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海东方卫视的一档家居改造真人秀,日本青年建筑设计师青山周平在中国火了。
在这档节目中,青山周平在2015年和2016年先后为北京两户人家改造旧房。一所房子位于南锣鼓巷的胡同里,一家三代五口,居住面积仅35平方米(约377平方英尺,或11坪);另一所房子位于北京二环路以内,呈“L”形,依一面古老的围墙而建,狭长局促,常年不见阳光,同样是三代人同居,比前一所更小,不到30平方米。
两处房子的破败和阴晦,令人难以想像它们真实地存在于北京城区的心脏地带。青山周平犹如一位外科医生,对房子的结构、采光、功能、水电线路等各种疾病逐一进行手术,有些治疗甚至“伤筋动骨”,例如拆掉其中一间房子的整个屋顶,或者为了平息邻居矛盾,将本不属于房子的外部公共院落也进行了整修。
改造之后的房子明亮清新,前后对比天上地下。2016年9月,这档电视节目在大陆综艺节目收视率排行榜中夺冠。争议随之而起。在节目组进行回访时,人们惊讶地发现,漂亮的“新”房子并没有被很好地使用,它们很快又被堆满了杂物,回到了改造前的混乱不堪。
网络民意指向两个方向:一是底层民众的生活习惯,无法实践设计师的巧思妙想,他们“不配艺术性地生活”;二是设计师的作品太不接地气,将人与人的关系浪漫化,距离柴米油盐、吃喝拉撒还有很大距离。
今年36岁的青山周平,2005年来到中国,参与或主持设计过不少公共或商业建筑,比如幼儿园、酒店、连锁烘焙店、书店等,现在在北京拥有自己的建筑设计事务所。改造两所北京老房子,是他在中国第一次做私人住宅设计,也是第一次真正为中国人设计居所。
迈出这一步,是源于在中国的大部分时间,他都住在北京胡同里的一所老四合院中,草根、混居、公私界限时常不明的日常经验,让青山周平对解决中国人具体的居住问题产生了兴趣:家的边界是固定的还是移动的?是闭合的还是开放的?是私密的还是公共的?
在青山周平的理念中,家的建筑形态,正敏感地随着家庭的成员、生活和概念变化而变化,北京胡同、上海弄堂这些被视为老旧的、过时的社会空间,正预示着急速变迁的中国现代社会,未来栖居的新可能。
“家”不是私密的
“家是不是一个私密的空间?这是值得怀疑的,”青山周平对端传媒记者说。
在为南锣鼓巷的一家人改造住房之前,青山周平曾去和他们同吃同住,以观察他们真实的生活样貌。除了入户门,这所房子里没有其他的门,卫生间、厨房、卧室混为一体,是一个开敞的空间,女主人在厨房炒菜时,男主人就要在旁边的马桶上方便。外人看来不可思议,青山周平却说“他们就这样很热闹地生活着”。
对于包括青山周平在内的胡同居民而言,这种“不可思议的无界生活”只是日常的一种:每个家庭的生活空间都很局促,以至于板凳、桌子、晒衣杆、案板、灶台、扫帚、植物、鸟笼子……“这些本来属于家庭的物品都出现在胡同的巷子里,供左邻右里使用”,被丢弃在胡同里的破旧沙发,成为公共的座椅。邻居家的幼童,时常不请自来地到青山周平的家里玩耍,“他们觉得我的家,也是自己家的一部分。”
青山周平认为,这是一种原始的共享生活雏形,而且应和了现阶段最流行的新概念——共享经济。
于是,在改造南锣鼓巷的房子时,他延续了这个灵感,在真实的家庭中打破私密,制造共享。他没有用实体的门来隔绝卧室、客厅等功能空间,客厅既是卧室,又承担了部分餐厅的功能。
这些细节通过电视节目展现出来,令人大开眼界。但回到实际生活中,“如果夫妇二人想要过夫妻生活怎么办?”一位网友在中文问答网站知乎上发表质疑,毕竟同住的还有父母和孩子,“这样的房子只是中看不中用。”
“这毕竟是一档(电视)节目,”青山周平向端传媒表示,他的目的有两个,“一是解决业主的具体生活问题,二是通过节目向社会传递自己的设计概念。”
普通人的“被迫共享”
比“打破私密、制造共享”更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电视节目播出之后,在青山周平改造的小房子外面,很快被邻居故意堆满了杂物和垃圾。这是胡同居民“拒绝共享”的行为标签之一。
中国没有土地私有制。在真实的胡同生活中,所有权与使用权的概念非常暧昧。出了家门,胡同居民要占领空间,制造边界,阻挡他人的入侵和使用。有一种观点认为,青山周平所观察到的胡同共享生活,例如在胡同里刷牙洗脸、娱乐谈天,其实是基于私人生活空间有限,而产生的“被迫共享”,这和现在大受追捧的Airbnb、Uber、Wework等共享经济模式,实际上是两个平行时空。
中文媒体澎湃新闻就曾直接向青山周平提出:“你在某种程度上基于中产阶级的生活经验,对在胡同里生活的人有某种浪漫化的想像——混淆了‘自愿共享’和‘被迫共享’?”
