處邊緣,是思想上當的「流亡者」——「知識分子若要像真正的流亡者那樣具有邊緣性、不被馴化,就得要有不同於尋常的回應:回應的對象是旅人過客,而不是有權有勢者;是暫時的、有風險的事,而不是習以為常的事;是創新、實驗,而不是以威權方式所賦予的現狀。」
在《知識分子論》中薩依德曾說傅柯太過著重權力宰制,卻不夠關心人們的反抗。傅柯是誰?他是法國學術界明星、是備受折磨的同性戀者、是憎恨社會的毒品吸食者、是死於愛滋病的性史研究人……他這樣回應:「不要問我是誰,也不要希求我堅守自己、保持不變……讓官僚和警察們去費心保存好我們的身份證件吧。」
權力宰制是傅柯研究關心的主題。對他來說,權力指的不僅是統治階級把其合理性強加於整個社會的權力,他指出權力存在於種種關係之間,例如家庭關係、工作關係、行政與立法關係、媒體與群眾關係、各式各樣。換言之,我們無法說消除一個宰制群體後就再沒有權力壓迫——權力散佈、不定、動態流變。在關於權力關係的分析之中,《規訓與懲罰》可以說是其最重要的作品。福柯在書中開篇引了1757年羅貝爾·達米安(Robert Damien)刺殺國王路易十五未果後被行刑的歷史,然後隻字未評即轉引一份1837年巴黎少年犯監管所的規章,傅柯說:「我們看到了一次公開行刑和一份作息時間表。」這句話意味深長,從18世紀中期以前歐洲(肉體)懲罰囚犯的典型方法轉到較為「溫和」的(監禁與教育)懲罰方法,傅柯把後者稱之為「規訓」,也就是他眼中現代懲罰系統的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