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电子生化人”Kevin Warwick:人类为甚么要“升级”?|工具人

“面对AI,人类唯一的出路是变成生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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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具人”是端传媒新开设的栏目,我是栏目的编辑陈婉容。近年我们迎来了一波科技大爆发:人工智能﹑大数据和机械人似乎从科幻般的遥远未来被拉到我们面前,眼看就要对我们的生活造成巨大影响。都说人类站到食物链顶层是因为懂得使用工具,但这些工具会如何倒过来模塑人类社会?栏目不定期刊出探讨科技﹑社会与人文的深度报道,请点击订阅。

2023年6月,科技巨头马斯克(Elon Musk)的公司Neuralink终于获得美国监管部门批准,可以开始进行人体试验。Neuralink于2016年成立,是一家神经科技和脑机接口(brain-computer interface)公司。所谓“脑机接口”也称为“人机介面”,意思就是将人(或动物)与外部装置进行接驳,进行双向资讯交换。如果这个解释还是太难懂,马斯克将Neuralink形容为“装在头骨上的Fitbit”,因为这个装置“可以感应并解决你的大脑﹑神经系统和脊椎问题。”例如:失忆﹑脑损伤﹑失眠﹑抑郁﹑中风﹑焦虑--等等等等。马斯克指,大脑的神经元就像电线线路,“电子问题应该用电子解决”。

也即是说,如果这个称为“The Link”的,大小只有一个硬币大的植入式产品将来能被广泛使用,我们当中许多人(至少是买得起这个装置的人)将会变成生化人。根据维基百科,“生化人”(cyborg)由两个字组成:cybernetics(控制论)与organism(有机体),又称“改造人”或“半机器人”,是“拥有有机体(Organic)与生物机电一体化(Biomechatronic)的生物”,而“通常这样做的目的是借由人工科技来增加或强化生物体的能力。”“生化人”的核心就是利用在人体植入电子装置,来“升级”﹑“强化”自身。

这正是马斯克自言成立Neuralink的目的:“增强”人类。马斯克认为,在人工智能的威胁下,我们(人类)要不被远远抛在后面,成为猫狗之类的宠物,要不就得找个办法,与人工智能共生和融合。对于“头骨Fitbit很可怕”的说法,马斯克表示,现代科技早就让我们变成“生化人”了,Neuralink没有在本质上改变甚么。

马斯克的这种“升级人类”的想法,似乎在某程度上代表了矽谷的“时代精神”(Zeitgeist)。我在6月底访问了这种精神的其中一个始祖人物,“世上第一个生化人”沃威克(Kevin Warwick)。

1954年出生的沃威克从来都是个极具争议性的人物。他博士毕业於伦敦帝国学院(Imperial College London),曾供职包括牛津﹑华威﹑雷丁在内的各家英国大学。1998年,他成为全球第一个将有RFID(无线射频识别)的矽晶片植入自己的手臂的人。晶片令他可以通过无线电波与雷丁大学的天线网络以及电脑连接;每当他进入实验室,电脑就会感应到,并自动为他开门开灯,跟他说“你好”。2000年,他在自己和妻子的边缘系统(limbic system)植入感应器,令二人可以隔著大西洋,不用手机电脑任何网络都进行“心灵感应”;这次大胆实验令他成为著名科技杂志《Wired》的封面人物。2002年,在英国剑桥郡发生一起骇人听闻的儿童凶杀案后,沃威克提出在一名11岁的女孩身上植入“反绑架”追踪装置。当时有家长组织支持他的建议,但同样也有人以儿童自主权的理由反对,最终计划没有实行,但已足够让他“炎上”。

