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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史上最高投资两岸合拍片遭遇政治献祭背后

两岸关系前途未明,但民族主义的子弹已飞向影视圈,若是公开发言不符合最严酷的反台独定义,就等着在市场上当炮灰。

端传媒记者 陈虹瑾 发自台北

刊登于 2017-03-17

《健忘村》剧照。
《健忘村》剧照。

投资3亿新台币(约7496万港币)的《健忘村》,最终只收回了1亿(约2498万港币)出头。

这是两岸合拍电影片历史上最高的一次投资,演员与制作阵容华丽,两岸同步上映,曾扛着众人“贺岁救市”的期待,还被誉为是台湾导演版的《让子弹飞》。没人想到,先飞起来的不是票房,而是民族主义的子弹。“台独导演”的名号,不仅令《健忘村》遭遇票房滑铁卢,也令在中国工作的台籍影视音人员忧心忡忡:这颗子弹,还会飞多久?还会落在谁人身上?

而两岸合拍片的未来,更成了一个巨大的未知数。

《健忘村》的“非战之罪”

时间回到去年中旬,万达影业在上海电影节期间,公布年度新片计划,囊括5大类、共30部精选新片,其中包括了台湾导演陈玉勋的《健忘村》,分类为悬疑科幻片。

接连数月,《健忘村》剧组在两岸同步开设脸书、微博粉丝团。11月22日,剧组在中国召开电影发布会,主演的台湾演员舒淇、张孝全、杨佑宁,以及大陆演员王千源齐聚北京亮相。

任职于一家中国影业集团的陆籍干部陈昶(化名)对端传媒回忆,12月,在北京万达影业总部一进门的巨大LED屏幕墙上,还能看到《健忘村》的电影预告在滚动播出,显见公司重视。

12月8日,风云骤变。当天晚间,大陆天涯论坛出现了一篇题为《请找出台独导演》的文章,内容仅一行:“大家可以听今天的董智森节目。”隔日,又有网民发文:“兄弟们又有任务了,台独导演的新片要上映了,是万达投资的,思聪(指王思聪,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之子)这个sb(傻子),台湾的台独导演拍的,什么名字?看看12月8号董智森的电台就知道了。呵呵,这次有万达护航,不容易。”

当天,台湾名嘴董智森在广播节目《飞碟午餐》中,点名陈玉勋为“太阳花运动要角”,并称陈玉勋“拿大陆的钱拍《健忘村》,他自己健忘了吗?”

董智森近期接受端传媒访问时称,当时之所以提及此事,是因“对陈玉勋的两面讨好感到相当反感”,至于后续有人在网络上跟进爆料,他则回应:“详细过程我不知道。”

此后接连数日,中国大陆互联网上开始疯传《台湾反服贸导演的《健忘村》大年初一上演,真以为大陆人民都健忘?》相关文章。短短数周,“《健忘村》导演反服贸”、“台独导演陈玉勋”等关键词迅速登上大陆网络热门词条,挞伐声浪不绝于耳。共青团湖南省委员会官方微博“共青湖南”公开发难:“想来捞金还和我们唱反调?”

今年1月5日,陈玉勋发表声明,澄清自己并非台独分子。往返两岸多年的电影从业人员戴瑟(化名)向端传媒透露,陈玉勋发表这份声明,部分来自于国台办的压力。戴瑟说,陈玉勋的声明是替电影止血的必要动作,“会不会继续烧?那要看你的造化。但在那之前,你(陈玉勋)得说说话。”端传媒又求证于该片监制李烈、叶如芬,得到的答案皆是否认此传闻。

《健忘村》剧照。
《健忘村》剧照。

1月17日,《健忘村》在北京举行首映发布会,众星云集,独缺导演陈玉勋。同一天,广电总局终于发给《健忘村》电影公映许可证,但原先的第一出品方“万达影业”消失在出品单位栏。其后,第一出品方由北京另一家发行公司“影行天下”取代。

