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的张茂川把能找的医院都找遍了,依然没有妻子的下落。那场爆炸发生后,她就失联了。
3月21日下午两点48分左右,张茂川在江苏之江化工有限公司(下简称“之江化工”)北厂区,听见两声巨大的爆炸,厂房剧烈晃动了一下,玻璃应声破碎。在园区工作五年的他没有太在意,“我以为又是哪个工厂着火了,在这边炸一声两声感觉很正常,心想没那么严重。”
张茂川给在南厂区当会计的妻子发语音、拍小视频,妻子都没有回复,打电话过去,电话关机。他心慌了,下楼开车去南厂区寻找妻子。后来张茂川才知道,爆炸的源头正是之江化工南厂区相邻的江苏天嘉宜化工有限公司。截至25日16时,这起发生在江苏盐城响水生态化工园区的爆炸,已造成78人死亡。
但是,对化工园所在的陈家港镇居民来说,这样的爆炸并不是第一次。在过去十几年里,他们默默接收着因严重污染被江苏南部城市驱逐的化工企业,用清洁的空气、水和数十条生命,换到化工业丰厚利润的一小杯羹。
第二天,她的朋友圈从化工厂招聘广告变成寻人启事
爆炸发生时,68岁的王立一正在一楼和亲戚打麻将,“砰”的一声,玻璃突然炸碎。他听到妻子的呼救声,跑去隔壁开妻子的房门,但门已变形、无法打开。王立一找来铁锤,把木门砸开,看见裹在被子下的妻子和她抱着的小孩。王立一家在王商村,距离爆炸地点不足1公里。爆炸发生时,妻子正带着邻居的小孩躺在床上,听到声响,便用被子把自己和小孩的头蒙起来,从掉下来的天花板中逃过一劫。
“我以为是地震。”37岁的吴莹在距离化工园逾6公里的地方经营一家婚庆公司。爆炸发生时,她听到一声响,正在犹豫要不要跑出去,办公室门就被震开了,“轰的一声——好像很多东西掉下来的感觉”。吴莹跑出办公室,看到化工园区上方的蘑菇云,街道两边,二楼的玻璃全部震碎了。
“工厂里的场景就像伊拉克战争一样。”张茂川回忆爆炸过后的景象,路边的汽车都变形了,灌河里的淤泥和石头被炸起来,堵住了进入厂区的路。张茂川弃掉汽车,搭乘另一个也去寻人的摩托车进去。持续有人浑身带血从办公楼跑出来。张茂川向刚刚赶到的消防员借氧气罐,要进去找妻子,对方决定带他进楼去。
跑到妻子所在的二楼,整个办公室已烧成废墟,张茂川用手扒开灰烬,扒到的只有烧焦的骨头。将近下午六点钟,氧气已经耗尽,一无所获张茂川走出还在冒浓烟的厂区,天已经完全黑了,尖哮的救护车不断驶过身边。他开车去响水县,找遍了县城里所有医院,也没有看见妻子的身影或名字。
此时吴莹已赶到距离办公室不远的陈家港卫生院,她看到满脸是血的人挤满了医院,他们用棉布或毛巾捂着自己的脑袋,无助地抓住目之所及穿着白大褂的人,请求后者给自己包扎……
当天晚上,33岁的李燕站在住所楼梯口,看向不到两公里外、依旧黑烟冲天的化工园区。她发了条朋友圈:“大家都忙着逃命去了,我哪也没去,说再炸就翘翘了,我不想死在外面,还是在家等死吧。”李燕说,她不跑,是要在家里等上中学的儿子回来。李燕夜里经营一家小吃店,白天开三轮车给天嘉宜公司的仓库送货。爆炸那天下午,她刚好没空,推了天嘉宜的订单。
现在回想,陈家港镇的很多人和事都在爆炸的那一瞬间改变了。爆炸发生前,吴莹在朋友圈替朋友转发化工厂招聘公告,爆炸后,她的朋友圈被一条又一条寻人启事占据。事实上,陈家港镇每个人的朋友圈都被寻人启事淹没了,人们徒劳又绝望地转发着内容类似的求救:“某某某,爆炸后失联至今,望爱心人士如有遇见,请与家属联系……”
