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读者评论精选”栏目每周择选报导及圆桌话题中十条精彩读者留言刊出。部分留言可能会因应长度及语意清晰作节录或编辑。
1. Raven17,回应《ChatGPT要取代传媒了吗?端编辑室的一场“人工智能”小实验|工具人》
这篇文章来得太及时了!作为一个在网上写同人文的写手,最近lofter因为使用AI作画功能导致大批创作者注销账号跑路,我现在也在犹豫要搬去哪里……
创作者对AI的反感未必仅仅是出于对被取代的恐惧,而是这让我们不得不去思考自己创作的东西究竟具有怎样的独创性,去思考在这个时代下创作的意义。一方面我知道互联网上的数据都有被喂AI的可能,但另一方面我又相信AI不会取代创作。因为艺术的价值体现在人与人、人与世界互动之总和,而绝非是“画得真像”“写得真美”的呈现。
就像文章中指出的那样,AI是在计算一种普遍概率,然而人与世界的互动却是特殊的,无法被概率计算的。但值得担心的是AI对人类审美意识的消解,以及一切价值被数据化的可能。从翻译软件使用译著做数据训练开始,AI开发就有侵犯知识产权的倾向。我们该如何理解互联网?数据是否可以进入public domain领域?AI开发与人类福祉,以及这是否就给了它使用数据的正当性?AI是否会使人文学科的环境进一步恶化?还是会引发大众对人文学科价值的重新认识?
希望这个系列可以继续深入下去!
2. 我个心穿左个窿,回应《ChatGPT要取代传媒了吗?端编辑室的一场“人工智能”小实验|工具人》
问题不是科技取代人类,而是科技掌握在资本家手中。科技进步太快,一般人跟本追不上,注定是被社会淘汰。社会变革掌握在少数资本家手中,被淘汰的人会变得一文不值。
一直有种叙事叫“努力增值自己”才不会被取代,但现实努力追不上科技。另有一种叙事叫积谷防饥,但现实是一个上班族努力工作几十年的财富,比不上投资虚拟货币几个月的收入。
普通人的力量愈来愈渺小,轻易被资本家如condom 般抛弃。我对人类未来确实没有什么希望。
3. Kururu,回应《ChatGPT要取代传媒了吗?端编辑室的一场“人工智能”小实验|工具人》
感觉出身论这些都是表象,更多地还是一种社会契约。放弃政治和公共生活的中国人,希望通过自己的“守规矩”换来个人在社会经济生活的上升权利。而在这种愈发以家庭为单位的集体消费和生产的社会情境下,这种契约主体从个体扩张到家庭,维护个体的发展权也就成为了对家庭发展权的极力维护,才会产生“罪要及三代”的呼吁。像是在说,“我(我家)规规矩矩忍气吞声,不能是那个首先被淹死的人,这没有天理”。
4. expecto7,回应《“永远跟党走”:中国民营企业仍在等待“希望的田野”》
作为土生土长的浙江青年人,当我看到文中提及希望寄托于年轻一代的新潮思想时猛然惊醒——这是我之前评判中国未来时未曾有过的思路。但惊醒过后仍是悲观,因为中国官僚体系中的晋升其实就是一个人接受体制化的过程,他会逐渐麻木并接受体制强加的意识形态;另外,当原本就作用微弱的派系权力制衡机制在中国彻底失灵后,底层官员就算有再大抱负也难展宏图。毕竟精明的中国官僚稍有无视算政治账的命令“冒天下之大不韪”。就读于浙江也是中国最顶尖的大学,同温层之外,我仍然感受到同学中有不少人无视政治事件之后的本质,沉溺于虚空建构的家国叙事的狂热。
5.raeye2,回应《“永远跟党走”:中国民营企业仍在等待“希望的田野”》
文中提到的税负问题还挺有意思的。之前看北大的[小微经营者调查报告],里面(比较高情商地)讲四季度虽然实际税负没上升,但经营者主观税负上升了。我觉得这确实有一部分是有关部门打秋风打出来的,至少我身边的确有一些人是这么反馈的。
同样也很感叹的是这年头某些人的滑坡速度之大。经营者只是适当地讲一下政府应该合理地退出对一次分配的干预,一部分人就要滑坡到古典自由主义、守夜人国家了。明明大家都知道现状是公家的寻租空间过大,还要因为莫名其妙的政治诉求继续搞行政主导的营商环境……这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中国特色吧:政客自己在二次分配里只想着自己的政治景观,反过来又把分配不公的责任全推给一次分配。这在温家宝政府时期就很明显,已经品鉴得够多了。
