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解24年夏俄乌战局：东线持续被动后，乌军变阵攻入俄本土｜Whats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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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乌战争进入第三年，前两年“有来有往”的攻防已经日渐成为旷日持久的堑壕战。但随着乌克兰军队在2024年8月初越境进攻俄罗斯库尔斯克州并夺取部分俄国领土，俄乌战局出现了一个新的转折点和巨大变数。（延伸阅读：《俄乌战争两周年，遇到困境的乌克兰未来还能采用什么战略？》）

8月6日，乌克兰军队越过苏梅州（Sumy Oblast）北部的国境，进入俄罗斯库尔斯克州（Kursk Oblast）境内，并开始占领俄国领土。

这是乌克兰第一次派遣大规模正规地面部队进入俄国境内作战。此前，乌军对俄国境内的攻击限于无人机和“自由俄罗斯军团”等武装。而这次，乌军不仅出动了地面部队，还派出了包括欧美提供的装甲车辆、大口径自行火炮、履带式野战防空系统在内的大量精锐兵力。

一周过去，这一地区仍在激战中。截至发稿时，俄乌双方总体都对前线局势保持静默。乌军攻势的最初几日，网上消息主要来自部分俄罗斯军事博主。此后他们也被要求静默。但根据现有信息，包括美国智库战争研究所（ISW）以及开源的冲突情报小组（CIT）的分析，截止当地时间8月12日，乌克兰在库尔斯克州已经取得一个正面至少40公里，纵深在10至20公里的占领区。

分析指，经过数日战斗后乌克兰军队已经控制了库尔斯克州边境地带比较重要的城镇苏贾（Sudzha）。而向西北，乌军抵达了另一个城镇克伦涅沃（Korenevo）的外围。

接下来，乌军将有机会向北进攻连接库尔斯克市和库州西部的E-38公路。这条公路连结库州西部、库尔斯克核电站和库尔斯克市区。核电站和库尔斯克市一度被认为是乌军此次的主攻方向。但多家分析认为，截至12日的战斗显示，乌军并不急于寻求推进距离，而是力图巩固对占领区的控制。

一些媒体报导指，乌军已经开始在占领区修筑战壕，显示其主要的战略目的并非占领大城市或战略要地，而是“留下”——形成可以长期守卫的占领区，确保一部分俄罗斯领土掌握在乌克兰人手中。

乌军到底投入了多少兵力参与此一攻势？网上和民间有各种传言。冲突情报小组的开源分析认为，乌军在当前库尔斯克的前线部署了不到1万名士兵。此前的一些分析认为，乌克兰军队的一个营规模在250-500人之间，一个旅一般辖下有5个营。因此，参与库尔斯克战役的乌军力量大概在4-5个旅，外加部分专门的防空/工程/特种作战单位等。

战争研究所和其他机构的报告分析了俄军支援库尔斯克地区的情况,认为俄军目前没有打乱东部顿巴斯地区的部队组织和攻势，抽调当地部队支援库尔斯克的迹象。已经调集的援军则是一支较为“混乱”的部队，包括从哈尔科夫前线调来的“北方”部队、乌克兰南部战线调来的海军810步兵旅，以及一些新近招募还在训练中的部队等。这意味着俄军的防御组织未必完善，乌军如果投入足够力量，还能继续在库尔斯克州向前推进一段时间。

不过，许多分析都认为乌军没有足够的预备力量继续大规模进攻。冲突情报小组的分析认为库尔斯克核电站和市区在内的目标距离边境线太远。而美国军事分析师 Michael Kofman 则在一期播客节目中表示，乌军的后备力量已经不足以在库尔斯克继续大规模向前推进。这一判断也和前述的乌军可能战略——“守住占领领土”更为吻合。（延伸阅读：《库尔斯克攻势给乌克兰带来了什么？——军事上的风险与政治上的成功》）

此外，俄军不愿抽调顿巴斯前线兵力，意味着乌军可能将继续在东线战场面对不利局面。

此前，从春季俄军夺取顿涅茨克西北部的城镇阿夫迪伊夫卡（Avdiivka）后，乌军在顿巴斯东线战场就不断在俄军攻势下缓步后退。其中，对乌克兰而言最危险的攻势来自于阿夫迪伊夫卡向西的波克罗夫斯克（Pokrovsk）方向。波克罗夫斯克是基辅通往顿巴斯的门户和交通枢纽城市。一旦此处被占领，乌军将面临非常重大的挫败，甚至可能造成骨牌效应。

