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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评:俄罗斯重回东亚,牵动中日美三方的局

中俄释出军事结盟的暗示,只能视为:由于美国的反弹道飞弹系统技术大幅领先,削弱了中俄对美的核子吓阻能力,已成双方共同大忌。

刊登于 2016-10-28

2016年9月4日,俄罗斯总统普京于杭州G20峰会上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握手。
2016年9月4日,俄罗斯总统普京于杭州G20峰会上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握手。

俄罗斯普京(Vladimir Putin)在今年于9月5日在“二十国集团”(G20)杭州峰会公开表示,基于“法律立场”,俄罗斯“支持”中国不承认南海仲裁。中俄两国也在9月12日于广东湛江东方的海域举行“海上联合-2016”联合演习。尽管这是中俄两国自2005年以来的第七度海军联合演习,但却是首度包含敏感的“联合立体夺控岛礁”项目。俄国本身在亚太并没有“夺岛”的需要,因此本次中俄联合海军演习,引发是针对东海与南海议题的联想。

与中俄南海军演几乎同时,俄罗斯在2016年9月9日在克里米亚以及乌克兰南部,举行参加人数超过1万2千名的“高加索-2016”(Kavkaz 2016)军事演习,项目涵盖两栖登陆与空军对地面、海面的密接支援与攻击,并展示了类似 S-400 这样的高阶武器系统。

紧接著这些军演之后,俄罗斯国防部在10月初又接连宣布,将寻求在越南及古巴恢复苏联时期设立的军事基地,并准备在远东地区新设一个战略轰炸机师,派驻冷战时期深为美国忌惮的Tu-22M3超音速轰炸机,以巡弋涵盖夏威夷、日本、关岛在内的太平洋美军基地。

这是自1984至86年苏联时代以来,俄国再度同时于欧洲及亚洲进行大规模军事演习。苏联解体25年后,冷战时的北极熊阴影似乎又重新站起来,而且正与逐渐强大的中国联合,形成中俄在西太平洋对抗美日之势。中俄两国似乎正在释放加深战略合作的讯号,让美国感受必须同时在东欧与东亚两线作战的庞大压力。

不过,俄罗斯经济因为西方制裁与国际油价严重低迷,而在2015年跌落近年谷底。由于俄罗斯无意放弃克里米亚,也不愿意停止介入乌克兰内战,国际制裁迟迟不见解除迹象。雪上加霜的是,俄罗斯仍然深陷叙利亚内战。拿破仑说过,打仗第一要钱,第二要钱,第三还是要钱,叙利亚的战事对低迷的俄罗斯经济,显然是一大重担。经济如此险峻的情势,加以俄罗斯老旧的太平洋舰队早已失去苏联时代的风光,论水面舰队的实力恐怕还不如中国。普京真有意愿与能力,在东亚支持中国的海洋雄心吗?

事实上,由于中俄两国在航行自由的利益冲突,日本安倍晋三政权又努力想实现日俄和解,加以中美两国自2015年10月以来在南海对峙局势的升高,普京固然在全球政治层面仍有需要中国之处,但在东亚地区,已展现出让中国承受更多美国压力,同时利用日俄关系来改善经济、牵制中国,并分化美日同盟的政策。

中俄同盟的暗示

过去十多年来,类似中俄两国结成军事同盟对抗美国的论点,早已屡见不鲜。确实,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协作”一词,表示两国将在重大国际事务中协调与合作。胡锦涛时期的多次中俄联合声明,与2013年习近平访俄时与普京发布的联合声明,都指出中俄两国的最终目的就是促进冷战以后的“单极”(美国)国际结构朝“多极化”发展,以建构“国际新秩序”。

然而中俄双方已多次公开宣示,这种“协作”不等于“结盟”。最新一次,是普京在今年6月访华期间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共同发表的联合声明。不过,两人同时也另外发表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和俄罗斯联邦总统关于加强全球战略稳定的联合声明”,以不点名的方式批评美国于5月中在罗马尼亚启用的陆基神盾反飞弹系统,以及计划在韩国部署的“终端高空防御飞弹”系统(THAAD,俗称“萨德”),破坏了全球战略平衡与稳定。

声明中罕见地提到“所有国家……不实施任何有可能被国际社会其他成员视为威胁其国家安全、迫使其为恢复被破坏的平衡而采取反制措施等类似的军事建设及建立和扩大军事-政治同盟的行为”,暗示如美国继续“进逼”,中俄两国或将进一步提升目前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成为真正的同盟。

不过这顶多只能视为两国对美的虚张声势。长久以来,中俄尽管号称“协作”,却因为地缘政治上的猜忌,相互利用居多;一旦牵涉到可能真把自己卷入的风险,彼此都不愿支持对方。

俄罗斯内部始终有强烈的“疑华派”。中国对俄罗斯在乌克兰与克里米亚的行动,未曾表示过什么重要的支持,也让普京在这两年深感失望;加上普京这两年为了缓解西方经济制裁的压力,风尘仆仆往返莫斯科与北京签署各种经济协定,但结果是2015年中俄贸易大幅恶化,双边贸易总额仅有641.7亿美元(4227.3亿人民币),不仅完全达不到双方在2011年定下的1000亿美元目标,还比2014年大跌27.8%。中国海关发言人黄颂平在今年1月13日的记者会上甚至坦言,展望2016年也不容乐观。要普京在这种情况下与中国结盟,无异缘木求鱼。

