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调查记者、#Metoo运动深度报导者黄雪琴,和广州职业病权益倡导者王建兵,被控“煽动颠覆国家政权”案(简称“煽颠”),在二人被捕两周年后首次开庭。今日(9月22日)上午9:30分,此案于中国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3天前(9月19日),此案才召开庭前会议,并确定开庭日期。
两年前,黄雪琴获英国政府“志奋领”奖学金,计划于2021年9月20日去英国苏塞克斯大学( University of Sussex)就读性别与发展硕士,王建兵计划于当日送行。但前一日(9月19日),二人在王建兵住处失联,后被证实遭广州警方以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逮捕。事发当日二人在王家中参与朋友聚会。
今日审理非对外公开。据现场消息,早上9点,法庭附近已有几位便衣,1辆长驻警车,1辆特警车绕法院来回行驶,后又有4辆交通巡警摩托车巡驶,似有劝离附近少量停靠车辆。
法庭门口少量社会人士中,难以分辨是否有声援者。有声援者表示,在广州的公民行动近年被打散,难以组织支持活动。
两年来,二人先后遭遇关押于看守所、和指定地点监视居住(简称指监)——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74条,在拘留之外,公安机关还可对被告人采取指定地点监视居住。据先前报导,在执行中本条常被用于超时羁押和审问被告人。曾有知情人士称,此次因搜集不到足够证据,当局在首次拘留37天后(最长拘留时间)将二人转为长时间的指监,在搜集到“足够”证据后,才又将二人移回看守所。
关于二人可能面临的刑期,消息人士指当局或已有定谳。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74条规定,指定监视居住的期限,应当折抵刑期:从判决执行之日起算,被判处管制的,指监1日折抵刑期1日;被判处拘役、有期徒刑的,指监2日折抵刑期1日。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41、44和47条,在看守所羁押的期限也应折抵刑期:从判决执行之日起算,被判处管制的,羁押1日折抵刑期2日;被判处拘役、有期徒刑的,羁押1日折抵刑期1日。
近年与黄雪琴王建兵案性质类似的案件,有维权律师常玮平案。常玮平曾多次代理公益和敏感案件,2019年末参加厦门聚会,1个月后被警方带走。2020年10月,常玮平被控“煽颠”并指监,2021年4月执行逮捕。2022年7月遭闭门审理,往后屡次延期审理,至2023年6月始,其被以“颠覆国家政权罪”判处有期徒刑3年6个月,扣减羁押及审讯年期后,刑期至2024年7月。
厦门聚会一案,先后有二十多名公民及律师被失踪、被传唤或被拘留。其中人权律师许志永、丁家喜在2023年被以“颠覆国家政权罪”分别判处14和12年有期徒刑;行动者李翘楚也遭指监,2021年被批逮捕后羁押,原定于今年6月开庭,但未能正常开庭。(延伸阅读:《女性抗争者李翘楚: “我有英雄情结,但我幻想的英雄是我自己”》)
中国公民活动行动者曾在接受过往《端传媒》采访中表示,“煽颠”近年似有成为“口袋罪”的趋势。过往,“煽颠”被用于很具有对抗性、强烈反对政府合法性的行动,但近年若关心偏泛公民社会类的民间自主组织,都有可能被视为挑战政权的正当合法性而比照“煽颠”处理。(延伸阅读:《中港行动者对谈:香港大解散?不能让政治否定公共的价值》)
另一方面,黄雪琴王建兵的声援者担忧二人身心在狱中遭受重创。
声援者指,黄雪琴在关押初期,身体出现长时间的内分泌失调,闭经超过五个月;而在关押半年前,她已体重骤减,并有明显缺钙、血压血糖偏低、身体腰间刺痛。声援者从不同渠道了解到,黄雪琴在关押期间经常被半夜突发提讯,强行要求她不断重复和写下过往人生经历。声援者担心她在狱中遭遇酷刑,身体病理加重,并可能伴随严重的精神损伤,但因当局从未公开信息,而未能确知她的具体状况,也不知她是否得到恰当治疗。
王建兵则在羁押失联近200天后才获准见到代理律师,并经历了多达五个月的单独关押,迄今不知道具体关押地点。王建兵曾向律师表示,在单独关押期间,饮食不规律、肠胃不好,且精神备受抑郁症折磨。
声援者指,黄雪琴先后被迫解聘律师、且被指派官派律师,因此难以获得关于她的身心健康状况和案件进展信息。
黄雪琴曾任职广州《新快报》、《南都周刊》等媒体,2015年她辞职成为独立记者。2018年“北航罗茜茜举报陈小武性骚扰”的相关调查报导,她在传统媒体受限情况下于自媒体帐号上连日首发,被视为中国#Metoo运动的最早案例之一。此后,黄雪琴一直深度报导中国性骚扰案件,倡导反性骚扰机制的建立。(延伸阅读:《黄雪琴:“哪有记者不发声”》)
2019年香港爆发反修例运动,黄雪琴到访现场并实名发表记录文章,被广州警方以“涉嫌寻衅滋事罪”为由刑事拘留,并“指定地点监视居住”3个月。其原定于当年9月入读港大法学系硕士项目,也因故无法前往。
王建兵是劳权和残权关注者,2014年,王建兵加入广州NGO“恭明社会组织发展中心”,参与促进青年发展和残疾人赋权的项目。2018年,王建兵开始为患有职业病的工人倡导权利。王建兵的朋友曾称“他是一个低调的权利工作者”,“扎根基层,谦卑温和”。
自两人被捕后,海外对二人有各种声援。在今日开庭前,亦有部分人士发起在线联名签署。
(小Z对本文亦有贡献)
没什么好奇怪的,一个小区居委会的大妈和一个公民记者也许都是底层,但前者举报后者几乎不需要承担任何道德愧疚和法律风险
是不是好奇怪,执行命令的也是底层其实,可以将底层分离互搏,那组织能力确实强。
😢😢😢
不要再作無謂犧牲了。
改變戰略。
播客“不好意思请问一下”有一期采访黄雪琴的录音上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