2008年9月,《Wired》刊出一篇报道,标题是:“沃威克:是生化人还是哗众取宠的小丑?”(Warwick: Cyborg or Media Doll?)报道中几位受访的沃威克的学界同侪指,媒体认为沃威克是人工智能专家,但事实上他在“散播伪科学”。有电脑神经科学学者直接说:“他似乎只是个小丑,善于蒙蔽媒体,令他们觉得自己在做的是最前沿的科学。”那时候甚至有人开了一个叫“Kevin Warwick Watch”的网站,唯一目的就是追踪沃威克的媒体动向。而沃威克对人工智能听起来的确很哗众取宠:在2004年出版的I, Cyborg一书中,他描述了一个跟当年由韦史密夫主演的,我认为是烂片的《智能叛变》(I, Robot;又译《机械公敌》)相似的情景:机械人或人工智能将会发展得比人类更聪明,最后他们会胜过人类,我们将失去控制权。

沃威克现时年近七十,已从学院退休,在由ChatGPT等人工智能工具掀起的AI浪潮中,他已经是被无数后浪盖过去的名字。但在科技界“超级人类”﹑“升级大脑”﹑“制造超人”的,几近科幻的想像中,沃威克仍是“始祖”:几乎所有谈论“生物黑客”(biohacking)理念的文章都会提及沃威克,而马斯克今日强调的“升级人类”,沃威克很久以前已经讲过--二十多年前他已经想要将晶片植入大脑,原因正是要升级人类,但最后因种种原因选择了神经系统。“如果是大脑的话,太太不会愿意一起实验,学校大概也不会批准。”他哈哈大笑。

英国雷丁大学的控制论(cybernetics)教授沃威克(Kevin Warwick) 。网上图片
英国雷丁大学的控制论(cybernetics)教授沃威克(Kevin Warwick) 。网上图片

沃威克向我强调:他不是生物黑客,只是个学者,一个常常在测试“边界”在哪里的学者。而对于自己当年对人工智能有点边缘,有点太科幻,有点出格的预测,2008年沃威克在其雷丁家中对《Wired》记者说,自己没打算代整个人工智能界发言,“但我有权表达自己的意见。”15年后,2023年6月底,我在同一地点问了他同一个问题。这次他说:“我想我可能走得太前了。”

和人工智能赛跑

确实,如果到了2023年,马斯克的“头骨Fitbit”还是被许多人认为太过疯狂,可想而知为甚么沃威克在2000年会被形容为“bizarre(荒唐)”。尤其是,他在二十多年前说过跟现在的马斯克一模一样的话:人类的沟通方式效率低下,如果不进行“升级”,人类必然会被人工智能赶过。

他在2000年和妻子进行的“心灵感应”实验,目的正是要革新人类“太慢,太没效率”的沟通方式。“举个例,我现在在跟你交流很多信息,你坐在我面前,看到我的表情,手势,姿态,动作,我们在以一种我们都懂得的自然语言沟通。但我想的,实际上比我能够表达给你看的要多很多。现在我可以用的都是机械信号(mechanical signal),但我的情绪﹑感受,潜意识甚么的,都是神经信号(neural signal),是我完全没法现有方法表达出来的。”

《Wired》在形容沃威克的“心灵感应”实验时,指他和妻子植入的晶片令他可以“跟她跨越大西洋进行虚拟性爱”。沃威克跟我说的版本则远远没那么限制级:“她只要紧握拳头,我在完全看不到她的情况下都知道她在握拳。”

我问能不能形容一下这种感觉,“知道妻子在握拳”是甚么意思?是在脑中突然出现的一种认知吗?“大概是吧,就是有‘叮’一声的感觉,不是痛感,是知道自己收到信号了,也知道如何去解释这个信号。这是一种很神奇,很亲密的感觉,前所未有。”说罢又加了一句:“我的大脑非常敏感,从不曾错过任何由她发出来的信号。从科学的角度看,这样很神奇,因为一般来说你都要有10%的误差左右,但我们完全没有误差。我从没试过去形容过那种感觉,我想你要试过才知道。”

2017年5月6日,土耳其,一名男子正在观看由人工智能生成的艺术装置。摄:Chris McGrath/Getty Images
2017年5月6日,土耳其,一名男子正在观看由人工智能生成的艺术装置。摄:Chris McGrath/Getty Images

沃威克描述的沟通方式,莫名让我想起刘慈欣《三体》系列中,用脑电波交流的三体人。虽然三体人的科技文明比地球人进步得多,但相对地球人却有个明显弱点:能够“心灵感应”的代价是不会说谎,因此也不擅计谋。我问:“为甚么我们需要沟通得更好?我们本来就已经可以交流很多资讯了,甚至可以说,整个人类文明都是从机械信号交流中建立出来的。如果科技能解决病痛或残疾的话,那当然好--而我们本身就有这种工具了,例如人工耳蜗(cochlear implant)或心脏起搏器(pacemaker)。但我们好像为甚么需要心灵感应?”

