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 关注性别议题,LGBT和女权议题的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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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时,寒暑假的前一天,下午到晚上的晚自习,大家都没心思学习了。来我们学校代课的年轻老师当值,就会在教室里给我们放电影看。一位老师放过之后,我们又去跟其他老师也提出这样的要求,这后来好像成了一个默契,我就这样看了《三枪拍案惊奇》和《后天》这些电影。
那时特别风靡世界末日的传言,我对灾难片产生了兴趣。《后天》看过,我又去电影院看了同一个导演拍的《2012》。之前很少看这样的视觉展现,看到那些冰天雪地,洪水满天的画面,人在灾难面前差一点被吞噬的压迫感,那种刺激和感受触动了我,令我印象非常深刻。后来大制作的电影看的多了,其实很多其他电影也会有这样的刺激,我就慢慢失去了对灾难片的兴趣。
看电影可以告诉我那些我不了解的历史,文化,或者观点。我很喜欢的纪录片导演梁英姬拍在日朝鲜人的状态,一部以父亲为中心的《亲爱的平壤》,一部以母亲为中心的《汤与意识形态》。我被这两部作品所触动,也开始关心在日朝鲜人的处境。
我在的城市很小,电影院的资源不多,上映的片目基本都是商业电影。学生没有太多可自由支配的金钱,除此之外还有课业,我们的选择也很有限。那个时候去看电影不是一件很日常的消费。我的日常是每天上学放学走到邻近的小书摊,看看最新的杂志。韩寒和郭敬明办的杂志正流行,还有《青年文摘》等等,很多人在那买习题册,我就会把我想看的杂志带走。这是我日常的消费。
在我心里,看电影是一种社交活动,看完电影之后的交流和讨论,我都当作整个观影体验的一部分。假如一部电影我一个人看完就结束了,好像也没什么意思。直到现在,我都很少一个人去电影院。学生时代我常常约着表妹和同学一起去,如今多数和我的伴侣一起看。以前不太关注影展这些消息,现在她会拿回小册子问我,我选一些,她选一些,多数重合的电影,我们就一起去看。那些讲述我关注议题的电影是首选,比如LGBTQ的议题,或者性别和女性主题的电影。
我也和我父母一起看过不少电影。有一年春节假期,《流浪地球》上院线了,打招牌自己是中国第一部科幻片云云,我想父母辈很少看3D电影,就带着他们和我大伯一家人买了票。我爸散场之后说,中间特别想睡,可以想到票花很多钱买,硬撑着不让自己睡着看完了。另一次是和他们一起在串流平台上看《82年生的金智英》,我在香港的院线已经看过一次,回到家再和他们看一次。
这个过程还挺戏剧化的,在看这部电影的前后那几天,我跟家里出柜了,看完电影之后,我爸很可爱,看完电影的第二天早上,他写了很长的观后感,发在我和父母三个人的群组里。大意是说,这个妈妈确实很辛苦,产后抑郁很惨,可是那个男主角也挺体恤的,这个时候有一个家庭家庭帮你撑过那一段时间也挺好。
我的生活最近有一些混乱,在这个混乱的状况下,电影就不太出现了。有一天我的伴侣突然在家里大喊,“我很久没去过电影院了,好崩溃!”我们就去看了《南韩民主家政课》。往年生活秩序还比较正常的时候,我们也会关注奥斯卡,可是今年比较难。《隔壁的房间》我还没看。大家讨论很多的《黑箱日记》,是最初发行的时候,有朋友买了串流平台上的付费pass。到现在已经有些久了。我喜欢伊藤在里面很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状态,怀疑自己被窃听,反覆诉讼找证据的过程。
这些电影会让我去思考,导演怎样去讲述这一个故事,结构怎样去安排,或者怎样在一个议题里穿插别的议题来进行叙事。这些对我自己写稿或者构思自己的创作时是很好的思考。另一个层面是,看电影可以告诉我那些我不了解的历史,文化,或者观点。我很喜欢的纪录片导演梁英姬拍在日朝鲜人的状态,一部以父亲为中心的《亲爱的平壤》,一部以母亲为中心的《汤与意识形态》。我被这两部作品所触动,也开始关心在日朝鲜人的处境,去日本的时候还特地去看了他们的一个博物馆。当然还有在我正常的生活里,电影院是我的一个社交场所,一部电影如果同时在电影院和串流平台上,我也可以在串流平台看,不过要是大家约着一起,我会愿意和大家一起走进电影院一起观看这部电影。