“电影要拍成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这次‘人不和’,我们也没预料到,”就连具有丰富国际合拍经验的资深监制叶如芬,也形容这是一起意外,且延烧速度之快,几乎让她措手不及,“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愿具名的《健忘村》工作人员私下大叹,若是针对意识形态没表态到最极致、公开发言不符合最严酷的“反台独”定义,就等着在市场上当炮灰,“如果没发生这些事,《健忘村》在贺岁片票房(指大陆春节档期)单日要破亿,其实不难啊。”

据指出,万达发行部门在看过试片后,认为《健忘村》不适合年节贺岁,将原先预定较高的排片量,调至5%至8%。而万达退出第一出品方后,排片量更下调到3%以下。

大陆电影票房数据分析网站“猫眼专业版”统计,与《健忘村》同日上映的贺岁片《西游二:伏妖篇》与《功夫瑜伽》,上映首日排片比分别为33.6%与17.2%。上映不到几日,双双冲破10亿人民币(约11亿港币/45亿新台币)票房。而《健忘村》,除了1月28日上映当天的排片比达4.8%,该片上映隔天,排片比立刻被降至1.7%,上映第四天之后,更从未大于1%,低迷不振,终至渐趋于零。

不愿具名的《健忘村》工作人员私下大叹,若是针对意识形态没表态到最极致、公开发言不符合最严酷的“反台独”定义,就等着在市场上当炮灰,“如果没发生这些事,《健忘村》在贺岁片票房(指大陆春节档期)单日要破亿,其实不难啊。”

不过,《健忘村》的陆方出品人、影行天下创始人安玉刚,选择从自身找原因。接受媒体访问时他说,《健忘村》是荒诞喜剧类型,需要观众思考、结合一定程度的知识与社会经验,而春节期间,观众并不愿“拖家带口”去看深入议题。为什么不延后上映呢?安玉刚又承认,他在母校中国传媒大学校友群转贴《健忘村》宣传时,亲眼看见自己的校友指“这是一个台独导演的项目”,这才意识到,来自“民意”的汹涌攻势及其破坏力“挺可怕的”。他承认,不敢再延期,怕过了春节档再上映,反对者会有更多时间发酵抵制行动……

“健忘村在大陆被抵制,是非战之罪。”财团法人中华民国电影事业发展基金会董事长朱延平对端传媒说。“我个人觉得这是很精致的电影,更是台湾近年少见的有水准之作。”

朱延平是台湾知名商业片导演,曾拍摄多部脍炙人口的贺岁片,也曾拍摄《功夫灌篮》等两岸合拍片。谈起对贺岁片市场的观察,他抛出一个问题:“成龙今年拍《功夫瑜伽》,和狮子关在同一部轿车里飙车,最后狮子都吐了,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但不重要。”朱延平随即给了答案,“因为它就是一部贺岁片。重点是狮子晕车、吐了,贺岁片的逻辑就是要好笑好玩。太讲道理的、太沉闷严肃的,不适合。”

但健忘村是“好笑、好看”的,朱延平再三强调。他说,事实上,《健忘村》已被拿来为政治献祭,是不是合适的贺岁片不重要,不管摆在什么档期,都难逃被抵制命运。

电影导演朱延平,曾拍摄多部脍炙人口的贺岁片,也曾拍摄《功夫灌篮》等两岸合拍片。
电影导演朱延平,曾拍摄多部脍炙人口的贺岁片,也曾拍摄《功夫灌篮》等两岸合拍片。

“没问题吧?”电影公司严防台独、港独、吸毒

台湾兴扬电影有限公司监制唐在扬熟悉两岸三地电影生态,也曾担任两岸合拍片《宝岛大爆走》、《风中家族》监制,他对端传媒表示,在大陆市场拍片,审查原本是常识。“中国大陆市场有特殊性,境外电影进入大陆,题材一定得经过筛选。政治议题不碰、同性恋议题不谈,另外,大陆官方不同意‘早恋’,若涉及高中生校园爱情,电影剧情也不能出现‘正果’……”

他监制的《风中家族》有大陆演员李晓川、台湾演员柯佳嬿的对手戏,在两人新婚之夜床戏镜头部分,就没通过广电总局审查。“他(广电总局)说就算是新婚之夜,也不能有性爱动作……,所以做大陆版本时,我们就把床戏镜头调整掉了。”

唐在扬指出,这种审查有逐年收紧趋势,不只针对台湾,整个中国电影市场都频繁强调“正能量”、“主旋律电影”。但,近一年以来,若涉及两岸合作,大陆电影公司或投资人总会顺便问一句:“这导演有没有特殊的政治倾向啊?”“这男主角、女主角,没有问题吧?”

