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才披著汗巾、扛著锄铲,在田间割去冬季的杂草,今日却置身台北繁华地带的咖啡店,与我们谈论起生活、写作之总总。娴熟流转于田野与城市、山林与学院,吴明益已然成为新一代写作者之间一个特殊的地标,安然座落于我们绝大多数人不能或不曾想望过的、某种当代式的劳动边境之上。距上一部短篇小说集《天桥上的魔术师》将逾八年,其最新短篇集《苦雨之地》(新经典文化,2019年1月),是否向我们透露著更多关于城市、书写以及当代社会图像的描拟与谕示?抑或,一切皆可视为小说家的劳动产物,而文字的影廓,正巍巍见于山的棱界、海的尽处、人心中的荒野天涯。
古老手工艺的承继者
于学院写作,于田亩耕作,写作与耕作这两门古老的手工艺,并存于吴明益的生活中。小说家以锄以笔,耕耘著其认定的生存态度。他常说,花莲是他的第二故乡,在故乡里下田,使他对于肉身的劳动意义有特别体会。“当文学还没有成为一种阶级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履行耕作劳务,我很幸运地能拥有一块地,让我体认到人至中年时,身体的力气有多么重要。”吴明益说。
肉身是劳动的资本,写作亦为一种强大的心智劳动,对吴明益而言,走入田亩是他休息的方式,“写作的劳动是静态的,而耕作时几乎不需思考。”他特别喜欢在写作告一段落或在课后去田里,“在我疲惫的时候,土地会接受我。在田里,翻一锄地就是一锄地,割一分钟草就是一分钟的草。许多的写作者拥有丰沛的知识经验,但严重缺乏肉体劳动与土地经验。”对于当今作家大多艳羡专业写作生涯,吴明益则引帕慕克和尼尔盖曼之语述其想法,“帕慕克在《我的名字叫红》中提及,艺术家切莫倚赖艺术营生,以免当发现自己的才华和努力得不到同等的回报时,丧失了艺术热忱,尼尔盖曼也持同样看法。我以前也曾向往成为职业作家,但我现在觉得必须要有其他的生存之道,理由很简单,第一是你便不会抱怨写作无法谋生,其二则是可以看见其他行业里较深层的现实。据称是曹雪芹所写的一本有很意思的书《废艺斋集稿》,书中叙述自己身备的十项技艺,比如扎风筝、印染、烹调等等,虽然未必真是曹雪芹所著,但这本书提到当你无法靠写作赚钱时,这些技术可以帮你一把,这是纯粹务实的考量。所以对我来说,能够亲手种地、吃自己种出来的作物,是非常重要的。”
“在我疲惫的时候,土地会接受我。在田里,翻一锄地就是一锄地,割一分钟草就是一分钟的草。许多的写作者拥有丰沛的知识经验,但严重缺乏肉体劳动与土地经验。”
种地是件布尔乔亚的事
种百香果、种木瓜、种各种季节蔬果,甚至追踪养殖蚯蚓的脸书粉丝团,只为获取更多来自土壤之下的信息,吴明益却称自己是一名布尔乔亚式的“假农夫”,为何这么说?“因为我不需要靠土地维生,真正的农民一定会被卷入当代科技的浪潮、要面对中间商、市场政治。农民必须获利、必须经由市场机制获取资源,然而我完全不依求土地的经济回馈,种地于我而言比较接近一种手工兴趣,但若能在当今维持这般兴趣,其实是布尔乔亚才能拥有的资本。其中包含著强烈的阶级性,我所能做的就是努力以身体劳动,我从不用机器,而是手持铲子跟锄头,慢慢地,附近的农夫也许本来觉得我只是不缺钱的学校教授在玩票,但当他们看见我一天到晚在田里锄地,他会慢慢地产生认同。”
吴明益笑说,邻近的农夫就像所有的专家一样,喜欢对别人做事表达意见,他第一次种萝卜时,一株一株地弯腰移苗,隔壁的农夫见到,不客气地问他干嘛要移萝卜?“我后来知道萝卜得在泥土下慢慢膨大,才会把周围的土挤得扎实,移了就长不好。”一开始还默默地觉得羞赧,后来吴明益认知到,土地的知识主是透过以身相搏来传递,包括人与土地的搏斗、人与人之间的磨合,“农夫大多喜欢洒农药,我很不喜欢这样,但路上碰到彼此还是得点头招呼,因为我们的土地是相连的,不能只顾著把门关起来就好。”