看到那些萧不萧条的说法,我自己的原因确实少去了电影院,但也有部分原因是现在很多电影不是特别激发我要看的好奇心。在我家乡的那个小城市,以前过年会把看电影当成一种整个家族的活动,但今年过年没有这样的气氛。我问表妹要不要去电影院看电影,表妹说,买了bilibili大会员,我们就在bilibili上看吧。
雪浩 身在台湾,文学创作者,大学研究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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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四之前我比较少去戏院,一来比较没有零用钱,第二可能也是没有那样的气氛。小学时都是家人带我去,中四开始我就比较独立一点,多了自己去。大学是我去戏院最频繁的时候,有时一年可能接近一百场,现在因为时间关系,一年大概有三十次。
我第一套印象深刻的电影并不是在戏院看的,而是看明珠台重播《星球大战》,之后在戏院做经典重映,我又再回戏院看。 中学时期我在戏院看了很多大陆的文艺片,比如张艺谋的一些作品,在香港的小部分影院也会排片,不少我都在湾仔的影艺戏院看过。有时候他们放映一些很有趣的艺术片,曾经有一部大陆电影叫做《背靠背,脸对脸》,讽刺改革开放之后的政治生活。也看了台湾的侯孝贤和杨德昌,魏斯安德森和路兰的电影也对我很有启发。
现在电影的质素比过去差了吗?也不一定,每个时代都有几部特别好的电影,也有几部比较差的电影。没得比较。电影技术进步了,演员的演技,电影的剧情,综合质素比以前更好吗?那也不一定。
我总是优先考虑看自己喜欢的导演推出的作品,他们的新戏我会先看。近年我很喜欢西班牙的艾慕杜华,还有大陆的贾樟柯和娄烨。
娄烨《一部未完成的电影》很特别,讲了一个大陆很敏感的题材。它说回了Covid 19的时期,以戏中戏的形式,讲一个剧组重新开启了未拍完的项目,导演找回之前剧组的班底想要重拍,演员问导演,拍完了没法上映的电影拍来有什么意义?我联想到在戏外,这一部电影中国无法上映,香港也无法上映,电影中虽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但我可以明白,导演想要给给自己一个交代。为了交代,付出这么大的努力。娄烨这样的导演让人很敬佩。我们都经历过封城的阶段,电影的某些情节,让我回想到封城时自己看到的新闻事件,那些息息相关的片段,很让人感同身受。那个节点我人并不在武汉,看到的新闻也不是一手经验,只是二手,依然让我有贴身的感受。
那些关于电影行业衰退的新闻,我也有留意到。在台港两地看电影的体会,两边的观众人数都尚可,也或许和题材有关系,有的题材,40人的影厅坐两三个人也有,有的影片像是荷里活大片或者《破地狱》也会很多观众买票,也有坐八九成满。但确实感到电影市道有受影响,这几年去电影院,观众人数是没有十几年前那样多了。
我有时也在想,是现在电影的质素比过去差了吗?也不一定,每个时代都有几部特别好的电影,也有几部比较差的电影。没得比较。电影技术进步了,演员的演技,电影的剧情,综合质素比以前更好吗?那也不一定。有时一位名导演搭上影帝级的演员,但好像也总有哪些地方怪怪的,演员的演技虽然也不会太差,可他们合作起来就总是有点不到位。每一部戏其实应该要有完整的逻辑和深刻的角度才行。
往年我也关注奥斯卡,但很多事要额外用时间和心机,现在很多东西很难分身。不过《教宗选战》还是让我印象深刻的。大部分演员很资深,演技很好,剧情也很紧凑。它超出了普通人对宗教的认知,看了这个选举过程里面,也看到很多勾心斗角的计算、斗争、阴谋,呈现了人性的复杂面。那些虽然已经做到天主教高位的人,依然也会有自己的私心。角色所流露出对信仰的动摇,复杂又立体。剧本非常紧实。
每个人的成本不同,考虑不同,戏院有戏院的好处,串流也有串流的好处。就看大家对长时间的艺术形式,或者说长时间的娱乐产品的兴趣会不会减退吧。
