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7月30日晚间,台北荣民总医院召开记者会表示李登辉前总统因多重器官衰竭死亡。
于李登辉死讯发布后没多久,前总统马英九发布声明表示,“李前总统继经国先生解除戒严、开放组党后,进一步推动国会全面改选、总统直选,对台湾民主化有其贡献,值得国人肯定。”声明指出,虽然李前总统在卸任后,政治理念发生巨大转变,马前总统仍感念他对国家的付出,也相信历史将有公正客观评价。现任总统蔡英文则由总统府发布新闻稿指出,李前总统在台湾民主历程上的贡献无可取代,他的离世是国家的莫大损失。
生于台湾日本殖民时期,长于台湾战后经济发展时期,以“中国农村复兴联合委员会”菁英身分进入政坛,并在台湾风云变幻的90年代,领导国家走出“中华民国”的法统想像、熔铸“中华民国在台湾”与“新台湾人”认同,一生可谓一复杂的多面体,不可能以单一论述盖棺定之。
本文为特约撰稿人阿泼于早前作品,访问六位不同国籍、不同族群、不同职业的人们,其分别来自中华民国、日本、中华人民共和国,谈谈他们眼中的“李登辉”。
蒋经国也好,李登辉也好,之后的每个总统都一样,只要对人民好,对原住民好,不管他们是不是台独,或他们说自己日本人,只要住在台湾,大家都是一家人。
一、西岚‧麦劳,1933年。出生:新竹州。国籍:中华民国。泰雅族农民。
我是泰雅族,我有三个名字,原住民名字是西岚‧麦劳,日本名字是山冈政男,现在身分证上的名字是汉名:黄正溪。泰雅名字是沿袭父亲的名字,我的爸爸名字是麦劳;日本名字跟汉语名字在我懂事的时候就有了,不知道怎么来的,但长辈家人都叫我masao,日本名。
我的学历是新竹州大溪郡高义兰教育所五年级生。我只读到四年级,日本人就走了,国民政府来了,我就没办法读书了。不是我骄傲,我很会读书,一整本国语课本,我可以背起来,在38个同学中,只有我可以做到。我很会算数,日本老师在黑板上写一连串加法,问谁可以回答,我都会立刻举手。我今年84岁,活了多少天,我也可以乘给你看。只有我可以做到,日本老师都会摸我的头说:“好聪明,好聪明的孩子。”原住民很穷,他知道我可能不能继续升学,就说要帮助我上学。我的人生没有什么梦想,只是想要一直念书下去。
如果我继续念书下去,说不定后来可以当警察,或者跟美国欧巴马一样,成了了不起的人。可是日本人走了,我失去读书的机会。日本时代读书不用钱,老师也愿意帮助我。国民政府后来也读书免费,可是,是几年后的事了。我的父母过世了,是养父母收留我,我记得问过养父:“可以给我读书吗?我不上学的话,不会讲国语怎么办?”
养父说:“可是我生病了,有心脏病,没办法让你读书…。”以前的孩子都比较孝顺,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没继续读了。看到现在的孩子可以读国中、高中,还可以考大学,我真的非常羡慕。
因为这样,我到现在国语说不好、不会讲,很喜欢说日本话。以前日本人在的时候,规定我们不可以讲母语,如果讲母语,他们会用拳头往我们脸颊揍过来,所以我原住民的话也不太会讲,国民政府来了后,什么话都可以讲了,但是不能讲日本话了。日本人教育我们是日本人,那时候我们也认为自己是日本人,等国民政府来了,我们不会说国语,很难交流,其实我不管他们是谁,只是想如果可以说日本话就可以沟通了,如果有“牡干”(本省人)、“帖陆”(外省人)会讲日本话,我也是会很开心的。
没有人跟我讲日本话,我觉得很寂寞,只要有日本人来山上,我都会跟他们讲日本话,啊好怀念,他们吓了一跳,原住民会讲日本话啊,就跟我聊天,我还会写信给他们,这让我很快乐。我活到84岁,第一次去日本,日本人听到我说日本话,怎么说得那么好,问我怎么会说日本话,我说:“我是台湾原住民,只读到小学四年级。”他们想我怎么说得那么好,真是奇怪啊….。
我也是会到其他部落找跟我一样年纪的聊天,但他们很多都死了,还活着的,很多都不会讲日本话。可以说日本话的时候,我就不那么寂寞。
虽然这么说,我并不特别觉得日本时代比较好。那个时候原住民过得很辛苦,只能吃地瓜叶,如果下霜,就糟了,什么都没得吃。日本人吃得很好,平地人也吃得很好,可是我们没东西吃。日本人也对我们很严格,我们只要犯错、乱说话、偷东西、喝酒打人,就会被打,在警察局,他们把我们吊起来打,有时候我们会被吊个一两个小时。因为这样,治安很好,没有人偷东西,如果路上捡到钱,也会送到警察局。
那时候,日本人叫我们原住民去打仗,如果一个家庭中有人去,就会配给食物,我的叔叔就是这样参加战争,死在战场上。
如果日本人没有离开,我们就以日本人的身分过每天生活,国民政府来也很好,他们来了,社会发展、民生平等,我们也不太饿肚子,不会像日本人对我们一样强制管理,很像没有自己的权利。日本人走了,到现在,我们过得很好。
蒋经国也好,李登辉也好,之后的每个总统都一样,只要对人民好,对原住民好,不管他们是不是台独,或他们说自己日本人,只要住在台湾,大家都是一家人。我的媳妇一个阿美族,一个外省人,对我来说都没有分别。
