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北市长柯文哲、民众党党主席柯文哲涉京华城容积率案及政治献金案,遭控涉犯贪污治罪条例图利、违背职务收贿罪,连月来震荡台湾政坛,柯文哲羁押迄今已113天。台北地检署在历经七个月的侦查后,共列柯文哲等26名共犯,全案于26日侦结,北检依贪污治罪条例违背职务收贿、图利、侵占、背信等罪起诉柯文哲等11名被告。检方认定柯文哲收受贿赂并侵占政治献金,向法院求处总计28年6月徒刑。
上午10时,北检召开柯文哲被告等安污治罪条例等案件侦查终结记者说明会,台北地检署襄阅主任检察官高一书在记者会上宣读侦查结果。根据起诉书内容,检方指控柯文哲涉及收受贿赂、图利厂商、侵占政治献金以及背信等四大罪名,合计向法院具体求刑28年6月有期徒刑。台北地方法院于12月26日晚间开庭审理是否延押。
涉京华城案,柯文哲遭控检方求刑15年
在收受贿赂部分,检方主张柯文哲于京华城土地容积奖励案中,收受了威京集团主席沈庆京共210万元及1500万元贿款,并在明知违法情况下,仍指示相关人员协助鼎越公司取得容积奖励建照,导致高达121亿余元的不法利益,因此依收受贿赂罪求处有期徒刑15年,并科罚金5000万元,褫夺公权10年。
检方进一步指出,沈庆京为使京华城案顺利过关,与时任台北市长的柯文哲在市长办公室单独会面交付210万元贿款,这笔款项后来以人头方式转为民众党的政治献金,更在京华广场动土典礼后亲自交付1500万元现金给柯文哲。案件中,沈庆京亦涉嫌行贿国民党台北市议员应晓薇及其助理吴顺民,借由市议员职权向北市府施压,加速审查进度。
检方针对柯文哲涉嫌收受沈庆京1500万元贿款部分,提出多项关键证据。调查人员在柯文哲的行动硬碟中发现一份“工作簿”Excel档案,其中详细记载“日期2022/11/1-姓名小沈-数字1500-公司-用途-经理人沈庆京”等资讯,检方认定这是柯文哲亲自制作的资金帐簿。该份Excel档案,检方并于侦结记者会上提供给媒体,文件中列出姓名、数字、公司、用途以及经理人等详细资料,被检方认定为柯文哲收受贿赂1500万元的证据。
检方表示,2022年9月12日,沈庆京先向柯文哲传送感谢讯息,感谢其协助取得京华广场建照,并邀请出席10月18日动土典礼。沈庆京随后指示秘书提领1600万元现金,而柯文哲也在隔日出席动土典礼。此外,柯文哲曾传讯给时任台北市副市长、现为民众党立委黄珊珊表示“威京小沈,已给过,不要再找他,另外他的财务状况也不好”,此说法与沈庆京在羁押庭讯时表示“若我要行贿会用现金”的说词相互呼应。检方认为,上述证据时间点相互吻合,足以证实柯文哲确实收受贿款。
检方认定,柯文哲利用台北市长的职权,协助京华城公司取得违法容积奖励,并将部分收受的贿赂转为政治献金。检方认为,柯文哲利用市长职权,为京华城公司谋取利益,并收受贿赂,部分款项更与政治献金挂钩,显示京华城案与政治献金案存在密切关联。检方指出,此项图利造成台北市政府高达121亿545万6748元的损失,检方已向法院声请宣告没收或追征鼎越公司的犯罪所得。
除此,另一涉入京华城案的北市议员应晓薇,检方指出其收受5250万元贿赂,基于其违背民意代表职责且临讼欲潜逃等情节,依违背职务收受贿赂罪及洗钱罪两罪,合计求处有期徒刑16年6月,并科罚金5000万元。
北检说明,应晓薇与吴顺民在2020年至2021年间,要求北市府将京华城公司陈情案送入都委会审议,并在发现基层公务员对容积奖励适法性有疑虑时,请托前副市长彭振声“放水”。其间,应晓薇更多次滥用职权,包括带沈庆京违规在都委会发言、向市长室追问公文进度、指定特定公务员出席协调会,并透过施压方式干扰公务员依法行政,并陆续收贿金额达5250万元。
柯遭控侵占政治献金6834余万
此外,检方认为柯文哲涉及侵占民众党政治献金600万元,并与柯文哲前办公室主任、柯竞总财务长李文宗、木可公关公司负责人且为胞妹李文娟共同侵占政治献金达6234万余元,此部分柯涉两罪分别求处5年及6年刑期。柯文哲涉嫌侵占政治献金的明细,总金额达6834万6790元。