“我的想法有点不一样。”沃威克说,“想想看,大脑的细胞其实唯一做的就是沟通,如果你将大脑细胞放在一起,它们会自己组成一个很复杂的网络,那些记忆,知识,全部都在这个网络里面。但你平常看到的人类呢?在地铁﹑公车上,所有人都在低头看自己的手机﹑平板,没有人在跟其他人沟通。但大脑本身是很喜欢沟通的。我不知道如果你试过心灵感应后,会不会喜欢这种沟通方式,但我认为,可以令所有人的大脑连接得更紧密,其实是对个体大脑有益的。”

“我再举个例子。很多很多年前,中学毕业之后,我在英国电信(British Telecom; BT)当过几年学徒。那时候我有机会把玩一下那些错综复杂的电信系统--有时我会将10条电话线连接在一起,令他们所有人都听到其他陌生人的电话对话。而很多时候,会出现的一种情况就是,这10个电话对话中只有一个对话会继续,其他9对人就静静地听他们讲话。然后我把这10对人分开,让那9对人可以继续自己的私人对话,但他们居然都开始聊刚刚偷听完的那两个人的话题。这些人很明显跟被偷听的两个人素未谋面,名字年龄工作居住地都不知道,但为甚么这些新资讯对他们特别有趣?会不会是因为人类其实很渴望跟其他人连结得更紧密,吸收更多资讯?”

其实认知神经科学家有提出相关的观点。不少新一代的脑神经科学家在发展一种新的研究范式:“集体神经科学”(collective neuroscience)。有别于传统脑神经科学认为每个人的大脑进化基础是解决问题(problem-solving),“集体神经科学”的假设是,我们的大脑进化都是为了帮助我们在群体中生存得更好,让我们可以融入群体并成为群体的一部份。所以独立研究个体的大脑可能没有那么大的意义,科学家更应该关注的是,我们(和其他动物)如何理解社交场合,这些和其他人的交往,是如何被“编码”进我们的大脑的?而且,如果“群体性”(sociality)真的是大脑进化的基础的话,我们此前对心理健康的理解也很可能是有问题。

Soylent创办人Bob Rheinhart。摄:Michael Macor/San Francisco Chronicle via Getty Images
Soylent创办人Bob Rheinhart。摄:Michael Macor/San Francisco Chronicle via Getty Images

但沃威克始终认为,我们必须提升沟通效率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早晚会因为沟通方式不良而被人工智能赶过。“我在I, Cyborg里提出了一个情景:2050年,机械人会控制世界。现在看起来,会控制世界的并不是机械人,而是在网络上紧密连结的AI演算法。以前我提出来的时候,很多人说,这根本就是‘bullshit’--如果机械人要搞叛变,我们把网络和电源关掉不就好了吗?关掉网络之后,机械人能干甚么?但现在你可以设想一下这个情景:关掉网络真的可能吗?答案似乎显而易见,就是不。”

“人工智能是网络化(networked)的,这是一个非常大的优势。现在有很多专注模仿人类行为模式的人工智能,基本上已经可以完全预测我们的行为了,小至我们去超市购物前,AI已经知道我们缺甚么,要买甚么,几乎百发百中。人类是“惯性动物”(creature of habit),在某个层面上非常没创意,只要你拿AI监察的人类行为来研究看看,就会发现,哇--我们真的是有够闷,有够无聊的生物。”

“而且,我们现在是如何训练人工智能的呢?我们让它们‘学习’--我们希望它们模仿人类,但‘模仿人类’和‘变得更强’,其实很可能是相悖的概念。如果它们发现有别的方法,比人类用的方法更好,更有效率,为甚么要学习我们?而且,有太多信息是人类本身不可能接收到的,诸如红外线﹑超声波--但网络化的人工智能要得到这些资讯易如反掌。”

