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要由一个没闪的镁光灯说起。
时维1996年,我出来做事两三年,算是迎上《明报》副刊当时“小阳春”的日子,副刊人强马壮各有所长,通常一人同兼多个版面,而我其中主力的有新辟的“文化版”和“读书版”。跑文化版一趟跟进香港电台主办的“开卷乐──暑期阅读计划”酒会,众嘉宾一字排开任“对岸”的采访记者拍照,一轮咔嚓,独银灰头发戴粗框眼镜的刘以鬯步来,轻声跟我说:“你的镁光灯刚才没有闪呀!”
以为闪亮的才夺目,原来没闪的,在敏感人的眼中也会被察觉。因此,第一次亲身接触,刘以鬯留给我的第一印象,除了这句话,就是那目光炯炯的眼神,闪著童稚的好奇,在一张祥和的长者脸上。同席我如小读者般告诉他不久前看过他的《酒徒》,好像是当下邀约他,希望找天可另作专访。未几便第一次踏足他那时在湾仔摩理臣山道的《香港文学》杂志社,事后在“读书版”写了一篇半是评述半是专访的文章。
文学路难,知遇之恩
也大约在这时候,在报馆工作、业余玩玩音乐创作之余,许与九七前夕有关,我也执笔写起小说来。当时文学杂志没现在那么多,很自然地便投给了《香港文学》,这篇小说叫〈我到底失去了甚么?〉,小说写一只“黄蝶”标本在男主角家中一夜不翼而飞,由此勾连现在与过去,带点灵异色彩。刘以鬯看了小说,依稀记得他回复说:第一篇来说,也写得不错了。这成了我第一篇发表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