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尼西亚启示录:“靠著对话,我们知道彼此不是敌人”

“工作、尊严、自由!”茉莉花革命后第7年,突尼西亚街头上又出现与7年前相同的口号。政府和公民之间,需要什么样的对话?对话,真能为区域带来和平吗?如何对话?我们和2015年诺贝尔和平奖得主突尼西亚“四方对话”成员聊了聊。
梅沙悟德‧荷穆达尼长期致力于突尼西亚的人权议题,曾担任过“突尼西亚人权协会”副主席,是2015年诺贝尔和平奖获奖团体之一。在2011年突尼西亚革命之后,曾任革命后第一场民主选举的筹备委员。
台湾

7年之前,千万余人的小国突尼西亚,如一颗新星,光芒刺进世界众人眼里,一个月内,民众街头抗争推倒了独裁统治24年的强人总统班.阿里(Zine al-Abidine Ben Ali),掀起阿拉伯之春。7年后,突尼西亚的光依然强烈,这次却显得刺眼,相较于当时人们感受到的“新生”,现下,更多的是“殒落”。

“工作、尊严、自由!”1月14日,是突尼西亚独裁统治24年的班.阿里下台7周年,街头却出现与7年前一样的抗议口号。已换6届政府,突尼西亚人的愤怒与青年失业率,却不降反升。突尼西亚是阿拉伯之春发源地、该区域唯一和平走向民主的典范。7年后,当青年失业率来到35%、全国蔓延的抗争、超过800人被捕、至少一人死亡⋯⋯,又陷入一阵混乱。

“他(柯文哲)想知道两岸该怎么进行对话。”

7周年之际,2015年诺贝尔和平奖得主突尼西亚四方对话的核心成员之一,梅沙悟德‧荷穆达尼(Messaoud ROMDHANI)拜访台湾,短短数日,他从南到北,与台湾地方首长进行会面,其中,拜会对象包括台北市长柯文哲、高雄市长陈菊。

“他想知道两岸该怎么进行对话,”与荷穆达尼同行的,是拥有超过十国冲突谈判经验的摩洛哥人权委员会顾问哈穆达‧苏柏希(Hamouda SOUBHI)。苏柏希如是回忆与柯文哲的会晤。

“对话”的可能性和重要性是什么?从突尼西亚现况出发,我们和荷穆达尼以及苏柏希聊了聊。

梅沙悟德‧荷穆达尼长期致力于突尼西亚的人权议题,曾担任过“突尼西亚人权协会”(Ligue tunisienne des droits de l’homme, LTDH)副主席,也是当年得奖的四个组织其中之一的突尼西亚人权联盟(Tunisian Human Rights League)副主席。同时,他是“突尼西亚经济与社会论坛”(Forum tunisien des droits économiques et sociaux, FTDES)的创办人并担任执委会主席,推动突尼西亚社会与经济的转型。在2011年突尼西亚革命之后,曾任革命后第一场民主选举的筹备委员。

哈穆达‧苏柏希承担摩洛哥总统咨询、非洲、拉美事务与社会协调事务。他是“欧洲地中海非政府组织网络”(directeur éxécutif du réseau marocain Euromed des ONGs)执行长、蒙特娄“另类国际”(Alternatives à Montréal)创办人之一、摩洛哥“另类南方论坛”(Forum des alternatives Sud au Maroc)创办人、世界社会论坛(Forum social mondial)国际委员会资深委员。

2018年1月,突尼西亚自出现反政府示威活动,抗议政府推出多项紧缩政策;示威进入本周后迅速升级、并蔓延至全国多个城市。
2018年1月,突尼西亚自出现反政府示威活动,抗议政府推出多项紧缩政策;示威进入本周后迅速升级、并蔓延至全国多个城市。

“如果政府能够修正自己的路线,我们就会是这个混乱、苦撑的区域中的一个标志,若不,我们就会走上叙利亚、利比亚、和其他国家(指巴林、叶门、埃及)一样的路。”回头看过去7年,荷穆达尼认为,突尼西亚的改变其实没有停滞,改革之路分成两轨,一轨是政治体制、政党内部的改革,从新宪法的诞生到伊斯兰政党的现代化等。另一轨,是愤怒的民众如何透过组织化、常态的对话,养成厚实的公民素养,进而由下而上的促成、参与、撑起前者的改革。

