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在网路上看过一个无厘头的多格漫画,好似是从日文漫画翻译过来的,画的是一个带著伤口活了一辈子的男人。男子小时候胸口中了一弹,汩汩流血,他没有去看医生,而是用一只手捂住伤口,眉眼挣扎之间,仍在按部就班生活。接下来一格又一格里,他逐渐长大、成熟、衰老,捂著伤口的姿势维持不变,人总在奔赴做下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读书、考试、找工作、结婚、生子、教子、赡养父母,直到最后“自然”死亡。
伤口一直在,每一格血也继续流,他硬是这样活了一辈子。
可能因为画风很丑,更可能是彼时时代对我们尚还手软,总之我看的时候只觉好笑。到今日,才发觉这男人原是我们的真实写照,在这狗一样的岁月里,多的是血流满地、匍匐“正常”生活的人。
台北,一个不知道自己受伤的人
五月,西门町,拜旅游签证重开之光,人潮汹涌。某个窄巷里,午饭后人渐渐多,大家站在“飞地”书店内外,或买书、或饮酒,杀时间。再过不久,刘以达和潘源良的对谈就要开始。被影迷和歌迷爱称为“方丈”的刘以达最近出书,此次来台既见朋友、又宣传新书。
而我知道这次活动则是因为久未见面的好姊妹乌云。乌云是蒙古族女孩,大学时拿到一所香港大学的奖学金,从边疆去香港读书,毕业后又留港工作几年。最后因为家庭原因,返回内地工作。她热情、勇敢、美丽,像小火焰般明媚温暖。这几年,她在公司不断升职,忙得到处出差,马不停蹄。好容易累积假期,飞来学生时代后就再未来过的台北休息。
我们这几日住在一起,每晚聊到很夜才睡,谈家人、谈工作、也谈爱情和政治。我一直知道她工作辛苦,却没想到其中很大部分是为著人际关系和社会气氛——“公司里没有谈得来的人,比如聊到香港,说一句话就知道再说就给自己找麻烦;新来一位很漂亮的女同事,总被老板揩油,我为她说话,其他同事却揶揄说漂亮女人不需要帮助,她乐在其中。”乌云很早就有意识得把身边人分类,朋友是旧的多,同事就只做同事。每天午饭她一个人出去吃,有意和同事保持距离。很多从香港回大陆工作的朋友都有类似故事,一位好友在高校教书,整个院系的老师她都“非必要不说话”,一是无话可说,一是怕被人举报思想不端。还有位好友工作内容倒是没这么高危,但每次他和同事说点深度的东西,就被批评是“高级华人”,“想太多”。
乌云高中时代听到达明一派的歌,看到世界的另一种样子,动心申请去香港读书。她还记得看新闻说刘以达参加游行,才知道游行的概念。今次飞地的活动她当然参加,我们来很早,见到刘以达之前,意外得先见到香港——书店里有不少关于香港的书,或是香港作者的著述,还有带有香港元素的文创品,譬如明信片、文字T。乌云流连忘返,什么都想买,但又害怕在海关被查,犹豫不决。人多起来,我们尽然在这里碰到她之前的老师、室友,还有很多我的老友。我知道这些年很多人移民台湾,但一天遇到十几个熟人才惊觉实在是很多人。
方丈落座,在主持人曾志豪和对谈嘉宾潘源良的帮助下,用半生不熟的国语侃侃而谈,似乎没说什么,但总引来笑声连连。期间他说:“我很喜欢台湾,也很喜欢荷兰,但是我不喜欢内地。”在座一多半来自香港,此时心有戚戚。乌云脸色暗沉一下,也笑。超时对话完成,她兴冲冲找方丈签书、签T恤,又请我帮她拍照。
我以为她都是开心,可回去路上,她叹口气说:“我觉得好难受,我都不知道我原来很难受。很多在别处那么寻常的东西,我们都被剥夺了。”我想起我们最初认识的那些年,很多东西回忆起来才发现已经不见了,比如她爱带我去的Hidden Agenda,比如占中有天她借给我却被我丢了的外衫。我们都低头隐入生活,以为失去的仅仅是青春,是每一代人成长的必然。但“失去”也许是一个错误的选词,不但以前相信的、热爱的不见了,替代这一切的是硬塞给你、难以下咽的今天,更不想提再往前那近乎绝望的未来。
