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神华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用每天“踏著舞步去上班”(I tap dance to work)描述自己的工作热忱,即使身为世界首富,仍期待每天早上开始工作。然而,对于加班到深夜只觉得为什么要这么累、下班后不知还有没有力气跳舞的工作者来说,也许正卡在巴菲特名言的励志感,与领到年终奖金后要不辞职的光谱之间。
你听过“安静离职”(quiet quitting)这个新名词吗?别误会,它不是真的离职,而是一种职场新观念:工作者仍然履行自己的职责,只是工作上不再投入额外心力,去试图做得更多、更好,停止推崇把工作视为人生全部的职场奋斗文化(hustle culture),因为人的价值不等于他的生产力。
从社群登上主流媒体,成为职场议题
安静离职是我倦怠后、找到下个工作之前,调整自己的过渡期。
赖家麟便是台湾职场中“安静离职”的工作者。
“安静离职是我倦怠后、找到下个工作之前,调整自己的过渡期,”从事行销企画、35岁的赖家麟告诉端传媒,2022下半年听到这个新名词时,刚好是她工作状况很不好的时刻,“我本来就不是时时刻刻为工作卖命的类型,如果这份工作让我觉得没什么好学的,就会想找下一份工作。”
有些工作者喜欢抱怨当前的工作,却始终不去找新工作,赖家麟不属于这类,她偏好采取行动,只是在现职会“主动切换成安静离职模式”,先求完成职责范围,别变成同事间的“雷包”阻碍工作,一旦找到新工作就果断离职。
对她来说,安静离职并非新概念,只是过去没有一个词能准确描述这些想法,现在则出现了一听就懂的名词。
实际上,安静离职这个词最初在社群媒体上引爆,是一名90后的TikTok使用者zaidleppelin在2022年7月贴出一部17秒短影音,说自己最近得知安静离职这个概念,并非实际离职,而是在职场中辞掉那个必须超出预期 (going above and beyond at work)的心态,更以个人生活为主。
这部影片旋即在短时间内获得49万次按赞与4万多分享,“#quiet quitting”瞬间成为社群热门关键字。一个月内《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富比世》(Forbes)、《财星》(Fortune)、CNN Business等媒体先后推出十几篇相关报导,让安静离职正式登上主流媒体版面。
随后,安静离职风潮跨海来台,台湾104人力银行很快进行了网路问卷调查,结论是大约有30.8%的员工属于安静离职,消极应付主管,只以最低标准完成工作。企业认为安静离职的员工是怕压力、怕承担;而员工则主要因为付出无法获得相应的薪资报酬,以及对公司或主管的目标和价值观不认同,因此选择安静离职。
“安静离职,是实际离职的前一步”
也不是每个人都想飞黄腾达,如果对工作没有了“那种感觉”,开始觉得工作就是工作、就是为了赚钱,那安静离职就很自然。
在台湾,许多人在听过安静离职之前,就已经在安静离职了;没听过安静离职的工作者,一听见这个名词,也几乎都能理解这种心态,虽然能否认同不一定,至少可以理解。可见安静离职并非新现象,而是老议题。
对前述的赖家麟来说,工作热情一旦消失,便会将自己切换成安静离职的模式,问她在同样一份的工作中可以维持多久的热情?她则回:“人生有70%是工作,所以要找有兴趣的事情做,也想找到热情不会消失的工作,所以不会一开始就安静离职。”
赖家麟的工作热情通常可以维持一年以上,虽然曾因工作倦怠后转调单位继续延长工作热情,也持续了四、五年,然而遇上某些自己无法改变的结构性因素之后,又切换成安静离职模式,甚至决定换到不同产业。
“也不是每个人都想飞黄腾达,如果对工作没有了‘那种感觉’,开始觉得工作就是工作、就是为了赚钱,那安静离职就很自然。”
目前她的新工作刚上路两个月,觉得很接近自己的核心目标,但她自承新工作的强度大,不确定会不会一年后又感到身心灵无法负荷;与其要牺牲健康、熬夜卖命,她更可能会精算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安静离职”激起了职场观念的正反两方说法,有人说是工作者躺平、不思进取、得过且过的心理;也有人认为能矫正过去病态的职场打拚风气。在马斯克(Elon Musk)“没有人可以每周工作40小时就改变世界”的工作狂宣言,与被职场成功学和失控的热情磨难之间,工作有没有一个平衡点?