“当时,一切发生的太快,但改革需要的时间却远比人们期待的长,”荷穆达尼表示,当人们失去耐性,经济、民生、社会情况却无止尽的向下,绝望的突尼西亚人,一度成为伊斯兰国圣战士最大宗的出产国。过去7年,更有超过4万国人,冒著死亡危险渡海成为难民。

即使从和平典范成为绝望之地,突尼西亚特别的,是国内对于和平对话的共识。点起阿拉伯之春的突尼西亚,并没有如埃及、叶门、叙利亚等国,走向暴力冲突或是重回极权统治,而是在恐怖攻击威胁、极端主义兴起之中,由公民社会发起,实践“对话”。

这个如同“由下而上的拉了缰绳”一般,由四大公民团体联合成立的“四方对话”,让敌对阵营的政治领袖坐上谈判桌,把国家从内战边缘悬崖勒马,一步步走向新宪法的诞生,拿下2015年诺贝尔和平奖。

如今,对话仍然有效吗?青年怒火该怎么组织?ISIS会不会再起?如两岸情况的政治冲突,该怎么透过对话突破泥淖?“小国”突尼西亚过去七年的摸索,不只是世界上的焦点,更是世界各国普遍面临的问题。以下为对谈摘要:

2010年12月17日,一名26岁青年自焚,触发境内大规模街头示威游行及争取民主活动。事件最后令时任总统班·阿里政权倒台,成为阿拉伯国家中第一场因人民起义导致推翻现政权的革命。
2010年12月17日,一名26岁青年自焚,触发境内大规模街头示威游行及争取民主活动。事件最后令时任总统班·阿里政权倒台,成为阿拉伯国家中第一场因人民起义导致推翻现政权的革命。

“绝望,大过于所有”

端传媒问(以下简称端):7年前,追求社会正义的革命推倒了独裁者,至今历经6任政府,突尼西亚的抗议却年年增长,仍只有2.5%的年轻人愿意参与政治。你认为青年失望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人们为什么开始怀念过去?

荷穆达尼:一直到现在,西方社会一直还没有办法理解,突尼西亚的革命,并不只是因为人们要求民主人权,还包括了人们对社会、经济层面改革的急迫要求。

社会正义,是革命时从下而上、自然生出的口号,但其实人们不知道该怎么实现,我们已经喊了几十年了,他们看著政治人物在革命之后不停地打转、协商,可是日子却越变越差,渐渐的他们要求的第一要务就又退回到“工作、食物”。

要为极权政府与失去社会正义画上等号,有时候是非常困难,除非人们看的到极权政府背后的贪腐,还有他们(当权者)为了守住政权,如何一步一步牺牲社会正义。

我们必须有成熟的政治文化,人们才能理解各种政治思想的差别,才能直接把两者相连。这是一连串的过程,不是点起火花就会发生的事,同时,“幻灭”却来的相当快,改变的过程很长,考验人们的耐心。但如果人们过了35岁,却找不到工作,你能叫他们等吗?

政治上我们有许多新的尝试跟改变,但在社会、经济方面,人们的生活没有好转,这让改变很脆弱、很受质疑。人们开始怀念过去,觉得至少过去的生活,物价、失业率、房价没这么高,而且至少当时的人们是安全的。这些都让人们对革命打上问号,我们正处在十字路口。

最近一波的抗争(编者按:今年1月11日,茉莉花革命7周年前夕,突尼西亚发生全国性的反撙节抗争),主要是关于政府新的课税政策。突尼西亚的物价最近一飞冲天,主要是因为货币的贬值。群众对现况的不满更强烈,他们觉得一切没变,只有更多的失业、更严重的边缘化、贫穷,现在的抗争越来越多暴力冲突,更显示人们的耐性已经用完了。

跟上次不同的是,抗议民众彼此之间开始组织、串联,这一次大部份的抗争都是在地性的,遗憾的是,政府为他们冠上阴谋论,把人民形容成“掠夺者”、“强盗”,火上加油。

梅沙悟德‧荷穆达尼于台北的“和平的力量,尊严的追寻”论坛上演讲。
梅沙悟德‧荷穆达尼于台北的“和平的力量,尊严的追寻”论坛上演讲。

端:国际社会扮演什么角色?诺贝尔奖的获奖也没办法给予人们信心吗?

