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

地铁安检:为了安全,效率与自由是必然代价?

“北京人物同检,地铁水泄不通。一开窗,一股寒气,仿佛有人用双手掐住我的脖子。”

2017年8月11日,武汉地铁汉口火车站站内,进站乘客接受安检,带饮料的需要开瓶喝一口。

2017年8月11日,武汉地铁汉口火车站站内,进站乘客接受安检,带饮料的需要开瓶喝一口。摄:Imagine China

端传媒记者 杨钰 整理

刊登于 2017-10-22

#Your Opinion

专栏 Your Opinion 精选重要报导、争议话题底下,读者的评论、来信、或者获得授权的个人脸书感言,整理成文并发布,让更多人可以读到你的观点,让声音穿透同温层。欢迎你继续在端APP网站写评论,在端的Facebook留言,或者写信给我们community@theinitium.com。我哋实睇,一条都不会走宝。

中国大陆各地安保措施因十九大的迫近和召开而不断升级,上海、河南郑州等交通重地对入京旅客实行“专区候车、二次安检”,北京、广州两地城市内轨道交通开设“人物同检”,进入地铁的乘客需进行X光行李机检查,及个人安检门人身检查。

北京于10月17日在全市各地铁站同时启动“人物同检”,当天许多上班族被“堵”在地铁口外排队的长龙中,通勤时间被拖延30至60分钟。共345座运营车站、日均客运量1000万人次以上的北京地铁,自2008年奥运会时起启动安全检查,乘客行李“逢包必检”,均需通过X光机查验,奥运会结束后安检措施仍然保留。此次安检升级严格程度直逼机场安检,预计会后取消。

广州则在10月10日于广州火车站、纪念堂站等6个地铁站进行安检升级,15日安检升级站点增至20个,广州地铁表示,到11月30日安检升级将会推广至所有站点,有人认为或与12月将在广州举办的财富全球论坛有关。共166座车站,日均客流量逾750万人次的广州地铁,曾于08年奥运会、10年亚运会时启动X光机检查,会后取消,2015年9月重新恢复安检,主要采用安保人员手持金属及液体探测仪对大件行李乘客检查的方式,部分客流量较大的车站设X光机。而此次安检升级的“人物同检”预计将持续三年,有广州网民表示其进站等待时间长达20分钟。

“乘车五分钟,排队两小时”,由于乘客量较大,北京广州两地的市民因安检升级出行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也有不少网民提出对地铁安检合理性的质疑。安全检查检查的是什么?“特殊时期”严格安检是否合理?城市轨道交通是否有必要进行安全检查?一起来听听读者怎么看。

“安全检查”是什么?

在大陆多数大中城市中所使用的行李X光安检机,主要是利用X射线对不同密度或厚度的物品穿透力不同,从而识别出行李中的物品。另外,X光机显示的不同颜色及明暗也揭示了物品的不同材质。

禁止带入地铁中的违禁品主要有菜刀等管制刀具、枪支子弹、易燃易爆物及腐蚀性或有毒物质等,其中,如发胶、花露水、洗甲水等也属于禁止携带的易燃易爆物。截至2017年7月,北京地铁9年来共查获违禁品101万件,其中各种喷雾、花露水、电锯、锤子等民用工具种类居多。但也曾查出枪支弹药等物品,如2016年7月,北京地铁公主坟站曾发现一名女乘客的密码箱中放置长短枪各一支、子弹50发。

RyanWong:每日上落班搭地铁噶我就发现安检门检查金属的敏感度十分低,估计为了提供安检速度。问题来了,把便携式刀具袋入衫袋裤袋能检查到?

其次,我见到检查物件的X光机的屏幕,只有一个人在粗略看,为什么粗略?大家都把包包放进去过机,量大看出什么?

然后,广州安检升级服务合同签订3年,意思是这样的检查持续3年,购买安检设备接近30亿人民币,人员费用肯定会增加!为什么?因为检查升级嘛⋯⋯⋯!综上所述这些花费和安检之后市民真的感觉安全了吗?我本人觉得并没有,反而大多数字人都因这个安检而需要提前出门感觉不满居多。

最后,广州市民在微博也提出很多反对的声音,主要反应上下班问题和节日假期下这样安检是否又会产生踩踏事件?广州地铁官网微博没有正面回应!依家广州地铁的宣传口号因安检升级也被网民改为“广州地铁,为你减速”“广州地铁,全程害你”。

Joss:安检让我体会到了,有些人把毫无意义的事情做的这么津津乐道,我就给地铁安检员提供过发胶和防晒,还差点送给她们一罐牛奶。

端小二:@Joss: 为何要送“发胶”?