“被老板盯上前,轻松愉快地安静离职”
赚钱是赚钱、想做的事是想做的事,并用混在一起,如果这两件事一样,那你很幸运,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
38岁的软体工程师王轩羽,曾有两年时间处在安静离职状态,他说:“如果没有被老板盯上,我可以继续轻松愉快的安静离职。”
在业界担任中阶主管的最高层,并领导一整个工程团队的王轩羽,实力有目共睹,然而却在面临是否继续升迁高阶主管时,他反而有所迟疑。
“高阶主管在公司有股权,所以每个人都有利益盘算,一上去就是腥风血雨,你要搞清楚每个人的利害关系,他的策略是什么,你该怎么应对,每字每句都是政治算计……当然有人就是想赢、喜欢享受踩在别人头上的快感,但我觉得自己不适合。”一方面看到职涯升迁的瓶颈;另一方面也因为高强度、高压工作让身心健康出现状况,甚至影响到家人之间的相处,让他决定把人生目标放在工作以外的地方。
能力不是问题的王轩羽,找工作不太是难事,离职后的他,手上有两个工作选择,一个年薪150万(台币),一个80万,但他一反常态地选了年薪更少的后者,因为工作更轻松。
虽然如此,王轩羽也曾试著在这份他所谓“轻松”的工作中贡献所长,甚至下班后自掏腰包去学敏捷开发的技能,不过几次和上面提出建议,老板都认为“这不是你该想的事”回绝他;不过他也乐得轻松,上班只做到最低限度的要求。
然而,最低限度的工作付出,总有来到尽头的一天。
王轩羽回忆,后来老板盯上了工作不力的员工,把他们一个个的逼走,少了前人的掩护,安静离职的王轩羽便成刺眼的存在。有天,老板把王轩羽唤进办公室要求减他的薪资,“我直接跟老板说,你就fire我吧!”至此,结束他为期两年的安静离职生涯。
对软体工程师来说,时常是人挑工作,而不是工作挑人,业界也对年薪对应多少工作有一定程度的共识。王轩羽之所以干脆离开正职,是因为他持续精进自己的专业,已经发展出敏捷顾问的副业,此外,他已婚、没有小孩、住家自有,无财务压力,“老实说,就算去做外送也活得下去。”就展开以顾问和教练的组合成为自雇者的下一段职涯。
被问到:在安静离职和真的离职之间,为什么不直接离职?他的答案也很明快:“取舍在于,你下班后想做的事情有没有形成经济规模;例如大家都想离职去当YouTuber,但你知道阵亡的YouTuber有多少吗?那我干嘛不一边安静离职,一边当YouTuber?”
“赚钱是赚钱、想做的事是想做的事,并用混在一起,如果这两件事一样,那你很幸运,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所以,上班能赚钱就继续赚,下班后还有想达成的人生目标,“反正公司都在演戏,被抓到的时候再说。”
自主或被迫,精算付出与报酬
做好职权范围该做的事情,其他统统婉拒,尽管我知道这样会变黑名单,但在还没找到出路前,先当不引人注意、安分的角落生物。
自愿安静离职的王轩羽,对自己下班后的人生有明确的规划,在他眼中,上班只是为了赚钱,甚至不差这份薪水,因此能愉快地继续“安静”。
但也有人困扰于工作的无意义感,陷在僵化的职场,甚至忌讳那些想做更多的员工“强出头”,虽无力改变职场结构,但也无法找到工作的成就,因此被动选择安静离职。甚至,有些人因为无法没有这份薪水,而被迫保持沉默。
从事教职八年的江孟君,曾经是名充满热忱、有很高工作动机的教育工作者,“长官交代的计划二话不说都会扛。”然而因为大环境一些复杂的因素,她说看到自己投入的时间与力气,好像都在做白工,或是往错的方向前进,不仅没效果、也没有人在意。经过一段时间的碰撞与整理,最终决定就是安静离职,“做好职权范围该做的事情,其他统统婉拒,尽管我知道这样会变黑名单,但在还没找到出路前,先当不引人注意、安分的角落生物。”
其次在个性上,有人天生更有事业心,认为工作就是要有成就感,要嘛奋斗、要嘛辞职,上班演戏很没意思;也有人在事业上比较淡薄,对升迁、职位没有太多企图,如果又遇到“努力不会有相对报酬”的情况,选择安静离职也很自然。