荷穆达尼:国际情势的转变也不站在我们这边,我们在世界银行、IMF的游戏规则下,债务问题非常严重。革命之后,国际投资者更不来了,3000家企业离开了突尼西亚,一方面是人们想要更好的生活,另一方面,税制非常不公,富人逃税频繁,还有另一批人,靠著不法的经济富了起来。经济是另一只手,把我们推向十字路口。

经济体质调整还没发生,又成为新自由主义体系中的边缘、负债国。西方国家只是给我们鼓励、给奖,但其他什么也没做。世界银行、IMF透过贷款条件,让我们走向撙节、压迫我们的政策弹性,这些,都让整国国家陷入泥淖。

端:你曾谈到,你认为,这些的加总,让突尼西亚成为极端主义兴起的温床?

荷穆达尼:对。ISIS(伊斯兰国)的存在,关键不是“它是不是能以一个国家状态存在”,而是它提供的一切。青年面对绝望、环境中处处碰壁的挫折感,加入ISIS,是一个对现实复仇的方法。在突尼西亚,他们抓住了青年在革命之中追求理想的民主制度、社会正义之后面对的失望。

有本书,写从那边(伊斯兰国)回来的青年,大部份是幻想的破灭,他们以为“在那里什么都会有”,女人、钱、未来。他们最后对伊斯兰国失望,但对复仇、对绝望的出口的渴求,从未消失。

青年在自己的社会找不到希望。埃及、突尼西亚、摩洛哥都是,人们宁愿逃到欧洲,面临船难的风险,也要去试著找第二人生。在这里,他们找不太到生存的方法跟目标。绝望,大过于所有。

“他们最后对伊斯兰国失望,但对复仇、对绝望的出口的渴求,从未消失。”

梅沙悟德‧荷穆达尼长期致力于突尼西亚的人权议题,曾担任过“突尼西亚人权协会”副主席。
梅沙悟德‧荷穆达尼长期致力于突尼西亚的人权议题,曾担任过“突尼西亚人权协会”副主席。

端:所以是对改革的失望、对民主幻想的破灭,让人们走向极端?

荷穆达尼:年轻人上街的时候没有想到,(班阿里)下台来得那么快,改革需要的时间却那么长。这不是破灭,而是他们觉得自己被遗忘了,没有人在意他,他们内心就有一种复仇的心在发芽,觉得有人拿走了他们应得的,愤怒之下,他们觉得自己不是突尼西亚人,没有工作、贫穷,政府没有投入社会发展,自己不断的被边缘化。

ISIS的形成以及无法根除,都不只一个原因。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社会正义的消失——你会因此认为自己被遗忘了。这几年来,看著波斯湾战争、以色列对巴勒斯坦做的事,加上他们自己的生活等,创造了穆斯林青年这种挫折感。自杀率、移民率、选择流亡的人数等,这些都是现象,这些30岁找不到工作、看不到未来的挫折感,他们是真的会希望能一死,追求上天堂的。

年轻人可以表达自己的公共空间非常有限

端:如果改革之路漫长,经济短时间内又没有起色,要让青年不因为绝望而走向极端,有哪些可以做?

荷穆达尼: 教育是一个可以著手的面向。整个阿拉伯世界的教育里面,没有太多对社会针贬的思考,他们试著合理化当权者的行为。如果要让ISIS彻底消灭,你必须有另一种型态的教育。

年轻人在家里,是父权为上。在学校,得到的教育也是与现实脱轨、不批评时政的训练。而到社会,他们则是遇到警察的管制。

同时,文化也是必须的。像是音乐、歌曲,任何年轻人可以表达自己的文化媒介,阿拉伯世界的书并不像希腊文化那么的丰富多元;没这么丰硕的文化,年轻人可以表达自己的公共空间也非常有限,整个阿拉伯世界中,尤其极权者掌权的地方,人们不知道如何、也没有表达过自己意见的经验,而掌权者又不断限缩人们可以自由表达自己的公共空间。

年轻人在家里,是父权为上。在学校,得到的教育也是与现实脱轨、不批评时政的训练。而到社会,他们则是遇到警察的管制。所以,我们需要自由的剧场、电影院,让人们用文化的方式去说出自己的想法,甚至探索自己的内在。否则,年轻人只能到社交网站上头去寻找自己的空间,那是唯一一个地方他们能够“找到自己”。

另外是伊斯兰教义的诠释。伊斯兰必须调整它在现代突尼西亚的角色,让不同文化、不同族群的人可以和平共存。因为当我们谈到看不到未来、对现实绝望等等,有一点是很重要的:包容。

哈穆达‧苏柏希为摩洛哥人权委员会顾问,承担总统咨询、非洲、拉美事务与社会协调事务。
哈穆达‧苏柏希为摩洛哥人权委员会顾问,承担总统咨询、非洲、拉美事务与社会协调事务。

端:谈谈7年之中,“对话”在突尼西亚扮演的角色?