5月开始，俄军又重新对乌克兰第二大城市哈尔科夫发起了攻击。一部分俄军从哈尔科夫北面越过国境攻入乌克兰，在边境的数个城镇与乌军展开数月之久的巷战争夺；另一部分俄军从哈尔科夫东部向西进攻。哈尔科夫的新战线既为乌军增加了压力，也对乌克兰的战时经济产生了重要影响：俄军一旦继续推进，哈尔科夫将再次进入俄军重炮的火力范围，届时这座重工业城市的经济能力将继续下滑，从而影响乌克兰的可持续作战能力。

从整体战略而言，在特朗普可能于年末当选美国总统的情况下，东部的战局对乌克兰颇为不利。

乌克兰想要回到2014年乃至1991年的边界，就必须战胜俄罗斯的入侵。但定义“战胜”是较为困难的问题。理论上，在俄国没有总动员的情况下，乌军如果要战胜俄军，要么是以非常高的交换比例让俄军承受较大伤亡，最终人力不支而败退；要么是期待欧美国家对俄罗斯发动的制裁可以发挥作用，让俄罗斯在经济压力下要求谈判。

目前要实线这两种战略设想实现都较为困难。《纽约时报》在2023年8月引用美国政府的估计，指当时俄军阵亡数量达到了12万，乌军的阵亡则近7万人。乌克兰的伤亡略少，但并不足以为乌克兰带来伤亡比例上的优势。而这一比例在乌军大量消耗，不得不征召更多新兵的2024年或有恶化了的可能。

而在经济上，俄罗斯除了可以通过中国、印度、沙特和各种亚洲、非洲国家继续贸易之外，还已经调整经济模式进入战时状态，政府提高了债务加大了开支，大量资源投入军事工业。

英国《金融时报》7月底的一篇报导指出，当前俄罗斯社会的消费“令人惊讶地”旺盛，部分参加战争的底层亦获得更多消费力。

尽管这一经济模式存在漏洞，如过高债务或许会在未来“泡沫爆破”。但在俄军未在前线溃退的前提下，这种以战争刺激经济的模式，或许不会在短期内出现大规模的危机。其对俄罗斯战争机器的支持仍将继续。

这也使得乌克兰缺少谈判休战的必要资源和筹码。

7月，乌克兰外长库列巴访问中国，在广州会见和中国外长王毅。这是全面入侵后乌克兰访问中国的最高级官员。外界分析认为，这是乌克兰希望进行和谈的信号，到访中国则是希望中国从中斡旋。作为佐证，在会见库列巴后，王毅在紧接其后举行的东协（ASEAN）峰会上会见了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两人在会晤中谈到了乌克兰局势。

然而，新闻稿中王毅的措辞反映出双方和谈希望不大。他指双方虽然都有和谈意愿，但“条件和时机还不成熟”。拉夫罗夫则在其后的记者会上表示俄罗斯不会和谈，称没有看到乌克兰有足够诚意，俄罗斯将继续完成“特别军事行动”的目标。（延伸阅读：《习近平出访莫斯科，北京对俄乌战争局势会有多大影响力？》）

从拉夫罗夫的态度或可推测，俄军在战场上的主动为普京提供了更多期待。

也因此，很多分析提到，库尔斯克攻势有机会帮助乌克兰夺回部分主动权——若乌军能够稳定在库尔斯克占领部分俄国领土，或许有机会逼迫俄方考虑谈判——因相比乌东占领区，俄国本土的领土更“神圣而不可侵犯”，本土有区域被长期占领，对普京来说将是难以接受的局面。

而在短期内，进攻库尔斯克有望为乌军带来更多主动权和士气。“战争研究所”的分析就指出：“ 自2023年11月以来，俄罗斯就掌握了战区主动权。俄罗斯能够设定战斗的地点、时间、规模和需要，并迫使乌克兰在反应性的防御行动中耗费物资和人力。然而乌克兰在库尔斯克州的行动迫使克宫和俄罗斯指挥层作出反应，将部队和手段重新部署到乌克兰军队发动袭击的地区。”

长远看来，这种主动权是否能够长期保持，仍然取决于乌军和俄军的实际行动和后备力量的充裕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