Joss:@端小二: 哈哈哈哈我不是送的,我刚下火车,上了地铁安检,然后被查了出来。让我翻箱子,拿出来,说不准带进地铁,我就给他们了。

Cheryl_meng:如果非要带(发胶)需要登记,曾经有次包里放了云南白药喷雾也不行!新买的就这么给他们了!

椰子大叔:@端小二 只要是那种真空喷雾瓶应该都不可以。发胶指的应该是定型喷雾,防晒也是防晒喷雾。防晒霜和泥状造型产品是没问题的。一旦是真空瓶,哪怕是剃须泡沫估计也不行。

LimWu:深圳的地铁一直有安检,有时候还要身份证才放行,有时候安检也是形同虚设,毕竟我的包里的水好几次都没有检测也没叫我喝一口,不过最近多了安保警卫外并没有排队的情况。

十九大是一个契机,直接原因肯定是为了“不添堵”,当然也让社会控制实现升级。再从官僚体制的逻辑逻辑看,城市管理者推行安检,这是一个官员积极反应行为,以显示在特别时期对社会安全的高度关注。

By Amuro

“特殊时期”增加安检强度是否合理?

加大各地交通运输中安全检查的强度并非首次,此前,每逢重大活动、事件或会议均会增派人员及设备升级对各类交通中乘客的安检,如2008年奥运会后北京开始地铁安检常态化,2010年世博会后上海开始地铁安检,2014年昆明火车站暴恐事件出现后各地安检也进行了强化。

三足乌:我来补充下北京10月17日的安检工作人员盛况:

10月17日早七点四十,地铁惠新西街南口B入口。地面不少于五位治安执勤人员,还有两名警察。扶梯下行入口处两名保安,出口上行处一名。地下一层安检机旁的出口,不再作为无包乘客入口。安检机旁安检人员三人盯机器,三人盯乘客,两人手检人身,一人堵在入口处,只剩一人可通过的空间。无包乘客同样需排队人身安检方可进站。两名警察在安检机旁,目光如炬。闸机口刷卡进站的常设引导、进站后转向引导都在。走向西行十号线列车,通道上两位武警站得笔直。西行列车每节车厢配备一名引导、一名保安。

那么,问题来了:该站一共多少安全检查工作人员呢?

18日一早的同站同口,七点四十二,天下小雨,安检工作人员减少三分之二。手检开始流于形式,扫两下人身即可通过。这一天早九点,十九大在人民大会堂开幕。

10月16日,部分线路和站点,安检提前升级,适逢周一,人山人海,每天地铁通勤族怨声载道。北京地铁官方微博被骂近千条。

KX:北京人物同检

地铁水泄不通

西单今天貌似有人自焚

我今晚在家鼓捣vpn,很难上

然后望向窗外,有一层薄雾,街上行人很少

一开窗,一股寒气,仿佛有人用双手掐住我的脖子

令人窒息

——十九大前夕,花了几百元买VPN的北京友爬墙有言

Amuro:安检的社会效益是无法量化的,因为本来地铁袭击就是小概率事件,安检究竟能将这个小概率再降低到什么程度?无法衡量。另外,一旦袭击出现在进站安检的过程中呢?

从安检的成本收益的角度是无法解读这个行为的。大中城市地铁推行安检,这是在关键时刻的政治问题。十九大是一个契机,直接原因肯定是为了“不添堵”,当然也让社会控制实现升级。再从官僚体制的逻辑逻辑看,城市管理者推行安检,这是一个官员积极反应行为,以显示在特别时期对社会安全的高度关注。反过来想,城市主政者,安全部门主管不予以重视采取措施,就是一种政治不正确。

一句讲晒,要理解安检这回事,还应该回到totalism的政治语境中做讨论。

ShiroCrow:什么事情都是求一个适度。

中国到这个程度就是明显表达“我根本不理这些管制会让人民损失多少金钱时间,就算一点点小事我也不希望在会议期间发生。”这个态度本身就远远超过“国家会议期间升级安检是否合理?”这个命题讨论的内容。

Sunnie:人群中如果有自杀式恐怖分子何必等到安检才引爆?一个准一线城市的地铁闹市区口站因为限流排成上百人的长队,本就是巨大的安全隐患。

9_9OOps:如此规模,甚至可说是蓄意折腾。

通过大规模的安检去迫使人们去习惯一种不正常的控制为“正常”,根本就是个大监狱。

rhrm:记不清这种碰到“重大事件”就大动干戈草木皆兵的行事模式是从什么事件发端的,但如今已然成为各地的标准动作,如果当局不这么搞,恐怕都担不起责任。一方面显示了大维稳下的警权扩张,一方面是运动式执法运动式治国卷土重来,无论哪方面都令人担忧。更糟糕的是,普通民众对如此涉及切身利益的公共政策不仅没有决定权,连发言权都不复存在,现在墙内任何涉及疯狂安检的言论都会被消音,何其可怕亦可悲!