因为李登辉,我感受到台湾、中国与美国之间的关系有多么复杂。
二、松田良孝,1969年生。出生:日本琦玉县。国籍:日本。曾在北海道和八重山担任记者。2016年到台湾学中文,并替冲绳媒体写台湾观察的专栏。
我在琦玉县出生,长大后到北海道读大学,在当地工作。1993年,往南方移动,到八重山每日新闻工作。我知道台湾,但仅仅是台湾这个名字,台湾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我不太清楚。我们受教育过程中,会在课本上学到台湾,像是日清战争等等,具体而言,到底学到什么,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我知道台湾是日本的殖民地。
开始对台湾产生兴趣,是1995年左右。当时有位台湾太太跑来报社找我,问我能不能帮它们写个报导。八重山有许多台湾人,一个大族群,他们有自己的文化信仰,他们要拜土地公,需要个土地公庙,请我们写报导,以此为契机,我开始采访他们,那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对台湾一无所知,便开始积极认识台湾与它的文化,采访了这些八重山的台湾人,也了解了日本殖民时代的故事。虽然如此,还是很难理解,日本对台湾的关系,台湾对日本的关系,台湾跟冲绳的关系…都不一样,台湾跟冲绳本岛关系,台湾跟八重山关系也不一样,因为台湾跟日本之间有多层关系,当我越来越了解台湾,就越来越清楚台日之间复杂渊源和关系。
我知道李登辉,但就跟知道台湾一样,就是个名字。因为是个和日本有关连的国家元首的缘故。实际上是怎么样的人,什么个性不晓得。对他开始产生深刻印象,是1995、1996年。1996年三月,台湾第一次民选总统,在那前后,为了恫吓台湾,中共试射飞弹、军事演习,出现台海危机。当时,我在与那国岛采访。与那国是距离台湾最近的一个岛,不过一百公里,飞弹往台湾发射,掉在基隆北部、东北部海域,让与那国岛居民很害怕,担心飞弹飞过来,他们不敢出海,不敢捕鱼,没有办法工作。我那个时候深刻感觉到,台湾与八重山群岛有多接近,即使它们是日本属地,也会受到台湾政治影响,但互相不了解彼此。
也因为李登辉,我感受到台湾、中国与美国之间的关系有多么复杂。我觉得那一年,对台湾、日本、中国大陆跟美国这些国家,都是很重要的一年。
那几年,包含小林善纪的“两国论”、司马辽太郎写的“台湾人的悲哀”等等,我知道。知道是知道,但没有特别的印象或理解。当时我对台湾和台湾人的认识,多绕着八重山的台湾移民而走,与李登辉没有关系。对他粗略的了解,是他对台湾民主化有很大贡献,是很重要的人物。但读了相关资料后,发现他人生中有几次政治政党立场转变,因为政治立场的关系,许多人对他有各种不同的评价意见,我想,他身上也背负着的不少重担与痛苦吧。再加上,因为他推动台湾民主,让台湾与中国大陆之间的特征差异越来越大。但因为台湾人对他有不同的评价,以至于对台湾民主就产生了不同的评价。
真正接近李登辉,好好认识他,是2016年八月,他来到石垣岛,我才好好读了几本他的书。因为采访的关系,我见到了本人,但我没有采访他,而是采访石垣岛的台湾人,让我惊讶的是,有些台湾人并不认识他:五十、六十岁这代,台湾移民第二代,跟我一样,知道这个名字,但什么样的人不清楚,大部分第三代完全不知道。他们都已经没有台湾国籍,也就不会特别关心台湾的事,就跟一般日本人一样,从媒体看到这个名字而已。所以,当李登辉离开石垣岛,回到台湾,他们看了报纸,才讶异地说:“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人啊。”
而对日治时期就迁移到这里的第一代来说,就稍微知道一点,但也是“因为是台湾的名人,所以,必须要欢迎”,不只李登辉,驻日大使谢长廷也是。当然也有比较知道他是谁的台湾人,但那些都是战后才移居八重山的台湾人。
日本人也是知道名字,但是,因为最近日本跟台湾有关的人事越来越多,应该知道李登辉的越来越多,我觉得。
在我看来,李登辉和这些日本时代的移民的共同点,就是语言:台语跟日语。他来石垣岛那天,有个晚宴,当晚宴开始,纪录片《海的彼端》主角玉木玉代阿嬷起来打招呼,同时宣传这部纪录片。那时,她说的是台语,我完全听不懂,但我知道李登辉很开心,一定很开心,因为,他突然站起来拿麦克风,以台语回应,并且打招呼。这个行动并不是在预定之内的,所以,他根据自己的判断起来回应。在晚宴之前,李登辉当时看起来非常累,想要离开回去休息,但听到玉木阿嬷的话,心情变得很好,立刻起来说话回应,可见得台语的力量非常强大,让他精神振作起来。
我想,不只是李登辉,只要是台湾人,不论我活过怎么样的人生,在同个语言之下,都是可以理解彼此。李登辉作为一个政治家,不论怎么样,不管有什么样的评价,都是个九十多岁的老人了,他作为一个台湾人,和玉木阿嬷这样同时代的台湾人,面对面自然有他们的情感与相互理解。
