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我在日本修房子:以传统技法修葺一间能够尘归尘、土归土的老宅

很多现代化的建材终将成为世代相传的垃圾。这令我们更加执著地,坚持修葺房子时只采用传统天然物料。
艺术家金森所居住的爱知县濑户市原本空置的房屋。摄影:林琪香
日本 风物 气候与环境 生活方式

【编者按】无论香港、台湾或大陆,华人赴日购宅风气近年多有兴盛。与此同时,日本房屋却面临一个多年以来十分严重的现象——老屋问题。因日本人口老化、少子化与年轻人移居,许多乡下老屋无人继承或长期闲置。在香港作家林琪香与日籍伴侣金工艺术家金森所居住的爱知县濑户市,2023年报告显示市内空置住宅总数约占总住宅数目的12.2%,这意味著人们在市内随意走动,很容易便看到零散空房,无论是缠满藤蔓的铁皮屋、结构歪斜的民宅,还是似乎曾经风光一时的游乐场所⋯⋯在贯穿市街的瀬户川两旁,还会发现好些历史久远的排屋,早因日久失修而瓦顶榻陷。

因为这样的荒凉场景,瀬户市政府为空置房屋特设上限60万日元的补助金,但只能用在老屋清拆工程——至于修葺费用,若被指定为景观重要建筑物,可申请上限50万日元的五年一次补助,用于支付工程一半。只是古民宅维修费用动辄天文数字,这也是日本不少屋主会任由老宅风吹雨打、也只能袖手旁观的原因。

几年前的一天,林琪香与热爱四处探索旧屋的金森,在濑户的窑垣小径,遇到一幢空置了两年的百年老宅——加藤仲右卫门邸。它虽被市政府定为重要建筑景观,却同样日久失修。他们商议后购入了这栋老屋,又通过网络众筹和政府补助金,打算摒弃现代住屋技术,而代以现时日本越发罕见的传统建筑工法和天然物料,将之修葺,修一座“有天能尘归尘,土归土”的房子。

才拐上窑垣小径的斜坡,便听到此起彼落的敲打声音,呯呯咚咚呯呯咚,仿佛一大盘巨形的爆火花在小径上炸开来,而且是又硬又坚实的。

几个女生正在蹲著做三和土(Tataki)地板。摄影:林琪香

今天是我们的老房子造三和土地板的日子。三和土的日文名为Tataki,跟“敲打”同音,我以为是巧合,但原来做三和土地板的工法,真的是敲打。将沙土、熟石灰、盐卤混成三和土,洒在地上,经过一轮敲打增加密度后,再洒上一层,重复又重复。舖好后得将之搁上多天,待它硬化,结实。说来简单,但地板的厚度少说也有七八公分,手工不纯熟,造工不够仔细的话,地板便会起伏不平,而且一旦硬化了便无法修补。

想到这日本传统建筑工法已甚少人采用,我们希望让更多人有机会认识日渐失传的技术,于是把雇工匠的经费用来辨了工作坊,请工匠担当导师。招募活动的反应比我们想像中热烈,连续两天的工作坊合共来了二十多人,有些更是从冈山或神奈川驾五六个小时车到来。

我中午过后才匆匆赶来,刚巧大家正准备午休,便一起围著圆桌泡茶吃便当。做三和土地板是体力活,不熟悉的敲个三四十分钟,手臂便发软了。几个女生揉著前臂,分享著消解肌肉酸痛的方法。有些人则因为蹲太久了,边凝看庭园边伸展著腿拉著筋。室外晴空万里,初春的暖阳蒸发了寒气,大家的脸上漾著笑意与倦意。

日本早在东日本大地震已出现移居潮,灾难令人反思素有生活方式,不少人选择移居乡郊。近年疫情令旧有生活模式停摆,不少年轻人憧憬在乡郊低价买屋,DIY维修,建立居所。他们是否愿意应用传统建筑工法呢?