在服饰业工作,并一路从店员升上店长的林恬嘉便告诉端传媒,她过去努力提升单店业绩,让同事都能领到奖金,但伴随著业绩成长,往后只会被要求业绩必须提升得更多。她问到:“这样的制度是奖励还是惩罚?还不如大家轻松工作就好。”
教育现场如此、服务业如此,在外贸公司任职采购专员的吴景惠也有同感。
她说:“经过十多年努力不懈工作之后,对在工作上取悦他人感到疲惫。”开始安静离职的她,渐渐把把重心放在个人生活目标;而不再追求工作成就后,鲜少患得患失的失落感。虽然不确定同事、主管是否知道自己正在安静离职,总之秉持“照章工作”的原则,目前“安静离职约一年半,还没有体验到任何坏处”。
然而,从团队合作、组织管理的角度来说,安静离职者的“职责分内”究竟划在哪里?会不会“你的职责不是你以为的职责”,你的安静造成同事主管的痛苦呢?
“我的员工都在安静离职……”
有一阵子办公室漏水,他们每天上班就花一个多小时讨论漏水,兴高采烈,可能还一边聊一边做些不花大脑的事情,但开会要发表意见就都在应付。
2022年9月,民调中心盖洛普(Gallop)职场管理实践首席科学家吉姆.哈特(Jim Harter)发表分析表示:“美国至少有一半的员工正在安静离职”,让此议题成为职场管理的一种反思。由于只在职责范围内做到最低要求的员工,在心理上已经脱离了工作,符合盖洛普对“工作不投入”(disengaged)的定义。哈特在文中分析,美国工作者对于工作的投入程度(engagement)正在下降,疫情后的职场对年轻世代更不友善,此外,为了减少安静离职,主管的角色至关重要。
然而,在媒体产业任职逾20年的杨元庆,则是深受员工安静离职所苦的中阶主管。
杨元庆空降到这个团队后,发现有成员在工作以外有想经营的个人事业,虽然试图隐藏,但“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有其他目标”,工作上总是交出需要主管补救的半成品。也有成员花在讨论下班聚会、上健身课、团购的时间比拿来上班还多,“有一阵子办公室漏水,他们每天上班就花一个多小时讨论漏水,兴高采烈,可能还一边聊一边做些不花大脑的事情,但开会要发表意见就都在应付,对工作也不投入。”
对主管来说,不敢把重要任务交给安静离职的员工,“主管有要求,他会做;主管没要求,他就不做;而比较复杂,需要激荡和创意的,他又做不好,这就变成一种恶性循环,”杨元庆说,如果团队里有比较愿意补洞的人,工作会被推到他们头上,不然就是主管要自己跳下来做。
“薪资不是我给的,我又要人家加班(员工可以不加), 如果最后做出一个很普通的东西,我心里过不去,但员工又不在乎,所以我很痛苦,”杨元庆指出,员工可以不用讨好主管,独善其身、保有自主空间,但“中阶主管想尝试做出一些改变,需要空间、需要试误,可是员工对工作的核心价值没那么认同,完全不期待。”主管即使自己累死,也只能交出十分平庸的成果,“难道是我标准设定太高?但如果不能达成这个(理想中的)效果,那我又为什么要来做?”最后,杨元庆选择自己离开职场。
虽然宽松来看,安静离职者也都有做到责任范围,但如今回顾这段经历的杨元庆则认为,安静离职的员工让主管更累、要补更多的漏洞,就算其他同事做到快挂了,他们还是“很理性”、不会主动“多做”。他说,即使努力沟通理解、要求帮忙,短期或许可以,但长期就不太可能,“他们会意识到自己做到哪里才是‘刚刚好’。”
“职责的‘分内’到底线划在哪里?”安静离职者也许决定了自己的“分内”,但有没有和团队达成共识?“虽然伪装成配合度很高,但旁人都看得出来,你正在和‘自己没有那么认同的工作’保持著‘可进可退的安全距离’,这种演,大家心知肚明。”杨元庆百感交集说道。
本能加算计,敏锐观察的结果
过去讲求“吃苦当吃补、苦尽甘来”的职场,很容易发展成剥削,今天的职场,可能更要求“苦与甜的比例是可接受、或可预测的”。
杨元庆认为,选择安静离职者,多半是“本能加算计”的结果。通常都精明地观察过、有把握自己安静离职后,团队不会因此瓦解,例如能推就推,把工作推给团队里比较工作狂的人,但也不希望自己成为团队中没有价值的人,因此会做到最低限度。此外,安静离职者也很清楚,主管把他赶走的代价可能更高,所以选择让他继续留在职场。