我觉得,再过十年后,这些日本时代的台湾人不在后,台湾对日本人来说,就不再是个充满会说日文、很怀念日本的爷爷奶奶的地方,日本人就会对现在的台湾有新的理解跟认识,关系或许也会比较正常吧。
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国际概念,也不存在一个个具体的国家。当然,老一辈的人很常提日本时代,我听得都腻了,他们会说日本人很严格,很有秩序,很爱干净,台湾人说话不能太大声…。他们没接受教育,也没什么国家观念,只知道被别人管,这个管完换那个管,比较管理方式而已。
三、江启发,1976年生,出生地:高雄。国籍:中华民国。自2007年定居日本名古屋。名古屋大学医学院助理教授。
我的阿公阿妈都会说日文。他们是一九一○年代出生,没受过什么正规教育,但是,我阿公还是有念点书,甚至还可以在私塾教人家读书,在农民阶级中算是水准稍高的。我其实没见过我阿公,他早在民国四十几年时,因误触未爆弹而被炸身亡,所以,我对日本时代的了解大多来自阿妈。我阿妈也没受过什么教育,但也许受到阿公影响,会说些学校里常用的句子,也会说顺口溜,单纯是听人家讲就记起来。但也因为这样,他们说台语中的日语词汇就比一般台湾人多。
前阵子回老家时,我妈跟我讲话还讲到:“…那个人像こづかい一样…。”这是旧时代日文了,意思是打杂的跑腿的,现在日本人都不用这个词了,但在我们家的台语对话中还保留着。我父母都不会说日文,只会台语,但我妈做营建方面的工作,那类工作也保留很多日本外来语。我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跟着大人说话,并不会区分那是台语还是日本话,就像小时候在学校讲台语被老师纠正,才会意识到:“喔,原来这个是台语啊。”
所以我对日文的感觉可能跟别人不同。每次我对日本人说,日文对我来说就跟方言一样,他们都会很讶异:“我们的国语竟然是你的方言?”那事实就是这样,那些词汇就在我脑海里,也是日常会话。
长大后,我才慢慢发现那是另外一种语言,就开始找资源了解。我们这个年代,已经有大量日本漫画、动画环绕身边,很自然地从这里开始接触日文,但也是很片段的。上了大学后,在选修的日文课中,才真正意识到这是另一种语言:“啊,原来这就是日文。”那个时候我有些奇怪的想法,觉得台语跟日语,不过就是音读跟训读的关系,就像我常用台语读报纸给我爸听,将这些字转成台语那样,我在看日文报纸时,也不过转个方法读。这三种语言对我来说,有点像是国语转个三十度是台语,台语再转个三十度是日文这样的关系。
我这一代还是接受党国教育,日本殖民侵略什么的是课本上的东西,为了考试我死命的背,地理也只是纸上谈兵,所以,即使日语在我的生命经验里,但跟日本这个国家却没有什么关系。这是只是我的语言的一部分,背后没有国家的概念。
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国际概念,也不存在一个个具体的国家。当然,老一辈的人很常提日本时代,我听得都腻了,他们会说日本人很严格,很有秩序,很爱干净,台湾人说话不能太大声…。他们没接受教育,也没什么国家观念,只知道被别人管,这个管完换那个管,比较管理方式而已。不能算有什么情结。但因为这个访问,我想到,我们老家附近很多人的名字其实是日本名,名字有男、雄、哲、英、俊、敏什么的,都是,女孩子名字有幸、惠、枝、美等等的也是。即使不是如此,也都有别称,像我姑姑的名字不是日本名,但阿妈叫她就会加个“子”。
很后来,当我意识到日语属于日本这个国家,才恍然大悟。我们在学校学英文,接受一套系统教育,就会知道正确的英文怎么讲,但我的日文不是,是很零散地学,没有文法的,只是比其他台湾人还会说而已。为了来日本留学,我囫囵吞枣做了很多考古题,应付过检定考,但真的来到日本就被笑说,没有人会这样讲的啦,文法不对。日本人也不知道文法,但他们知道这样说日文是很奇怪的,我花了很多时间了解日本人怎么说话,一直到最近才比较有自信,讲话不会被当成外国人,但相反的,当日本人发现我是外国人的时候常常会吓一大跳。
因此,从我的角度看李登辉,有些可以理解。当李登辉刚当上总统的时候,我对他其实没有任何印象,只记得小学时,蒋经国去世,学校降半旗,大家在操场哭。那个时候只知道国家元首是最厉害的人,他死了,国家还有希望吗?根本不知道还会有别的总统出现。因此,对李登辉模模糊糊的感觉是他讲话的样子很特别,很有趣,不管讲台语还日语。真正意识到他是个总统,应该是总统准备民选的时候,他会在电视上说些选举语言。可是那个时候我们都忙着大学联考,除了学业,根本没空管别的事,等我考上大学,首届民选总统也展开了,但我还没满二十岁,没有投票权。
很多人说他台日语流利,在我看来,他国语说得比较好,当了这么久的官僚还有总统,当然很熟悉那套官方语言。他的日文的会话能力并没有很好,腔调很重,并不会被日本人看成自己的一分子那样。日本人对日文好不好的界定有点严格,认为只有把日文说得像他们那样,只有日本人才行。有个曾听过他演讲的日本朋友提到李登辉,说的是:“这个欧吉桑好厉害,全日文演讲。”而不是说他日文讲得很好。