Spher:最开始感觉到安检增多就是在新疆问题严重乃至昆明火车站发生恐怖袭击的那会,当时真的不爽啊,我就想这种不正常的状态得持续多久。结果现在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安检,我个人居然习惯了,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感觉现在虽然大家都说国家安泰,犯罪率低什么的,但是特殊安检竟不得不成为常态,这本身就是一种悖论。

对城市轨道交通进行安检究竟有无必要?

世界各地曾几次在地铁中发生重大爆炸、袭击、毒气等事件,如1995年东京沙林毒气事件,2005年伦敦七七爆炸案,2010年莫斯科连环爆炸案等。爆炸案的发生让各城市均加强了轨道交通内的安保措施,但采用巡逻警察、安置摄像头及感应器等“开放式安检”的地区较多,仅中国大陆、泰国等地设置了硬性安检措施。

曾有人对地铁安检计算过成本,以2015年的深圳为例,一年地铁安检需要投入的机械、人力、时间成本总和逾2.5亿元人民币,而今年8月9日,广州地铁官网发出地铁安检项目招标,投入近26.7亿人民币,包括采购885台安检设备与新增1.2万安检就业岗位,标书公布8小时后暂停。

有人认为,这样高成本的投入却仅仅防治爆炸投毒、暴力杀人等小概率事件,投入收益比很低,警察巡逻和监控的方式也可以对这些事件进行防治。但也有网民表示,重大事件一旦发生后果不可估量,不可用投入产出比的方式计算。

GOGH:不只是特殊时期,甚至中国平时的安检程序都是过于繁琐冗长和无意义的。相比之下,日本除了机场外,几乎没有安检的存在,可是公共交通的安全级别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鼓励大家浪费这种无意义的时间,是在给民众潜移默化廉价劳动力的生存概念吗?

ana1ysis:除了添麻烦没有任何用处,甚至连机场出来乘坐地铁都需要再次安检,完全就是拍脑袋决策的典型案例,根本没有考虑轨道交通是为了方便快捷而建设的,更别提把每个人都当做嫌疑人一样的草木皆兵了,防恐怖袭击?那是不是接下来要在每家每户加装老大哥的电子屏了。

raylee:我住在深圳,地铁实施安检已经很长时间了。在我看来,至少我所见的安检实际意义非常小,不说安检的细致程度远小于航空安检,而且许多时候安检人员根本就没有认真看过x光机的物品。与其耗费大量资金且严重降低上班族进出站效率,倒不如增加站内保安人数,发生突发事件也能得到比较有效的处理。

盗火者:我是很反感地铁安检的,事实上,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之前,北京地铁也不用安检,但奥运过后,地铁安检成了常态。每次在深圳看到安检都异常反感,特别是在早晚高峰的时候,看着长长的人龙。对比港台,香港地铁从不安检,台湾连台铁都不用安检了。

麻花:应该计算安检的收益成本对比,如果安检的费用超过了事件发生造成的损失,那安检就可以取消,当然这只是理性上应该这么考虑,实际上利益集团不愿意放弃这块肥肉。

泡沫:@麻花 如果出了人命,这种损失不是金钱可以抵消的。

spectrin:补充一些关键字:同方威视技术股份有限公司、胡海峰。

所以说捞钱也算是地铁安检的一个理由吧?

Bernie:维稳经费需要增量,这样下一年的预算就会更多。然后为了赚超额的钱并“合法”的关联利益输送,就只能想方设法深度修理人民了。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有大钱可以赚,根本就不会出现如此复杂的维稳环境。

地道:除了给人民添麻烦,唯一的意义可能是创造大量就业岗位...

做狗做出优越感:不出事情随便你怎么说,只要出一次事情你还敢说劳民伤财?

如是我闻:感觉危言耸听了吧,最多能证明效率低下;真佩服给位爱卿的想像力

yanxiaosky:安检系统已经出来,如果说撤回,那么谁来说?哪个官员能担这个责?