大陆投资人如今最怕发生“电影以外的事”,导致影响票房,甚至造成电影被禁。“其实对方的思考很单纯,最好我们(导演)的立场都不要蓝、都不要绿;对政治议题从不关心,对同婚也不要表态……”

一名不愿具名的台籍导演

“没问题吧?”成了两岸影业开启合作大门的新版通关密语。

“戴立忍事件后,他们(大陆投资方)就开始问导演和演员背景,健忘村事件过后,问得更明确。”一名不愿具名的台籍导演说:“因为大家会怕嘛,谁知道哪个无聊网民哪天又挖出来什么东西?”

这名匿名受访的导演分析,前述所谓的“问题”,分为两种层次,若是演艺人员个人形象出了问题,可能影响票房、宣传;若是意识形态“出了问题”,视情节严重程度,可能影响公映许可。若意外延烧为网络上的政治事件,电影公司和投资人就得被迫去面对这些突发事件。

他指出,大陆投资人如今最怕发生“电影以外的事”,导致影响票房,甚至造成电影被禁。“其实对方的思考很单纯,最好我们(导演)的立场都不要蓝、都不要绿;对政治议题从不关心,对同婚也不要表态……”

“戴立忍事件之后,用港台艺人,我们会担心,电影公司都希望‘不要出事’”任职陆企的陈昶说,去年下半年起,自己任职的电影集团和同业,若遇上来自台湾、香港的团队,签约之前,都“丑话说在前”,除了台独、港独、支持西藏意识鲜明者被明确列为拒绝合作户,导演和艺人的私生活也要详细调查。“虽然是开玩笑话,但现在跟演员见面前,我们都会提醒:‘仔细看看,有没有吸毒的样子?’”被调查者一旦被发现曾吸毒、外遇、离婚,或潜藏任何尚未爆出的“家庭问题”,电影公司就会降低合作意愿,原因无他:任何未爆弹都可能遭到市场抵制;一旦遇上抵制,剧组所有的投资都可能血本无归。

以2014年因吸麻入狱的台籍演员柯震东为例,去年起参与大陆电视剧,被外界视为在中国市场已解冻,但他所主演的两岸合拍片《打喷嚏》,早该在两岸上映,前些时日再次送到广电总局,审查仍然未过。业内人士透露,近期询问广电总局的结果,答案依旧是“不能用”。

陈昶提到,愈来愈多电影公司为求自保,和演员或艺人经纪公司签约时,要求在合同上加注“免责条款”,言明“如果你出事,我们不负责。”签下这份条款后,若遇导演、演员因个人因素导致影片被禁或下架,投资方或其他合作方若追究起损失,电影公司将免于承担责任,甚至有权向演艺人员索赔。

死亡名单,按图索骥?

2016年底,《健忘村》议题正延烧时,香港媒体忽然刊登一份号称“北京影视圈流出的55人名单”,称中国高层要求各大影视单位“不要碰名单内的人”。

没有人知道这名单从何而来,但电影业者相信,这名单说话算数。

陈昶这样回答端传媒记者:“行内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没人主动通知我们有这种‘名单’,广电总局也没主动发过类似的文件,但我和同业都相信,这名单还是有的。”

既然没看过,如何信其有?陈昶一语道破天机:与其说这是封杀名单,不如说这是给电影从业者参考的“自我审查清单”。归根结柢,自我审查的主因还是商业因素:害怕片子卖不好。

“有证据显示,遭到下架的一些影视音作品,确实依据‘名单’来执行的,”陈昶举例,台湾歌手陈升的歌是他常听的作品,但去年底,媒体爆出“55人封杀名单”的隔周,陈升的作品就被音乐平台下架,“我最常听的几首陈升的歌,全都没了,就时间点来判断,我认为这张名单还是被执行了。”