但李登辉这个名字在日本很有名,因为媒体常常报导他,他也在日本出很多书,可是仅仅是名字,他到底是谁,经历过什么,除了政治界或是研究亚洲历史的,也没有人说得上来。日本老一辈,像我们快退休教授这一代,受过左派思想洗礼,憧憬的是共产中国,看到北京人人骑脚踏车的画面就被感动,觉得大家都是一路打拚上来的。六十岁上下的,在经济蓬勃发展期,对于亚洲历史并不了解,年轻世代更是。在教科书里避而不谈,所以,大多数日本人并不了解亚洲历史,不知道跟台湾的关系,也不懂李登辉经历过什么。李登辉的演讲常提到武士道等等,日本旧时代的东西,让人觉得他身上还保留这些旧文化精神。如此而已。
但日本媒体提到他,会说“总统”,而不是“大统领”。日文中没有“总统”这个词汇,也就是为了避开争议,他们使用一个没经过翻译的词,一般人并不容易理解这就是一国元首的意思,就像提到立法委员,也不是写“国会议员”,而是“立法委员”这日文中没有的词汇。故宫来日本展览时机关称谓的争议,之所以能平定,也是“国立”这个词以繁体书写,并非使用日本的汉字,于是被解释为像是地名的专有名词而解套。这就是台日现况。
回过头来谈,为何我觉得自己可以理解李登辉,站在他的角度想,他人生最精华的岁月,二十几岁,就因为国家国籍转换而出现断层,对他那代失落感当然很大,所以,他们必须紧咬着这个情结。但日本经过战后复兴,其实不觉得台湾是自己的孩子,不过是另一个外国,那对这些认为曾经被祖国抛弃的人来说,自己又是什么呢?必须在“台湾人”中找答案。
对我来说,当我大一开始接触日文,过去熟悉的语言便产生加乘,许多感觉不断被唤起,许多认知一直闯进来,本来日文对我来说是方言,不是个国家,但这个时候开始出现混淆,我开始不认为日本是个“外国”,内心也会抗拒承认这是外国。我不觉得日本人是外国人,但当我来到日本读书工作,被说是“外国人”时,有遭受打击的感觉。这是台湾日本之间特别的情感,奇怪矛盾的现象。
但我们终究跟李登辉那代不同。我甚至认为,等到那一代的人都凋零,从历史舞台上退去后,或许台日关系与论述会回归正常,这可能就是李登辉在历史上的重要地位。
对我来说,去想像李登辉走过的人生,就等于是想像如我祖父这样与他同时代人们,正因为如此,我无法做出“他们很可怜”这样的简单结论,这样生存的人们所在的历史事实,今天的自己要如何接受,未来该如何继续,都必须要好好思考的。
四、温又柔,1980年生,出生地:台北。国籍:中华民国。自三岁起定居日本东京。作家。
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我三岁就到东京居住了。我出生年代是民国六十九年,但因为在日本和日语环境中长大,像昭和五十五年这样的年号对我来说比较近身。对我来说,台湾是出生地,父母的国家,我国籍所属,有很多亲戚朋友,所以是个让我很喜欢的地方。但是,因为我的中文不好,也会有台湾是个语言不通的他国之感。
我的人生几乎在日本度过,在日本长大过程中,深深浸淫了日本文化,日语也就像是母语一样。因此,说日本是我的母国,也不为过。只是,法律上,我是台湾籍,对日本来说,我永远是个外国人,被排除在外的哀伤之情也时而有之。但正因为这些理由,我对日本或台湾都有些距离感,也认为自己拥有两个国家,而两者都很重要。
我对李登辉最早的印象,应该是他当上总统时,父母看了新闻后聊天提到。那个时候,我才八岁,小学二年级,还记得妈妈跟我说:“这个人跟你祖父同个世代,日文说得非常流利。”这句话令我印象深刻。
我有在日本时代接受教育的亲族,像是大伯父跟祖父。对我这个不会中文跟台语,只会讲日文的孩子来说,能够跟他们以日文聊天,是很开心的事。年幼的我,是无法深入思考为什么他们能跟我说日语这类的问题。一直到上了大学,我开始学习台湾的历史,才终于知道在日本帝国统治下,台湾人所接受的强制性教育政策,而我的祖父与伯父就是那时会说日语的。但那之后,国民党消灭殖民的痕迹,且禁止日语这件事,也让我产生复杂的感受。
我想,李登辉所代表的那个世代,特别是本省人,对日语这样的语言,确实会比对国民党强加使用的国语还有亲切感的吧,也因为这重要的感受,才会出现“我年轻时是日本人”这样的说法的吧。这对在日本列岛生长的日本人来说,是无法想像的悲哀。他们的哀伤,是因为一边受到历史摆弄,一边不断被他人强加“你是什么人”、“你必须发誓对我的国家忠诚”的观念而产生的。但跟后来当上总统的李登辉不同,这些被历史摆弄的小人物,因为受到政治社会的差别待遇,为了反抗,才以“我们都是日本人”这样的说法来自我疗愈,我觉得这是非常苦涩的事。
但正是像这样对中华民国政府长年的抱持怨念,才让李登辉可以为了属于台湾人的中华民国而努力不是吗?也因为如此,日本统治时期也可以被重新评价,让这些本省籍的台湾人过往不得已经历过的过去,可以得到平抚,不是吗?