本来她安排去台东、南部,很多行程。但最后都只在台北,她每天仍走很多路,见朋友,也和陌生人说话,想要把时间尽可能延长,沈浸在偷来的梦境里,一晌贪欢。在路上她拍了很多很多相片,天空、云彩、美术馆、素食店、烟尘里的台北小巷,还有一张写著哈维尔名句的海报——“在真实中生活”。她踌躇很久,要不要把这些相发在社交网络,“公司的人知道我来台湾玩都觉得不妥,在两岸关系这么紧张的时候,来台湾就是不懂事。”晚上我们煲剧看台剧《人选之人》,边看边感叹:“怎么办呢,人家台湾已经在拍女性执政以后如何如何,同婚如何如何,我们还在忙着给鹦鹉史航洗白⋯⋯”
邻近假期结束,她愈发不舍。我很久没去内地生活和工作过,只能努力理解那种拒绝和恐惧。那不是享受了所谓“小清新”后要回去朝九晚五的忙碌,而是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后又要窒息。但,总是要回去的,临走前她在instagram的照片配文说,此行才知道自己长久以来受到了很大的创伤,但知道好过不知道,要开始慢慢疗伤。走前,她买了些书,准备过境香港的时候送给朋友,也可以再去香港时候到朋友家去读。
又几日,我在她的instagram和朋友圈还是看到了这些照片,哈维尔海报藏在最后一张。
耶鲁,PTSD
耶鲁附近有家独立艺术空间,三月里这里有场群展。我和T刚好在城里,就分出时间特地去看。
那天我们走了很长的路,天又冻。去到空间总算有暖气,两个人都松懈下来。看过大部分展览之后,我们停在放电影的小厅。正在循环播映的是部来自香港的短片,两个男同志的爱情故事,从年轻到老。很慢,很慢,因为慢,也诗意。两位主角年轻时相遇,差不多是我的同龄人。初初恋爱的时间也就是社会运动风起云涌又潜入地下的这些年。只是他们更像活在平行时空,我们仍然可以看到日益艰难的经济生活、情感中的推拉折磨还有出柜时的家庭痛苦,主要是私人空间的事,没有抗争、没有法庭。时间向后蔓延,他们一起变老、生病,走近人生终点,二十多分钟演了一生,演职人员表伴著背景音升上来。我们坐在那里静静看,看到熟悉的电影人朋友的名字一一滑过。忽然,在背景音里夹杂了一阵奇怪的噪音,又仿佛是人声。
T向来对声音敏感,我于是问:“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音效?”
他点头,解释:“那是,那是催泪弹打向学生的声音,是人群呼喊四散的声音!那音质听得出是现场录制的⋯⋯”话音未落,他鼻头发酸,眼泪扑面,整个人向后仰。我们在空间又坐了一阵子,等他平静,才起身。
“对不起,我都没想到我的情绪反应这么大。就是在回答你问题的那一瞬间,仿佛一切都回去了2019年,热、湿、口罩粘著口无法呼吸,烟雾,水枪射过来蓝色的水,年轻的学生⋯⋯再听,那段音效已经不见,仿佛是我的幻觉。”
T去年搬离香港。他本是顽固派,怎么劝也不愿意走,问他为什么,他会给一个乍听上去很理想主义的说法:“我想看看历史的现场。”但我知道那是真的。他不爱流露感情,不会说“爱香港”这样的话,但他和这城羁绊很深。这些年,他一半的人生都在街上,直到不能再上街;另一半寄托是和朋友守望相助,直到朋友或被赶走、或是移民。等到他至好的公务员朋友都用脚投票,放弃高薪工作,走落英国,他发现又爱又恨的香港被压缩成了一个空壳,人最好待在家里,除了揾食哪也别去,像他这样爱打抱不平的性格,出去早晚出事。
决定要走前,他躲在新旧港产片看香港。他说近些年的港产片里其实有很多导演暗插进去的细节,例如对抗现场录制的声音,例如抗争者眼见即明的标志建筑。“大家心领神会,但也不要讲出来,《国安法》和《电检》高压之下,讲出来就是害人。”
三月的新英格兰乍冷还寒,我们把头缩在衣领里,我担心他还是情绪不稳定,拉住他的手:“是不是应该看看医生。”他的手还暖,“看吧,我也没想到我刚才会支架不住;我这几年都在吃抗抑郁的药物,但确实没有看医生。你知道的,在香港,医生又能怎么样呢?”