而张茂川能做的,便是发动所有亲戚,寻遍相邻县城的每一家医院、每一间病房。
22日,爆炸发生第二天,李燕的儿子从学校回来。当晚,化工园区再次起火、冒起黑烟。李燕的公公不肯离开家,儿子抱着爷爷哭,求他快走。最后,李燕开着三轮车,载着公公、婆婆、丈夫、儿子,一家五口往海边的方向去——陈家港镇四面被化工园包围,只有海边显得安全一点。
在离家20公里的黄海边,一家人在三轮车上坐了一夜。而这样荒诞的场景,对这家人或整个陈家港镇来说,并不新鲜。
6000多家污染企业,从苏南转移到了苏北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改革开放释出暖意,令长江三角洲成为中国发展最快的区域之一。地处长江下游的江苏,坐享江两岸平坦开阔的陆域和紧邻黄海的地理优势,成为石油和化学工业发展的理想之地,不但吸引到一众外商投资,更令一批国有化工企业如扬子石化、金陵石化来到江苏扎根。在国家和地方政策的双双支持下,江苏省化工产业日渐壮大。
于此同时,江苏南部乡镇亦冒出大量乡镇化工企业,造就了“村村点火、处处冒烟”的兴盛场景,它们的共同点是规模小、工艺落后、污染严重。
大厂加小厂,在江苏南部构筑了一条沿江化工带。江苏省环保厅2017年数据显示,长江沿线分布着700多家化工企业、110多个化工码头。平均每天有500艘装满危化品的船舶驶过这一流域,年运输量超过2亿吨。
化工业成为江苏省重要支柱产业,主营收入位列全国第二,仅次于山东。但多年野蛮生长带来的污染恶果,至90年代末,已非常严峻。时任南京大学环境学院污染控制与资源化研究国家重点实验室教授任洪强在接受采访时称,苏南地区地表水几乎全部遭到污染,江苏段长江内的有机毒物多达1000多种。
2006年,江苏省陆续出重拳治理环境问题,3年内关闭近6000家企业。当大批化工企业在这场运动式的“关厂潮”中垂死挣扎时,江苏北部向他们敞开了怀抱。
横穿江苏而过的长江,分割了苏南(包括南京、无锡、常州、苏州和镇江五个市)和苏北(徐州、连云港、宿迁、淮安、盐城),亦画下残酷的经济分割线。在紧邻上海的苏州和省会南京的带动下,苏南在经济发展中将苏北远远甩在身后。
1990年,苏北GDP只有苏南的一半左右,2007年这一差距更是扩大到三分之一。彼时江苏省级贫困县有16个,均出在苏北,盐城市更是占据了三个名额,分别是滨海、阜宁和响水。
化工业,成为这些贫困县奋身一跃的跳板。
《中国新闻周刊》在《先“温饱”还是先“环保”?一个贫困县的选择》中,记录了苏北政府对致富的殷切:那些在苏南被关停的问题企业不但被视为“贵宾”,甚至得到警车开道的厚遇。政府为这些企业家车辆颁发了“绿色通行证”,据称,有此证件连当地交管部门也不敢随意查处。当然,与通行证相伴的还有一系列“优惠政策”,环保指标的松动则成了主要福利。
时任江苏省常州市发展和改革委员会重大项目稽察办公室主任俞建初去到苏北时,亦为当地招商局负责人的言行感到惊讶,“我们地方环境容量大,环保指标用不了,直通大海,可以自然分解,环保上不收费用。”
据《中国经营报》报导,在1994年到2010年期间,由苏南向苏北5市转移500万元(人民币,下同)以上项目6770个,总投资1875亿元。在园区的对外招商引资中,仍能看见当时雄心勃勃的介绍:“未来10年内,灌河经济圈将规划成为全国最大的化工业原料生产基地。 ”
