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深度

在旅客清零的日子,他们在水货区、旅游区开店,重新耕作“香港特色”

“过往10年,你觉得代表香港的是甚么?”

“上水货舖”于2020年10月开业,位于新界北区上水石湖墟新康街,由90后的罗庭辉创办。

“上水货舖”于2020年10月开业,位于新界北区上水石湖墟新康街,由90后的罗庭辉创办。摄:林振东/端传媒

特约撰稿人 郑淑华 发自香港

刊登于 2022-10-04

#水货#本地消费#COVID-19#旅游业#香港制造

罗庭辉的杂货店面积约700呎,售卖过百种香港本地杂货——门口右边的铁架,放了本地蔬菜;食材旁边书架上,摆放抗日老兵的历史书和广东话文学期刊;店舖中间的两个组合柜,放置各种酱料、明信片、香水、护肤品、啤酒......

杂货店位于新界北区上水石湖墟新康街,于2020年10月开业。新康街,俗称水货街,曾是中港矛盾其中一个象征。疫后两年多,这里变了个样子,从前做中港水货客生意的药房、药行(药妆店)陆续倒闭。水货产业链在疫情时期衰落,成了罗庭辉在这里自立门户的契机,主打做本地人生意。

杂货店取名“上水货舖”,揶揄上水变成水货采购集中地。这家店的前身,也是服务水货客为主。“我们赶走了一些我们不想要的东西后,要放甚么进来?”开业前,罗庭辉这样问自己。

这两年间,不少创业者进驻水货区、旅游区,开宗名义做本地人生意,也有商场在疫下转型,改为主攻本地客。他们以香港制造为卖点,重新耕作香港特色,重塑香港价值。

趁市道低迷,乘势推香港特色

9月的一个下午,上水新康街和旁边的新功街,安静得听得到雀鸟叫声,“上水货舖”迎来了一些长辈光顾、聊天。

“起码有个选择,不用每次都买中国大陆的货品,或者不知哪里来的东西。”60岁的关太,每星期都到“上水货舖”一、两次,专门买本地菜、果仁酱和调味料。关太曾在北区当过农夫种过菜,“对香港本地人种的有信心。”

已退休的李太每次来到,都挑新货品来试试,这次她买腐乳味(豆腐乳)饺子,“每间超市卖的东西都差不多,都是那些固有品牌,但这里卖的就不一样。”以前,她会避免到新康街购物,水货货物堆在街上,她进不了店,“但现在就可以。”

时间回到2003年,沙士后,“一签多行”政策带动自由行访港,加上中国大陆的食安和冒牌货问题,间接令中港两地的水货产业链蓬勃起来。

疫情爆发以来,上水石湖墟过往依赖水货客赚钱的商店已陆续倒闭。
疫情爆发以来,上水石湖墟过往依赖水货客赚钱的商店已陆续倒闭。摄:林振东/端传媒

那时,与罗湖口岸一站之隔的上水人头涌涌,水货客拉着手推车,大手抢购奶粉、美妆和药物等。分拆货物后,他们用蚂蚁搬家方式,经陆路把货物运往大陆转售图利。

满街的人潮和货品阻碍居民出入,加上分拆货物时遗下大量垃圾,引起卫生问题。部分基本民生货短缺,价钱上升,店舖货品种类也为了迎合水货客而变得单一。上水居民不满生活被滋扰,遂发起“光复”示威行动,往后几年,行动更伸延至新界屯门、元朗等边境地区。去到2019年反修例运动前期,仍有大型“光复上水”的反水货客示威。

时至2020年初,疫情爆发,封关后旅客清零,过往依赖水货客赚钱的商店陆续倒闭。现在,新康街两旁至少20个舖位铁闸紧锁或已丢空,贴满招租广告。一街之隔的新功街20个舖位逾半已落闸,当中8间仍挂着美妆或药房招牌。

疫情前,这里的月租高达30万港元,罗庭辉现在仅用5万元的价钱,就租下舖位。

90后罗庭辉曾在台湾留学,当地小店的文创和设计,渗出一种浓烈的Made in Taiwan气息,让他想到,香港在发展主义下正失去手工制作的土壤。

他于2014年返港,当过立法会前议员黄毓民的助理,也曾创办补习社和管理旅馆。2019年底,他参选元朗区区议会,四出拜访从事“香港制造”的厂商,希望当选后可协助他们经营。惟最后他以两票之差落败,申请选举呈请成功却无法重选。

既然已建立人脉,他尝试用另一个方式重塑上水面貌,“我找回厂商,说全部货品摆放在我这里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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