不久后,T加入一家州立大学的政治PTSD研究治疗实验小组,病友中没有人经历过这些年的香港,多是从中东回家的美国老兵、来自加勒比和中南美洲的移工、还有被种族歧视伤害的少数族裔,人类的苦难汇聚一起,这多少让他有些释怀,“原来我们这个时代到处就是痛苦,我并不比人多一些,倒也没有一蹶不振的理由了。”
温哥华,说不出口的选择
第一次来温哥华,事先请问刚移民过来的艺术家朋友L,酒店订在哪里好。他好热情提供大量信息,然后我们约好去日本餐厅去寿司,他订位,又问:“你今次是几个人来,住几天?我都叫几个朋友来一起好不好?”
提前两天订下细节,还是来了好几个他的朋友。坐下寒暄不久,即发现大家都有很多共同认识的好友。世界之小,香港之大。他们中有十年前就来的老江湖,也有前来一探是否有工作机会适合移民的。L去年到,本想香港、温埠两边跑,但试了几次,无论从东向西、还是从西向东,都要三四个星期才能从糟糕的时差中恢复过来,身体吃不消,工作也难以专注。
最近回去为两件事,一是重开的香港巴塞尔艺术交易展会,一是探仍然居住在香港的父母。对对时间,我们原来有一段时间都在香港,只是彼此都没有告诉其他人,默默处理好事情,旋即离开。
我说本想著回去要多见见朋友,但每次回去,都很压抑。明明香港那么方便,见人哪有北美这么麻烦,可就是会自闭,也不愿意在社交网路发相片。巴塞尔的时候,我半个社交网络的朋友都在香港,看他们刷香港恢复正常,刷在香港看《悲情城市》的各种感悟,刷在港九聚会饮酒的照片,刷在会展看秀或展览自己作品的影像,我只觉得难受,好像那种欢乐像是从另一个未来传送过来的全息影像,不然它是假的,不然我是。
L当时也在香港,他是盛名在外的艺术家,但他一张相也没有发,一句话也没有post,他的解释让我忽然明白自己的纠结:“就是生气,也有guilt。我不想加入这个重返正常,哪里正常了!但是买机票飞返,共襄盛举,就是被动加入了美丽新香港这个宣传叙事,证明那是真的,但那不是真的!”
回家也是压抑,L人近中年,妻子和孩子跟随他来到温埠,父母还在香港。空间的撕扯背后是政见不合带来的家庭张力:“我们这个年纪上下的人,真的很难。香港很多家庭都有两三个仔女,往往是有小家庭的兄弟姊妹移民,单身那个留下照顾父母,这样手足之间已经有很多矛盾埋怨;而父母中不少建制派,又害怕年老移民适应不到,又生气儿女孙辈黄丝。每个人都无法开心,这些不开心就互相投射,你生气我,我伤害你。”
他的解读帮到我理解这一年来遭遇的很多职场暴力,明明是职权比我高级很多的人,却会明晃晃来剽窃争抢。我去言说,管理层居然解释:“这个年代,大家都不容易,霸凌者也是受害者,大家互相体谅。”当权者的无耻虽然强势但容易看穿,最让我难过的是同辈的语重心长:“香港已经这样了,何必较真,什么也改变不了,其实你好我好大家好,他占你便宜,你之后也可以占他便宜。圈子这么小,不要让夹在中间的人难做,不要让自己这么辛苦⋯⋯”
我把这些讲给L听,很友善和平静的他立刻不忿:“对!就是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咩哉?真是,好咩哉?我真不明这个“好”是什么?有什么“好”?就是钱吗?人人都像人质,不得不做,互相伤害,互相榨取,好咩哉?”
