睽违6年,九把刀终于推出第二部电影作品《报告老师!怪怪怪怪物!》。
回顾6年前,九把刀第一部自己编导的电影《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刚上映,接受媒体专访时,他总是一派轻松愉悦,带著天不怕地不怕的诙谐,对于任何议题侃侃而谈。如今,他执导的第二部电影即将上映,在媒体面前消失了一段时间的九把刀再度受访,依旧是大家熟悉的T恤与牛仔裤打扮,言词却显得拘谨、谨慎。
留著满脸络腮胡,过去向来快人快语的“刀大”,现在面对接踵而来的问题,不再是直觉式反应的回答,更多时候是低头沉思,斟酌字眼之后再回答。针对剧中各种霸凌与残酷情节,常有人问他,是否拍得过于黑暗残酷?九把刀的回答是,这个社会比电影演得更黑暗。
九把刀本名柯景腾,1978年生于台湾彰化。2000年起,他在网路上发表第一篇小说后,至今出版78本书,2007年成为博客来网路书店最畅销作家。2011年,他编导《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创下在台票房超过新台币4亿元的佳绩,更成了香港史上第二卖座的华语片。
究竟怪物是谁?谁有资格欺负怪物?《报告老师!怪怪怪怪物!》电影的开头,大家都知道谁是怪物,剧情愈往后走,当霸凌者上了瘾,失去做人的温度之后,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怪物,自然不言而喻。
十几年来,他不仅是网路文学的天子骄子,连年蝉联各大书店最畅销作家,更是某些族群眼中热血的社会正义使者。社会发生的各种议题,从反核四、反大埔强拆、洪仲丘之死、为拯救流浪动物出钱拍片等事件,都曾经有他的身影。他所说过的话,“人生就是不停的战斗”、“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到”、“青春是一场大雨,即使感冒了,也盼望回头再淋他一次”,总是很快就变成金句。
人红,最怕碰到是非。再多的热血,都敌不过喧闹一时的言语攻击而变得冰冷。电影《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所缔造的票房佳绩,不仅为他的人生迈入更上一层楼的成功,但是接踵而来发生的私人事件,也让他在社会批判中重重地跌了一跤;关于私人的议题,九把刀决定封口,他选择专注在小说创作与拍摄电影。这次推出的新片,表面上谈的是校园霸凌与怪物吃人的惊悚事件,却有更多弦外之音。
究竟怪物是谁?谁有资格欺负怪物?《报告老师!怪怪怪怪物!》电影的开头,大家都知道谁是怪物,剧情愈往后走,当霸凌者上了瘾,失去做人的温度之后,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怪物,自然不言而喻。
问九把刀,担不担心即将上映新片的票房?是否还能像6年前一样,冲出票房佳绩?
他说,作为导演,责任已经结束,这部片拍得满意,也开心。他自嘲地笑了笑说:“如果票房很好,媒体就会写‘九把刀人生低潮大逆转’”之类的话,如果票房很差,就会写‘九把刀逞强说他很满意,已尽力’之类的话。”
负能量电影,“欺负别人是羞耻的”
霸凌这个字眼,对他而言从来不陌生,青春时代所见所闻的各种校园霸凌行为,成年之后替社会上的各种霸凌行为发声,一直到虚拟世界的霸凌言语延烧到自己身上,九把刀轻轻说了一句话:“我还在品尝这个世界的残酷。”
拍这部片是想扭转霸凌者的看法,让他们知道欺负别人的恶行是羞耻的,不应该因为好玩而去做。
有人说,《报告老师!怪怪怪怪物!》是《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的暗黑版,因为它也是校园青春片,不过变了调,成为校园惊悚片。
这部片还未正式上映之前,已在国外各大影展引起观众热烈回响,不仅获选为香港电影节的闭幕电影、韩国富川奇幻电影节观众票选奖,更相继入围西班牙、瑞士及蒙特娄各大影展,甚至惊动制作热门电视影集《阴尸路》的美国AMC电视台洽询版权。
片中极尽凌虐的情节,从校园霸凌一路延伸到社会弱势者。他强调:“拍这部片是想扭转霸凌者的看法,让他们知道欺负别人的恶行是羞耻的,不应该因为好玩而去做。”
他回忆,义大利远东电影节播映时,播映过程中,观众一开始发出的是觉得有趣的笑声,逐渐转为尴尬,最后是惊恐紧张的沉默;有人看了不安而中途离席,电影播毕,现场却响起疯狂掌声。散场后,有观众走到九把刀面前告诉他:“这是我今年在影展里看过最好看的电影!”