日本爱知县瀬户市的窑垣小径,两旁大树参天,晴空万里的日子仍是幽暗。摄影:林琪香

买什么百年老房?

窑垣小径在爱知县的瀬户市,因为车子无法直接驰进,两旁又大树参天,晴空万里的日子这里仍是幽暗的,有点与世隔绝的感觉。虽说是瀬户市内重要的旅游点之一,但即使在黄金周假期,这小径仍是行人稀落的。数年前,我们买下了小径上的一幢百年老房,现在想起来,仍觉得当时的自己定是神经失常了,才作出如此不自量力的决定。

我的伴侣金森正起是做金工艺的。做好一个铁盘子,放在室外日晒雨淋,养好几年,待它的锈长得够深了,费工夫将其除锈上漆或蜜蜡,明明是才哇哇落地的器物,看来却一把年纪。曾有古董商人把他做的铁茶托当古董卖,标的价钱比原来贵好几倍。他做铁器、铜器,也用铝金属做作品,但在日本最为人熟知的是手工珐瑯。珐瑯器皿百多前来都是被大量生产的工业制品,制作时会用到化学药剂。他费了多年时间研究,在野田珐瑯的老板及釉药公司的老员工无私的协助下,找到了不用化学药剂的方法,把珐瑯杂器当作手工艺来做。这样的一个金工艺家,有一个奇怪的癖好——看房地产网站。

某天晚上金森神情暧昧地对我说,他在房产网上看到一幢位于瀬户市窑垣小径上的老房子,“那里小路迂回曲折,护土墙啊、建筑物的围墙都是用烧陶工具拼成的。以往陶艺工匠们穿梭在那些小路上搬运陶瓷器呢⋯⋯汽车无法上去的。风景很有趣。那边难得有房子出售,要去看看吗?”嗯,地点离家不远,看看也无妨。

陶瓷工厂老板加藤仲右卫门空著的故居。摄影:林琪香

房子是陶瓷工厂老板加藤仲右卫门的故居,传了数代,后人无意继承,屋主住进老人院后,房子便被空置著。忘了是晚冬还是初春时,我们第一次走进这幢老房子,站在玄关上,湿气结住了尘埃的气味扑面而来,玄关后的厨房幽暗,十来个厨橱里叠满了器皿餐具与杂物,大厅里的巨型沙发、挂在墙上的电视、空调与祖先遗照,里间介护用的电动床、关于癌症的笔记,很多的家具、书、画作、衣物、家具、冰箱、洗衣机,甚至还有一个桑拿室,另外屋外屋内的三个仓库里,则是大量的陶瓷器、工艺品、生活用品、旧玩具⋯⋯屋主似乎是带著随身行李便搬离了,留下大堆大堆的生活痕迹。我站在那里看不出所以然来,金森向地产经纪询问价钱,知道房子的价钱,近一半是屋主将用来清理这些“垃圾”的。

“如果我们自己清理的话,售价是否可以大减?”听金森这么一问,我背一凉。

“如此独特的风景,该好好维护的。”

我的预感应验了,回程时,他已向我描画他天马行空的计划——自行清理屋中的杂物吧,修葺后作为旅馆吧,又或是咖啡厅吧。他雀跃不已。说起来,他一直都很希望我能开一家卖咖啡小吃的小店,我却因为小学时在香港便不分晴雨地跟父母摆路边摊,早厌倦了卖小吃的各种艰难,不想再涉足。我把自己泡在想像中的湖水里,任他说甚么都变得像来自世外的声音。

我以为过几天,老房子的事便会不了了之,想不到多天后,金森的父母也往窑垣小径参观了。看来他一直对房子念念不忘,工作休息时(他的工房位于父母家的旁边)忍不住跟父母分享了他模模糊糊的梦。一个多月后,我又被他拉到老房子去,他把梦再描画一次。“除了旅馆,还可以划出空间来办展览啊。”他手舞足蹈的,双眼绽出了星光。