起诉书中指出,柯文哲等人涉嫌以多重管道侵占政治献金,包括以肖像权授权金、员工薪资支付及投资营利事业等名义侵占1724万1036元。另外,检方查出柯文哲透过木可公司侵占的政治献金高达4510万5754元。其中包括将木可公司网路商店募得的款项直接汇入公司帐户,规避政治献金专户的规定。
另在背信罪部分,检方指控柯文哲与李文宗挪用众望基金会827万余元捐款支付总统竞选及党务人事费用,违反基金会章程规定,因此求处2年6月有期徒刑。
是此,北检据此认定柯文哲涉犯四项主要罪名,其中以京华城案依违背职务收受贿赂罪求刑15年为重,其次为政治献金案涉嫌侵占亲中民众党政治献金600万以及与李文宗、李文娟共同侵占个人及政治献金6234万,分别求处5年及6年徒刑。最后,柯文哲再被控与李文宗挪用众望基金会827万余元支付竞选及党务人事费用,检方依背信罪求处2年6月徒刑。检方具体向法院求刑合计28年6月有期徒刑。
此外,检方另案侦办政治献金募款过程中,以折扣码分润是否涉及不法,而此前柯文哲先前遭告发的其他案件也仍在持续侦办中。
折扣码分润则为北检追查民众党政治献金的案外案。北检调查指出,民众党透过网红带货方式销售竞选商品,并以折扣码提供优惠,但相关人员涉嫌从中抽取佣金,涉及违反《政治献金法》规定。
依据台湾《政治献金法》与《政党法》规定,政党及候选人的政治收入必须存入专门的政治献金帐户,不得用于营利活动,违反规定者,最高可能面临1年以上、7年以下的有期徒刑。目前多位民众党高层包括立法院党团主任陈智菡及北市议员黄瀞莹等人已被约谈作证。对此,陈智菡主张所获报酬是基于提供劳务,并非从政治献金中抽取佣金。
而除了26日侦结的京华城案及政治献金案外,柯文哲尚涉及北投士林科技园区设定地上权案、第一果菜市场及鱼类批发市场改建案、南港转运站BOT案等重大弊案。检方并罕见设立临时“端股”,由多名检察官共同侦办、共享卷证。
柯文哲自8月30日遭检调约谈后,历经三天三夜近70小时侦讯。虽一度获无保请回,但因检方抗告成功,台湾高等法院认定其“积极介入京华城案”而发回更裁,自9月5日起遭羁押至今已113天。
期间,柯文哲曾主张检方是以搜索时查扣的手机和电脑硬碟内容“编故事”,并强调自己直到今年3、4月才从媒体报导得知京华城案的容积率问题。他坚称当时只是“相信具专业性且为多数决之都委会决议”。
日前,被羁押在看守所的柯文哲透过合法程序,向台湾民众党秘书长周榆修递交请辞党主席的声明文件。
不过,民众党发言人吴怡萱则称党内尚未收到文件,并批评法院抢先公告主文并主动解释党章。她强调,党章相关运作应由党内开会处理,而非由法官判定辞职生效。
民众党立委张启楷则认为柯文哲是遭受政治迫害,他透露包括中央紧急应变中心小组、中央委员会及立法院党团等多数成员认为,倾向慰留他续任党主席,建议采取请假方式处理。
不过,尽管民众党内已开始讨论可能的接班人选,包括黄珊珊等四人,但柯文哲并未在辞职声明中指定接班人。
“我们的主席就是柯文哲”
在北检记者会结束后,民众党立法院党团主任陈智菡随后于位于台玻大楼的民众党部一楼受访回应,北检必须清楚说明羁押柯文哲四个月的理由。她指出,民众党中央紧急应变小组已于21日召开会议进行沙盘推演,针对京华城案,北检应说明是否有具体违法事证,包括被起诉的11人中是否有涉及容积奖励提高的公务员,以及是否存在图利的证据和对价金流等关键依据。
陈智菡强调,柯文哲过去四个月被羁押期间未提出抗告,就是要让检方彻底查明真相。她期待北检能在起诉书中提出充分证据,具体说明是否有犯罪事实、违背相关法律及金流等证据,“有证据,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没有证据就放人。”
针对台北地院裁准柯文哲递交的党主席辞职声明一事,陈智菡表示,截至目前民众党仍未收到辞职信,并二度重申“我们的主席就是柯文哲”。她指出,这是全党一致的立场。