如果说,6年前,《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这部充满青春怀旧的正能量电影获得巨大的成功,被视为是一个忽然冲去拍电影的小说家的幸运,那么,6年后,《报告老师!怪怪怪怪物!》这部承载了满满社会批判的负能量电影,则颠覆了大家对九把刀的认识。看完这部新片后,观众不得不佩服他在电影上的才华,既能阳光得唤起逝去的热血青春,也能颤栗得让人坠入年少时代的恐惧。
新片备受影评人与部落客赞誉有加,国外影展也邀约不断,从网路文学界的知名作家成功跨越为知名导演。我们好奇,他喜欢当导演,还是当小说家?
“当然是当小说家比较有热情啦!”九把刀毫不犹疑。
他说,自己其实很孤僻,写小说就是待在一个舒适圈。他可以很自在地埋头写各类型的小说,不必跟别人讲话;但是他最大的遗憾却是“写小说无法让读者听到配乐”,这就是为什么他想将自己的创作拍成电影,让读者拥有全面复合式的感受。
谈起电影对自己的启蒙,他回忆,从小在彰化长大,国中时正好电视第四台开始发展,少年时代的九把刀才惊觉原来世界上有那么多电影。他的家境普通,只要一有零用钱,几乎都拿去看电影;只要有新片,都想先目睹为快。
这份热情,随著年龄成长,仍持续著。大学与研究所时期,是九把刀一生最穷的时候,他继续打工存钱,看二轮电影,从港台到好莱坞电影,各种类型片都看。
碰到好看的电影,他会反复看。例如香港导演杜琪峰的黑帮经典电影《鎗火》,他可以天天看,看到把广东话对白全学起来了。九把刀更是毫不谦虚地说:“我大概是人类里看过电影最多的人。”
但是,喜欢看电影跟能导一部电影完全是两回事。
2009年,已经是畅销作家的九把刀在网路上宣布公开他的拍电影计划,网路乡民一片唱衰,没有人看好他能从小说家跨行当导演成功,他也找不到专业人员愿意帮他圆梦。当时,他缺资金、缺演员、缺制片团队,一切靠自己摸索。最后,组成了一支素人团队,才得以开拍。
“半路出家”、“文人孤僻性格来当导演”、“一个很怕麻烦别人的导演”
正式投入拍片后,他终于领悟到一件事,当小说家,他可以在个人领地里自大,但是当导演,面对的是拍片现场的一个微型世界;当沟通成为最大的挑战时,谦虚的态度,才能集众人之力完成。
他说:“如何把脑中幽微的部分跟大家讲清楚,对于我这个半路出家的导演而言,其实是非常消耗我的社交能量;但我不是在‘演’导演这个角色,我所做的决定也不是在展现导演权威,我只想把片拍好。”
外人看九把刀拍电影,幸运成分居多,但是一个默默无名,埋头写作的青年,从2000年开始在网路上出版第1本书开始,不仅成为畅销作家,更创下1年共出版14本小说的纪录,他的成功,必定具备了某些特质,让他在跨行拍起电影时,也能善用这样的特质,让观众眼睛一亮。
这些特质是什么?九把刀受访时,用了好几个形容词来形容他的导演身分,像是“半路出家”、“文人孤僻性格来当导演”、“一个很怕麻烦别人的导演”,但是如何将他脑海中许多对电影幽微的想法,付诸在拍片的现场中,让比他更懂得电影的拍片工作人员接受,倚赖的还是他在创作上向来“勤能补拙”的特质。
九把刀说,在拍片现场最耗能量的地方,就是必须花大量时间解释他拍这场戏的动机与目的,讲到让演员理解,自动调整表演方式。
这个自称“人类里看过电影最多的人”的导演,虽然对表演有许多想法,却只会讲戏。现场拍片时,九把刀非常喜欢举例某部电影的场景来诠释他希望这场戏拍出来的感觉;只不过,文人讲戏,常常大家都听不懂他的抽象表达。例如他在指导年轻演员如何演出这场戏的感觉时,会举例:“你看过《阿甘正传》片中那个缺了一只腿的上校吗?”结果大家都摇头,没人看过《阿甘正传》。
又或者,《报告老师!怪怪怪怪物!》最精彩的一场怪物在校车上大屠杀的戏,演员宋芸桦最后从校车爬出来倒下,现场的血迹铺陈方式怎样都达不到九把刀的理想,这时候他问:“大家也没有看过《地狱开麦拉》这部电影?有一个小女孩走到房间,反射到天花板上清澈透明的血迹,我要的就是这种非写实的感觉。”
