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按】本文译自Donbas Frontliner,原题为“Accident Operations Forces” – How Ukrainian “Hospitallers” Are Hardening Military Paramedics,原文发表于2021年。端传媒获授权翻译转载。
“医院骑士”原为中世纪时的三大骑士团之一,起始于十字军战士组成的军事宗教团体,2014年,一个由志愿者组成的乌克兰医疗营队以此为名。俄罗斯全面入侵乌克兰以来,“医院骑士”的急救员们仍然活跃在战斗前线救死扶伤。欢迎前往他们的Facebook页面查看其近况。
“我们会尽一切努力让你的日子不好过的!”
“考试期间会恐慌发作一两次哦。”
“你真棒!恭喜你,第一次把伤员送进坟墓了!”
急救培训营的头几堂课进行得很艰难,有情绪上的困难,也有体能上的。17位培训生被分进三个小组,小组的代号比照美军的惯例,分别叫Bravo、Alpha和Charlie。
他们穿上防弹衣、头盔、防护镜。有些人对这一套已经习以为常,有些还觉得很别扭。有些人穿着迷彩服,有些穿着运动服就来了。每个人都收到了一枚袖章,上面绣着“医院骑士培训生”。
这些年龄、教育程度、体能、世界观、以及个人经历迥异的男男女女,都是为了学习如何从死亡边缘救下人命,而来到Dnipropetrovsk地区这个名叫Dmytrivka的村庄。
“我们不治病,我们的任务是救命。”教员如此强调说。
几栋矮小的楼房,以前用来举办儿童夏令营。铺着弹簧床垫的床、苏联时期的荣誉证书等等物品提醒着一个逝去的时代。然而此刻这里燃烧的不再是孩子们的篝火,而是手雷和雷管;从前的足球场上,现在挖起了战壕。
现在这里是“医院骑士”的训练基地。对新加入的培训生而言,接下来的一周将充满各种困难,也充满难忘的记忆。
未来的骑士
“医院骑士”,一个由志愿者组成的医疗营队,成立于2014年。它起初是“右区”(译注:乌克兰民族主义右翼政党)的一部分,从2015年起,“右区”被并入乌克兰志愿军(Ukrainska Dobrovolcha Armia)。志愿者们后来又另外成立了一间社会企业“第聂伯罗医院骑士(Dnipro Hospitallers)”。
战争开始打响时,“医院骑士”的创始人兼领导者Yana Zinkevich才刚刚中学毕业。她原本计划进入医学院学习,却转而加入了乌克兰志愿军(Ukrainska Dobrovolchy Korpus)。Yana在志愿军中担负起了救助伤员的任务,从那里开始,最终建立起了战争前线上最有效的医疗服务之一。
2015年,Yana极其幸运地从一场严重车祸中死里逃生,现在仍然需要用轮椅。但伤情并没有影响她的活动。她继续领导“医院骑士”,还是乌克兰的议会成员,属欧洲团结党,并在议会中担任健保委员会秘书。此外她还同时就读于两所大学。她在医学院读完了两年,保留有学籍,但暂时休学;目前正在另一间大学读政治科学。在志愿军中,她负责处理新成员的注册信息。Yana还育有一个女儿,Bogdana。
我们与Yana在乌克兰议会见了面。她的会议刚刚结束,而我们刚刚从“医院骑士”的培训基地回来,正准备下一趟去乌克兰东部采访的旅程。Yana向我们讲起了这个医疗营名字的由来:
“我们靠猛攻收复了一个村庄,之后遭到了严重的炮击,因此大家都躲在地下防空洞里避难。我跟另外几个人一起躲在一个很小的地下室里。其中有一个人是神父,为了安抚地下室里的大家,他给我们讲了个关于圣殿骑士和医院骑士的故事。实话说,那是我第一次听说医院骑士,但无论如何,当炮击一轮接着一轮、像冰雹一样打下来的时候,我开始对自己说:如果我们能活着看到明天早晨,我就要成立一支叫‘医院骑士’的医疗队。”
当时只有寥寥几个急救员在战争前线工作。Yana招到的第一批志愿者中,除了一个牙医之外,没有一个人有医学相关的经验。后来有一个医生加入了。自那时开始,“医院骑士”已经训练了好几批急救人员,他们在这些年间救下了超过两千人的性命。