“真正的农民一定会被卷入当代科技的浪潮、要面对中间商、市场政治。农民必须获利、必须经由市场机制获取资源,然而我完全不依求土地的经济回馈,种地于我而言比较接近一种手工兴趣,但若能在当今维持这般兴趣,其实是布尔乔亚才能拥有的资本。”
上网学,也听附近的农民亲切“说教”,吴明益渐能从作物辨别种植者的思维,“真正的农民不可能让土地轻松过关,最好两、三个月就能获得一些短期回报。如果我看见有一块地开始稀疏地种木瓜和香蕉,代表地主可能快要盖农舍了。渐渐地,你能从别人种的作物发现他们的思维──要卖的?还是自己吃的?是维持耕地率?或是今年逢上流行种特定作物?例如我看见有农民开始搭棚架,便猜可能他们预期今年牛番茄的市场价会变好。又例如我田里种洛神,一方面是洛神相当好长,又可以当边坡作物,我也会为了好玩种一些原生种的香草,像是泽兰,这种花卉特别地能吸引蝴蝶。唯有亲身耕作过,才知道这块土地养得出哪些品种?为何某些植物特别茂密?也才会知道作物如何去适应土地。”
被困于楼厦丛林的香港
2018年秋天,吴明益只身至香港,在香港中文大学进行为时一学期的驻校。吴明益选择在香港过上极不安稳的生活,一周换一间以上的旅馆,数月下来,他住上了二十几间不同的旅店,主要居住的范畴则是重庆大厦、美丽都大厦、和平大厦,是王家卫《重庆森林》中林青霞摇曳大红风衣穿梭奔行的谜样楼厦,走廊两畔的小房室充溢著浓厚的移民气息。
明明学校提供宿舍经费,为何如此特意苦行?吴明益说,待在舒服的环境下,人会委靡与安逸,他不想那样。于是,他流转于中国和南亚移民手中一间间㓥房式的廉价旅社,去凌晨的麦当劳备课,去冷清的咖啡厅写稿,将生活过成最庶民的样子,也让他重新思索香港的处境,“香港有十八区,我本来立意住遍各区的旅店,不过后来至少也住过十区以上。住重庆大厦时,我上大厦天台绕绕,那边的场景很像电影《无间道》,很有特色。重庆大厦在1970年代是全香港最高的建筑,从天台可以望见海,而现在只能望见周遭更高的楼厦,某种程度上意味著曾几香港的城市象征如今被困在高楼间。至于大厦内的格局也非常有趣,零碎的空间里有各式移民在张望著我这样的外地客,如果光看大厦外表,绝对想不到内部空间是如此构筑的。”
“一名中国游学生沿途时问我如何思考中国的富裕和崛起?我答道就像山罢,我们有九百米的山,就可以傍山依海地生活著,为什么非得每个人都疯狂地赚钱?”
身为外地客,吴明益也遇到了常见的诈骗招数,某晚他走在路上,两名中国口音的女孩趋近,缠著要他请客吃饭,“最后我当然选择给钱了事,否则万一跑出一伙同党来绑人,更麻烦。”徒步行走于深夜,搭地铁穿行于繁闹与荒凉,吴明益对于香港此城更添一层发自感官的观想,“近年最明显的改变是港铁每站周遭的风景都长得一样,无论商店、商品、街景、摊贩,都没什么差别,普通商家则退居到更边缘处,但就是在这些小店里,能体察到某种香港精神,这种精神来自语言,现今大多人为了营生而讲起普通话,但原本的香港人是自顾自地讲粤语的,也不管你听不听得懂。某天我去一家非常小的面店吃面,很惊喜地听见店里的伙计都用粤语交谈,这是由于香港的英殖背景,英语本来就是高等教育的语言,而纯粹的粤语只能被保留在民间。像是大学院校的聘书、合约一概使用英文,中国留学生选课优先考量说中文的教师、粤语授课退居次要──这难道不是一种语言的殖民主义?。”
在香港授课,吴明益依旧喜欢往郊野跑。香港环山,生而为岛,完善的步道建设吸引著小说家热爱自然的心,在坪洲,他看见另一种面貌的香港,民自生,鱼自游,“坪洲的某些居民并未迎合外在世界的生存方式,我觉得即使当代资本主义如此发达,我们仍然必须允许人们拥有各自的生活节奏。我带学生从流水响水塘走到鹤薮水塘,经流水响至凤园绕坪洲环行的时候,沿途听见鲜少到山里的学生说著:没想到香港有这么高的山啊!实际上,山棱线才九百多公尺,但我觉得香港有自己的山,这样就好,何必跟别人比较?一名中国游学生沿途时问我如何思考中国的富裕和崛起?我答道就像山罢,我们有九百米的山,就可以傍山依海地生活著,为什么非得每个人都疯狂地赚钱?”