老实说,以前看电影是没那么方便的。通常只有戏院看,另外一个途径是电视重播,或者是自己租碟,以前有LD,或者是VCD、DVD,它们都竞争不过电影。电影放映过之后,要很久才回在电视重播,出租的影碟也出得很慢。现在很多电影很快就去串流,甚至一些大片也是。
人的选择多了,想看电影打开串流就有,去戏院,山长水远,价钱又贵,到底还是串流方便和便宜。这些都会影响到实际的戏院经营。电影本身的危机也有,每个人的阅读方式和观看方式,年轻的世代也在改变。我们那一代喜欢看长片,有的超过三小时。新的世代是否能专注那么长时间呢?可能看短片半分钟到一分钟,观众的口味若是这样改变,电影的机遇会更加困难。但只要吸引人的话,像是《沙丘》,三个小时根本不觉得长,很快就过了。每个人的成本不同,考虑不同,戏院有戏院的好处,串流也有串流的好处。就看大家对长时间的艺术形式,或者说长时间的娱乐产品的兴趣会不会减退吧。
Françoise 香港大学新闻系研究生,之前在杭州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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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家里都不太干涉我的决定。
我所有的兴趣爱好,包括我要考什么中学,基本都是我自己在做主。父母一直很鼓励我,比如看小说,他们就从不干涉,还会对外表扬我很爱看书。所以我喜欢看电影这件事,他们一直也不太管,只要学习上去就好。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相信我可以管理好自己的事。我爸以前会说,看电影电视剧浪费时间,可是从来不会强制我不许看。
六年级的暑假,我没什么事情可做,觉得无聊,我不喜欢出门玩,每天待在家里,就开始自己找电影看。我想是我太宅了。我从《加勒比海盗》看起,然后把那位女主角的电影全部看了一遍。我想,一边看,还能一边学英语吧?看的电影大多都是欧美电影。上网搜索的高分推荐都成了参考,自己再看看剧情简介是否有趣。后来中学的英语老师,时不时在课堂上放一些电影预告片,也激起了我很多好奇心。大学时,每周参加电影社团的放映活动。
当时多数只在家看电影,花费有限。但有一年花了700,我还特地跑了一趟上海电影节。那时邻近期末考试,还要复习,可是人待在学校太紧张了。我就去上海待了三天,每天看一部电影节的电影。去上海电影节这件事,我并没有瞒着父母,他们也没有反对,看上去有些不开心。不开心得来,又好像无所谓。
那一年我太幸运了,一下子就抢到了《悲情城市》的票,另外两部也顺利买到了,一部是洪常秀的《在水中》,一部是斋藤工拍摄的《甜蜜的家》。如果没人在前面玩手机,我觉得电影院真是一个挺享受的观影场所。在黑暗中大家一起看电影的感觉,你仿佛可以观察到旁边观众的反应,听到他们的笑声,那是一个产生连结的时刻。
来了香港之后,我每周都会去看电影,也很常看经典重映,很多电影我之前没有机会在大银幕看,或者有的老片我想看很久,这些重映都让我很雀跃。反而想说,香港电影院的人数,比我在杭州时候的多了很多。也许因为当时看的是文艺片,或者时间又是工作日。香港观众的素质也高,拿手机出来的现象少一些些。在百老汇电影中心,我常常看到老年观众去看电影,这在大陆不太常见。国内似乎还是20-40岁的观众为主。
电影票房不如以往之类的新闻,我也看到了。但票房我本来就不太在意,倒是觉得电影的题材变得单一了。前几年关心的奥斯卡,这几年也不太追看了。不知为什么,觉得奥斯卡好像愈来愈无聊了,可能我认识的演员也不太演奥斯卡级的电影了,好莱坞迭代太快,仙子啊很多演员我不太熟悉了。有的女演员年纪大了,不知道是不是有被淘汰的趋势。
近期让我感触很深的电影,是《看我今天怎么说》。我之前很少关注聋人话题,包括手语和人工耳蜗,这部电影很有社会关怀。但同时,电影给出的感觉比带出讯息更重要。我喜欢的电影总是会给我带来一种触动,之前看《Francis Ha》,一个年轻女孩在大城市里的挣扎,我觉得可以和自己的生活联系起来。这些年我多了留意女性主体的电影,平时看的一些博主和电影推荐,慢慢养成了自己的口味。那些所谓男性本位的电影其实也没有严重地冒犯到我,我只是单纯的不感兴趣,从看到演员表的那一刻,要是没什么女性角色,我就不太想看了。