小微经营者调查报告里的段落:
将小微经营者按照全职员工人数划分规模大小(图 6),可以看到各类规模的经营者所面临压力来源不同:规模较大的经营者,受到的经营成本、政策不确定性及税费压力越大;而规模越小的经营者主要面临的是市场需求疲软和市场竞争所带来的压力。同时,仅本人经营的小微由于大多从事消费服务业,感受到市场需求压力以及政策不确定性压力也相对较大。而经营规模在5-7人的小微经营者偿贷压力以及税费压力高过其他小微经营者。税费压力对大规模经营者,尤其雇员人数超过20人经营者压力同样较大。
6. Bitterly_Swing426,回应《“永远跟党走”:中国民营企业仍在等待“希望的田野”》
民营企业固然在国家面前是弱小的,但资本主义逻辑在国家面前是强大的(实际上国家和资本主义逻辑是一体的),企业主抱怨苛捐杂税 ,但企业主下面还压著广大劳动者。有文章指出医保之所以入不敷出,恰恰是清零期间用劳动者福利为企业慷慨的结果。
实际上,民营企业至少还有“永远跟党走”的微小资本,因为倘若佃农不种地,地主便没有粮食吃,他们有矛盾有冲突,但毕竟是同路人,作为劳动者则是镰刀下的粮食,他们想“跟党走”,也没有能力也没有机会。
7. narraboth0,回应《异性妻子与同性爱人,武汉老年同志的双面人生》
“骗婚”说得轻松,当事人受的压迫谁知道。当然,保护别人是要付出代价的,自己不想要受伤而去伤害别人,是自私的,这都没错。但根本问题在什么样的社会体制会逼著一群人去伤害另一群人,以及这种逼迫有多严厉。在今天的台湾,我会觉得男同志在女方不知情下,靠结婚遮掩是太自私了点。尽管社会上还是有歧视,至少法律上同性可以结婚,自己争取想过的生活并非不可能。但如果是今天同性恋仍属非法的国家,或是乃至三十年前的台湾,状况就没这么简单。
8. 掩卷而思,回应《蒋万安的第一个二二八:和解、冲场、拒同台,这天如何被纪念?》
我想先说明转型正义(Transitional justice)的基本定义:所谓的转型正义,即是在国家从威权过渡到民主时,针对过去政府对人民所做不义之事做出审视和调查,包括找出真相、追究加害者责任(究责机制)、道歉赔偿受害者、以及确立防止在未来不再发生此不公义的机制(制度性改革)。
我们之所以应该支持彻底究责,是因为若社会不谈“究责”,人们要如何寻得“真相”?又要如何预防悲剧的重演?而当年那些受害者家属,能有获得平反的一天吗?关于转型正义的工程,国民党身为威权时期的统治政权,应该要自己主动推动、道歉和究责才对,否则这样的“和解”,只是踩在台湾人血泪之上的“和解”罢了。整起悲剧是由当时的国民党政府,因腐败乱纪所引发的暴力冲突,到后续白色恐怖对台湾所有族群的血腥压迫,这些种种历史责任,都不该让外省人背负,也不是所有外省人都是如此,在当时同样有许多外省族群受害,甚至有些受害者本身还是国民党员。我们不必担心,会导致撕裂族群而选择集体噤声,因为我们要去了解到,历史的重量影响著每个人,所有的族群都是受害者。
根据行政院资料,〈不当党产处理委员会〉成立6年来,已调查3,614笔以上的不动产,然而已执行处分的,仅占被处分不动产总数的6%。二二八事件当时1947年的国民党,跟今天的国民党是完全一样的,并没有遭到司法审判处分,而当年被认为要负责的人,目前在台北仍有占地上万坪的纪念堂。就算没有经过审判,若国民党想表达歉意,至少能为历史负责赔偿受害者;然而国民党人连归还当初抢夺而来的财产,都能宣称为是一种政治迫害,甚至还要受害者们大度一点,接受不明不白的和解——就算受害者们想要和解,他们却连原谅的对象都没有,至今依然不知道加害者是谁,真相依然被埋没著。
9. 第十一个观察者,回应《谁是最“清白”的中国人?——出身论卷土重来,宗法社会还会远吗?》