听不懂没有关系,他可以孜孜不倦,解释到大家听懂为止,如果还是听不懂就勤劳地拍个十几、二十几遍,最终一定会拍到对的感觉;他每天都在片场改本,演到一半不对味,现场立刻暂停1小时让他改本,然后重新发给演员。他说:“我其实是一个很怕麻烦别人的人,每天改剧本,非常凌迟大家的精神,每次提出改本,我都需要勇气。”
回顾6年前,执导第一部电影作品《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时,九把刀是快乐的,他对拍电影的梦想即将实现;当时拍片的现场也是快乐的,“简直是太快乐了,根本都是在玩。”九把刀回忆。
当时拍片没有一夕成名的压力,许多场景也是事先演练多遍,最后再照表操课就搞定。但是6年后执导第二部电影《报告老师!怪怪怪怪物!》时,九把刀对自己的要求更高,现场不断改戏,然后不断赶戏。
认真拍怪物,低潮人生的救赎
我拍的社会就是我眼中的社会,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不会觉得我拍的这部片很黑暗。
在拍摄《报告老师!怪怪怪怪物!》期间,就连参与拍摄的老人演员们在拍完之后也忍不住说:“这些小孩真是太坏了。”他向老人保证:“你放心,我会让他们死得很难看。”九把刀自己却不认为新片内容太暗黑,他说:“我拍的社会就是我眼中的社会,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不会觉得我拍的这部片很黑暗。”
他拍这部霸凌片的原因是为了反霸凌,希望霸凌者看了以后可以反思被霸凌者的痛苦,而没有被霸凌过的人,也能庆幸自己平安长大。
“对于这些坏学生,我都给了他们应得的下场,”他说,这是当导演的好处,可以决定戏中人物的命运,但是现实社会里,结果是导演无法控制的。
我能做的事就是每天认真的生活,拍片的时候就每天认真拍片,然后认真对待当下发生的每一件事。
对文字掌握得非常精准的九把刀,也非常懂得如何透过语言造成效应。
媒体试映会上,他不讳言地向大家宣称,拍摄《报告老师!怪怪怪怪物!》的这段时间,是他人生最悲惨的时候,拍摄的期间充满了黑暗的心情,果然引起媒体诸多揣测,想要一探究竟。
但当我们询问他,黑暗心情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他却守口如瓶,不再多发一语。他的解释是:“我不想分享自己如何从谷底爬起来这件事,因为当它变成内容时,也是一种取暖。而我无意讨拍,也无意强调我是怎样的人,写一个鼻青脸肿的我都可以。”
不过,这部片子的确成为他在低潮时的救赎,在经历了社会批判的风雨之后,他的自我救赎方式就是:“我能做的事就是每天认真的生活,拍片的时候就每天认真拍片,然后认真对待当下发生的每一件事。”片拍完了,他的心情也获得解放。
至于有没有从低潮的谷底爬出来?九把刀意味深长地说:“说不定也没有啊,就是认真对待每件值得对待的事就好了。”
把丑陋人性当卖点,但是揭示丑陋面的人性对于人们“成为更好的人”并无助益,反而加强了“好”的“抗体”。这个时代沾沾自喜的文化trash,允悲。
我認為對人物的訪談,端的記者也許可以更犀利一點,並非腥羶色,但可以針對人物的成長歷程有以及對事物的看法有更多角度的切入,例如為何「霸凌者會去霸凌他人?」、「教育體系對於霸凌的制度是否有缺失?」相信這樣特別的一個作家,會有他的看法。
【天子嬌子】是什麼意思?
正好手裏有一張贈票,這安利我決定吃了。
這部片在香港電影節看過,華語片來說是非常不錯,題材有趣,驚喜不斷,具原創性,官能刺激的部分也拿捏得不落俗套,值得往電影院一看
他一直被我认为是非常特别的作家和导演,作品里有非常令人耳目一新的真实,一份介于热血和低俗的正义
。期待。
這部電影好像還有點意思。
太仁慈的記者
最近這樣的聲音不少。人物採訪有些確實嚼著沒味道。比如郝景芳那篇。
訪談中,九把刀企圖將自己置入行銷。整篇訪談,他一貫強調反霸凌概念,但對照他成名後得人生,自己言行與強加價值理念抑或無形中霸凌甚至強暴台灣乃至華人社會?!
刀大真的成熟了不少
看到九把刀就莫名想噓他end
@端小二 把人物从深度中分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