天嘉宜化工厂所在的响水生态化工园区正是在这一背景下建成的。2002年,化工园区的前身“盐城市陈家港化学工业园区”成立,总体规划面积10.05平方公里。响水县委会在官网上介绍:这是苏北第一家取得环保“绿卡”的化工园区。
化工园“不辱使命”,到2015年,为响水县政府贡献了逾1亿元税收。在响水县官网上,化工园区已被标为响水县经济发展的“三驾马车”之一。
被选择性忽视的一件事是,这架马车,早已失控了。
“宁愿被毒死,也不愿意穷死”
在多位陈家港镇人共同的回忆中,化工厂入驻是90年代后期的事情。今年31岁的韩松记得,他15岁时,化工厂来向村里征地。因为父母在外打工,韩松家有两亩地长年荒废,索性卖给化工厂,每亩卖了一万多元。
彼时陈家港镇还没有工厂,镇上的成年人要么像韩松父母一样到苏南打工,要么留在村子里种棉花和水稻。
化工厂确实为积贫积弱的陈家港镇带来许多就业岗位。韩松的很多朋友都在化工园里的工厂打工,他自己工作的单位虽然不在化工园里,但也跟化工厂有紧密的业务往来。
2011年,进驻园区的化工企业已达 70 家,其中18家投资超亿元。整个园区贡献了当年全县税收的六分之一。
工业园不断蚕食着居民的住宅范围。2012年,李燕的闺蜜方静珍在大湾村的房子距离大和氯碱化工公司只有200米,被居委会要求拆迁,并获得17万的赔偿。“我们刚搬走,房子一拆掉,就开始动工建新厂房了。”方静珍告诉记者,有些邻居因为不肯搬走,在强制拆迁的时候抵抗,因此被警察刑拘。
与此同时,历史毫无意外地重演了。十几年前污染苏南水土的化工企业,将化学生产的废料,排向天空、河水和土地。
吴莹曾经在化工园区的电厂上班,“在厂里面散步的时候,就会闻到刺鼻的味道,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每到下雾天,空气的气味就会变得非常刺鼻,有一股臭味。”韩松怀疑,是化工厂趁着雾天或雨天的时候,偷排废气。韩松家正好对着化工厂的钢筋铁骨,中间隔着灌河的支流,还有一片荒废掉的田野。几乎每个接受采访的陈家港镇人,都向记者提过本地雨雾天气反常的刺鼻气味。
人们怀念以前的陈家港和灌河。“我们这里最出名的有‘大鱼拜龙王’的现象。”采访中,韩松和吴莹都讲述了儿时看到鲸鱼的经历。
灌河被称为“苏北黄浦江”,东接黄海,是苏北唯一没有建闸的天然潮汐河道。资料显示,灌河历史上就是鲸鱼经常出没的地方,每年春季,常有“大鱼”(鲸鱼)由大海游入灌河。韩松记得小时候自己常和小伙伴去灌河洗澡,河流清澈见底。
“化工厂开过来之后,就慢慢看不见这个现象了,河水都冒着油污,不再能去游泳。”韩松说。
比起“大鱼拜龙王”的消失,解决温饱看起来是个更迫切的需要。在响水县流传着一句某个官员说的话:“宁愿被毒死,也不愿意穷死。”无论这句话听着如何嘲讽,它都像是响水县的写照。
吴莹妹妹的婆婆,退休前在化工厂工作,她每天从工厂回家,身上都有挥之不去的味道,即便洗完澡,味道也不会完全消除。“她工作的那段时间,排便的颜色都很异常。”吴莹说,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得去上班,因为家里需要这笔收入来维生。
在陈家港镇,几乎每个人都有亲戚在化工厂工作。2018年,由于环保整治,化工园关停了很多企业。吴莹的两个妹妹和两个妹夫都失业了。失业后,她们常常嘱托吴莹,有工厂的招聘信息就告诉她们。
