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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互联网厌童症:我们不是厌童,而是正在失去儿童

人文主义、进步信念、民族诉求加诸于童年之上的滤镜已然破碎。

2022年7月2日,中国北京,一对母子站在艺术装置后。摄:Kevin Frayer/Getty Images

2022年7月2日,中国北京,一对母子站在艺术装置后。摄:Kevin Frayer/Getty Images

李大猫

刊登于 2023-08-08

#李大猫#中国#评论

(李大猫,中国文化、互联网研究者)

在日渐缺少活力,挤不出有实际意义的热词的中文互联网上,2023年夏天“厌童”一词绵延月余的热度确实罕见。当然,争论的形式毫不新鲜:从丽江不欢迎儿童的咖啡馆、高铁儿童哭闹被歧视、再到韩国无儿童区普及……擅长总结现象、诊断“病症”的媒体将零星的“舆情事件”串联起来,再用一贯的“当代年轻人图鉴”“这届年轻人……”“那些xxx的年轻人现在都怎么样了”“北上广的年轻人,现在正在……”等句式,总结出可供传播的热词。2020年代,中国年轻人总是遭到反复诊断,毕竟“这届年轻人”贫乏的生活几乎是当下简中语言唯一被允许丰富的地方。

不出意外,厌童被诊断出的“病因”仍旧是“独生子女经历/边界意识强/工作压力大/生活空间小”。这些原因也被用来解释恐婚恐育、断亲(不和亲戚往来)、宅家、躺平、反内卷、算命、搬家去鹤岗等一系列现象。毕竟经济紧缩的当下社会弥漫着焦虑和悲观的氛围,被视为累赘的又何止是儿童。不过,除了帮工作和婚育双重压力下的年轻人哭惨,厌童的话题值得进一步发掘:是否想要生育子女更多取决于对较短时期内生存状况的权衡和预期;但如果真的出现了对广泛的儿童群体的厌弃,则意味着整套社会观念的系统变化。

当然,我们难以精确统计人们对儿童态度的变化,但根据《澎湃新闻》最近发起的调查,已育和未育人群中表示可以忍受儿童吵闹的均不到一半。进一步说,“能不能忍受孩子”会成为一个话题,本身就暗示了变化——在主流舆论渲染儿童是祖国的花朵、纯洁的安琪儿的时代,这个问题根本不会被毫无顾忌地公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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