好像是这样的,在巨大残酷的权力下,我们也有了理由对彼此残酷,弱肉强食是相对的,总有比你更弱的不是吗? 哪怕以闲云野鹤姿态做文化艺术工作也逃不过,新的方向、新的审查、新的机会、新的竞争,你要不要加入,要不要揾食?
这两年流动在艺文界的钱其实并不少,但钱也不可以白拿,计划书里就要写你对社会的贡献。虽然ChatGPT已经可以帮你瞎编出很好的八股废话,但AI可以代替你承担内疚和责任吗?L回忆,十几年前他就和同学讨论过妥协的边界,那时其实一切都没有这么糟糕,但他们早有警觉。他们看到内地的同行如何在高压下能屈能伸,可深知作为香港人的自己缺乏这样的弹性,做不到——“有时候朋友说我,做你这种类型的传统创作,其实很安全啊,不需要参与政治的事情。但只想做不谈政治的作品和只能做不谈政治的作品——这是两件事情,我要不要妥协,然后就只能做不谈政治的作品了?”
他最近做了个决定,要慢慢割掉香港这熟悉的市场,在北美开拓。对成熟艺术家而言,这是很大的决心,要放弃熟悉的网络、熟悉的收藏家和机构。但他觉得自己有得拣的时候,一定要捡。但他又为自己的选择自责:“我知道能出来已经很奢侈,年轻一代根本没有选择。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抱怨,不应该批评,留在香港的人肯定会生气——你都跑走了,有什么资格批评。我知道,我都知道。”
其实不回去,还有一层理由,他说自己在思索香港离散社群这个概念,很认真思考在这个短语里“香港”是什么,他们要代表什么样的“香港”。
“大家都挂著香港,都想念香港;政府说已经回到了香港的原来面貌。但其实我们想回去的香港已经不在了,回不去了。”
我们当然还会回去,总是要探访照顾父母的。再回去就是再撕扯、再痛苦、再自责一次,这伤口,也许真是一辈子的。
@minmink
在所謂「第三波民主化」的時期完成民主轉型的威權國家當中,不少都經過極權主義到後極權主義的過渡,在這個過程中,公民社會興起,社會控制鬆綁,是一個國際地緣政治改變和公民社會互動的過程,顯例有台灣、南韓、西班牙、南非、智利、阿根廷等。
問一問台灣人就知道黨外運動遭受過甚麼樣的打壓。但我不是要比慘,也不是說誰更加慘就贏,但香港今日遭受的打壓,縱觀歷史真不算得上特別慘。真要說的話,台灣還算是一個很順利的例子,由黨外運動興起二十多年民主轉型就已經完成,而第三波民主化國家完成民主轉型所需的時間也都相若。歷史上還有更慘的案例,比如說歐洲國家愛爾蘭,由克倫威爾鎮壓Confederate Ireland開始,愛爾蘭受到的壓迫凡四百年,期間英國軍隊姦淫擄掠,剝奪愛爾蘭人差不多全國的土地權,滅絕當地語言。由愛爾蘭共和兄弟會成立到成功獨立,也花了差不多70年。在菲律賓,1896年黎剎被處決爆發革命後,對手換了一個又一個,先是西班牙後是美國,之後是本地獨裁者,到第一次政黨輪替是1992年,花了整整96年。而許多民族反抗壓迫的過程仍在進行中,他們在泰國、緬甸、土耳其、哈薩克、巴勒斯坦、伊朗、白俄羅斯,仍在艱苦鬥爭。