当记者问起有没有人对化工厂排污提出质疑时,韩松回答:“没有人会出这个头。”这次爆炸之后,很多媒体报道都提到空气中可能含有有毒气体,但他闻不出异常,也没有戴口罩。在当地,戴口罩的人很少。韩松的三个小孩也仍然随他们一起住在爆炸后的房子里,照常呼吸。
事实上,这次爆炸也不是陈家港人经历的第一次爆炸。
上次爆炸的经验,让表哥在这次爆炸中躲过一劫
2007年11月27日,园区内的江苏联化科技有限公司,中氮盐出产过程中发生爆炸,造成八人死亡、几十人受伤。
“我当时在办公室里上班,突然觉得有一个人用大锤把我前面玻璃全部砸碎了。”联化科技爆炸的时候,吴莹在化工园区里的电厂上班,她起先以为是电厂的锅炉爆炸了,接着看见联化工厂冒出的蘑菇云,才慌乱地打电话给里面上班的表哥。由于通信拥堵,电话打了很久才接通,吴莹回忆,“表哥当时对着我哭,说自己头上都是血,被送到响水人民医院了。”
2007年的爆炸开启了小镇居民对化工企业的认知。“我们识字少,在联化爆炸以前,我们都不知道化工厂这么危险。”李燕回忆说。
爆炸发生的当晚,李燕一家五口和十二年后的爆炸当晚一样,挤在一辆三轮摩托货车中离开陈家港镇。“那时我儿子只有6岁,我们用棉被盖在头上,在海边度过了一个晚上。”三轮车跑不了太远,每次遇到危险,李燕一家也只知道逃到黄海边。但他们并不孤单,那晚一起在海边过夜的,还有很多家里同样没有汽车,走不了远路的邻居。
但工厂爆炸没有吓退表哥,伤口痊愈后,他回到联化科技继续上班,因为工资比其他厂要高一两千。吴莹告诉端传媒记者,时隔12年,同一个化工园区再次发生爆炸时,“有经验”的表哥听到爆炸声响,马上趴在地上,躲过了冲击波。
想要粉饰太平的还有当地政府。据网上流传的一份名叫《沉着应付突发事件 全力做好舆论引导——响水“11·27”事故新闻协调工作的主要做法》的文件,2007年爆炸发生后,响水县委宣传部抽调了30多人负责新闻宣传协调工作,将来采访的记者统一安排在当地五洲宾馆,负责食宿,“任何记者未经同意不允许进入采访拍照”。
根据释出的文件,县委宣传部当时针对每一位记者都采取了特别的行动——派专车送新华社记者回南京,并劝阻其回访;派5名工作人员和一辆专车,7天时间里24小时跟踪中央电视台《安全在线》编导摄制人员,“先后四次成功劝阻了他们的私自采访活动,最终使他们放弃采访计划”;一名《中国青年报》的记者,由于“表现出不配合的态度”,也被宣传部4名工作人员“安排在希尔顿大酒店”,“24小时陪同”。有媒体将这一系列行为总结为:色诱、软禁、贿赂记者。
后来的事实证明,当地政府并没有把监管安全生产摆上和监管舆论同等的高度。联化科技发生爆炸后的几年里,园区还发生过两次“事故”。一次在2010年11月23日,大河氯碱化工公司发生氯气泄露事故,导致下风向的江苏之江化工公司几十名员工中毒。
还有一次是2011年2月10日凌晨,一则“化工厂泄漏将爆炸、影响周边200公里”的传言,让附近4镇区超30村庄的上万村民上演了大逃亡。
那是大年初七,韩松新婚第二天,他和妻子遵循旧俗“回门”,正好在岳父家过夜。夜里十一点,朋友打电话给韩松,告诉他氯气泄露,赶紧逃离。岳父开着马自达汽车,载着一家人加入离开陈家港镇的大军。当晚下起了雨夹雪,路上挤满了汽车,喇叭声四响,难以动弹。
吴莹夫妇在凌晨两三点接到同事电话,说这个厂要爆炸了。俩人旋即给各自父母打电话,骑上电瓶车和摩托车,带着父母,朝风向的上风口走。
