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的话]有说香港是华人地方最早接受爵士乐熏陶的城市,据说1930年代,就有爵士乐主题餐厅酒吧给英国水兵服务,5、60年代更加多见。但时至今日,和粤语流行曲、古典音乐甚至摇滚乐相比,爵士乐似乎仍是“小众”。它更多同某种身份和品味相连,但是其实爵士实在是一种自诞生初期、已强调变化和“自由”的音乐,它一直同香港某种隐秘的个性相呼应。我们专访香港最早一代经典爵士乐手包以正,和新一代爵士吉他手/作曲人Teriver Cheung 张骏豪,看不同代际的人如何理解同一类传统,而面对不同的现实和未来。
“你还是20来歳吗?”
“我在今年1月已经30岁了。”香港爵士结他手/作曲家Teriver Cheung(张骏豪)的访问,就是这样以其年龄来打开话匣子。
Teriver 是我在近年所遇到从美国回流香港的年轻爵士乐手,然而他却没有爵士音乐家所予人那种气焰嚣张印象。即使在台上的他已是位国际级水准的结他手,但我认识的Teriver 总是那么友善而每每笑脸迎人。而且如今他仍看似大学生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二字头与三字头的年龄分水岭。
2012年,Teriver 以个人名义在纽约独立厂牌 Tippin' Records 旗下发表了其首张专辑《My Nocturne》。从美国到亚洲/香港,才华洋溢的他,jazz、funk、nu-soul、R&B 都是 Teriver 在多年来所涉及的音乐范畴。而他与作曲家林丰联袂合作了的《禾‧日‧水‧巷》音乐会,此时此刻(10月23、24日,共计两场)正在香港文化中心 Studio Theatre 举行,同时他的 contemporary jazz 三人乐队 The Beat Brothers 之首张专辑亦会在下月面世。
从钢琴到结他.从摇滚到爵士
Teriver 从小学习钢琴,但他却承认不喜欢学琴,不喜欢“考试与考试、只讲理论性的东西,但又不会给你听例子”。长大了后自己找音乐听,由 Suede、Radiohead、The Smashing Pumpkins 开始,在2000年初,Teriver 就是那群会跑到旺角信和中心买二手CD、回家上网找资料的乐迷,跟着,才接触到爵士乐。
他在15岁开始弹结他,上过几堂,便全靠自己练习。作为结他手,他也是由摇滚结他开始。
“起初也喜欢 Joe Satriani。但当我听过 Pat Metheny,觉得 clean tone 也很棒;还有钟情 Kurt Rosenwinkel。而我亦很喜欢 Jeff Beck,但又不想弹到像他那样,因为跟他的弹法便即是抄袭,到底他的弹奏性格太明显。”他在16岁已在香港玩 live gig,包括在中环的酒吧 Bohemie 作 sit-in 演出,但却错过了Jazz Club 的香港爵士乐黄金年代。
自言会考后觉得“好灰”,然后经过了两年IB课程,在家人的支持下他决定到美国留学攻读音乐。
香港‧德州
虽然当年 Berklee School of Music 也取录了他,但 Teriver 还是选择了入读 University of North Texas的 Jazz Study Performance。
“放弃了 Berklee,因为学费太贵。我喜欢 North Texas,因为当地什么也没有,正好让我可以完全专注在音乐上。在香港长大,做什么也不够时间,但到了这里,我觉得我可以专心练习音乐。”Teriver 对德州这个地方乃情有独钟。“在德州一带也有些传奇性人物,如我常去一个叫 Sandaga 的地方,是个 African art market,主人是 Bernard Wright,他曾在 Miles Davis 的《Tutu》专辑弹键琴,也出版过个人唱片,是位 R&B 艺人。我每个星期都会驾车45分钟去为他作 house band 弹奏,他给我们几十元酬劳,在这里我吸收了很多东西,如对 swing 的研习,这段经验即使是没有酬劳我都一定去做。”
Teriver在大学的同学当中,包括有 Snarky Puppy 这队拿到 Grammy Awards 奖项的德州丹佛 jazz fusion 乐团。
“Snarky Puppy 是个几特别的神话,我看过他们的第1场 live gig,然后他们开始举行巡演,想不到他们在10年后可以那么出名。我的同学还有分别去了纽约市、洛杉矶、芝加哥等城市发展的乐手,也有人加入了 Prince 的乐队。”