Yana回忆说:“我还记得第300个(被救下的人)。哪怕没有我们的援助他大概也能活下来的。我们当时正在解放卡尔利夫卡(Karlivka)。第一次进攻没有成功,那时有个我们志愿作战部队的人受了伤。他来自伊万诺-弗兰科夫斯克(Ivano-Frankivsk),现在在志愿队中担任领导角色,代号是“Tichenky”(安静的人)。他的膝盖部位中了子弹。那个时候我们几乎没有任何医疗装备,但尽了一切努力来帮他。在经历这些事情的过程中,我下定了决心,将来当一名医生。之后我们的指挥官Dmitro Yarosh叫我去见他,把他的格斗刀送给了我,并对我说:‘你一定能成功的。’”
Yana的医疗营队在2014年7月6日成立了。
那时作战人员和医生既没有装备,也没有统一的程序来施行急救。“医院骑士”依靠其他国家的战地医疗经验,迅速扩展了最初的技能储备。各种不同背景的人都曾经帮助过他们——从商人、政客,到乌克兰东部的普通商店店主。看到熟悉的培训生的纹章,店主从储物间里搬出成箱的水和零食说:“我们能帮到的地方都会尽力的。”旅居全球各地的乌克兰人也有提供帮助,比如协助“医院骑士”购买车辆。
Yana记得第一个培训营于2015年3月启动。“那是我们最先迈出的脚步、最早的试验。我们见过包括“爱国防线”在内的其他组织的教员如何开展培训,但我们都明白,训练战士固然有用,可我们的问题是缺少受过训练的急救员。我们每个急救员遵循的工作系统都略有不同,之间完全无法协调。我清楚至少对我自己、我手下的培训生、以及 “右区”下的其他分队来讲,我们需要一套统一的培训标准。那个时候开始有志愿者来加入我们。跟加入战斗营队的志愿者一样,他们是从乌克兰东部的反恐行动区来的。渐渐地,我们的培训营变得越来越专业,质量越来越高。现在想去乌克兰正规军里担任急救员的人也经常来参加我们的培训,我们给出的推荐有助于他们下一步的发展。
现在“医院骑士”仍然坚守在前线。他们仍然没有乌克兰政府认可的正规军地位。他们愿意与志愿军合作,但不再获准公开报导他们在战区热点的活动。这项信息政策限制了“医院骑士”能取得的支持:毕竟,离开了社交媒体上的报导,全社会很难听到他们在战场救人的精彩故事。从培训中获得的收益只能勉强覆盖培训材料和培训生的饮食。
急救的科学
培训营全长一周,内容包括理论和实践。实践部分包括所谓的“情境演习”:在模拟的战斗场景中,培训生必须在高压环境下运用课上学到的知识。一周的培训结束时,培训生需要参加考试。考试合格的人会拿到证书。至今总共有近两千人完成过这项一周长的培训。
教员解释说,这张证书并没有法律效力,但很多组织都给予它很大信任。
有些培训生是第二次参加培训营,因为第一次没能通过考试。也有现役军人来参加培训,对他们来说,这里学到的知识至关重要。
培训生第一次集中列队的时候,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起一个代号。到培训结束时,大家都只用代号称呼彼此了。
“我既想在日常的平民生活中提供医疗,也希望能面对武装战斗的环境,”Dmytro(代号Miller)说道。“我是个电气工程师,没有作战经历。我有点担心。”
“我想学如何帮忙救回一个人的生命,”Nastya(代号Krocha)解释说,“我打算之后签工作合同,当急救员。”
一对朋友Tata和Valentina(代号June和Vuzlyk)已经熟悉医疗救援了。她们两人都是红十字会的志愿者。Valentina正在读医学院,同时做护士;Tata在一个名叫“乌克兰军团(Ukrainsky Lehion)”的公民组织受过战地医疗训练。
“首先我想多了解点战地医疗方面的知识。我来自东部,有很强的动力——我想上战地前线去教作战人员医疗知识,”Tata告诉我们,“我也想掌握实用的技能,希望教员们能推我挑战自己的极限。我想体验下身处压力大的环境中是什么感觉,将来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就不新鲜了。”
这篇文章发稿时,Tata已经作为第一批轮班的“医院骑士”去往前线了。
Oksana(代号Kalina)同样熟悉医学。虽然实话说,她承认道,自己是在很久之前的1997年完成医学课程的。“我希望能更新一点自己的知识,跟上当今医学的发展,另外我也对战地医疗特别感兴趣。我希望能在这里找到志同道合的人。除此之外,我还想测试下自己的极限——到底我有多强的忍耐力,需要多少精力应对培训中的学习和体力要求。我丈夫是作战人员,是个军官。我对战争中的女性角色很感兴趣。我是扎波罗热(Zaporozhie)的哥萨克人。我在研究战斗环境中的女性心理,还有哥萨克女性的历史。”