北辰木头羊:安检是必须的,一趟地铁装载人数多,而且都在地下。一旦有意外“恐怖事件”发生后果不堪设想。

要事先防止,就要把社会安全保障、社会福利、政治意见反映管道建立好。等到爆发时才安检警察军队的,只是在讨论死的人多或少的问题而已。

By 会员刘_

四围腾minions:综合内地网友一些比较特别的反对意见:

1 把排队人群赶到地铁站外,那就算有什么事情发生,那就不是地铁的责任了。

2 把安检级别提升,让人们有了一个自觉非常时期的心理,之后在什么地方搜索什么人都可以以安检之名实行,而大众也不会太有异议。

3 所谓支持安检升级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说什么提前半小时上班,你去排队试试。

Zeth

  1. 中国政府肯定没有对安检进行过效益分析,是懒政的表现。

  2. 安检目前而言对普通民众的负面影响大于正面,尽管从另一方面来看,安全被当成理所当然的时候不会让人觉得其可贵。

  3. 中国地铁(包括火车站)安检的另一个让人诟病的地方,是其随意性。不少地方就是随意扫扫,浪费了时间,却又不能达到本来的目的,这是劳民伤财的集中表现。

端小二:@Zeth: 那桌友怎么看“不随意的安检”?你认为怎样的安检或安检程度比较合适呢?

Zeth:@端小二 机场的安检理论上是较为有效的,但用在地铁肯定造成人员滞留。目前来看需要技术进步来提高安检效率。

彷徨:没有任何安检的必要,最多在站内加装监控设备,鼓励对可疑物的举报。地铁恶性事件发生概率很低,我们印象中的死伤人数有多少?平摊到每年又有多少?跟每年凶杀案、车祸比是高是低?无非是个关注度问题。而且,以目前中国安检模式,要想制造恐袭,安检门口的长队是最佳目标。制造恐慌更加简单,稍加利用,许多通过安检的物品都可以产生化学反应(烟雾、恶臭等),何况不到特殊时期,很多站点安检敷衍了事。这些成本投入到其他防治犯罪的行为,岂不更能保障生命财产安全,

对于大城市人口数而言,通行、疏散的便捷和效率是第一位,无论基于什么目的,造成拥堵滞后,明摆着是增加安全隐患。世上绝无十全十美,为了通行高效,是有必要容忍一些安全隐患的,而这种隐患远比现在的安检模式造成的隐患,要少得多。

我感觉,中国目前这种安检,目的有三:第一为了共产党之颜面。第二,便于未来以安全、反恐等名义不断侵蚀个人隐私等人权,扩大公权,达到对社会无孔不入的极权控制。今年地铁口人物同检,明年街头扫描手机暴(fān)恐(qiáng)软件,后年可能直接敲家门检查书籍。目的永远是“为你好”。第三,经济原因。

不配:即使不是特殊时期,中国大陆的地铁运营效率也不算高,发车间隔时间长、换乘路线复杂、部分线路的列车车厢较短等,(还有部分人不排队…)早高峰上班无论坐公共巴士或者地铁都真的很辛苦,很多站天天都排长龙。港铁据说早高峰期可以做到20秒一班车,国内好像暂时没见过这种效率(不过近年我已经极少在早高峰搭地铁了,不知道有否改进)。

xalicyin:@不配: 繁忙时间大约两至三分钟一班。

咸鱼姬:不是特殊时期要过机安检,而是大部分有地铁的城市安检都是常态,包括武汉、南宁、北京等,广州现在才搞已经算晚。

正如其他网友说的,这种安检除了浪费乘客时间和增加安全隐患以外毫无意义。安检人为地在地铁入闸口前制造拥挤,有些甚至排队排到地铁入口外,真要发动袭击根本不需要进站;而且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势必引发恐慌造成踩踏。如果说时间就是生命,那这种无意义的安检就是谋财害命了吧?也许这种安检最大的作用就是被袭击时不会伤到列车和轨道了,所以说人命不如设备贵?

会员陈_:看了一下评论,受到欢迎的都是攻击安检制度的,说实话,我也厌烦没玩没了的检查,但是,我更怕受到恐怖攻击。

有评论说,我直接在安检人群里攻击就是了,这就和在马路上发动枪击一样。那么我们就真的不需要安检了?还是说我们需要俄罗斯,美国,英国,法国,日本发生的事情在中国发生一轮。大家才会觉得有必要呢?

不能只有当车票掉了无法补办才觉得身份证实名是好事,不能因为没有受到攻击就觉得不需要安检,也不能因为随时都可以发动恐怖攻击就觉得现有制度没有意义。

有人评论说日本国内安全管理很好,虽然有沙林事件,依然不需要安检,那么我们是否应该沿着这个方向去讨论?日本是如何做的?那么中国的安检制度该如何既能保证安全又能不让人厌烦?

无休止的抱怨和攻击,并不能有任何的实际意义。

会员刘_:@陈_ 这和随机无差别杀人事件一样。

要事先防止,就要把社会安全保障、社会福利、政治意见反映管道建立好。等到爆发时才安检警察军队的,只是在讨论死的人多或少的问题而已。

本刊载内容版权为端传媒或相关单位所有,未经端传媒编辑部授权,请勿转载或复制,否则即为侵权。

延伸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