当然还有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关系,还有冷战结构下的紧张气氛中,作为台湾最高领导人,他必须要思考台湾的生存之道,这是非常困难的工作。这意味着,不论李登辉本人有多少问题,他都会以在台湾出生,为了台湾而行的台湾总统这样的位子,名列历史。这当然不用我说,已经是常识性的事实了。
但日本人怎么想李登辉?虽然可耻,我仍要诚实以告,在日本,支持台湾独立的人很多,只因为反对中共与北韩,他们认为台湾的好,是因为亲日。我对于这种让台湾安危单纯化的态度,心里很不以为然。当然,对台湾抱持真挚思考的日本人也是有的。
我没办法说自己能够去理解李登辉,这显得不知天高地厚的态度,但李登辉作为带领台湾走向新局的一个总统,作为为了大多数人民尽责的政治家,是值得尊敬的。
与李登辉同世代的祖父、大伯父,已经去世了,我不禁会想想,他们对李登辉的存在、政治方法等等,有什么样的想法呢?我会很想知道。他们应该会以日语回答我的问题吧。对我来说,去想像李登辉走过的人生,就等于是想像如我祖父这样与他同时代人们,正因为如此,我无法做出“他们很可怜”这样的简单结论,这样生存的人们所在的历史事实,今天的自己要如何接受,未来该如何继续,都必须要好好思考的。
对于李登辉,以及经历日治时期皇民化教育的那些长辈的处境,我也能够理解。然而,我认为,他们对日本的认同,不但是基于自身经验及“文化乡愁”,也是对彼岸中国统战的一种反抗。他们在文化上抗拒泛中华,所以,透过“崇日”来贬抑甚至否定中华文化根源。我认为,到了今天,台湾人已经走出“悲哀的台湾人”的层次,也更坦然面对历史
五、无妄斋,1984年,出生于英借香港。国籍:中华人民共和国。曾至台湾读书。政评人兼公民记者。
我出生那年正值《中英联合声明》签订,之后,香港经历政治的风起云涌,港人也在短时间内突然面临许多重大政治问题,例如:82-84年的英中谈判、89年的民运,到1997前后,都因对中国缺乏信心,产生危机意识,而出现移民潮。像是我身边部份亲友和同学,举家移居外国。
这种对香港前途的谈判,也催促英国政府加紧在港实现民主化的步伐。虽然我当时年纪还小,但也常在电视上看到政府宣传立法局直选呼吁投票的广告,新闻上也多有民主选举的讨论。我的家人对政治不太有意见,父亲是比较亲中的,所以我们在家里很少谈到政治立场的问题。
以前英国治理期间,对香港人没有任何国族意识培养,也没有政治教育,仅有公民教育、经济与公共事务等课程。英国政府对香港的基础教育政策,明文规定政治教育从缺,考究背后原因,应该是不希望我们建立政治意识,甚至进一步探索身份认同及主体意识。
但语文教育政策上,从70年代麦理浩上任香港总督后,因应当时的社会变化──例如66及67年出现的暴动骚乱,背后除了政治因素,更因为社会不满没有消解──而开始中英语并重,教育语言也以广东话及英语并行。但传统的“菁英学校”,还是会以英语教育为主。所以,对我们这代香港人来说,中文开始成为教育的一部分,但熟悉的还是英语和广东话。
小时候,我会在中文课听到先生讲述中华文化,但我自己并没有感染多少“中国人”的意识。
所以,当主权移交时,我跟一般香港人的想法接近,没有什么特别感受。大概就是中国官员描述的“民心未回归”那样的人吧?那个时候我已经是中学生,我都会说自己是“香港人”,这个从主权移交前后,想法都没有多大改变。
我对李登辉很早就有印象。我父亲的老板,是“国府迁台”时留在香港的前教育官员余鉴明,他在香港创办了人人书局跟大地出版社,还有学校,1992年,他过世的时候,国民党有派代表来吊唁,李登辉也有送上挽匾。父执辈告诉我,那是台湾总统送的挽匾。虽然我那时还在读小学,但看过简明版本的历史童书,对总统还是有概念的,我知道那是国家领袖的意思。但我不知道那时他还不是民选总统就是了。
后来年事渐长,阅读有关台湾历史和时政读物,才开始认识李登辉从政的手腕,以及其身份认同,跟政治立场上的转变。等我到台湾读书,耳闻他对今日台湾民主化的贡献,还有对野百合学运采取不同于过去国民党那样的态度,不但宽容、接纳学生意见,还进一步做政治改变,都让我觉得他是开明的政治人物。
回说香港,我想,香港人跟台湾身分认同的摸索不同,我们对英国人的想像,并不是那么强烈。虽然英治时期留下很多重要遗产,但自认为是英国人的从来就不是主流。我们反而是不断在“中国人”和“香港人”的认同上做抉择,现在趋势显示后者人数渐长,而两者间重叠认同的也越来越是减少。