Mykola(代号Pisnya,“歌曲”)住在马里乌波尔(Mariupol)两年了,由于这座城市离前线很近,他感到有必要学习如何在战斗环境下发挥作用:“如果开始打仗,我需要对社会有点用处。就眼下而言,参加类似这样的课程,学习在战场上提供急救,一定不会是多余的。另外我工作中要跟青少年打交道,身边几乎总围着40个学生,因此也需要会急救。我自己来自日托米尔(Zhytomyr),本职是历史教师。现在我在非正式的教育机构做指导。我确定训练营的日子一定会很难,但我宁愿选择困难甚至痛苦。因为有痛苦和艰难的地方也有发展和成长。”
“不合格!不合格!不合格!合格!”
凌晨一点,培训营中开启了独特的“娱乐”项目:扬声器中响起刺耳的信号(循环播放贝多芬的“致爱丽丝”)。培训生们必须立刻起床,在规定的几分钟内穿戴全套“作战装备”列队:穿上防护服,戴上头盔、护目镜。目标:完成绑止血带的练习。限时:30秒。如果伤者在30秒内得不到止血带处理,真正受伤时的严重出血可能危及生命。
现场除了音乐,还伴随着惊叫声、敲门声——一切都是为了最大程度让培训生不舒服,尽可能重现实际作战行动中的巨大压力。
培训生们在睡意和慌乱中急忙穿上衣物和装备。之后集合列队时,教员宣布:“你们花了9分钟才准备好……太差了!慢到死!还没有出发,光准备就花了9分钟!哼,晚点再教训你们。现在都把止血带拿出来!”
夜间的高强度训练开始了。
“数到一的时候坐下,数到二站起来!”
“数一,坐下;数二,起来!”
“一,坐下;二,起来!”
“右膝抬起来!”
之后教员检查培训生们捆绑的止血带的质量:“不合格!不合格!不合格!合格!”
随后又是一轮高强度体能训练——戴着全副武装跑步、做俯卧撑;之后培训生再次卧倒,绑止血带。在闪烁不定的灯光和扬声器刺耳的音乐下,一轮练习接着一轮。
“你摔倒了!摔倒了!摔倒了!30秒钟的救命机会过去了!”
今晚听到“不合格”的次数要远远超过“合格”。
教员
教员们的背景也各不相同。除了在“医院骑士”中的职务之外,他们的共同之处是丰富的战地医疗经验。Ivan(代号 Vano)是受过训练的医生,战争开始前他经营自己的一家企业。Volodya(代号 Yizhak,“刺猬”)是生态学家,之前在自然博物馆剥制动物标本。Kirilo(代号 Dobry,“好心人”)是受过训练的心理学家。
Artem(代号Sobol)与Yana一样,没能完成医学课程。战争一开始他就离开了医学院,但他说自己“在现场”学到了不少技能。他已经担任教员四年了。”
“完成培训课程之后,人们变得更镇定、纪律性更强。有些人说:‘我之前从来没有锻炼过身体,但现在我要去注册健身房的会员啦!’有些人找到了自己的不足,然后填补了这些不足。比如有的人意识到自己不守时,或者意识到自己有无知的地方。人们会变得更好。培训营总是在积极的气氛中结束,就算是没拿到证书的人也收获了经历。”
教员们关注着民用和军用医疗规章的修订,所有新的改变都会立即体现在培训课程里。
教员们最喜欢教战地医疗,但在社会企业“第聂伯罗医院骑士(Dnipro Hospitallers)”那里,他们也教授民用医疗。
“这个项目发展得非常好,是乌克兰境内唯一一家提供急救培训的社会企业,”Sobol评论说。“我们遵从国际规章,每个教员都有证书,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公务系统的政府组织跟我们有合作,教师、电车司机、第聂伯罗公园里的工人、地铁职员,还有南部建筑局(KB Pivdenny)的职员——这可是个大企业,是乌克兰企业界的支柱——等等等等,他们都想参加我们的培训。”
当国家宣布进入战争状态之后,“医院骑士”回应了一项特别号召:训练门诊医生参与急救。“他们都是特别厉害的专家,精通民用医疗,但还需要一点不一样的训练,”Sobol 回忆道。“当时国家面临遭受入侵的威胁,直到现在也没有解除。你来到课堂上,台下坐着一位有30年经验的外科医生……但课程结束之后他来找你握手,对你说:‘谢谢!真的太有意思了,我之前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这样的评价把我们的培训提升到了新的高度!”