对于未知者,乞灵于想像
读吴明益最新小说集《苦雨之地》,仿似融进了小说家行走于山野海畔的身影,小说本身知识含量极高,充满了关于台湾山林、原生种生物、远海鱼群和登山、攀树、捕鱼与冰原求生技术的细节摹写。然而,此类细节并不完全出自纪实的科学范畴,紧嵌著情节叙事的发展以及人物命运的铺展,小说家尝试著挪移、摇动并重画“自然书写”的概念边界,在非虚构信息量之内注入丰满的虚构性格,例如〈冰盾之森〉叙述了现代科学尚未发展出的催眠技术,治疗本身近乎艺术创作,透过人的心灵图像建构出冰天雪地里的幻想场景;又如〈云在两千米〉主角以延续亡妻未完的小说为动机,在山间邂逅恍若云豹的追寻者,甚至恍惚间仿若目睹云豹身影⋯⋯小说中横溢、流潺著人心的悲伤与美丽、自然界的美好与瞬变,以“云端裂缝”此一未来学想像里的病毒为推进整部小说叙事动力的“钥匙”,各篇小说之间互为谜锁,亦因彼此联系的叙事线索而整体织就为一张地图,按图索骥,我们仿佛来到人性的秘境,在窥视与被窥视、被猎与逐猎之间,人性与自然间的张力达到最大值,小说家彷若欲告知:人心皆孤独,人生无非失去与痛悔,但自然却能带给我们另种形态的补偿及疗愈。
“想像力是人类认识大自然的原始逻辑,加入经验考证后便又回到纪实范畴,而人必然需于这种半实半虚的状态下才能成长──努力去了解这个世界,对于不懂的事情有时仍可以乞灵于想像。”
吴明益自阐道,他的小说一方面确实写给能将生命交托予自然的读者,另一方面,也写给完全无从亲近自然的人们,“现代人的心智活动太复杂太辛苦了,如果我们生活在农耕时代,我们的心不会因为婚姻平权、因为对九二共识没有共识或公投失败而受伤,心受伤的时候,野地是一个可能让你休养的地方。”他援引珍古德的看法,珍古德曾提及她观察黑猩猩的一个山谷里有一道瀑布,黑猩猩来到这里,有时会沿著河床做出缓慢而有韵律的动作。他们会捡起巨大的石头和树枝丢下去,还会一跃而起抓住悬藤,在水沫浸湿的风中于河床上空荡来荡去,直至那细藤快要断掉或自高崖系留之处磨断为止。她说这种壮观的“舞蹈”他们会玩上十多分钟,难道不可能是起于某种类似敬畏的情感?