对安静离职者而言,也许这份工作在他的情感上,不是完全认同,所以他不会去自我充实、也不会求进步,只要目前的技能够用,就不再学新的技能。也有些人是讨厌老板,不想接受老板某些价值观,所以表面敷衍,剩下的就躲著,到时候再说。
也可能是预期这样的薪水只做这样的事,与其多做多错,不如把精力留在下班后的生活;或许还有些人是想找新工作,但不知道要找什么、无法或不敢找,最后就停留在这里。
年过50岁的杨元庆认为,过去讲求“吃苦当吃补、苦尽甘来”的职场,很容易发展成剥削,今天的职场,可能更要求“苦与甜的比例是可接受、或可预测的”。他说:“有时候我会被我自己累死,他们会不会是用另一种角度告诉我,你会过劳,就是你自己害的?”认为工作是自我实现,和只把工作当成一份薪水,哪一种是对是错,很难有标准答案。
站在正面角度,安静离职可以用来抵抗职场的道德勒索与过劳;但伤害的,可能是对于职责灰色地带的信任感。
原本愿意做更多的人,为何不再愿意?
安静离职并不是摆烂,还是有完成任务、有表现,只是不再服膺于推崇工作狂的奋斗文化。
溯源安静离职的原始文本,那部引发社群热议的TikTok影片提到:不是辞掉工作,而是辞掉在工作上做得更多更好的想法(quitting the idea of going above and beyond at work)。表示选择当一个安静离职者,应该是本来愿意在工作上做得更多、更好的人;毕竟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想超越”的心情,要怎么退出这个想法呢?
面对职场上安静离职的现象,台湾商业管理杂志《经理人月刊》总编辑齐立文认为,一般人对于工作的投入程度(engagement)是一个光谱,“而且靠engage(投入)那端的人本来就比较少,工作时人在心不在,觉得疏离、微不满、甚至对工作很不满的人,本来就比较多。”的确,能像巴菲特一样每天跳著舞去上班的人有多少?觉得工作只要有一半是喜欢的就很不错,开玩笑说薪水有一定比例是心理创伤赔偿金的上班族,倒是你我身边都能找到。
齐立文强调,安静离职并不是摆烂,还是有完成任务、有表现(still performing your duty),只是不再服膺于推崇工作狂的奋斗文化(hustle culture)。所以,“比较值得讨论的是,原本愿意(做更多更好)的人,是什么样的环境让他们不再愿意?从主管、工作与组织的层面,我们分别可以做什么?”
从结构角度拆解安静离职现象,究竟有多少程度是“工作环境”造成,或是“工作型态和内容”带来,甚至“工作者本身”的原因?例如有多少人是因为被主管搞得很沮丧,或被组织结构折磨,才因此选择安静离职?公司组织如何让成员找回动机;从个人角度,你的工作是否和个人能力、兴趣相匹配?从“人和工作的关系”的各个面向展开,才能让安静离职议题更有实质内容,而不只是一看到离职就很兴奋。
齐立文更表示,若进一步把安静(quiet)和离职(quitting)拆开来。离职并非新鲜事,甚至AI科技已经可以分析员工的工作简讯、email使用的词语,预测出哪些人即将离职。而只把工作当成“朝九晚五把身体出借在这个地方换钱”的心态也不稀奇,“然而,把‘安静’与‘离职’合在一起,在过去半年多激起很多讯息,一点也不安静,反而很吵闹,这才是有意义的。”
过去宣称自己用公务员心态上班,可能必须偷偷摸摸,现在安静离职却如此大张旗鼓,“工作者可以理所当然地说,我只做到100%、不欠你就好;你不要期望我应该做到120%,还说这是一种美德。”职场不再鼓吹“全身、全心、全灵奉献给工作”的价值观,个人依然可以选择,但不用逼迫其他人认同这才正确。
以前愿意付出更多的工作者,是因为哪些原因,开始认为自己付出太多,必须精算付出和报酬?是报酬太少、工作量太多,或者有其他因素?对主管来说,安静离职的意义可能是,要去看到员工愿意付出、愿意多做的,并且给予奖励,不要让员工觉得自己做白工,以至于原本愿意做的,后来却不再投入。对于工作者而言,有没有可能是过去不懂得经营生活,不知道下班后要干嘛,所以只能当一个工作狂?