窑垣小径以登窑用的烧陶工具拼成的围墙、护土墙。摄影:林琪香

我们沿著窑垣小径走回停车场,这修小路原是运送陶瓷的路径,以登窑用的烧陶工具拼成的围墙、护土墙,在日本极为罕见。本地人曾经把那些烧陶工具视为垃圾,把小径唤作“窑粪小径”。直到民艺运动时,柳宗悦及滨田庄司到来,对之赞颂不已,于瀬户一个叫本业窑的民窑的推动下,政府官员才有点明白它的价值。那天阳光穿过林木,几团光晕落在护土墙上,花草仍未长盛,显得草丛里用来防杂草生长的塑胶网尤其碍眼。金森跟我说著他与瀬户的渊源,这个千年的陶乡曾是他上大学的必经之地,几乎每天往返,他却从不知道窑垣小径的存在。“如此独特的风景,该好好维护的。”金森语重深长地说著,捡起了草丛里一些塑胶垃圾,塞进他随身携带的垃圾袋里。

我脑中浮现起老房子里大堆的家具与杂物、被随便用透明胶纸修补过的木窗櫺、破了皮的墙壁、长了霉菌的梁柱。房子已丢空了两年,听房产公司说,过去曾有两个人查询过,但日本人了解老房子随时成为子女的负担,而且修葺工程深不见底,查问了便却步了。老房子的围墙以陶板建成,屋顶采用的则是已停产的瀬户瓦,都是值得保护的历史与文化产物。我想金森定是不忍房子在年月里老化,任其好风景不再吧。

我们这才发现包工头对传统老宅并不熟。现代墙壁以合成木板建成,以化学物料帮助衡温,混凝土作地基,内埋防潮塑胶布,瓦顶下铺著化学防水物料;传统墙壁则由竹及泥土砌成,以石为地基,屋顶瓦片多只用泥土固定。

清不完的生活痕迹

决定要把房子买下来,已是大半年后的事。期间我们请了包工头来察看房子的状况,看有那些地方是非修不可的,确定我们负担得起初步的维修费用。然后,又过了数个月,房子总算正式归我们名下。

那时正值疫情,屋主居住的老人院对探访者有严格的限制,每次都得在他儿子陪同下,我们才能进出老人院。屋主两位儿子住在东京,好几次放下繁忙的工事专程跑来名古屋。他们都很乐见能在父亲身体仍然健壮时,为老房子找到买家。最终我们以近三分一的价钱成交,老房子后方连著几片建了房子的土地,也属于他们的,他们决定把土地权一拼转到我们名下。此举让我深刻地感到,对屋主的儿子们来说,或者说,在日本,房地产对下一代而言,不一定是人们乐意接收的资产。

屋子清拆后正在收拾建筑废料。摄影:林琪香

取得房子的钥匙后,我们便开始收拾。面对满屋的杂物,我毫无头绪,金森则兴致勃勃。百年老房里有上百岁的物品,他钻进了每个仓库的每个角落,翻出淹没在尘埃里的旧物,一如所料有价值的古董已被带走,但他喜孜孜地淘出一些素烧茶壸与旧竹篮子等等,都是他喜爱的东西。

金森后来不知从哪里联络上一位正准备开设儿童食堂(为儿童供餐的慈善组织)的老太太。有天,老太太驱著小货车,来到窑垣小径的停车场,金森把房子里的冰箱、电视、厨柜、桌子、椅子、全新的食具等,分次堆在他新买来的电动手推单轮搬运车中,往返迂回的小径,塞满老太太的小货车。后来他还致电了好几家二手商品店,大部分听说房子的地理位置便拒绝到来了,还好最终来了一家,带走了暖风机、十一台空调等拆开后能作废金属变卖的电器制品。