纽约‧香港
大学毕业后,Teriver 一心跑到纽约市定居与尝试发展,但那5年的发展却未如所愿,他说“在美国真的是愈来愈穷”。
“在纽约市很难维生,那5年我都是以教音乐来糊口。表演场地给予的酬劳不会很多,我做过很多 live gig,每场都只有50美元,R&B gig 的会好一点,可能有80至100美元。但其实这些演出很多时都很棒,可以吸收很多经验,而 jazz gig 可以涉及不同的圈子,我也从而踏入了 R&B 的圈子,学习了很多东西。”
早在4、5年前,Teriver 每年从纽约返香港一两年。直到两年前开始,香港的工作愈来愈多,他发觉已难再返回美国,所以顺其自然地回流香港发展。
“现在转换在香港工作为主,然后每年抱以轻松的心态返纽约一次,约会朋友、听听音乐,已没有连20美元玩一场 gig 也去接的压力。”
香港爵士生态
从读书到发展,Teriver 前后有10年时间在美国,但因为他仍有返港,故此都有留意着香港爵士乐圈的状态,看到近年愈来愈多年轻乐手投入玩爵士乐。
“这两三年间多了年轻的乐手想弹爵士乐、学习爵士乐,虽然他们实质上是否知道爵士乐是什么、会不会去深入钻研爵士乐是另一回事,但他们起码有这个兴趣,去弹奏爵士standard 曲目。反而爵士乐的表演场地却『死死哋』。”
说到香港表演场地,Teriver 喜欢在 Peel Frescro 演出,那种音乐文化气氛很好。但他也会不满某些场地。
“我主观地认为能够玩奏到 creative 的东西,台下观众便不会是『开酒』的人。但 club 却是喜欢这种观众,不是一人只饮一杯。所以场地宁可玩得大路一些,吸引中产、上流阶层的来,开几枝酒,音乐也倾向要卖钱那种。”
Teriver 不仅是爵士结他手,也是作曲家。所以理想中他会尽量多玩其原创曲目,而非改编曲目。
“然而我的原创曲目是比较特殊,我希望有合适的观众、场地、环境,以及足够的彩排才去玩,所以在香港我并不常玩原创曲目。比如跟 Eugene (包以正)同台演出也不会玩我的原创,因为 Eugene 和我听的音乐很不同,所以都选玩我们中间、大家都舒服的东西,彼此 have fun 才会好听。”
而 Teriver 也有踏足华语流行音乐。他曾参与侧田的录音 session,也曾随伍思凯巡演,明年也会为谢安琪的音乐会伴奏。“我视这些为一份工作,到底我不是音乐总监,不能带来什么 input,只有做好自己那部分。”
禾‧日‧水‧巷
今年 Teriver 最大规模的音乐活动,毋庸置疑是他与古典作曲家/指挥家林丰以香港为题、联袂合作的《禾‧日‧水‧巷》音乐会。
“这是我第一次写音乐给这么大型的 ensemble:10人的室乐弦乐团,再加上一位长笛、一位色士风,以及一队j azz quartet──当中有我,还有法国钢琴家 Jean Michel Pilc,他在纽约其实颇出名,是一位很厉害却又被低估的乐手。一个半小时的音乐演出,我和林丰一人一半各自分工创作,然后再互相共融。当中有已谱写好的音乐,也有即兴的。我花了很多时间去构思,半年前开始作曲,头3个月仍写不出太多东西,到了近3个月才不断写,当我8月作巡演时,我还带键琴在10多个城市的 cafe 作曲。”
爵士乐作曲家与现代古典作曲家的合作,大家都会不期然想到《禾‧日‧水‧巷》是那种爵士古典混搭还要来个录像多媒体的音乐会。
“《禾‧日‧水‧巷》听来却又不是很大的 crossover。我写的都有古典音乐的薰陶,不是离古典音乐太远,而林丰写的也不是超级 contemporary classical、不是 Anton Webern 那种,所以出来的东西都好自然。”
团队专辑下月面世
2012年,当时27岁、人在纽约的 Teriver 出版了首张个人专辑《My Nocturne》,专辑是他自主在美国新泽西灌录、在纽约市混音,最后交由纽约独立厂牌 Tippin' Records 发行。“我在纽约市曾有队 R&B 组合,由我作曲与监制,不过最后我退出了,但那张专辑仍有出版。”
他跟台湾鼓手黄子瑜(Fish)及新加坡电风琴手 Kerong Chok 所组成的爵士 The Beat Brothers,首张专辑已完成了灌录与 mastering,现已进入印刷阶段,准备在11月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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