普通人究竟会不会自愿拥抱共享?青山周平坐在他的设计事务所中,对端传媒记者解释,很多人都梦想有一个家,想要在北京、东京这样几千万人口的巨型城市中有自己的一方天地,但同时又感受着拮据和孤独。“现在人们能买到的房子越来越小,从三四十平米、到二十平米,甚至还有六平米的房子。”
当家门外的公共空间更宽敞、更舒适,一些家庭活动便自然蔓延出去。就像青山周平对澎湃新闻描述的胡同体验那样:“我的邻居刷牙、看手机、吃饭都在外面,因为在家里很暗很小的空间活动没有外面的城市空间舒服。”
一方面,他承认建筑设计师容易“把人和人的关系浪漫化”,在胡同共享中,有非常浅白的经济计算,“胡同里的人家里有卫生间,但是还是会去用外面的,因为不用自己花钱”。另一方面,他紧紧抓住胡同共享中有趣的空间暧昧:“胡同里一棵树、一只猫跟人的关系都和住在公寓或独栋房子里不一样。猫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但大家都喂它。一棵树虽然是他的,但也是我的……这种物理空间制造了对家的感知和这样生活的合理性。”
归根究底,这种“对家的感知”的变化,是家居改造的核心。
青山周平对端传媒说,现在的家庭也越来越小,从过去的五口之家,到三口之家,现今大城市里很多人是一个人生活。生活空间与家庭组织都在发生变化,家的概念也在发生变化,“考虑住宅的时候,必须要考虑这些”。
居住在未来盒子里
“家庭是一种国家治理术,”青山周平说。
他觉得,私密的家,其实是从18世纪中叶工业革命之后,将劳动从家庭中分离出来之后开始的。更早之前,人们的居住环境是融劳作与生活于一体,与外部世界紧密相连的。而经历了近现代的住宅商品化、城市郊外化等过程,“家是私密的”这种概念愈发被强调。
家庭模式是在社会经济环境影响和政府倡导之下产生的,“是为了政府运营国家的需要”,青山周平补充。以日本为例,年轻人作为流动的劳动力离开老家,搬离自小生活的地方,到东京、大阪等大型城市工作打拼;到了结婚的时候买地盖房,并向银行贷款,直到退休之前都在还贷;生育之后,爸爸工作养家,妈妈料理家务、照顾子女——“这是国家的经济政策,也是(人们)被洗脑之后的选择,”青山周平说,“但生活有100%的定式吗?”
“已经有的家庭、住宅、团体、国家,都是可以被怀疑的。我们有新的技术,社会背景有大的变化,建筑师思考未来的时候,一定要怀疑我们已经有规定的概念,”他觉得,根据过去居住模式而产生的两室一厅、三室一厅的住宅模型,也到了被质疑的时候。
在2016年末的各类公开演讲中,青山周平反复向公众推荐他的最新设计:“400盒子的社区城市”。
在这个设计中,他将每一个房间最小化,设计成能够移动的、像家具一样的盒子,盒子内只有一张单人床;衣柜、书桌、鞋柜等各种家具组装在盒子的外壁,根据居住者的不同需要而自由选择;厨房、洗手间、浴室和洗衣房等需要连接供水排水管道的功能全部是公用的;盒子与盒子的空隙就像是传统城市的街道一样。
理想状态是,通过观察盒子外壁的家具设置,得知主人的喜好,有相同兴趣的人会产生交流并通过移动盒子而聚集在一起。例如,几个爱书者的盒子,就变成了共享的阅读空间;喜欢时装的人们可以借机组装更多的衣柜。人们甚至可以用更多的盒子来发展小型事业,咖啡吧、花房、英语教室等应运而生。而有着相似处境的盒子主人,例如单亲妈妈、残疾人士,也可以聚集,互帮互助。
“这不会很快地付诸实践,”青山周平说,现在的设计还更多地停留在概念上面,但“共享社区在个体时代作为新的群体居住形式,蕴藏着巨大的可能性。”
现在中国的很多城市,已经形成了小社群中的共享生活,例如起源于广州的YOU+国际青年社区、在北京开始营建的共享际(5Lmeet)和即将在北京开放的燕京里等,或由地产开发商主导,或有社群自发形成,无不在践行co-working(联合办公)、co-living(联合居住)的新兴理念。想要居住在其中的经济门槛并不低,与其说是出于经济合理性,不如说“是与他人交往的这种具魅力的生活方式促使人们这样选择。”
这些共享社区都以单身青年为主,但未来他们结婚生子,“住惯共享社区的他们自然希望以家庭为单位在共享社区生活”,青山周平在一本《理想家:2025》的书中阐释了他的展望,“未来人们也许会更多地选择回归群体生活,生活在各具特色的共享型社区里。”
建议这个建筑师看看刘震云写的《一地鸡毛》
其实建筑师是太理想化了,住过胡同或者以前筒子楼的老百姓都知道共用厨房、厕所甚至同用一个放蜂窝煤和杂物的角落会产生多少纠纷。要是共用水的话水费怎么分摊都能打起来。。。这些都是锦衣玉食的日本建筑师考虑不到的
没看懂一楼想表达什么。。。
家是設計來住得,
有個好住的家是一種幸福。
挺喜欢他的设计
了不起的日本设计师
為什麼不關心一下非洲的黑人兄弟!
你弱你有理,就沉浸在你固有的思维里吧。这也是你为什么活在底层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