这篇文章写的极其地道,我单拿身份论补充一些:现在的党员或编制身份,他并不代表你对共产主义或社会主义有何理解,这种身份已经很好的和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如文中所说,没有价值之争,只有宗法社会的规则。特别是乡村的党员和书记们,他们的这种身份本质上就和乡贤的在人心目中的定位趋于同质化,当村子里出现需要找“干部”或者“书记”解决的问题时,你手上出现的往往是一些令人满意的小礼物而绝不可能是一本“共产党宣言”,这就是党员身份的庸俗化。
至于小红书,则总是充满幻想,事实上党员只是个政治身份罢了,你的党员男友该家暴你照样可以家暴你而不会受到任何组织的惩罚,至于党员二婚或者孝不孝敬父母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不用期望电幕里的Big Brother会因为这些小事突然跳出来帮你教训男朋友什么是真正的共产党员应该遵守的道德,而且你去报警还会被“可能要影响家里人的前途”为由遭到双方父母的压制哦……
顺带一提我在高校见多了连马克思的《资本论》《德意志意识形态》都没听说过的党员(不是没看过,而是甚至听都没听说过哦),是的,共产党员有不可避免的趋于庸俗化的倾向,在学校里他们是会讨好老师的好学生,而在社会上他们更多的变成“遵守规训”的清教徒形象,至于“工运的组织者,无产阶级的先锋”这些定义则变得过于古早而不被提及。
网友们总是喜欢讨论皇帝的金锄头问题,比如“取消政审允许贪官的子女考公,和保留政审导致一些普通人的子女不能考公,哪个危害更大?”这种问题就显得极为可笑,他们可能不知道贪官的子女不需要考公,因为他的贪官爸爸早就给他办好了美国绿卡,等着他飞去美国家族团聚呢。
其实这些问题早在150年前就被马克思说烂了,反动的社会主义、封建的社会主义、小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德国的或“真正的”社会主义、保守的或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如果对中国的保守主义现状有任何疑问,不妨去看看马克思的这些文章。
3. 啊虾,回应《一鮨入魂,但我工作到没有灵魂——Omakase寿司仔自白》
放血过程的叙述很生动,令我想起之前看过的日剧《企鹅先锋》。之前做过很长时间的地盘,严格来讲也是“困”在一个地方,胜在安排比较灵活和自由,因为岗位系不需要自己落手落脚那种。我认为工作氛围比场所和时长对人的影响更大,如果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同时可以维持比较友好的交流,即使偶然会产生郁闷的情绪,至少不会变得愤世嫉俗。
地盘工和饮食业有一点非常相似,大家都讲(重视)资历,喜欢论资排辈,就像一个江湖,当你跨进去,才发现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今天的师傅做学徒的时候也是被师傅的师傅呼呼喝喝(随意使唤)成长的,大脑已植入了这一套行为准则,当年也许想过反抗,也许想过改变,但等到出师,能够独当一面之后,却不知不觉成为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不过改变的决定权始终在自己手里,工作多年,见过很多老屁股,也见过很多人到中年,依然怀抱热情,待人以诚的前辈。对同一件事也可以有不同的诠释,换个角度想,如果不是这份工,文中主角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体验到使用高阶智能手机的畅快和乐趣,有危先有机,福祸相倚乃是生活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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