他们决定把土地权一拼转到我们名下。此举让我深刻地感到,在日本,房地产对下一代而言,不一定是人们乐意接收的资产。

另有一家把家具运到东南亚地区出售的公司,来抬走了十数个抽屉柜子。电灯、沙发送给有需要的亲戚。屋主已过世的妻子留下大量画作,全表在画框内,我联络了一家艺术大学,打算把画框送过去,相信艺术系的学生们会用得上。簇新的衣物交到了二手店,器皿或装饰品陈列在屋外,任路人拿取。但仍有很多东西还是不得已地丢弃了,像各式各样的厨房道具、陈旧的洋娃娃、大量的雨伞、旧鞋子、无人问津的破旧小型家具⋯⋯把它们运到垃圾收集站时,顿感万般带不走,物质世界如此虚无。

现在走进房子,会以为室内空空如也,但若拉开关闭起的几道拉门,便会发现门后是如山的杂物。我们先把它们关起来,打算多花几年,慢慢清理。然后,维修工程准备展开了。

让建筑物有天能尘归尘,土归土

建筑师建议造成有型的古民家,但越谈我们退得越远,把房子看清也把自己看清,慢慢地明白到自己最终的愿望,就是很单纯地希望用传统建筑工法尽量还原建筑物原来的结构。

维修工程的进度比我们想像中缓慢。其中一个原因,是工程要启动时,我们才发现请来的包工头对传统老房子建筑并不熟悉。现代房子的墙壁都是合成木板建成的,木板与木板之间夹著化学物料来帮助建筑物衡温。以混凝土作地基,内里埋著防潮的塑胶布。瓦顶下则铺著化学的防水物料。

屋顶修葺部分原来的模样。摄影:林琪香

传统老房子的墙壁是由竹子及泥土砌成的,以石头作地基,柱子单纯放在石头上,不加固,至于屋顶瓦片多只用泥土固定。包工头只有建造现代房子的经验,也没有精通传统建筑工法的工作伙伴,之前的报价,原来是他猜想出来的。最终,他只为我们更换了被白蚁蚀过的横梁、维修了一些歪倒的建具。屋顶多处漏水,得赶在梅雨季时修好,但我们对修葺的方法却拿不定主意。我们想保留原来的瀬户瓦,却不肯定是否仍能用,若需要换又要找哪个产地生产的?我们花了数个月研究,问过几个做瓦顶的工匠,虽然众说纷纭,但总算探索出自己能接纳的方案。没料到,单是这些维修工程,已花掉我们大部分的预算。

另一个延缓了工程进度的因素,则是我们自己。清理杂物的工作暂停后,金森独力打掉浴室、更衣室、桑拿室——这些都是前屋主增建的,采用了大量的化学合成建材。与此同时,金森开始每个月与园艺师朋友,于窑垣小径上办维护山林的活动,并在庭园里作改善土壤的种种实验。我们还曾在老房子举行过《杜人》(もりびと)的观赏会,也是一部跟维护自然与土壤相关的电影。

修葺墙壁原来的模样。摄影:林琪香

另一方面,金森把建筑师朋友拉下水,开始为他最初的旅馆方案规划空间布局。建筑师朋友建议把哪里的柱拆下,把哪道墙推倒,镶上大片的玻璃窗,哪里铺混凝土,造成富有风格的古民家,越谈我们退得越远,把房子看清,也把自己看清,慢慢地明白到自己最终的愿望,并非大兴土木做出能彰显自己品味的帅气建筑,办民宿或艺廊也好,都不过是这空间的存在方式而非最终目的,我们很单纯地希望把前屋主以合成物料增建的部分全拆走,再用传统建筑工法尽量还原建筑物原来的结构。

好多年前金森曾独自拆掉山上一家小屋的内装,加上这次打掉老房子增建部分的经验,他亲身体验过建筑废料的沉重,知道有很多现代化的建材终将成为世代相传的垃圾。这令我们更加执著地,坚持修葺房子时只采用传统天然物料。即使有天建筑物将被推倒,所有建材仍能尘归尘,土归土。这幢老房子其实是瀬户市指定的景观重要建筑物,因为是私人宅邸,一直没向公众开放。有天我们会将它的大门打开,希望身处其中的人们,能连结到我们珍视的价值与日渐流失的文化。