能从瀑布与森林中感知到某种大自然的神圣性,人类亦需要依靠自然来修补心灵创伤,“心灵的伤是不能被忽略的,大多人习惯依靠物质、购物与资本主义的甜味疗伤,但仍有一群人至今仍相信:我们能倚赖大自然的力量让伤痕平复。我想表达的仅仅是我还珍惜著自然界中我们能体验到的真实,即使其中包括了恐惧与伤痛,而我仍执著于此──当然,这类执著也许没什么道理。”
道理不能表述人置身自然中的颤动与感怀,亦无法彻底消歇生命的苦难。吴明益不做传统的学者也不欲做典型的自然写作者,“谈到踏察、探勘或考证,有太多人做得比我好,因此我觉悟到自己不应去摆脱自然书写,也不应全做虚构写作,我想做的是回到写作的初心,例如老普林尼在《博物志》(Naturalis Historia,又译《自然史》)中写他没亲眼见过的动物便都属虚构之笔。我要强调的是:想像力是人类认识大自然的原始逻辑,加入经验考证后便又回到纪实范畴,而人必然需于这种半实半虚的状态下才能成长──努力去了解这个世界,对于不懂的事情有时仍可以乞灵于想像。”吴明益微笑,“我还是觉得自己能有一块田真好,因为土地的目的非常地单纯,土地生长作物亦接受万物,若我们所给的超出了土地负荷,它便还予枯败和死亡。”
朗读文本
虽然各种录音程序早已轻易地可以和手机连结,但狄子仍一直维持著童年的习惯手工记谱。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著迷于模仿桑德思仿佛天书的《鸟鸣指南》,用自创的特殊符号记录鸟鸣,并且手描声线图。每当铅笔线条随著耳机里、记忆里的鸟鸣起起伏伏时,狄子就想起妈妈说过的“笔触”――“笔触要跟著心走”,唯有这样,才能深入羽色的表象之下,探触鸟的鸣管、心脏,以及灵巧难以参透的脑袋。
探究鸟的鸣声或许和探究外星人的语言难度不相上下,在全世界数千鸟种里,大部分的鸣叫声都是鸟儿从蛋壳里带来的。但像鸣禽、鹦鹉、蜂鸟和琴鸟……则会模仿其他的鸟、环境或是其他生物的声音。不过,有些鸟一生只需要唱一首歌就够,另一些鸟一生却能创造出数千首歌曲,这中间的差别在哪里呢?
鸟在飞行间鸣叫,为了社交而鸣叫,受了伤鸣叫,进行领域保护而鸣叫。一只幼鸟孵化发出乞食声开始,就不断学习用不同的声音表达自我—哪时候是爱情来了,哪时候是要离家了,哪时候是返家,哪时候是较劲,哪时候是絮絮对话。鸟的鸣管相较于人类的喉咙要复杂、有弹性多了,牠们甚至可以同时发出几种旋律,啼啭,啁啾,炫耀花腔。狄子在笔记本上写下他从某本书上记下的话。
在森林里他不需要跟任何人说话,有时定点记录甚至不用移动。他真的像童年时同学开玩笑说的那样变成了一棵树,众鸟停憩其上,雨从云层落下,滴下的雨珠湿润了泥土。
两年后这个研究计划完成了初步的成果,徐教授发表的论文指出数种岛屿普遍型的留鸟,居住于北部与东部的鸣声确实有所不同。这一面验证了鸟的部分鸣声确实可以后天学习,一面也暗示著鸣声也呈现区域性演化的特质。但一个鸟类学家无论再怎么大胆也不会轻易提出的论断是:那可能意味著一种我们还不曾真正理解的,同样身处于这个星球上生命的微妙“文化”。
坐在研讨会台下的狄子兴起了这样的念头:有一天,有一天我也要写一本《绿霸鹟的鸣唱》,有一天我要证明鸟儿们自有自己的文化。
“我还是觉得自己能有一块田真好,因为土地的目的非常地单纯,土地生长作物亦接受万物,若我们所给的超出了土地负荷,它便还予枯败和死亡。”
投身于宿命,听信于生活
