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法蘭克福後說英語的德國人越來越少,到科布倫茨簡直兩眼一黑,找不到人問路,摸去「德國之角」看了一眼,又摸回火車站搭德鐵去特里爾。
天色漸暗,開始飄起雨來。去特里爾的是「地方級」列車,車廂窄,椅背高(且不能後仰),速度慢,反而帶來一種不慌不忙的漂泊感。列車沿摩澤尓河上行,水和山都是青灰色,河邊偶爾可以看到露營者的帳篷和炊煙,天慢慢黑了,車廂亮起黃色燈光,簡直稱得上溫馨。
去特里爾只是因為它是馬克思的故鄉,可為什麼要去馬克思的故鄉呢?也許只是因為有了德鐵通票,物盡其用理所應當。德鐵是個靠譜到神奇的存在,在德國呆了三個月,幾乎總是分秒不差。歌德說「沒有秩序比不公正更令人厭惡」,某天我在 ICE(德鐵中最快的一種)上翻書偶然讀到這句時,立刻政治不正確地心有戚戚然。保羅·索魯說,最好的旅行都存在於回憶裏。對我來說,最好的旅行存在於秩序井然的間隔裏:準點火車上除了讀書只能看着窗外高大杉樹走神,自助早餐吃撐後的自由溜達時間,給自己放假不用趕路的半個下午,第二天票已訂好在河岸、海岸放心發呆的晚上──兩次詭異地把岸敲成案字,足見真實生活是文案堆積,慘案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