他续说:“很久以前我们做过一个实验,让用超声波测距的小型机械人在一堆障碍之间行来行去,然后通过经验去‘学习’绕过障碍行动。有一次我跟学生展示这个实验,有个机械人竟然在发现自己无论行到哪里都会撞到障碍之后,直接停止不动,违反了我们本来给它的指令。有些人说,如果机械人不听话的话,你就重新编码(reprogramme),让它永远不再违反指令就好了--但我认为,只要你将‘机械学习’作为训练的一部份,这是不可能的。你基本上就是容许它们发掘你从未想像过的解决方法。这真的就像父母把孩子送去学校一样,家中的教育是一回事,他们在学校总会学到你从未想像过他们会学到的事物,不论好的坏的。”

我问:“所以你认为,面对这样的未来,我们唯一的方法就是变成生化人,把我们自己也网络化。”

“没错。我在三十年前就已经这样想,很可惜当时大家都认为我疯了。”他哈哈大笑。“现在很多人终于意识到问题,于是开始谈‘人工智能道德’,讨论‘AI安全’,尝试聚集在一起写些甚么国际安全协议。但这些讨论没有新意,触及不到问题的核心。当你发展出通用人工智能(AGI)的时候,你基本上就是发展了一个网络化的,计算能力比最顶尖最聪明的人类都要多出无数倍的,而且完全不受人类生理限制,可以感应超声波﹑红外线﹑X光等等的超级智能。你可以如何去监管这样的智能?”

“所以,面对AI,人类唯一的出路是升级变成生化人。其余的一切基本都是废话。”

“升级人类”,然后呢?

沃威克经常说的“升级”(enhancement),正是我在访问他之前最深深怀疑的概念。

“升级”是生物黑客群体的哲学核心,而像马斯克这种有(非我所能想像的)钱和技术的矽谷超级富豪,也明显有相似想法:人类不能停留在现时的阶段,必须超越自己的生理限制,用各种手段去刺激﹑控制﹑掌握自己的进化。当然,人类一般都认为自己对于自己的身体有一定程度的控制能力,例如减少卡路里摄入可以减重,多举重可以练肌肉,但生物黑客似乎希望超越我们对人类最基本的理解,他们拒绝变老,变弱,也拒绝接受我们只是骨肉之躯。

媒体谈论生物黑客潮流时,一般都将Soylent视为一个非正式的起点。Soylent是一种在2014年由软件工程师Bob Rheinhart发明的,含蛋白质﹑纤维﹑碳水和矿物质的饮品。蛋白质饮品对健身人士不是新奇事,但比较新奇的是Rheinhart这个产品的背后理念:他不认为Soylent是补充食品,他提倡用Soylent全面代替我们平时吃喝的所有食物,因为一支Soylent已经有人体所需的一切。Rheinhart用Soylent代替饮食后不再生病,皮肤变好,牙齿变白,头发变多,头皮全无。我试过几支Soylent,它比一般蛋白奶昔更淡而无味,喝完才一阵子又饿了,但如果喝到饱的话,卡路里肯定超标(英国《独立报》记者也实测了用Soylent代餐一星期,结论和我差不多)。

对我而言,像Soylent这样的产品,正好说明了科技界对“超人”的迷恋是多么扭曲。而且,作为受人文社科训练的人,听到“升级人类”这几个字,难免会想到人类历史上几次“升级人类”的尝试,最终都演变成巨大灾难:上世纪20年代,美国优生运动(eugenics movement)兴起,许多智力低下﹑有精神疾病和各种心智或身体障碍的人士被逼绝育(基于当时盛行且不加掩饰的种族主义,不少有色人种也“顺便”被针对),理由正是要“优化”国民基因,减少甚至完全消弭“低端人口”。三十年代,希特拉从美国优生运动中借鉴,发展了自己的一套纳粹优生学。当然纳粹主义的历史很复杂,但优生学背后的“科学”,正好成为了反犹主义的燃料。当有些人类被“升级”的时候,没被“升级”的人类自然成为了新的低端人口。“变成超人”似乎是个表面无害,但可以极具破坏力的概念。