在黑暗中大家一起看电影的感觉,你仿佛可以观察到旁边观众的反应,听到他们的笑声,那是一个产生连结的时刻。
某种程度上,我也同意看电影的时候不用想太多,比如我看很多老电影,它们和现在的生活也不见得有联系,可我还是会喜欢,单落脚到自己的生活里,比如一些新片,我还是要求会严苛一些。伍迪艾伦的电影我曾经也想看,但一想起他养女的那些新闻,又不想了。内容行业的创作者,应该对这个社会的动向,有一些认知和了解吧?有人说多元议题让电影变差了,我不同意。似乎应该是创新程度,创作欲和表达欲下降了,电影才变差的吧?多元议题与否,在这个语境中,没有那么重要。
最近的一些话题之作,多少都有点失望。《阿诺拉》是一部比较平庸的电影,它拿下金棕榈还蛮让人惊讶的,故事内核似乎没有什么新意,也没怎么打动到我。《某种物质》是一次比较糟糕的观影体验,看到那些对女性身体的虐待,呈现在大银幕上,还是让我蛮不舒服的。热议的《好东西》,观影体验是蛮愉快的,只是有时候,觉得它的力度像空中楼阁,不太真实。
去年我所喜欢的电影,反而是我重看的《最后一班地铁》,我很喜欢女主角,在高中时期第一次看到这部电影,没想到重看依然很喜欢。女主角当年的形象很美,现在她这样自然老去也可以接受,虽然她胖了一些,应该年纪也很大了,只要还在演电影,一切就还挺好。
天林 诗人,写作者,曾任字花总编辑,已出版两本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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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较喜欢跟人保持距离。买电影票时,如果座位还有得选,我也不会和其他人太靠近。宁愿躺开一点,坐侧边一点,其实没有什么大分别,除非坐到太前或太后。甚至,也不需要一定看IMax的,我有时候去一些很小的影厅,放映一些冷门小众的电影,我觉得都没有所谓。当然设备不要太烂,可是也不一定非要最强,或者最高级。
关于这个,我最近的体验,台湾有院线推出了一个screenX的产品,好像是有270度的视野。我看完之后觉得有点多余。重点还是看电影本身是否有兴趣。
我从小就喜欢上去戏院看电影,我住在元朗,小时候父母带我去的都是大戏院,很清楚地记得自己进入院内看到那个很大的银幕时,那一种震撼的感觉。即便现在长大了,都依然觉得进入戏院看戏是一种非常享受的体验。
无可避免我们会看串流,可是串流很难让我专心,我在Netflix上面看电影,通常都不能一次看完,这在某程度上是不太满足的。无可避免我们在用电脑的恶时候,可能也会有其他事要做,要么跟人聊聊天,要么上网搜索资料。这样就被打断了,可是在戏院,你好像是被逼着看完了一整部戏,当然也有机会看到不喜欢的戏,那至少也是一个完整的感受。
到了台湾看戏的日子,除了一些大片或者刚好放假,我遇到不少“包场”的状况。不少次,场内只有我和另一半,再加零零丁丁几个观众。这也让我很矛盾,一边想为什么这么冷清,一边又觉得包场看电影的感觉很好。以前那种排队买票的状况好像少了。不过金马影展又很热闹,现实是影展或者特别放映多人,院线电影的票房好像真的比较低。
自己喜欢哪一种电影,我也说不上来,但可以反过来说,我反感的是哪种电影。有时导演好像很想教观众一些道理,或者是一种比较高高在上的角度,很明显想刻意地带一个讯息出来。
在台湾买电影票,常常遇到像套餐一类的东西,订票就会送一些海报或者赠品,我通常都会被吸引,因为漂亮的海报设计,为了收藏它而买票支持。那些喜欢的题材就更想看了。反而是强调视觉效果的大片,我觉得未必需要在电影院看,它们好像不需要一个令你不能分心的空间,你现在不看,等到上了串流之后也可以。那些紧凑的,视觉很精彩的电影,有悬疑和娱乐性,你不去戏院也看得下去。如果是慢节奏的,反而会没了耐性。
看电影,一边是感性的收获,一边可以让我知道很多东西,令我代入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空。有时会特别在意摄影和音乐好不好,有的时候还会把配乐单独拿出来欣赏。