“起来走走!”
训练营中的早晨从热身和跑步开始。然后列队集合,花一分钟默哀,致敬在战争中逝去的兄弟姐妹们。
培训生们要观看一段关于“医院骑士”的工作的视频,还有可怕的伤口、烧伤和其他创伤的照片。急救人员必须能冷静地处理这些问题。
在讲座之间穿插着严苛的体能训练。随着培训营的推进,每天要学习的技能越来越难——从绑止血带到输液,到滴定测量药物(某些创伤治疗中需要用到)。之后是注射药品、插导尿管,还有从鼻腔插管以保持伤员的呼吸道畅通。
最复杂的操作之一是气切,在喉部切口来打开伤员的呼吸道。培训生们在猪气管和猪皮上练习气切的操作。
有一个特制的人体模型,用来练习插入骨内导尿管。另一个模型用来练习止血:如果人偶的“伤口”受到了不正确的按压,会有“血液”喷涌而出。
培训生们要学挖战壕、学习如何用对讲机、如何匍匐前进、如何从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带伤员离开。
代号Bass的爆破技师负责安排安全、自然的烟云或者烟幕。急救人员常靠这样的烟雾掩护自己,免受狙击手的攻击。
最初的演习任务失败了,300个可能被救活的伤员减少成了200个。教员讲了些伤员的故事——全部来自战场上的真实场景,每个故事背后都有被救的人的代号。这些故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培训生们的表情显得很震惊。
“对,我很容易处理,”一位代号叫Dream的急救员随意地说。他在考试中扮演第300个被救的人。他给我们看了贴在膝盖上和小拇指上的假伤口。布条伪装的血液下面,可以看到Dream的手指确实少了一截。他在模拟演习中重现了自己真实的负伤场景,当时他在马林卡市(Mariinka)附近。他靠在一棵树上抽着烟,等候培训生来提供“紧急”援助“救”他一命。
Yizhak解释说,有些人在培训中需要在心理上被击溃:“他们戴的光环太重了。来到这里受训的人中,有些是其他组织的教员。他们身上唯一值得尊敬的地方,是同意成为培训生。我的意思是,他们踏出了这一步,但没有走下去。因为你看,头几天下来我可以凭教员的身份告诉你,他们绑止血带的技能为零;团队合作为零;知识掌握得不牢固;行动的效用为零。如果这样一个培训生身处领导地位,他的错误行动可能害死他的整个小组、害死小组援救的伤员,甚至可能阻碍附近其他急救组的工作!怎么可能把证书颁给这样的人呢?!”