用竹子编成支架(竹小舞)的造土墙。摄影:林琪香

与房子的感情,是熬出来的

我在社交媒体上写了众筹的事,竟得到香港朋友排山倒海的回应。最初计划修葺房子时,我们打算请工匠之余也亲自动手,除减省费用,也希望籍此与老房子建立更紧密的连结。

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后,修葺改建的方向也明确了。粗略地说,就是拆去增建空间,在原来的骨架之上用竹子编成支架(竹小舞)造土墙,去除地板上的混凝土,改为三和土,还要维修部分的瓦顶及地基等。完成后,我们打算将这里作为艺廊,每年辨两至三次的展览,另外,也会不定期举辨放映会、音乐会,以及与工艺相关的儿童活动,算是小小的文化设施,运作方式是我们能力所及的。只是算一算,工程费用恐怕要费上千多万日元,而我们余下的资金不多了。烦恼之际,听说市内一些设施,都取得了政府的补助金,我们感到头上的云雾透出了阳光。

补助金的条件是,必须在网上集资,筹集到一半的工程费用的话,政府便会补上另一半。若集资不成功,补助金便无望。之前获得补助的,包括由陶器工房本业窑经营的瀬户民艺馆、旅馆Masukichi开辨的纪念品店等,主理人在市内外都有著丰富的人脉与支持者。至于我们两个,没什么可以吹捧的履历,也没什么经营经验来获取别人信任,实在没自信众筹能达标。心想不试白不试,若众筹失败了,就用仅余的资金作简单的维修,展览简单地办,待艺廊有收入了,才多投放经费,慢慢实践理想中的计划。

正在帮忙进行修葺工程的年轻人。摄影:林琪香

我在个人社交媒体上写了众筹的事,没想到竟得到香港朋友排山倒海的回应。多年没联络的大学老师、以往的工作伙伴、二十多年前的旧同事、大学同学的中学同学、已移居海外的朋友、仅有一面之缘的艺术家⋯⋯还有京都的和菓子老舖亀屋良长的老板、日本的朋友们,给予我们超出预期的支持。众筹达标了,加上瀬户市政府的补助,我们筹得了近八百万日元的经费。我们为解决了经费问题而欣喜,同时感到肩上承托著大家的信任和善意,我们的脚步必须走得更用心。

最初计划修葺房子时,我们打算将工作交给工匠们之余,自己也亲自动手,除了为减省费用,也希望籍此与老房子建立更紧密的连结。筹备众筹期间,我们在网上结织到很多对修葺房子感兴趣的年轻人们。日本早在东日本大地震时已出现了一阵移居潮,灾难令人反思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不少人选择移居到乡郊,边工作边种田,半自给自足。这几年,可能因为疫情期间,向来的生活模式不得已停摆,更多的可能性也随之而生,新一阵移居潮又涌起。我们遇到的那些年轻人,大都憧憬著有天能在乡郊以低价买下房子,DIY维修,建立自己的居所。体验过传统建筑工法以后,他们会否愿意将之应用在自己将来的居所内呢?

我们带著这期望,请雇来的工匠办工作坊,我们的老房子成了体验场所,工匠向参与者传授竹小舞、土墙、三和土地板的制作方法。这也可说是我们回馈支持者的其中一个方法,让他们的心意化作种子,四处开花。

造起的土墙。摄影:林琪香

这天做三和土地板,是我们最后一个工作坊了,今天晚上,金森为了赶在翌日三和土变硬前作最后的润饰,大概会在老房子内留宿吧。工程展开后,他与这房子几近血脉相连。造土墙时,几个低于摄氏零度的晚上,因担心土墙内的水份会化作冰,令土墙裂开,他钻进睡袋,彻夜守在如同室外的工地里,点起火炉,为土墙保温。他与房子的感情,是熬出来的。

今年九月,亦即我们接收了房子近五年后,我们将会举辨开幕展,展出一些同样关心环境及文化传承的工艺家的作品。希望开幕当天,会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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