但是,对于李登辉,以及经历日治时期皇民化教育的那些长辈的处境,我也能够理解。然而,我认为,他们对日本的认同,不但是基于自身经验及“文化乡愁”,也是对彼岸中国统战的一种反抗。他们在文化上抗拒泛中华,所以,透过“崇日”来贬抑甚至否定中华文化根源。我认为,到了今天,台湾人已经走出“悲哀的台湾人”的层次,也更坦然面对历史。蔡英文就职典礼当天的表演项目“台湾之光”,就正好展现了这一点──虽然坊间对此也有不少史观上的批评。
然而,在香港,因为长期的华洋杂处,令我们既保留中华文化圈内的庶民习俗,生活上也受西化影响,在文化交汇的过程中,彼此两不伤害,同时,文化习惯也没有导向国家的认同感,因此,不论自我承认是中国人或英国人,都是基于一种文化想像,而不是强烈的国族认同。就像我之前说的,长期的“非政治化教育”,让香港人的主体意识无法生根,无论对英国抑或中国。
最后,我认为李登辉是一位独特的政治领袖,对推动台湾政治改革卓有成果。尽管在社交圈子外,常听到别人批评他是台独分子、伪日本人,或汉奸,但我想,最终还是要以他的言行,以及对政治的影响来评价他,是比较适当的。他毕竟是特定时代背景底下的产物。
李登辉当年以前中华民国总统之姿,另立新党推动独立建国,其实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对社会自然有一番冲击,时至今日,台湾社会虽然对建国有所期待,也建立以台湾为主的主体意识,但转型正义的路很漫长,议题也多,所以仍然不能创造氛围推动修宪、正名的公投。我只希望,在公民社会之下,他们终能实现愿景。而香港的条件,跟台湾相比,更显得不足。目前香港的政党中,民族党是公然主张统一的组织,本土民主前线则是官方放弃独立主张但意识形态仍向此靠拢的组织,无论如何,如果香港要独立的话,独派除了充实自身以外,从意识形态的拓展到组织的建设也要急起直追。
所以,我不会认为,香港必须由一位魅力型领袖带领来走出自己的路。重要的,仍然是民众建立身份认同以至主体意识,然后在政治变革中得以觉醒。
李登辉很容易改变,他如果找到更好的价值观,如果今天的自己可以比昨天的自己更好,就会往那个方向去,不会被先前的自己困住…只不过,对国民党来说,李登辉恐怕在党史上还是难以脱离“背叛”二字的负面评价。
六、徐巧芯 1989年台北出生。国籍:中华民国。国民党员兼政治工作者。
我对李登辉的了解绝对不是根据我个人的生命经验,而是来自父母辈、祖父母辈。我们这个世代懂事后,讨论的人物是陈水扁马英九了,所以,我们对李登辉的认识都已经是二手评论了。
我父亲是苗栗客家人,我阿公是外省客家人,阿嬷是本省客家人,他们坚定支持国民党,对政治本身讨论不多。我住台北,跟妈妈这边的家人比较常接触,对政治人物的理解从妈妈这边来的。我外公是外省老兵,湖南人,外婆是本省人,会讲日文,我还有她唱日本歌的印象,他们也都是支持国民党的。
我外婆是公务员,对李登辉评价是正面的,这虽不太可考,但我的记忆是,他们老一辈支持的是李登辉─连战这样的国民党,这一辈跟我妈妈这一辈的外省第二代,在新党创党后,出现一个具体的差异,这一代支持的是赵少康,换句话说,同在一个泛蓝家庭,在那个时期他们已经分裂了。这个分裂对我们下一代影响蛮大的,妈妈他们会告诉我们李连这一挂,比较本土化这派的人,太老了,比较亲日的,跟他们外省第二代价值有冲突的,尤其以当时的政治现况来看,李登辉这一派是黑金的….,我童年的认知就是这样。都是家人对我的影响。
我记得连战选总统那次,我外婆是支持连战的,但我妈妈不是。这段时间,我认识跟我家庭背景类似的,都有一样的状态,就是父母那辈支持新党,祖父母支持原本的国民党。那个时代蓝营年轻人会支持新党,因为比较潮,而老一辈支持原本的国民党。我认为亲日、两岸关系和黑金是重要关键。
但人们对两岸关系的态度其实会变动。我的母亲那时候支持一国两制,相信自己是中国人,可以接受两岸统一,但去年前年再问他一次,她已经不接受统一了。这大概是我国小的时候,他们的意识型态是这样的,当然跟李登辉有很大的出入。李登辉是特殊国与国关系,未来一中的观念,跟蔡英文当陆委会主委时的想法接近。父母亲接触的李登辉是这个时候的李登辉。但我祖父母这辈认识的是喊两岸统一,一个中国的李登辉。
对民进党来说,两岸关系的态度可能都是一致的,可是对于国民党支持者的家庭来说,就会有个gap,因为李登辉的政治主张是变动的,从支持中华民国到特殊国与国,都让他们感觉到被抛弃、被背叛,特别是李登辉是国民党主要领导人,那我们这些支持者何去何从?
