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薇(Katrien Jacobs)在镜头前很放松。
采访那天,她随意穿一身黑,肩颈的剪裁恰好漏出一抹紫色的内衣肩带,立时添上俏皮和妩媚。当摄影师建议以家中猩红色沙发为背景拍张肖像照时,她狡黠笑问“我需要躺下吗”?以退为进中,既轻轻戏谑主流视觉文化中被观看的女体,而其神态自若,又让人确信她能真躺下来,而完全不介意这会令画面看起来有些香艳,以至于冒犯了一般人对大学教授的想像。
对我来讲,这一幕很余幼薇。无论是镜头还是香艳本身(或者说,欲望、性、色情),她都敏于它们的存在,不仅不忌惮,更能享受、把玩、欣赏、思考。
余幼薇是比利时人,目前在香港中文大学文化及宗教研究系担任副教授。“如果你对某样事物很认真,就一定会把自己一部分生命放进去”。这一点,光从她为自己选的中文名就可见一斑: “余幼薇”三个字的灵感来自唐朝女诗人鱼玄机。鱼玄机字幼薇,是才情潇洒的风流人物,最后遭砍头而死。
余幼薇像她遥相呼应的女前辈一样,大胆且灵活地展现丰沛的生命,其成果是题材丰富的学术写作,涉猎话题从性爱网志作家、自制色情作品、Cosplay 文化,到网络色情与政治监察、社会运动间的辩证关系;风格化十足的多媒体项目及影片创作;兼具想像力和勇气的田野调查办法——比如为了考察香港的网络色情文化,在性爱约会网站上化身40岁的双性恋女人 Lizzy Kinsey 约会实验,而这名字,同时又向她尊敬的性学大师金赛( Alfred Kinsey )遥遥致意。
要追溯余幼薇对性的好奇,很难找到一件事或一个节点。毕竟,用她的话来说,“人类是欲望动物(sexsual animal),性本就是其中的一部分”。上世纪六十、七十年代的欧洲,性别解放运动席卷欧美,在比利时一个人口不足2万的小城中出生的余幼薇,自记事起就注意到身边人对性抱有坦率的态度,“不是像《欲望城市》(Sex and the City)一样,大谈特谈自己的性经验,而是喜欢性,正视性”。
色情可以很艺术
余幼薇对性的了解可以说得上是“不急不缓,顺其自然”:先是在三流小说或电影中,零碎接触到性爱片段;到十二、三岁,感知到身体的欲望后,理所应当地恋爱,并热衷和男友探索彼此的身体——“每个我认识的人都有性生活,所以我当然也会有性生活呀”。这之后,她不时观看色情影片——“色情片的起点就是性欲,到了某个时候,你会自然而然找类似的东西来看”。
这种基于本能享受及体验性的状态一直延续到二十五、六岁。
然后,一本书和一位性工作者改变了她。
那是1990年代初的纽约,家用录影系统(VHS)大行其道,万维网诞生不久,LGBT 运动方兴未艾。余幼薇正为博士论文搜集资料,主题是关于1960年代欧洲的行为艺术。机缘巧合下,她读到名为《Jeux de Dames Cruelles》(草译:女士们的残酷游戏)的摄影集。几百幅以银版摄影法拍摄的照片,展示从19世纪中至20世纪中期期间,女性如何以欢愉的态度彼此取悦,享受轻微的性虐恋。
“我被迷住了。书里的身体很棒、衣服很棒、摄影很棒,一切都完成得很好。”
接著,她结识了 Maria Beatty,一位来自委内瑞拉的性工作者、性虐恋表演者及色情片导演。Beatty 给她放自己的片子,闪烁的黑白片段借由向法国作家尚·惹内(Jean Genet)最具争议的剧本《阳台》(Balcony)致意,在黑色影片的腔调中构建女同性恋的性幻想。片子的审美与题材与以男性为观众的主流色情片大相迳庭。“头一次我想,色情片可以是一种艺术形式,而我真的很想了解更多。”
就这样,色情研究成为余幼薇新的学术兴趣。对于事业刚起步的年轻学者来说,这不啻为一个大胆的抉择。
当时由于家庭录影、DVD及互联网的发展,色情片变得唾手可及。《食色大脑》(Your Brain on Porn:Internet Pornography and the Emerging Science of Addiction)一书的作者 Gary Wilson 就曾经笑称:“这一代的男孩在十分钟里浏览过的火辣身材,数量比我们祖先在几辈子里见到的都多”。但对于更注重理论及话语分析的学术领域来说,对身体及感官的反应就要迟缓得多。世界首届以互联网色情为主题的学术会议到2005年才在阿姆斯特丹及柏林举行,而直到2014年,全球学术出版巨头泰勒与弗朗西斯(Taylor & Francis Group,简称T&F)才推出首份专注色情研究的刊物 Porn Studies。
“不过,这就是我啦,从来没办法做到小心谨慎,瞻前顾后,”余幼薇大笑著说。她一头栽进色情片的世界,大量观看,勤于写作。“我紧紧关注这个领域的动态,如果有人说,嗨,我拍了个你一定没见过的色情片,我一定会找来看看!”