训练过程中也经常有人落泪。教员们记得,甚至有个来自乌克兰特种行动战队的战士也哭了。“他躺倒在沥青上说:‘我再也撑不下去了!’”Yizhak 回忆说。“那甚至不是体能上的撑不住,而是心理上的。他已经参加过战斗行动,见过战争是怎么回事,他曾目睹他的朋友死去,也见过急救员如何工作,但当时他没有把自己代入急救员的角色。在训练中,他才开始明白急救员一个最微小的错误的代价能有多大。他陷入了歇斯底里,但克制住了自己,走开了一小段时间。第二天来临,他重新开始工作了。”
“医疗中的灾难就是这样——有些人有好几年的经验,紧急医疗中的工作经验——表面看起来他们可能已经什么都见过了……但突然来了一辆车,载着“第300个伤员”的“遗体”。麻木和咆哮开始了,他们要扶着墙才能撑住,有些人昏倒……这样的人没有办法工作。‘深呼气!克制住自己!我们要继续工作!’‘呼……’——然后我们就又开始工作了。”
“你们都看看——培训刚开始的时候,有些人光环很重,有些人闷不做声,”Sobol评价道,“但现在闷不做声的人进展顺利!那些戴着光环、自以为是的人,也摘掉了光环,进展不错了!今天每个人都处在类似的状态,所有人都做得很棒!培训结束的时候一切都会不一样,哪怕曾经有光环的人也不会想把光环戴回去。他们了解到自己的长处所在,也了解单独一人在这里他们什么都做不到。我们用胡萝卜加大棒教育他们。他们在战地演习中犯错“害死”伤员、搞错药品的剂量等等。即使是以前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的人,现在也意识到自己有无知的地方。体能训练中也是一样,有个人迈不动腿了,说:“我以前跑过马拉松,现在居然撑不下去了……这怎么可能呢?”
训练专业的医生尤其不容易,因为医生们往往从医学的角度来看待培训。他们尽管有大量的经验,在医院环境中不可替代,在战场实地中却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医院骑士”之间有个众所周知笑话:只要是急救员碰过的东西都自动灭过菌了,不必再纠结消毒。
“医院骑士”在不断地推行培训和学习。除了培训生的课程,他们也在办面向现役急救员的资质提升课程,因为急救技能需要不断地完善和提高。
“医院骑士”对被成功“援救”的急救员兼牧师(代号Lazar)说:“起来走走!”暗合了圣经中耶稣复活拉撒路的故事。
比电影更精彩
培训期间有几项严格的禁忌:禁止饮酒,禁止性行为,禁止讨论政治和宗教。违反禁令的惩罚是:体能锻炼。
集体责任感和团队合作也靠同样的方法灌输给培训生。如果一个人集合迟到了,其他所有人都要保持俯卧姿势等他或者她。Pavlivna,“医院骑士”中最受欢迎的厨师,正抽起一根烟看着他们,思索培训生生活的“艰难和困乏”。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猫咪Covid和Fignya跑到跟前。围栏的另一边,叫做Deputat的狗叫了一声,簌簌地动了几下。培训进行中时,Deputat只能被拴着坐在一边,但培训生不在的时候,它可以在基地范围内自由地奔跑,保护基地的安全。
无论天气怎样,培训项目都不会改变。“前年三月我们有一次培训,当时下着雪,摄氏零下3度,但大家照样来到外面,趴在雪地上匍匐前进……” Yizhak回忆说。“有的地方雪化了又结成冰,到处都盖上了一层冰。因此大家不得不用手肘打破冰面,抓住破开的地方继续爬。有些时候雪全化了,但我们组织了一次夜间集合。大家来到外面,地上到处都是冰冷的水,有些人穿着拖鞋就出来了,脚踩在雪水、烂泥上面——可是每个人都完成了所有我们要求的任务!他们真的有很强的动力!而且你看,他们的变化多大啊!我每次看到人们的改变都觉得很神奇。想起第一天来到培训营见到他们的时候,感觉完全不是同一个人!等从培训营离开的时候,你已经把他们当自己的家人了!”
每期培训营都有一个不同的名字,这一期叫做“随机作战部队”,之前的一期叫“不许诺,不辩解”。培训结束后,参与者往往在社交网络上建立群组,有时会持续好几年保持联系。
“有几个人在同一个城市——那就互相打个电话,见面聚下吧!”Yizhak说。“不论去到哪个城市,总可以找到参加过培训营的人来接待你,带你出去玩,提供住处……真的很棒啊!”
“参加过一次培训营之后你就再也走不开了!”Dobry说,“你会想来这里轮班,一有假期就想来参加培训,没到休假的时候也会琢磨着之后多请几天假、或者跟人换班来这里培训!尽管在这里睡不了多少觉,你却有精力做一大堆事情、跑来跑去,你感到开心——你会对自己说:‘该死,我想多做点这样的事!’在这里你可以翻新自己的知识体系,回忆起从前的经历……总之棒极啦!”