“前面都是人,后面也都是人。”吴莹记得,开小轿车的速度跟散步一样。有些年迈或身体瘫痪的父母跑不了,“他的女儿以为是生离死别,跪在下面磕头,要跟妈妈永别。”有母亲责怪自己在外地上学的小孩不该回家过年,说早知道你不回来就好了。
“这样的逃亡,其实是绝望又无知的。”吴莹后来回想,“氯气如果真的泄露了,我们那样跑其实就是死得更快一点,或者说死得一点尊严都没有。”
“大逃亡”第二天,响水县政府宣布这是一次“谣言”时,有些居民已经身在连云港了。李燕一家照旧在三轮车上挨过一晚,她记得:“有人掉河里,路过的人都没有去救,因为大家都在逃命。”
那天晚上,有四个人在逃亡途中出车祸身亡。
尾声
2015年6月,原江苏省环保厅污染防治处、苏北环保督查中心等曾对江苏响水生态化工园区进行过调研,当时就发现:在环境监管能力方面人员配备不足、执法装备不足;危险废物处置能力不足,空气质量自动监测预警系统的监测点位仍然偏少,环境风险防控能力及应急机制建设急需加强。
2016年5月,江苏省环保厅又在突击检查中发现响水生态化工园区环境违法问题较严重,通报当地政府,要求依法严肃查处环境违法行为,限期整改存在环境问题。
这些声音或许被盐城市化工兴城的欢呼淹没了。根据《江苏响水生态化工园区发展规划(修编)》,2017年,盐城市政府意图再度扩大响水化工园,经其同意,园区边界向灌河滩涂及水域延伸。
同年10月17日,督察组组长马中平向江苏省委、省政府通报督察再度点名响水化工园,指出园区企业“废气收集处理设施建设不到位、运行不正常现象普遍,园区异味明显。全省12家石化企业,仍有9家未按整改方案要求安装挥发性有机物环境监测设施。”
这些警告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2019年3月23日晚,爆炸发生第三天,吴莹开车载记者到陈家港镇的边缘,指着不远处混着红光的白色浓烟告诉记者,这几天安监局的人、中央来的人都在镇里,但旁边的钢铁厂依然红光冲天,她说:“我们陈家港镇不是只有一个天嘉宜,而是被污染企业重重包围了。”
在外游荡一天后,韩松还是载着女儿和妻子回家了。尽管爆炸已令房子的墙体裂开、门窗框架变形、遍地玻璃碎片——政府工作人员来登记损失时直接把它标记为危房。“实在没地方去了。”他说。
爆炸发生的第二天,张茂川接到电话,说在相临城市连云港看到像他妻子的人。他立即开车80公里过去,一间一间医院找,没有找到。“这样希望又失望的过程,经历了很多次。”
第三天,跑遍了周围县城所有医院后,张茂川决定去殡仪馆找人。“但是殡仪馆不让我进,让我先去响水公安局提交儿子的DNA和血液。”
当天晚上,张茂川接到公安局的电话——比对结果出来了——妻子已经去世。
应受访者要求,张茂川、王立一、吴莹、韩松为化名。
端传媒记者李由、实习记者邱子航对本文亦有诸多贡献。
感谢绿色和平提供部分资料。
一則讓人思考感慨良多的調查報導,端的文字並不刻意煽情但當地人逃離的畫面卻生動在腦海浮現…
評論裡的某些人一直藉著反諷的目的傷害受害者們,不管你的本意是何,講這些話並不會讓你變得睿智清醒。在混亂的年代裡,不要審判自己的親兄弟。
这个党派已经烂在根上了,浇什么肥都是无济于事
意大利人都要「停止說中國的壞話」了!你們還想小事化大?人家不是說情願被毒死嗎?黨就是順應民意而巳!大家就應小事化無啊!