“我其实很讨厌某些华文媒体,动不动就搞个‘踢爆’的艺人名单,”叶韦廷谈起近期的亲身经历,有些激动,“没有来源、真假难辨,且没人会去核实或考证名单的真假,”“但只要有人被炒作上那份名单、被贴上那个标签,在那个当下,他就已经死了。”“太冤了,”他说。

曾“北漂”北京影视产业、现任职于上海一所影视制作公司的台籍影视从业人员叶韦廷(化名),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态。“这里有最极致的政治审查和商业竞争,一方面让你有置身于资本主义社会的错觉,同时政治的介入与监控,无所不在,”他说。

“我其实很讨厌某些华文媒体,动不动就搞个‘踢爆’的艺人名单,”叶韦廷谈起近期的亲身经历,有些激动,“没有来源、真假难辨,且没人会去核实或考证名单的真假,”“但只要有人被炒作上那份名单、被贴上那个标签,在那个当下,他就已经死了。”“太冤了,”他说。

所有非中国籍的境外艺人要上节目,都要报批审核。叶韦廷的工作之一,就是邀约来自境外的艺人上节目。1月初,叶韦廷依例向合作的电视台窗口说明,将邀请一名知名台籍艺人上节目,“她曾在大陆一线卫视黄金档担任选秀节目导师,这代表之前的报批都没问题!”

叶韦廷回忆,当时刚爆出这份“55人封杀名单”,该名艺人赫赫在列。报批审核之前,他沉住气,依照往例向电视台窗口介绍这名台湾艺人的背景,试探着确认:“报批没问题吧?”对方答:“应该没问题”。

和叶韦廷沟通的这名电视台人员,长期和广电总局打交道。一周后,对方态度大变,当面对叶韦廷说:“现在有风声,建议先别用她。”

“只要有任何嫌疑,大家就会采取最保守的姿态。因为没有人有力气和时间去冒这些风险。明星只是影视产业的冰山一角,只要有一人出事,牵连的就是背后的整个团队和平台,这个产业要养活的人太多了、受牵连的人太多了。”叶韦廷说。

“政治都不用出手,商业的力量就能先扼杀任何人、任何作品,”这是叶韦廷花上好一段时间,才悟出的市场生存之道。

寸步难行,还要去大陆吗?

北漂在大陆的台籍电影工作者戴瑟回忆,戴立忍事件爆发的第一时间,他就重新检视自己的脸书、Instagram,删了所有可能被视为“敏感活动”的照片和发文,同时关掉使用多年的部落格。

用“如履薄冰”来形容戴瑟的谨慎,并不夸张。既然如此,何不回台湾发展?他答:“我也想过坚守台湾,只是如果要靠政府辅导金养,我的年轻岁月就是要栽在台湾……”他说自己想要一个更大的电影梦,所以来到中国。对未来4年,他直言不抱希望:“两岸连表面的和谐都没有,我们在大陆一定是寸步难行的,”但“我还在卡位,我还在熬,就希望能熬到一部纯中国电影。”

两岸ECFA生效之后,不少台湾影视人才藉合拍片途径进入中国,屡获佳绩,例如台湾导演钮承泽执导《爱》,票房达新台币6亿4650万(约1.6亿港币);台湾导演蔡岳勋执导的《痞子英雄首部曲:全面开战》,票房破4亿(约9995万港币);台湾导演陈正道执导的《101次求婚》,票房更是直逼新台币10亿(约2.4亿港币)。

66亿美元
2016年中国电影总票房

2016年,中国电影总票房达66亿美元(约509亿港币),已成为仅次于美国的电影市场。尽管当前气氛,令业界对两岸合拍片未来感到悲观,仍有不少台湾电影人对这块票房金砖野心勃勃。

“拿大陆的钱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最厉害的是像李安一样,拿全世界的资源。”朱延平分析,“你拿不到全球的钱(投资),至少拿亚洲的钱;拿不到亚洲的钱,至少拿到香港、大陆的钱,因为这些人会讲国语啊,”“如果你只拿台湾的辅导金,拍出的电影像是电视的格局,没竞争力。”