我小时候受父母影响比较大,所以对李登辉比较负面,继承了父母的想法,认为他是国民党的叛徒,已经用到这么重的词,我想到现在很多人都还是这么想的,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年轻国民党支持者对李登辉反感程度这么高。
但到了我开始参与政治,也就是大学以后,才重新了解当时政治情况,就会思考有没有功过并陈的可能。像我这样的国民党员,说他是叛徒是没错的,因为不论他去哪里对国民党都是批判的角色,可是能不能从别的角度想?李登辉这个人本来就是多变的,他在不同时期有着不同的意识型态,这就是他的个性,没有什么对与错,他可以同时喜欢共产党喜欢日本,喜欢国民党,到主张台湾独立,到现在认为不需要独立因为是主权独立的国家…,那就是他的特色。有好有不好,好的部份是他在不同时代适应不同民意所需,是比别人更敏锐的。或许有人觉得这叫投机,但你要看有没有道理。
从结果论来说,他就是以这种“变形虫”的样态维持了自己长期以来的政治权力,所以对整个国民党而言是负面的,但对他自己本身来说或许是正面的。
李登辉是国民党里相对来说比较重视论述、精神和哲学的。因为国民党是相对务实的政党,总在讨论政策上要怎么进行,但本质谈得不多,而且也不太愿意去谈,也不太想谈。所谓务实,就是结果论的,要解决什么问题,看经济成长,但不会问思想。跟民进党不一样,跟李登辉也不一样,国民党不会去谈唯心的事情。
但这也表示,李登辉在从政过程中,不是太坚定。国民党支持者讲究的是忠诚跟坚定,可是李登辉不是,这会让支持者无法接受。也有人说他是有计划性或策略性的,但我并不确定是否这样,因为看他的态度都是一直改变的,所以我暂时不从这种猜测他心思的角度思考。
以国民党的角度,李登辉对台湾的影响并不是好的──台湾因为历史关系族群复杂,在我父母那辈甚至有不要嫁娶本省/外省人的讨论,这个省籍分裂明显──你身为一个国民党主席却没有捍卫国民党史观,国民党的名字是中国国民党,自然有他的史观,所以本土化这件事会让国民党党员认为,你跟国民党价值是背道而驰的。
我在想,蒋经国为什么要用李登辉?蒋经国后期知道自己如果不解严,不用更多本省人,甚至亲日的本省人,有一天这反弹的力道或落到他想保护的人身上,对这整个社会也没帮助。与其如此,不如先创造一个多元公平的机会,所以任用了李登辉。这是我对蒋经国的想像。当李登辉执政期间的本土化,其实也是继承了蒋经国的想法,如果蒋经国的想法是这样,那李登辉就没有错。
假设国民党只重视外省族群,只想当他们的代言人,这样怎么跟人民互动共存呢?国民党可以存续到现在吗?可能老早就落败了。他那时的所谓本土化,就是大量晋用本省人才,而这便是扩大本来没有的族群,增加了族群的多元性。这不就是国民党现在的利基吗?这就是蒋经国跟李登辉的功劳。虽然不知道蒋经国若回头来看,会不会对用李登辉感到失望,但促成国民党内族群多元性这件事情,确实造就了国民党转型成民主政党以后依然能够有竞争力的主因。
但对于支持陈水扁那个传言,就很伤害国民党。毕竟他是国民党主席,却支持对方,这让国民党认为他是叛徒。如果他真的想支持民进党,可以有别的作法,但他却有点像男女朋友分手分不漂亮,还藕断丝连,话说不清楚,游走边缘那样,这件事成了国民党的集体记忆,所以恨他恨很久。作为国民党员,这是我不能原谅他的部份。
同样追求历史地位,马英九就是很坚定的保持原样,他永远在检视今天的自己有没有跟昨天的自己不一样,“否定了昨天的自己,就是否定了今天的自己。”可是李登辉很容易改变,他如果找到更好的价值观,如果今天的自己可以比昨天的自己更好,就会往那个方向去,不会被先前的自己困住,对他个人的利益而言,“否定了昨天的自己,代表我今天更好了。”只不过,对国民党来说,李登辉恐怕在党史上还是难以脱离“背叛”二字的负面评价。
我看了才發覺徐巧芯是真的笨……,還有愚忠。
徐巧芯到底是笨還是壞我真的不懂了,在國民黨黨主席之前,李登輝是台灣人的總統,這就是他給人民的答案。
https://www.wsj.com/articles/lee-teng-hui-who-guided-taiwan-on-its-path-to-democracy-dies-at-97-11596112871
假民主先生-李登輝的真面目-最初反對民主直選。民進黨當年口中的黑金總統李登輝居然變成民進黨的精神領袖,傳承黑金。
3:50秒開始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68P1IKKRwB8
祭拜亡兄,在任何國族文化圈中,都應是天公地道之事。只有充滿辨證思維的中國人,才會以此攻擊他人,混然忘卻恭敬「天地君親師」、「孝悌」才是自身「文化」中被奉為最高原則的,而滿嘴漢奸走狗賣國賊。
完全可以想像,如果當年李登輝沒有去參拜靖國神社,中國輿論一樣會藉此大造文章,以「冷血」「目無長兄」「有悖人倫」等大詞照樣去攻擊他。
再說靖國神社,我完全認同李登輝「靖國神社問題只是中韓擺不平國內問題而橫生事端」這一判斷。
中國人每每只強調那裡有「甲級戰犯」的靈位,而選性地忽視那裡本質上是供奉所有為國捐軀的英靈之所。恰當地紀念為國犧牲者,其實是每個國家都會做、應當做、亦正在做的事。美國為韓戰、越戰陣亡將士所設立的墓、碑等紀念物亦比比皆是,又唔見你地大大聲屌尻美國?