齐立文也同意,在“个人是否完成职责”上,有很大的灰色地带,所谓完成职责,成果也有好坏之分,“但你只能摸著自己的良心测量,在朝九晚五之间如何不愧对自己的薪资;如果是被迫付出更多工时、工作量,你可以挺直胸膛跟主管讲,”这是安静离职的世代意义。
她以日剧《我要准时下班》(わたし、定时で帰ります)为例,女主角东山结衣(吉高由里子饰演)坚持每天准时下班,绝不加班,但她能交出优质的工作成果。“我知道追求生活品质是什么状态、也知道优质的工作成果是什么样子,我愿意帮助同事,但我就是不加班,说不定这是(安静离职)更正面的结果。”齐立文说。
安静离职告诉我们,996不是常态,睡公司地板也不是劳动模范,而是“摆脱这些想法”才是常态,反思如何界定工作与生活的界线,才是安静离职给工作者的省思。
(为保护受访者,赖家麟、王轩羽、江孟君、林恬嘉、吴景惠、杨元庆为化名)
我们一贯在职场的强权下模糊自己的权利边界,个人时间被侵占,个人成就也被霸占,不过度工作就是loser,就是不适合这个工作,换言之就是要被淘汰。
這篇很好看,讓我知道多了他人不會隨便講的想法!Thank you, it’s inspiring.
其实这才应该是常态啊,有限责任公司,有限责任工作
这不就是摸鱼,哈哈
這樣有什麼不好的!我反而很高興,越來越多的人終於能好好審視自己與工作的關係了。
這價值觀很棒啊!
現實裡有多少老闆會在員工付出100%後給予員工120%的酬勞?所以員工根據合約付出100%太合情合理了。
尤其在說到工作熱忱,工作環境和文化為何會讓整個團隊大部分人都安靜離職呢?最主要的原因還不是因為管理層?
只是不付出120%给工作,仅仅完成100%也叫作躺平?不能理解IiIyoooo的观点。工资只能买到结果,买不到人们的热情与甘心。是什么导致了这些?可不是打工人。世界上不是只有躺平与工贼两个极端,还有人是愿意当正常人。
這個詞的出現和火熱本身就是一種弔詭的事。
想象一家街邊的小快餐店:很多時候買東西老闆都會送一些額外的小東西,比如小份薯條幾塊餅乾或者一小杯橘子汁什麼的。
突然有一天老闆不再送給某個客人這些額外小東西,顧客難道能抱怨老闆“安靜漲價”嗎?恐怕要多反思自己到底是個多糟糕的顧客才對吧?
從老闆的角度,最好他付出的每一毫子薪水都有對應看得見數字的產出,所以老闆不會喜歡遠程工作,亦不喜歡有人“安靜”。不過好多老闆不明白,有些部門或是職務,譬如合規部門,IT部門等等,並非可以產出有形價值,但是萬一缺少會好麻煩。我時常同下屬講,不要見marketing或者trading那邊有花紅就眼紅抑鬱,我們好比廁紙,正常人都明白廁紙不會給人帶來利益,但缺少廁紙會令到成個世界好臭好麻煩。你覺得人工低,但掉返轉頭講,煲劇健身每個月又有幾萬落袋,是否好合算?
比Quiet quitting我更喜欢”work to rule”,甚至要loud striking
这不就是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