2017年9月28日,Hanson Robotics创始人David Hanson与其公司的旗舰机器人合照。摄:Kin Cheung/AP/达志影像
2017年9月28日,Hanson Robotics创始人David Hanson与其公司的旗舰机器人合照。摄:Kin Cheung/AP/达志影像

我跟沃威克说:“就算我们都愿意变成生化人吧,实际上肯定只有一小撮人能够做到,而这些人--从历史上看来,就是最有钱,最有权力,最有资源的人,几乎能肯定大部份都是白人男性。我们可以想像超人,想像跟人工智能对抗,但对于人类整体而言,可能不过是加强了本身已经存在的不平等而已。这些问题,是不是不应该只留给哲学家和社会学家考虑--科学家本身有没有考虑的责任?”

“对我来说,我的实验都是在学术的限制中进行的,每次实验都要取得大学同意,也需要取得医疗机构同意。而作为科学家,我的想法蛮简单的,就是如果我有能力,有资源去做,那why not?我甚至认为,我有责任去做我做过的科学实验,因为我们拥有做实验的技术,而我有个这样的假设(hypothesis),我有能力去证实或推翻的假设,也有了一切进行实验的条件,那我是完全找不到理由不去进行实验的。”

“你说的问题自然合理,但我可能给不了一个很好的答案。我会认为,当那种技术真正成为可能时,人们自然会去讨论当中牵涉的社会问题。而且,人机介面并不一定要被‘超人类主义者’(transhumanist;相信人类能用科技超越生老病死的群体)用来让自己变成‘钢铁人’或‘蜘蛛人’。正如你刚刚说的,‘生化人’的概念能在医疗上广泛应用,例如脊椎受损,失去活动能力的人,我们能不能给他们换一条脊髓?四肢活动能力受限,或半身不遂的人,我们有没有可能让他们重新活动?类似的可能性还有很多--也可以想像一下,有天当我们的大脑能更紧密的连系在一起,可以无障碍沟通,一些本来因任何原因无法表达自己的人,是不是就能向别人表达自己愤怒﹑失望﹑震惊等等的情感?”

“所以,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会很复杂。我自然不希望技术落到像普京这样的人手上,容许他们用来干坏事--但甚么是坏事,似乎是人,而不是科学能够回答的问题。”

“说起普京,你知道俄罗斯在COVID疫症期间,在国内安装了大量天眼镜头吗?几乎要跟中国看齐了。”我说:“你刚刚说,我们的大脑连接得愈紧密愈好,沟通愈无障碍,愈没有秘密愈好。一些国家似乎真的实现了你想像的情景,但正如你说的,是以一种很坏的方式实现。所以你想像的‘升级”,在我眼中其实很反乌托邦--我的直觉就是,我们真的还要更没秘密吗?还要更紧密吗?要跟我们连接的更紧密的人,大概率不是我们的另一半,而是老大哥。”

沃威克瞪大眼,点了点头:“那我明白为甚么你说不相信‘升级人类’了。”

我笑说:“这肯定不是变成生化人能解决的问题吧。”

“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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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评论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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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会不会有点多了作者个人的主观想法,我觉得智能叛变还不错看啊(笑)

  2. 蠻好奇所謂在邊緣系統植入感應器這段,具體是如何運作的,訊號用什麼形式傳遞?要能夠跨越整個大西洋,這需要外部供電嗎?

  3. 幸亏活不到那么久了。和大家的交流限于写写评论找找共鸣,其它的并没有了解的必要 😊

  4. 作者應是 陳婉容 不清楚為何沒有顯示

  5. 本文作者是誰?

  6. // 「升級」物黑客群體的哲學核心//
    是不是漏了字?似乎是説『「升級」是生物黑客群體的哲學核心』

  7. 断网其实是可能的,赛博朋克2077的背景就是ai叛乱,导致全球互联网瓦解,只剩下局域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