在上述國家的威權統治期間,也真的有不少人移民逃走。這當然,永遠是一個選項,屬個人應得的自由,沒人能阻止。我只是不想香港人自己騙自己。我上面提及所有社會受到的壓迫,都比香港嚴重,要走不走這條在地反抗的路,還是為了自身自由子女前途離開,那是個人選擇。但我想說,多看看歷史,黃絲政治領袖和KOL的文宣經常告訴香港人,情況已經無可再差,而民主就在眼前,奮其餘勇一鼓作氣就會拿到。但我會說,不要盡信那些話,那些是政治宣傳,充有個人利益計算的成分在。事實上,爭取民主/獨立之類,從來都是一個以十年以至世紀去計數的過程,當中充滿挫折和悲劇。
但我再說一次,我不是要比慘,而是希望大家不要動不動就說絕望,動不動就覺得自己是獨一檔的慘。我希望大家認清爭取民主代表了甚麼,調整一下期望值,所作的決定和所說的話,都是在真實的外部世界認知條件下作出的。
感動 還有人記得達明一派
唉好像用詞不當了,如果編輯看到的話幫我刪掉吧。我想說的是回家的路。
我們沒有停滯不前,我們只是在受難而已。「美麗新香港」就是我們的苦難。沒人有義務要承受這種苦難,離場永遠是個選項。把離開集中營的人形容是機會主義者也不合宜。真正的投機主義者只會站在勝利者一方,他們四年前可以站在本土陣營,四年後就會幫政府放毒氣(如彭卓棋張秀賢之流)。人來人往是正常的,無需為此感到氣餒。等到他們處理好自己的創傷和負罪感,他們自會找到光復香港的路。
好奇想知道樓下小夢夢百年來許多奮鬥經年最終實現民主轉型的國家到底是指那些國家?那些國家的民主轉型與社運甚至公民社會又有多大的關係?
楼下小梦梦说的真好;民主转型不是一蹴而就的,看看东欧和巴尔干地区后苏联时代的民主转型就知道,这个过程是decades。当专政者不那么强大时,社运能取得的成果都需要强大的努力去保存,更别说面对“史上最强专政机器”了。
我只談香港。
我其實很不願意再見到太多的這種「美麗新香港」報道。這不是說事情沒有轉壞,而是社會運動都過去4年了,國安法至今都3年了,香港的自由在收窄這誰都知道,但我們還要沉浸在這一個情緒多久?不是不可以緬懷昔日,但決不能在此停滯不前。
如果說香港已無事可做只剩下互相傷害,那百年來許多奮鬥經年最終實現民主轉型的國家,他們又算甚麼?在香港搞公民社會,當然好難,但你面對的是史上最強專政機器,在短時間內受挫,你就離場不玩獨善其身,那是甚麼機會主義心態?
許多人在學界、傳媒、NGO等,全都在默默努力,不能直接談政治改革,我們就談性小眾權利、談環保、談善治,公民社會的元氣能保一分就一分,等待下一個歷史時機。這種事,甚至功成不一定在我們,但這樣也已很足夠。
這也許是我的奢望,我希望大家不要只在追求一蹴而至和一敗就徹底離場之間搖擺。前路艱難,我們需要做的比這更好。
烏雲的談話內容,有幾處無轉做繁體。如果是特意的,當我無說過,但似不小心居多。
將時空縱深拉遠一些來看,即使是“近乎絕望的將來”,或許也不過是一個短暫的片段。
而歷史和人性的循環,又能留下些什麼啟示呢?文學嗎?藝術嗎?信仰嗎?如果它們依然值得一提,那麼或許傷口和流血都不是白白犧牲。
居住在香港和內地的人,或許在當下或是可見的未來無法真正交談。但是那些大家各自傷口中的異與同,總是會在那裡。靜待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