考试结束后的晚上有个送别会,大家一起吃烧烤、看电影。第二天早上是“迎接真相的时刻”:向通过考试的培训生们发证书。教员们直到最后一刻还想维持紧张的气氛,告诉培训生们,在场的有些人拿不到证书。听到他们说“我们打印了所有证书,现在会把多余的扔掉”,有几个培训生明显变得不自在。然而最终,所有培训生都一个接着一个收到了证书。
“我们之前说过嘛,不是每个人都能拿到证书的——我们教员这次又没有拿到证书!”教员们笑道。
还剩下一个步骤:刚拿到证书的培训生如果想加入医疗营、参与前线的轮班,可以接受面试。17位培训生中有16位想加入“医院骑士”做急救员。“我很震惊!”Arsene(代号 Orest)告诉我们他对培训营的印象,“教员们真的很棒,因为要想改变成年人的想法、激励他们挑战自己的极限是很难的——需要对人性有深刻的了解。我们看好莱坞电影,看10分钟就可以猜到最后的结局。95%的电影都是这样,剩下5%能超出我们意料的电影就是杰作!从这种意义上讲,培训课程真的很棒,因为你无法预期会发生什么,哪怕你以为自己知道。真的要向组织者们鞠躬致谢,培训真的太精彩了!”
Arsene 在登山旅游产业中工作,因此他很熟悉受伤有多危险。他承认在培训过程中,有些时刻身体上很不适,心里也有疑虑:
“有些训练过后的晚上很难挨,躺下来心里在想:我真的需要做这些吗,我体力上能熬过去吗?这里我特别想谢谢组织者,他们点着你的鼻子,用很深刻的方式挑战你的动力。他们不会直接问这些问题,不要求你回答,但他们对待你的态度会让你自己思索这些问题。我问自己:你真的需要做这些吗?你准备好应对那样的处境了吗?准备好负担那么大的责任了吗?答案只对我自己重要。总之我想说的是,培训很艰难,但很有启发——谢谢组织者!”
驯狗师Olena(代号Karma)反倒原以为培训课程会在情绪和体能方面都更困难。“不过我们每个人都收获了些对自己重要的东西,”她说。“我们向自己证明了自己的头脑可以在危急状态下运转,自己有能力保持镇定,以及有能力把周围人组织起来的时候,我们能够扮演的角色。这种情况在战争之外也可能出现的。每个人也都对自己的了解多了一点。实话说,除了要加入急救营、在一无所有的条件下工作的人,上帝保佑任何人都不需要用到我们在这里学到的知识!”
“事先很难预料培训营中会发生什么,因为总不停有‘小意外’冒出来,总有新东西进入视野,”Vuzlyk 讲起自己的经历时说道。“其实更像是测试自己能做到什么。由于某些原因我以为自己撑不下去,以为培训会比实际更艰苦。结果我被自己惊喜到了!”
Vuzlyk过去在红十字会当护士及志愿者的时候学过急救流程。但她仍然景仰“医院骑士”里教员们的工作:“这些家伙顶着超高的压力进行急救,工作细致,还用不着水,真的很震撼。我不知道其他人感觉怎样,但从我自己来说,只要是他们教过的东西都立刻简明地凝固在我脑海里,有些部分已经永远融入了我自己的知识系统。我真的非常感激教员和助理教员们与培训生相处的关系。他们促使你对自己施压,但他们的出发点——我不知道算不算爱,但至少有尊重。培训过程中我从来没有感觉到他们强迫我做什么,或者给我过大的压力,或者把他们自己摆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上。这种态度很重要,我对此非常满意。”
“医院骑士”每个月都举办训练,详情可以查阅他们的Facebook页面。
被问到建议谁来参加培训营时,Vuzlyk回答道:“面对现实吧,我们生活在2021年的乌克兰。每个人都需要!”
致敬
已经决定去参加 First aide training – 虽然不是一个级别的,但也想在关键时刻能够救援。
右區不止是右翼民族主義吧⋯⋯Wikipedia介紹是極右翼新納粹主義政黨(援引BBC、AFP、ibtimes)和準軍事組織。文章中描寫的禁慾主義訓練氛圍,介於嚴格訓練和精神虐待之間的訓練風格,雖然在戰鬥中這或許是必要的,但是結合他們新納粹的政治背景,仍然讓人難免感到有所保留。
骨內導尿管應為骨內輸液管
台灣人和香港人必須成立此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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