“2011年,进驻园区的画工企业已达 70 家,其中18家投资超亿元。”
编辑您好,此句中的“画工”应是“化工”,还请修正。
感謝指正,已訂正。
照片很有張力!謝謝報導。
关于响水那份流传文章,根据第一财经日报2011年的报道,文章于2007年底就已受到广泛关注,当地政府并未正面回答文章真伪,但是中国青年报(共青团机关报)记者的一篇相关文章与流传文章中的内容相符。2011年响水大逃亡事件中该篇文章也被再次提起过,这一次事件也同样被提起。相关来源可以在中文维基词条 响水经验 中找到,直接搜索百度也能看到不少围绕这篇文章展开的对地方政府的批判。
感慨民眾只能在“毒”與“窮”之間做出選擇,感慨長江下游的污染之烈,感慨地方政府應對災難之無心無力,應對媒體之面面俱到……
致後台編輯:第一段「已造成78人。」?
最近出錯的比率明顯比以前多,加油。
十分抱歉,系編輯疏漏,已訂正。感謝指正。
太苦了,真的太苦了
為什麼端要用「網上流傳」的文件?目前看來似乎也沒有更多的消息了吧,這次事故的相關消息少得不可思議啊。
时任江苏省常州市发展和改革委员会重大项目稽察办公室主任俞建初去到苏北时,亦为当地招商局负责人的言行感到惊讶,“我们地方环境容量大,环保指标用不了,直通大海,可以自然分解,环保上不收费用。”
这段话让我印象很深,说无知者无畏大概也没什么用,过了十几年大概率这位官员早就不在这个位置了。
好文以及好摄影,感谢。
文中不是已经提到了是“网上流传”的文件了么,某些评论如此敏感,我倒是想知道“是蠢還是壞”?
「比起「大魚拜龍王」的消失,解決溫飽看起來是個更迫切的需要。在響水縣流傳著一句某個官員說的話:「寧願被毒死,也不願意窮死。」無論這句話聽著如何嘲諷,它都像是響水縣的寫照。
」要怎麼告訴他們,不願意窮死根本不需要被毒死。
保護好環境,也絕對可以富裕。
不好意思,我還是要質疑端屢次引用的那份“疑似”“官方文件”的真實性。在現有的網絡資源里它沒有出現在任何一個官方網站上,而新浪網等網站的引用也只説“網上流傳”,要麼省略了發佈的主語,可見不能排除這份文件是黑子捏造的的可能吧?引用真實性存疑的文件還言之鑿鑿,是蠢還是壞?
天黑请闭眼
企业请睁眼,请企业表示是否上缴税收(点头);
政府请睁眼,请政府表示是否提供便利(点头);
环保、安监、土地等部门,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爆炸了!
群众请睁眼,请群众表示是否反对(点头);
公安请睁眼,请问要抓谁(指向群众);
宣传部请睁眼,请问是否压制舆论(点头);
天亮了,游戏结束,群众阵亡。
當一昧追求經濟發展的狀況,即會發生如此失衡的狀態,人們始終不會學習歷史的教訓
公部門失能成這樣, 民眾卻無法作為…
感谢端。
这三十年中国陷入了一种要把蛋糕做大的狂热中,但是却无人追问蛋糕到底怎么分。
當地人無處可逃只能往海邊去的描寫印在腦子裡了。記者們和攝影師都辛苦了!
这篇稿子是整个响水爆炸中和南方周末那篇一样,令人眼前一亮的稿子。国内的新闻报导已经揭示不出什么了,看看新京报….这么有钱的一个媒体,完全不去做事件本身的调查,只写现场和那些人,视角完全就是所谓的底层苦难。底层苦难也没错,但熟悉新京报的人已经知道,这就是他们的范式。堆砌一堆没用的细节……
一边警告化工企业环保不合格,一边又扩张工业区,这到底是什么做法啊…报道中的人和图片看着真是难过。
我也想给端做摄影师,怎么投稿?
华为用文章截图,文章总有图片是灰色的,能否修复一下?
新闻人物摄影水准好高!
即纪实又体现出信息量,还兼备造型与情感。记住这位摄影老师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