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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今天还看布列松:他证明中国有人,而且是每一个个人

他曾让我们相信:世界并不平等,但每个人都值得被平等地观看。

1958年10月1日 ,北京,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九年的庆祝游行。

1958年10月1日 ,北京,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九年的庆祝游行。图片来源:© Fondation Henri Cartier-Bresson / Magnum Photos / 台北市立美术馆

特约撰稿人 汪正翔 发自台北

刊登于 2020-07-19

#布列松#报导摄影#摄影

台北美术馆目前正举办“布列松在中国”的展览,在疫情期间仍然吸引了大批的人潮前往观赏。作为摄影创作者的我,一时之间不由得也振奋了起来,想说我们的日子终于来了。但是同时,当我想到布列松(Henri Cartier-Bresson)拍摄中国的照片距今已经70余年,我不禁疑惑布列松为什么这么受到重视?在当今的世界情势之下我们观看布列松还具有意义吗?直观的理解是他拍摄许多重要的事件与名人。譬如西班牙内战、甘地遇刺、国共内战等等。特别是1948年他拍摄甘地的丧礼,更让布列松声名大噪。这当然不仅仅说布列松借助了这些知名的人与事件,因此也取得了知名度。更是因为世界各地的人仿佛透过了布列松的观景窗,看到了整个世界。但这样的解释其实不是在说布列松摄影的重要性,而是布列松的摄影连结到重要的事情。

法兰歌.玛汀,《布列松》。
法兰歌.玛汀,《布列松》。图片来源:台北市立美术馆

为什么布列松重要

透过随机性证明摄影可以是艺术

布列松在艺术上真正重要的原因是使得报导摄影艺术化。要理解这一层意义,我们必须先简述一个摄影艺术化的标准版本历史。摄影术自1839年成熟以来,随即被广泛的应用在科学调查、医疗、监控等等各个方面。但是摄影在艺术领域是否具有价值却一直是个问题。早期的摄影家想出了一个方法,那就是让摄影与艺术化的内容相连结,譬如拍摄艺术家,或著是让照片的质地拍摄的像是绘画一样。在摄影史上称此为画意主义时期。这时候的照片通常看起来比较柔美,内容多半是宗教、道德与历史的题材。现代主义兴起之后,画意的风格开始被摄影家扬弃。因为现代主义标榜媒材要发挥自己的特性,而不是去模仿其他媒材。如果长笛不应该模仿鸟叫、大理石雕塑不应该呈现衣服的轻柔,那摄影也不应该看起来像是绘画一样。取而代之的是“锐利”、“直白”这样的概念在此时被提出。因为当时的摄影家认为这正是相机的特性。

这样的描述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它简化的摄影与绘画的关系,也因此无法说明布列松在摄影艺术化进程中关键的地位。毕竟有太多摄影家比起布列松更符合直接摄影(Straight photography)锐利、直白的风格。现代主义摄影其实并不像想像当中与绘画乃至于整个古典艺术决裂。当现代主义摄影与画意摄影分道扬镳的同时,其实仍然吸收了许多绘画的概念。其中之一就是“随机性”。它在现代主义摄影当中依然具有关键的地位。Jeff Wall曾经撰文,随机性其实是灵光的基础,譬如古典艺画家使用颜料,雕刻家使用泥土,这些都是没有定型,充满随机性的材料。而当艺术家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终于掌握了随机性,此时画家的内在与手部的技艺以至于画面的呈现全部连贯为一体,所谓艺术其实就是描述这样的一种状态。在此观念之下,摄影显得非常尴尬,因为摄影是一个高度仰赖器械的媒材,与摄影者的内心与画面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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