中國人、韓國人應該反躬自問的是,當年為什麼要為了日本政府提供的優惠貸款和援助而放棄追求日本政府的正式道歉、放棄在自己的國土上建立靖國神社這樣國家級供奉抗戰烈士之所?然後你才會發現,自己不過是再一次淪為當權者操弄政局的一枚棄子。
「英殖香港」
@coldsprin
人家的哥哥就是被供奉在靖國神社裡,他不去的話,中國人也會他目無長兄、冷血冷漠吧?
還是說如果你哥被供在靖國神社,你會不去?
参拜靖国神社这就是一个永远的污点。这和身份文化没关系,这是一个是非判断问题
這次的端讀者留言都蠻有深度的,喜歡這種討論氣氛
“屠龙者面临的风险是巨大的,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当人们指责屠龙者的时候,往往忽略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恶龙才是真正强大的一方。
另外,旁观者很容易就假设屠龙是在一个完美的理想状态下进行的,不会出错,屠龙者也没有恐惧,不允许失控。但屠龙的真实情况并非如此。
旁观者评价屠龙者的行为时更要万分谨慎。因为其无法感受面对恶龙时的状态。
我还注意到一件事。有一些认为暗之屠龙者手段残忍,并非因为手段本身,而是因为他是暗之族裔。实际上是恶龙意志的衍生。”
引用网友的这段话回应徐巧芯。
不講政治的普通人,被中國深深逼出台灣人和香港人的身份認同來。
徐巧芯也是有趣,评价李登辉还不忘把马英九也拉上,二者没什么可比性
@一潇 当年大日本帝国的扩张就是打着“反殖民主义”的旗号,强调“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驱逐西方殖民列强”。后来军国右翼重拾这个旗号赋予当年行为的正当性也不奇怪
有各樣普通身分的人以自身角度談他們印象的他,有海內外重要政治人物、也有早離開政治舞台許久的活歷史出來談記憶中的他,各種搞不清楚狀況的海外人士也來參一腳,得以出現這樣的現象本身便代表他的歷史定位了。
好笑的是,大陆自由派多把蒋经国当作台版华盛顿,把一切民主化功劳都归于他,完全懒得了解蒋在任的大多数时间是如何残酷镇压民主运动的
蔣經國對於臺灣本土,共產黨對於中國大陸,兩者本質是一樣的,但卻是走向完全相反的道路。
“目前香港的政党中,民族党是公然主张统一的组织” ????
卧底的終極典範
不是「阿媽」,是「阿嬤」,祖母的意思。
「四、溫又柔,1980年生,出生地:台北。國籍:中華民國。自三歲起定居日本東京。作家。ㄎ」
最後的ㄎ是否為誤植?另真心發問端傳媒為何錯字出現如此頻繁?
「日本名字根漢語名字在我懂事的時候就有了,不知道怎麼來的」,應該是「跟」吧!最近端的稿錯字有點多啊!
發文前到底要不要看錯字誤字
李登辉的人生就像台湾的命运,一直被舶来证券所统治,他们是西方殖民地,是大明的臣子,是清国的土地,是日本的领土,转完一百年又成了这个中国的中国人还是那个中国的中国人的争论,却从没人在意过他们是台湾人。
李登辉不是台独或台湾意识的缔造者,却是在当代最有影响力的台独领衔,给予了台湾人作为舶来政权子民外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
李登辉在任内依然维护中华民国法统,没有违背自己的职责,当然也有可能是审时度势下的稳妥考量。
李登辉在任后积极亲日,对日本有祖国情感,我觉得是不能责备李登辉的,像我们这种生活在和平年代没有经历过政权更迭的人是很难理解对国族认知改变的感觉的(就像很多换籍华人依然认为中国是祖国一样)
李登辉或许最有争议的是其对二战日本的美化,参拜靖国神社,甚至在其影响下当今台湾也孕育出一批美化军国日本,甚至将日本(以及当时的日属台湾)视为被美国侵略的受害者,然而这些维护军国日本(或说日属台湾)的人往往却有进步思想,实在也是奇观。
纵观李先生一生,可做独裁者未做,引领台湾进入民主时代,就其功在华人领导者不逊于孙先生,其对历史认知是个人的选择,未有利用自己的权利去推动,不足以领导者功过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