自己喜欢哪一种电影,我也说不上来,但可以反过来说,我反感的是哪种电影。有时如果觉得导演好像很想教观众一些道理,或者是一种比较高高在上的角度,很明显想刻意地带一个讯息出来,我不知是是否每个人都有这种感觉,但若是我察觉到了,就会比较厌恶。
假如电影能够自然地去呈现一些内容,具备相当的完整度,你可能知道它背后会很多考量,无论是细节还是整体布局,它拍出来会令到你觉得很圆满,至于故事是否特别,或者前所未见?我不一定需要这种惊奇。
戏院和串流的张力,可能也有点像实体书和电子书的张力。书本的感觉是立体的,我们很简单的前后揭页,就能感觉到那个份量,感觉到内容的延展,它跟我们的身体比较紧密,电子书是平面化的,更有利于碎片化的吸收。
前阵子我在台湾看的文德斯影展,之所以深刻,看《完美的一天》时,刚好是新年,它的情境很打动人。《欲望之翼》《巴黎德州》,看完觉得真是经典。同样令人打动的还有李安的电影,他的电影我在大银幕看的不多,有好些都是在串流看的。
戏院和串流的张力,可能也有点像实体书和电子书的张力。书本的感觉是立体的,我们很简单的前后揭页,就能感觉到那个份量,感觉到内容的延展,它跟我们的身体比较紧密,电子书是平面化的,更有利于碎片化的吸收。串流也是,可以偶尔看,也可以同时看其他,还可以加速,但戏院没有这些。不过电子书也有不同串流的地方,电子书也可以很专注,它始终呈现的是文字。
自己好像没有资格谈论今年的奥斯卡,太多电影没看了。我喜欢《粗犷派建筑师》,《巴布狄伦:摇滚诗人》就真的一般般。两者都算是有不少人讨论,也有话题度。对奖项不是不想凑热闹的,就像看书一样,一名作家拿了一个国际级别的奖项,你也会想要认识这个人。尤其哪位导演可能在得奖之前比较陌生,或者是新导演,也会让人更加留意。
看着戏院逐渐结业的愈来愈多,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又不会担忧到很厉害。不管怎样也会有戏院的吧?可能只是少一些,或者特定场合的影展,影展总会有的,影迷数量真的不少。无论是情感收获,还是感官体验或者仪式感,社会总是有需要。未必式微到很严重,尽管文化是愈来愈弱,这好像是无可避免的,我不会去到太过悲观。
许多,文化研究者,数字游民,暂居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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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所说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以前觉得自己读万卷书还可以,行万里路做的比较少,最近也想寻找自己的人生热爱,所以走了很多地方。然后对生活也有蛮多新的理解。
这与我在上海读书的时候相比,生活方式不太一样了。学生的金钱和时间都有限,住的地方比较远,比较封闭,叠加前些年疫情的因素,自己一直心里面有一些遗憾,就觉得好像做一个年轻人,没有在这个大城市里好好地玩,交友,跟不同的人接触。
最近像是生活打开了一片天地,倒不是说我有多么的崇高,或者是有多么深刻的变化。就是有一种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在大城市里面玩的那种进步。所以最近看了不少电影,看了很多演出,认识了很多新朋友。
现在这个世界发生很多变化,很多危机,电影作为一种媒介,作为一种艺术形式会怎样回应那些新的问题,现在我希望多看新片,不是从审美看,而是从思想和社会形式的变化这些角度来看。这两种方式的改变跟我本身生活方式的改变连在一起。我在其中其实有很多的困扰。
看电影最近我有蛮大的改变,以前我和另一半会待在家里看很多东西,但最近我们在家没怎么看电影,看不下去了。一个是注意力不是很集中,一个是我总感觉现在全球的新电影都基本上都比较疲弱,很多电影在家里面看不看好像都不是太大的影响。反而来到香港,百老汇电影中心是我这两年看最多电影的地方。