荷穆达尼:对话非常重要。对话,让任何冲突都能以和平手段解决,从罗马时代到现在,突尼西亚经历这么多不同的文化,让我们拥有深厚的公民社会传统。我们是阿拉伯国家中第二个有宪法的国家,我们在1956年就立法禁止奴隶,我们还是比法国更早通过合法堕胎的国家。突尼西亚也是非洲及阿拉伯世界,第一个有人权联盟的国家,从1977年开始,国内所有不同政治思想代表组成,对话从那时就开始发生。

2011年之后,我们也成立了革命委员会,那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一步。委员会由165人组成,政党、公民社会,坐在一起,讨论媒体自由、组织结社自由等新的法律,那个就是对话。不论你的意识形态是什么、彼此有多大的不同,靠著对话,人们知道彼此不是敌人,而透过对话才能异中求同,而后彼此才有可能找出让步以解决争端、向前迈进的方法。妥协,虽然需要放弃你部分的理念、想法,但也可能为你找到盟友。

对话分为三阶段:第一,是对话的传统。第二,我们用对话让彼此异中求同、妥协向前。第三,是当时的政治人物处在弱势,而公民社会则担任监督者的角色,看著政治人物们如何对话,而后改变政体。

不论你的意识形态是什么、彼此有多大的不同,靠著对话,人们知道彼此不是敌人,而透过对话才能异中求同,而后彼此才有可能找出让步以解决争端、向前迈进的方法。

端:但即使对话能够让改革的第一阶段发生,但从突尼西亚的现况来看,改革的脚步还是不尽理想,你仍认为对话、或是公民社会,能够成推动国家改革的力量吗?作为当时的主要核心成员之一,现在,你们怎么定位自己?

荷穆达尼:老实说,当时没有人能预料到班.阿里会下台。现在看到的混乱,很多时候是因为一切来得太快。为了我们的小孩、我们国家的未来,我们就是必须走过这一段长路,牺牲稳定的生活、好的工作。

过去7年,我们的角色有几种。第一,让公民运动理性化,不走向暴力,并且讨论出具体政策,给政府一个替代方案。第二、我们不阻止人民(抗争),我们组织人民抗议,但在和平抗争的框架之下,教他们如何组织自己。第三、我们必须确保透明性、可责性,取得民众的信任,证明个人的财源、组织的财源、不带任何政治目的的去组织他们。每个月,我们会发行一份报告,汇整各地的自杀、暴力、对女性的暴力、抗议事件等,我们与各地的社会运动建立沟通管道、关系,把各地的地方运动者聚集,让他们与律师、专家一起学习,建立彼此学习、互助的网络。

端:这样做的目标是什么?

苏柏希:过去,因为青年不在对话的框架里头,由青年发起的对话,政府也不愿意加入。政府没有给青年说话、参与决策的机会,于是在许多地方都出现青年危机。要解决,除了一方面要修正既有的政治框架,另外就是人们必须组织起来,让他们有能力了解法律,并且利用新的法律影响政治决策。

荷穆达尼:当他们彼此相连的时候,会发现可能彼此的诉求是相同的。聚集之后,人们的意见会更有重量,否则显得势单力薄。

尤其我们发现,整个北非,新一波的青年抗争都与过去不同,他们是地方性的、与任何政党不相关、带有具体的改革要求,而且没有领导人、不带意识形态、不属于传统的左或右派。

这样的转变来自于过去的经验,人们开始觉得全国性的革命,没有真的照顾到他们的需求。所以当我们试著去组织他们时,是鼓励抗争者去创造自己的方案,为自己发声。他们也知道,必须这样做,要一直保有主体性。

这是防止走向极端化的其中一个做法,另一方面,是让他们有更高更广的视野看待自己的处境,而不是以不理性的方式钻牛角尖。

梅沙悟德‧荷穆达尼(左)及哈穆达‧苏柏希(右)。
梅沙悟德‧荷穆达尼(左)及哈穆达‧苏柏希(右)。

“新政党最终会出现!”