寻找色情片中的人性
余幼薇发现色情片的世界可以很大。据她介绍,女性观众和 LGBT 的需求正在改变色情片行业:“除了典型拍给男性看的片子外,还有许多人想看点别的。这不能简单地解释为某种愤怒,或者对色情片的反对,它反映的是这行业需要更新”。
她举例,正是出于这种需求,鼓励女性享受性爱的美国色情片导演、演员及性教育者 Nina Hartley 大获成功。而 LGBT 人士制作的色情片则总乐于展现某种多样性:“你能在这类影片中看到各种超出你想像的身体、不同性向的人做爱。这些影片允许人不完美,不是所有人都必须是威猛的男性和天使一样驯服的女人。”
很长一段时间里,色情片由于被视为从男性视角出发,对女性的物化,而备受女性主义者或者性别研究者的批评。余幼薇的青春时期,看的正是这种拍给男性看的影片。“当时没有很喜欢,但也不会太反感。不过后来接触了更多不同种类的色情片后,我就觉得这种片子还蛮闷的,也没办法给到我恰如其分的刺激,无论是感官还是智性层面。”
她建议感兴趣的人不妨多发掘多种类型的影片,“不是 LGBT 人士,也可能会喜欢他们拍的片子,很有可能你喜欢的不只是完美的身体,为什么不多有点好奇心呢?”
好奇不仅有利于对自我的探索,也是在寻回色情片中更人性的部分,这包括不完美的身体,也包括拉近观者和色情片的距离。她说,在主流色情片机制中,人跟它的关系可以挺疏离,“你可以不知道这些影片是谁拍的,有谁参与其中,你甚至可以不付一分钱”。
余幼薇怀念在波士顿生活时由色情片爱好者组成的社区,人们自己拍摄影片,筹办活动,并公开放映。“当你身边的人就出现在屏幕上时,你会关心、追踪参与的人员,你意识到在这欲望工业背后,有活生生的人在工作,一切都变得更贴近了。”
在夏悫道上的帐篷里做爱,可以吗?
二十多年的学术生涯,色情成为余幼薇检视社会、文化、性别政治、权力关系等种种议题的镜子。她认为,色情可以引发政治性的危机和争议,而这一点,在与香港一河之隔的大陆更为明显。
她以2016年初引起全民关注的“快播涉黄案”为例,一时间人人都在讨论色情影片、公开庭审的合法性,这变成一个有关自由、审查的议题。而在中国,从色情的角度来探讨上述问题比从政治角度来讲,“更容易,更不敏感,同时又跟普通人的生活更具关联”。
我问她是否担心人们会止于在网络上嬉笑怒骂,而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她答,这自然有局限,但随即反问“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的行动主义呢”?“我不认为行动有一种所谓最正确、有效的形式,”余幼薇说,“从来不存在一种制度化的行动主义,对它的理解也在不停改变,而性正可以作为其中的一种改变手段”。
话题自然转到香港近年最具影响力的行动之一,发生于2014年9月的雨伞运动。“我好奇,会不会有人在夏悫道上的帐篷里做爱,”余幼薇说,“我猜是有的。但人们不喜欢谈论这件事。大家担心在运动中谈性,就会模糊焦点。可民主难道不就由许多不同的部分构成的吗?身体和性的解放难道不正是其中一部分吗?”
欧洲文艺情色片就很不错。推荐爱豆的Turkey fruit
整篇文章略显薄弱。观点和经历都并不突出。反复提及其研究,而对研究的内容又没有介绍,结果对研究的介绍全都变成了关键词的列举。
文章中好像有錯字,是「腥紅」非「猩紅」
xart只不过是画面配乐唯美罢了,实质上呈现的依然是作为商品消费的虚假的性,并没有什么新意
走在時代尖端的人總是難遇知音,這只能有愛好者自己當導演去拍出新的路線了
人生在世,食色二字。
与其说她另类,其实只是回归。
引用一段维基百科——“情色是带有情欲意味的描绘,偏重精神层面与感受,有浓厚的情感味道,是一种情欲的展现。与色情的定义不同,后者通常以直接的满足性欲、以引起受众的支配欲与感官刺激为目的。但有时两者之间不易明确区分。而在反色情女性主义的定义中,色情是指‘以暴力或污蔑的姿态来结合性与展现性器,并以赞许、宽恕或鼓励这类行为的基调来呈现的一切事物。’;情色则是指‘隐含或挑逗有关性的事物,但没有性别歧视、种族歧视、年龄歧视、对障碍者的歧视、或对同志与跨性别有惧怕厌恶或猎奇的意涵,而且尊重所描绘的人类与动物。’。
——维基百科”
或许文中所说的“色情”表达为“情色”更为恰当,我一向觉得“情色”是远比“色情”优雅而带有爱欲的。
作為女性,看拍給男生看的色情片覺得其中的女性很痛苦,看日本的女性向AV(針對異性戀女性觀眾)就有截然不同的感受。
早几年的X-art系列在镜头灯光剧情等方面都表现得十分美好,对于女性观众而言是诚意十足的作品。
「不吝」應該改為「不啻」?
X-art系列???
确实是这样,十年前在网路上非常难找到合口味的色情片,都是那种典型的给男人看的,现在就不是这样了,能找到把女性拍摄的非常美的,说起来把人拍的非常美的好像都是男同性恋色情片和女同性恋色情片,这一点好奇怪。所以说异性恋色情片太忙于展示权力关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