过去看电影,核心的目的,就是想要自己多学经典,学经典的人,学经典的电影。现在自己年纪不小了,经典的电影已经成为我养分的一部分。现在这个世界发生很多变化,很多危机,电影作为一种媒介,作为一种艺术形式会怎样回应那些新的问题,现在我希望多看新片,不是从审美看,而是从思想和社会形式的变化这些角度来看。这两种方式的改变跟我本身生活方式的改变连在一起。我在其中其实有很多的困扰。老电影很多当时很好的,它离我的生活状态,离我的感觉现在比较远。我就更希望多看当代的创作,当代的小说,当代的电影,还有新的音乐。
在看电影上我顽固地支持影院,有影院在电影就不会死,如果没有影院我觉得什么流媒体都没有用。在电影院的黑暗里,不能快进,不能后退。我喜欢这种感觉。我找另一半,如果在这方面没有共同爱好,我也没有办法拍拖。我和另一半坚定没有订阅任何国内流媒体,因为实在太烂了。
电影票房的下降,工业的萧条和下坡路,总的判断我是同意的。我有一个“暴论”,当代世界的文化革命远远落后于技术革命。在这个大的命题下,电影的数字化,新媒介发展非常快,可电影能够传达的新的文化想像,总的来说是绝对落后的。不管是好莱坞还是中国,也有一些现实的因素,比如好莱坞的罢工,电影节面对身分政治议题和战争的冲击无所适从,这些现象是一体的。
电影对很多人来说,只是娱乐的一种,现在可以玩抖音,可以打游戏,人们会觉得为什么要看电影?短剧对他们也很有吸引力。电影不一定是通俗文化,可能变得有点高级文化了。我有时候会给我妈妈买电影票,她还是读点小说的,我给她买过《如父如子》《花样年华》,近期有《破地狱》。我们要看点好的文化。
昨天我看了《隔壁的房间》。一位女性得了癌症,另一位女性在陪伴她。这中间还有一个男性角色,两个女生都和他谈过恋爱。这个男性角色在后面有一通非常犬儒的,很愤世嫉俗的表达,说这个世界要完蛋了,气候要完蛋了,政治要完蛋了。其中一个女性说,即便如此,也要有生活的乐趣,要有爱。
这很打动我。作为一个男生,确实是很容易灰心丧气。遇到一些事情,或者不好的遭遇, 就觉得我的人生要完蛋了,这个世界也要完蛋了。 容易灰心丧气,容易愤世嫉俗和尖刻,好像我能够洞穿这个事情。电影里面女性角色的乐观让人动容。这个世界确实有很多危机,我们可以和一百年前比吗?我们是不是在夸大当代世界的困难?我看完之后写了几句:男人就是灰心丧气,但女人携手向前。
我理解的是一种很残酷的乐观主义,我知道这个世界可能短时间不会变,可能会越来越压抑。但是它依然还有那种很强的生命能量在生活。又是一个男性很灰心,女人往前走的故事。这是我理解的一种女性主义。
无论如何也要向前走,这就是这部电影给我的启发,这不是一个答案,而是它给我应对现状的另一种方式。
《阿诺拉》也是。女主角要跟男生结婚,难道她自己不知道这个事情是要破灭吗?她知道,但是她不得不乐观。我理解的是一种很残酷的乐观主义,我知道这个世界可能短时间不会变,可能会越来越压抑。但是它依然还有那种很强的生命能量在生活。又是一个男性很灰心,女人往前走的故事。这是我理解的一种女性主义。
这个世界是很复杂的,我不认为一件事情是由A导致B。电影的萧条也好,是有很多原因的。如果不分析媒介的形式的话,光从内容,有人说dei让电影萧条了,这个说法是他自己从内容分析,可萧条应该还是主要跟媒介有关。
横向的电影要怎么跟竖屏的刷短片相比,不能快进不能后退和一刷一整屏相比,它是媒介的变化。人怎么通过一个电影对这个世界有整体性的认识,而视频是一种碎片性的拼接式的方式。电影的形式比较重要。
说一个什么东西要完了,这也挺男人的。要完了,要亡了,好像会显得很深刻,很洞穿,很清醒。现在我不太接受了。这个世界再完,我们也得生活,也得有爱和热爱。
我只能代替我自己说,电影的公共性还在。它还是有它很大众的部分。一个做出版的同学说在中国大像我这种持续地看新的翻译小说的人群,不超过两万人。但哪怕是个文艺片,贾樟柯的文艺片也不至于只有两万观众吧?电影还是有它的公共性,有能够传播的广度。包括《好东西》这样的电影,可能有很多缺憾和不足,但它能够激发更大规模的讨论,我觉得这是它的公共性。
说一个什么东西要完了,这也挺男人的。要完了,要亡了,以前我可能比较buy这种东西,好像会显得很深刻,很洞穿,很清醒。现在我不太接受了。这个世界再完,我们也得生活,也得有爱和热爱。有电影,和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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