端:这样的目标如果完成,将对突尼西亚的政治带来什么样实质的影响?

荷穆达尼:我认为,未来突尼西亚会出现一个世界上从没看过的新型态政党,来自年轻人之间的对话与共识,由下而上的慢慢成形。不论左右的政党,都已经失败,伊斯兰政党又长期不振,ISIS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年轻人爱冒险,为什么不呢?

新政党最终会出现——前提是在新的政治架构之下,不是现在这种单一政治领导人、官僚主义主宰的体制之中。现在的年轻人不再仰赖一个单一英雄了,尤其他们彼此建立网络之后。而这一切的新的可能,就会从他们的对话中产生。

我相信两件事:第一,突尼西亚的未来会更好,经过几年的混乱之后我们终究会回到正轨。第二,我们会让“政治”生活更加健全,我们的政党不是非常的健康的……,我从学生就开始参与社会运动,跟政党对抗。

“不是为了选举、不是选票,是为了台湾的好”

端:你们这次来到台湾,也与公民团体,北高市长都见了面。你认为“对话”能对台湾现在的政治困境带来什么突破吗?

苏柏希:柯文哲跟我们聊了比较多关于“对话”的框架设定,包括两岸的对话应该如何开始、进行。

每个国家会有自己的方法来创造这场对话,但最基本的是,你必须要有能够进行对话的人。

参与对话,你必须要有勇气,去为你的国家创造一个和平对话的空间,即使你没有办法找到解方,那对话还是必须进行,因为当你停止对话了,政府的决策会离人民越来越远。

即使两方签订和平协议是许久之后的事,现在就可以开始对话,到时候才有人、过去的想法和论述可以上桌。

我们需要一张可以一起坐下进行对话的桌子,让人们发声,让那些负面的情绪全都发泄。而后,正面的事情就会出现了,因为你不可能不断的、不断的只谈负面的事。

自由的对话,特别是对台湾来说,是面对像中国这样大的国家时很好的互动方式,人们可以自由的去想像可能性。即使两方签订和平协议是许久之后的事,现在就可以开始对话,到时候才有人、过去的想法和论述可以上桌。这不是为了选举,是为了台湾好,更清楚“我们台湾人到底要什么?”

说不定,有台湾人想要跟中国大陆在一起。也说不定人们会说:“不,我们国家必须有完全的自由而且有我们自己的军队。”

该怎么在人们之间开始这个讨论?这不一定要仰赖一个政党、一个政治人物,可以是民间的一群人开始,去问人们彼此的想像是什么?讨论可能的解方?可以从台南、高雄、台北开始,各地开始有这个讨论,然后人们会开始想要不要公投?要不要主权独立?

你如果不跟地方农村的人对话,而是由台北的知识份子决定,这(对话)是一定不可能成功的。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正在这么做,我也不知道这最终会不会真的找到大家都接受的答案,但这是对话开始的方式。因为你不能以(既有的)A、B、C选项展开一个新的对话;这个对话一定要由下而上的。你如果不跟地方农村的人对话,而是由台北的知识份子决定,这(对话)是一定不可能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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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评论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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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記者可否再補充一篇,描述他們的對話過程具體是怎麼做的?現在只是聊聊幾句“2011年之後,我們也成立了革命委員會,那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一步。委員會由165人組成。。。“沒法讓人真正體會對話的作用。這個很重要。
    這些人從哪裡來的?有代表性嗎?
    他們多久開一次會?
    他們聊什麼題目?有主持人嗎?
    他們會吵架嗎?吵架時怎麼辦?
    有什麼對立被化解了?有什麼還是不能化解?
    對於參與者來說,對話前與後有什麼不一樣?
    等等等等。。。。。

  2. 很難說現在的中國不是一個具備物質基礎的國家,但政治原因,資源不會用以培養開明公平的社會土壤。這,也是死循環。

  3. .缺乏物质基础和教育基础的国家 ,不适合民主,没有远见的人民没有耐心等待改革,过高的期待与现实不符,即使选出来的政府会进行改革,但是改革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只要没在短时间内解决物质问题,民众就会抛弃他,从而陷入死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