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几年第一次读到阿离的文字,是她写别人的分手故事,把分手置入性别框架书写,伤感、荡气回肠,却又理性。后来读到她更多人访和性别分析文章,一直猜想这中性笔名背后是怎样的作者。忘记了多久后才知道,原来阿离和我在大学时期修过同一门科目,而她就是课上因为性别议题和老师同学争执不下的那个短发女子。
前年我在脸书上宣布要成为未婚妈妈,阿离突传私讯说想要和我聊天,于是一个怀孕七个月的女子和另一个不生育的女子,在旺角楼上咖啡室聊了半晚关于pro-choice(注:即亲选择派,支持人工流产的权利,强调女性自主权和隐私权)和pro-life(注:即亲生命派,主张禁止堕胎)的问题,顺便也交换了一下少女心事。两年以后,阿离在中大的未圆湖边,望著我岁半蹦蹦跳跳的女儿说:“人是有些命运的,有些人的人生是需要生小孩,有些人的人生是帮助小朋友去成就一个比较美好的世界。我这一路走来,不是很为自己去筹谋,但我的志向是想成就一些美好的事去让小朋友走过。”
看见阿离,我忽尔就明白,当我在一旁摇动著情欲自主的旗号时,时常都忘记了情欲和生育的一体两面。作家Patrick Süskind在小说《香水》的开场写道,在臭气熏天的巴黎,一个鱼档女子在一片血腥和鱼鳞中诞下第五个未婚生下的婴儿,并打算如前面四次那样,把死胎混著鱼肠鱼肚丢到乱葬岗,谁知这个婴儿的一声嚎哭,便把他的母亲送上了杀婴罪的断头台。这难道不也是一个当下的写照吗?虽然避孕套和避孕药物的发明让女子在很大程度上从生育中解放出来,能够纯粹地享受性事带来的欢愉,但意外怀孕的风险和后果始终是压在女子身上的阴霾。当我们讨论“情欲自主”的时候,“生育自主”也是同样重要的议题,啊对了,阿离更正我,是“生育公义”。
而如何,让生育这件事更公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