《苦雨之地》后记〈万事生降于哀戚但非死灰〉中,透露写作当下,其家庭情况亦有了变化,并深深影响某些创作面向,而当我们进一步追问,吴明益保留但真挚地说,他所遭遇的每一个人都会遭遇,亦即随年纪增长,现实会对人索要更大的代价,“世界上最优秀的作家,写作高峰期顶多十五到二十年,原因很简单:首先是个人的生理能力、想像力与情感能量走下坡,其次是中年以后,我们都要面对现实的变化,一名中年人必须付出大把心力去照顾父母、养育孩子,而我们这代因为寿命延长了,势必要面对更多家庭的变化,现在你去读张曼娟、读钟文音,你再也读不到那个纯粹只谈文学的烂漫少女,但也因而多了几分人性的深刻。”他的决定很明确:尽己所能地多陪家人,“以前的社会里,每个人都从事务农,现在不一样,当知识的有机体被解构、经验的智慧被科技取代,身而为人的无力感更巨大,若是返回自然,其实我们能够获得某种平等性──生于自然、养育或不养育后代、死于自然,没有阶级或财富的分别。”
对于家庭与生命责任的思考,亦影响小说家对创作的想法,吴明益说,年轻时,总想著“下一本会更好,这世界必须等我成名”,如今此念头却转为“不知道下一本作品在何处”的犹疑,“近年,我们失去了很多壮年早逝的作者,这些作家的离去带给我一个启示:不能总期待下一本,只能尽全力写眼前的这本,即使做不到更好,我也要写下去,因为我清楚知道自己正在老去,生物本然的能力与魅力逐渐消失,我做过的事别人都正在做,我只能做自己会的事情。”年少气盛时,他觉得自己在搞艺术,但当现代艺术越趋廉价,一只空瓶装空气便能称之为艺术,艺术创作的去技术化,使这位兼摄影师、画家与农艺于一身的小说家,剧烈地质疑起艺术的价值,而心生怀疑时,吴明益如大多人般,选择向亲爱熟稔之处索讨温暖,“事实上,我经常乞灵于外界,向我爱的人乞求支持与回馈。年轻时我不会承认自己多么需要他人的肯定,而我很幸运地一直得到许多支撑和爱。”连带地,关于阅读品味,吴明益亦从华丽炫技转向质朴无华,“以前我只要看到创新的文字形式就会兴奋,但任何人只要用功读书十年,就能看遍所有的文字技艺。现在能打动我的文字,是像玛丽.奥斯丁的The Land of Little Rain,她写道我们必须你需要在这片土地经冬历夏,等待时机──这多美啊!我也很喜爱安东尼.杜尔在《拾贝人》中描写一名逃难者在海畔挖洞,趁著黑夜把搁浅的鲸鱼心脏埋进去──光读这个画面就教人十分感动,这段描写没什么修辞花招,也没有特别的目的性,但绝对是有大量人生历练的作家才能写出来的场景。”
认真地承担命运,于宿命中认真生活,对比起其年少时锐利炫智的小说技艺,步入中年的吴明益,从言谈间强烈地呈现返璞归真的纯粹气质,不禁让人思索:也许,每个人一开始皆看似各有选择,但最终是否殊途同归?而身在科技强势统筹自然的当代、身在个人意志被极简化为表情符号的网路时代、身在资本主义霸权独秀的当前世界,也许我们也应该存点钱、置一小亩田,和远古远古的人们一样,在日常的劳动之间,挥锄铲草、提笔写字。
作为简体使用者,我为六楼感到羞愧。
六樓是不當類比。
吳教授已表達得很清楚,耕作是興趣,他並非農民,僅在衣食無虞生活中感受自然的療癒力量,且他明白真正農民必須應付的生存挑戰。
但六樓將教授原意扭曲為推崇農民生活的純樸,接著又將自己強塞到教授口中的說法,與數百年前封建時代農民生活做單方論證類比,兩者之間除了務農少有其他共通之處。
批判、唱反調可能會讓某些人覺得自己很聰明,感覺特良好。但請先確認自己是否閱讀透徹、理解清晰、邏輯合理。
越是身處複雜,越是需要一片屬於自己的淨土。
讲种地的那一段让人想起《安娜卡列尼娜》里的列文
“我们必须你需要……”此句不通
简体评论怎么不管在墙内墙外哪个地方都这么煞风景,YouTube和脸书不够你们撒泼吗,来端凑什么热闹,请问可以给人留一片净土吗?
如果你活在农耕时代,你当然不用担心什么九二共识或金融危机咯,你随时都会被土匪打劫杀死,或者被官府杀良冒功,或者遇上不定期的虫害水灾,没有任何你讨厌的农药或化肥能救你。你也不必为世界大事担心,因为没有路引的你一辈子也出不了一个县,如果欠了士绅的高利贷你连村都出不了。你只需要一辈子种田到死就好了,真是简单平凡的生活呢。
就是👍🙏👧🏻
支持吳老師🙈感受頗深!
想起了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