“不管是以‘台湾片’还是‘合拍片’名义,大家还是会想进去。”一名台湾导演强调:“你和他(大陆)同文同种,那么多香港导演去大陆发展得飞黄腾达,那个市场,你不可能自己先丢掉。”

“拿大陆的钱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最厉害的是像李安一样,拿全世界的资源。”朱延平分析,“你拿不到全球的钱(投资),至少拿亚洲的钱;拿不到亚洲的钱,至少拿到香港、大陆的钱,因为这些人会讲国语啊,”“如果你只拿台湾的辅导金,拍出的电影像是电视的格局,没竞争力。”他举例,李安的《卧虎藏龙》、《色戒》,以及侯孝贤的《刺客聂隐娘》都因为有陆资的投入,有足够的资金,才能拍得更出色伟大,而“台湾如果只剩下小而美的电影,这个市场迟早会灭绝。”

在朱延平看来,合拍不合拍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如何在华人世界拍出受瞩目的商业片。

资深监制叶如芬说自己不会放弃两岸市场。《健忘村》事件虽然票房重挫,但“我没想那么多,我也不想去想,”叶如芬说,只要有好的剧本和团队,两岸合拍片仍是一个选项。“中国大陆电影市场这么大,我做电影,不可能只在台湾。”

一名青年台籍文化工作者感叹:“对于一个成长中的创作者来讲,摆在中国影视环境中,形同‘开始学作文,就写八股文’,这个环境,其实是对创作者的扼杀。”但即便深谙世局,“戴瑟们”和“叶韦廷们”,仍选择待在大陆,一边妥协于特殊游戏规则,一边等待圆梦时机。

文化部政务次长丁晓菁坦言,两岸合拍片的未来,主动者并非操之在台湾一方。
文化部政务次长丁晓菁坦言,两岸合拍片的未来,主动者并非操之在台湾一方。

文化部政务次长丁晓菁坦言,两岸合拍片的未来,主动权并不在台湾,但合拍仍是进入大陆的渠道之一。

但同时,她分析,数位革命打破市场国界,全球影视产业获利模式正在发生改变。譬如 Netflix 会员人数已经逼近一亿,来自全世界的原创内容都能在这个平台上竞争,其中,近期引发热烈讨论的冰岛影集“Trapped(困兽之斗)”并非来自欧美或主流影视制作公司,甚至多使用冰岛语。

“北欧这几年已发展出足以被辨识出来的类型片,”丁晓菁举例,从《龙纹身的女孩》到《谋杀拼图》,全球阅听人已从这些成功作品中得知,北欧的犯罪推理片潜力十足,“他们开发了题材的‘共感度’,深深用剧情勾住遥远的观众。”

“抓到全球的共感,这条路是台湾影视业者一定要走的,”丁晓菁说,在这种情况下,在中国受到的冲击,是危机,也可能是转机。“我们很难再关起门来,自己跟自己竞争,或只跟某区域的对手竞争了。”

两岸合拍片

电影共同摄制(合拍)近期成为全球趋势,藉由人才、资本、市场等合作,赚饱票房。“两岸合拍片”为陆方创始的用语,台湾政府并无相关法令。2013年1月17日,中国广播电影电视总局公布《关于加强海峡两岸电影合作管理的现行办法》,成为两岸合拍片法源依据。这项办法规定,凡取得《电影片公映许可证》的台湾影片,作为进口影片在大陆发行,不受前述进口影片配额限制。此外,两岸合拍片在中国的发行,将享有中国电影相关待遇。根据这份文件,两岸联合摄制的电影必须符合下列条件:聘用境外主创人员,应经广电总局批准,其中饰演影片主要角色的主要演员中,大陆演员不得少于总数的三分之一,其他主创人员可不受比例限制;两岸联合摄制的电影,故事情节和主要人物须与两岸有关;经总局批准,合作摄制的电影底片、样片的冲印及后期制作,可不受特殊技术要求限制,在台湾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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