在北检召开记者会后,北检场外有约十数名柯文哲支持者到场声援。而面对北检今日起诉柯文哲并求处28年6月徒刑,民众党随即于下午2时召开“FREE KP! 政治追杀 司法不公 公开审理 释放柯P”国际记者会回应。紧急应变小组召集人林富男、黄国昌、李伟华,民众党秘书长周榆修在党籍立委陪同下表示,北检历经四个月侦查仍找不到金流,却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对柯文哲提出起诉。他强调,“柯文哲不是会贪污,会受贿,他不是爱钱的人”。
林富男抨击这次起诉是滥权行为,检方沦为政治打手。他说,柯文哲是获得369万公民支持的总统候选人,对柯文哲的政治迫害等同于对这369万人意志的追杀,更称此为“台湾民主最黑暗的一天之一”。他相信柯文哲最终会被无保请回,“我们的主席没有第二人选,就只要柯文哲”。
林富男明确表态,民众党不会有代理主席或多头马车的问题,即便收到柯文哲的辞职信函,中央委员会也不会接受。他批评赖清德政府利用四个月时间配合党、检、媒体丑化民众党与柯文哲,就是为了打败政敌,并重申对柯文哲清白的信心,“柯文哲一定会无罪回来”。
民众党立法院党团总召黄国昌则表示,民众党支持司法独立与公正,但无法接受赖清德政权对政治对手进行政治追杀、滥用司法。他说,案件进入法院审理阶段,公开审理是法治国家的重要原则,对于支持者自发性的关怀行动,民众党表示感谢与支持。
稍早,黄国昌亦于脸书发文批判北检“简直虚弱到不知道怎么吐槽”,他称北检认为柯文哲亲自收受1500万贿款,但北检对于什么时候收的、在哪里收的、贿款的流向“北检一样不知道”。他严词批判北检为了构陷柯文哲践踏司法,“功在党国四个大字,北检当之无愧。”
至于对于党内惩处可能,中评会主委李伟华认为,柯文哲案为政治迫害,且起诉书存在诸多漏洞,中评会将以自身调查为准,但由于当事人目前遭收押,无法依程序到场陈述,现阶段难以进行相关处理。
此外,被羁押在案的柯文哲,期间脸书未发文,也在今日首度发文。贴文指出,北检指控柯文哲“收贿没证据、没金流,只有各种编派故事、罗织罪名、证据拼凑如补丁、破绽百出”。贴文更称,无法接受如此粗糙的司法品质,民主台湾的人民,更绝对无法容忍押人取供,要求没有证据就放人。
在北检对柯文哲求处重刑后,在立法院与民众党呈现合作姿态的国民党发表声明,声明重申该党一贯立场,呼吁司法机关必须公正廉明、毋枉毋纵,并强调检方应有具体事证,不可罗织罪名。国民党并表示,期望法官能公正审查案件,让中华民国检调与司法体系重新获得民众的信任。
民进党发言人韩莹简短表示“尊重司法、勿枉勿纵”,并呼吁相关涉案人员应诚实面对。
民进党立法院党团总召柯建铭则于上午的舆情记者会上进一步回应指出,检方求刑28年6月实际上就等同于无期徒刑,只是对柯文哲稍作礼遇。他进一步指出,考虑到柯文哲后续可能面临其他案件的起诉,若再加上二到三个28年6月的求刑,最后合并判决最高可达30年,且因贪污罪在不缴回所得的情况下不得假释,实际上就是“关到底”。
不过,由于检方将长达190页的起诉书电子档公开,起诉书内容也引发台湾网友讨论。其中,起诉书中揭露柯文哲以“朕”等帝王词汇自许,以及以朝廷议事文字作为档案名称,遭舆论指封建思想。
而检方从柯文哲的行动硬碟发现多项关键档案,除了记载“2022/11/1、1500、沈庆京”等被认定为收贿证据的“工作簿”档案外,硬碟中还包含柯文哲从小学到结婚的私人照片,以及命名为“朕.doc”、“上谕.doc”等档案。
检方在起诉书第147页指出,“朕.doc”档案中写有“朕是雍正帝,但绝不会让你成为年羹尧”等内容,而“上谕.doc”则包含“朕不是明朝万历皇帝”、“廷议制度”等文字。
事实上,2015年柯文哲在台北市长第一任期间接受媒体专访时表示:“我本来就是雍正啊,日批奏章两万字,最后吐血而亡。”此外,起诉书第109页也提到,柯文哲曾传讯给蔡壁如说“臣议其君,死罪”,呼应了2014年蔡壁如爆料柯文哲常说“朕是暴君,不是昏君”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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