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库斯克:从8500万元挖角说起

很多人问,补习风气盛行是否不健康现象?其实未必……
补习社集团“现代教育”在报章刊登全版广告,以“致林溢欣老师的公开信为题”,开价年薪8500万港元,邀请导师过档。

先说明一下,笔者是教师,跟补习教师也是教育界同工。

8500万元公开挖角所为何事?

最近上市补习社集团“现代教育”刊登一封公开信,以8500万元年薪邀请另一集团“遵理教育”的名师台柱林溢欣过档。事缘遵理准备上市,需要公开财务状况,包括名师收入这商业秘密,于是现代便用了林的收入作为题材,邀请他加盟。

这种挖角手法当然不高明,真的挖角是私下商讨的,公开叫价,对方接受的话,形象一定受损。手法不高明,令人相信现代刊登这公开信的真正目的不是挖角,而是搞局,一来可以宣传自己出手比对手高得多,二来可以提醒潜在投资者这对手的大部分营收源自单一名师,即是财政有潜在风险。

很多人看到8500万元这个数字感到哗然,年薪8500万是多少?有传媒做了一个表,原来那只是比汇丰的行政总裁(约9000万元)少一点。出道四年的补习名师能够有汇丰行政总裁的年薪,这可说是一个年轻才俊上位的传奇故事。

教育这门生意

哗然之后,当然有人会问香港教育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教育会变成一门如此赚钱的生意?根据2006年的政府统计处数据,香港中小学生每年花在补习的开支是30亿元。其实补习风气盛行并不是香港独有现象,日本、韩国、台湾、中国等东亚国家其实也是如此,这些大致上就是受儒家文化影响最深的社会,信奉考试选择精英的模式。在这些社会,孩子考上名校是人生一等大事,不容有失。既然不容有失,所以便要求助于星级考试专家。

很多人问,补习风气盛行是否不健康现象?其实未必。补习是学生放学后把课程重点再学一次,如果他们能够对课程掌握得更好的话,这很难说是坏事。不过,凡事过了头就是问题,例如一些学生去了补习但自己不努力、一些学生补习多得温习时间也没有、一些名师令人侧目的言行竟然有学生趋之若鹜(大家可试试Google一下“攻击型收音机”)、一些名师以矫枉过正的所谓考试必杀技招徕,学生用得不好便自食其果等。这些都是教育界朋友常常提醒学生和家长小心的问题。

为什么名师收入那么高?

有人问为什么补习名师收入那么高?其实补习名师跟歌星、球星、学术界红人有一个共通点,就是他们的表现受欢迎的话,其潜在受众的数量可以是无限的──他们的“演出”(这不是贬义词)受欢迎与否,与其能力和形象有直接关系,而他们的“演出”是可以无限转播,当转播可以产生收入的话,那就是无上限的收入了。现在香港的补习名师,是同时间在各区的补习社直播的,他们每一课的学生数目可以是数以千计。名师跟歌星、球星一样,收入分配极不平均,绝大部分收入集中在少数当红的行业代表手上,其余的人收入远比他们低。

“死亡之卷”造就补习市场

最近多了人问:以前没几多人会补习中文的,为什么近年中文名师会当红?

HKDSE的中文科,已经和各位哥哥姐姐、叔叔姨姨当年的会考和高考不同。现在的中文科有“死亡之卷”之称,不少DSE成绩不俗的学生因为中文不合格而进不了大学(俗称“跛脚”),教育行内一直流传着好些传统名校的大学入学率因为中文合格率而大跌的故事。笔者不是教中文科的,不敢班门弄斧,只敢转述一些行内中文科朋友的意见(不是笔者的同事,不要对号入座)。现在的中文科考试,着重考核学生的“技巧”,那包括很多处理试题的技巧、诠释抽象的作文题目的技巧、分析写作手法的技巧,这些技巧和中文水平高低未必有必然关系,即使是中文水平很高的人,如果没有操练那些套路的话,考出来的成绩一定不好。

即使是学了那些套路,到了考试的时候还是有很多地方需要像猜谜般作答,结果是学生考出来的成绩的不确定性大增,换句话说,中文水平高不代表一定考得好。笔者曾经听过一个颇具名气的同业的讲座,当听到他投入地讲授那些中文考试技巧的时候吃了一惊,心想:难道真的要这样才能考试?或许这是个别例子,不过现在的中文科难考,是公认的事实。既然如此,学生便需要求救名师那些“必杀技”了,爆红的中文名师身价当然暴涨。

写在最后的老套说话

8500万元的故事,或许提醒了大家,在人人望子成龙的社会,教育是个收入甚丰的产业,这不单反映在补习名师的收入,还反映在一众转为直资的传统津贴名校的经营上(这问题有机会再谈)。不过,说到这里,还是要为在官津学校的同业说句公道话──他们照顾的不止是学生的考试,还有他们的身心发展、家庭关系、课外活动等等,他们和名师的角色不同,后者的存在不代表前者没有价值。

写到最后,职业病发作,还是要提醒一下学生们,笔者教书超过10年的观察是,成绩好坏的关键不是补习与否,而是有否下过苦功。

(库斯克,香港知名网上博客、通识教师、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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