中俄释出军事结盟的暗示,只能视为:由于美国的反弹道飞弹系统技术大幅领先,削弱了中俄对美的核子吓阻能力,已成双方共同大忌。不过美俄的核武力量,在档次上毕竟遥遥领先中国,加上部署于韩国的萨德正位于中国京畿中枢外海,故美军的反弹道飞弹系统削弱中国核打击的吓阻能力,要远高于对俄罗斯的程度。尽管中国也不愿与俄国结盟开罪美国,但普京当时若以美国即将在韩国部署萨德作饵,中国很难不上钩,同意在宣言文字上作出让步。毕竟在这方面,中国实力远不如人,现阶段无法参与人家已经玩了半个多世纪的“相互保证毁灭”(mutually assured destruction, MAD)游戏。

不过从全球层次往下来到东亚,则是另一回事,俄罗斯在这里的利益并未与中国重合,甚至还在航行自由的立场相冲突。

俄罗斯的“钢弧”

俄罗斯近年来在东欧的扩张,固然起源于乌克兰内部冲突,但也与美国的“再平衡”(rebalancing)战略持续削弱大西洋地区的军事力量有关。美国在2012年10月宣布,将继续把部署在太平洋的海军力量上调为60%,相应的结果就是持续削弱在大西洋地区的力量。当然在冷战结束后,美国就已经大幅削减驻欧军力,但所形成的真空并没有被衰弱的俄罗斯填补。

普京这次抓住的机会,就是中国新领导人习近平在东亚的强势行动。后者不顾美国的调整,首先于2013年11月下旬片面宣布划设东海防空识别区,接著又于2013年12月下旬开始在南沙群岛的华阳礁填海造陆,迈出所谓“沙之长城”(Great of Sand)的第一步。随著人工岛数量在2014年间扩张到七个,规模也越来越大,美国与南海周边国家自2015年起开始按耐不住,衍生出后续的各种紧张局势,最终以2016年7月12日公布的南海仲裁,全面否定中国向来宣称的“九段线”合法性,为这一阶段的高潮。

对于亚太局势演变,普京一开始似乎认为:只要中国持续在东亚表现强势,并在经济上支持俄罗斯,美国将面临两线作战的困境,而必须重新思考是否要同时面对中俄的挑战;而俄罗斯也能在中国的帮助下,挺过西方经济制裁的危机。为此,普京在2014年5月与11月两度访华,其中象征性的关键是在5月的访问期间,与习近平签署了在胡锦涛任内延宕许久、总值可达4000亿美元的重要天然气协议

普京自认得到中国在经济方面的支持后,在2014年12月26日签署公布新军事战略准则,强调要增强与金砖国家(BRICS)的合作,以对抗北大西洋公约组织(NATO)。普京直指北约在俄罗斯周边吸纳新成员、部署弹道飞弹防御系统等举措,使其成为俄罗斯的头号威胁──毕竟欧洲是当前俄罗斯最重要的战线。他在新战略准则中宣示,俄罗斯必须在欧洲大陆与北约对抗,并持续与美国、加拿大、丹麦、挪威等北极国家,针对北极海大陆架的领土声索进行斗争。

对于俄罗斯如此雄心壮志的发展计划,喜欢发明术语的美国学界替其取了“钢弧”(Arc of Steel)的称呼。不过俄罗斯在东欧的地面战事相对克制许多,大多局限于乌克兰东部的内战地区。海军才是钢弧的重心,并肩负新战略准则的主要任务。

黑海舰队在2014年9月表示,由于重新获得克里米亚以及塞凡堡(Sevastopol)这个重要的传统海军基地,准备在2020年前新建80艘各式舰艇,且将在黑海东部靠近克里米亚的新罗西斯克(Novorossiysk)整备第二个基地,以对抗进入黑海的北约军舰,以及北约在黑海建立海军基地的计划。俄罗斯国防部在2015年元月推出的新战略部署规划也指出,未来军事力量的重心将置于克里米亚、直接与北约接壤的飞地加里宁格勒(Kaliningrad),以及北极海。

将重点置于海军发展不难理解。俄罗斯在北极海、黑海与地中海的发展,都必须依靠海军。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重点放在海军是比较合理的考量。况且比起陆军,海空军的行动是跨区域性甚至全球性的,更能达到国际宣传效果。但最重要的是,俄国在欧陆的行动如过于强势,将产生直接与北约爆发武装冲突的危险,这既非其能力所及,更非其所愿。

普京在2015年6月19日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上,摆出低姿态表示:俄罗斯不追求称霸,也不争取“空洞的超级大国地位”,只希望与美国和欧亚各国家建立平等的关系。他当时强调,虽然俄罗斯在当前北约扩张的情况下,被挤压到无法退让的底线,但仍不会与中国组成任何军事同盟。

不过普京尝试和中国切割的“哀兵”姿态,并没有得到北约的善意回应。多名美军高阶将领反而在7月间公开指称,俄罗斯乃美国当前的最大威胁,迫使普京让俄罗斯副总理罗戈金(Dmitry Rogozin)进一步于2015年7月26日宣布:为因应北约东扩的国际局势变迁,以及克里米亚和塞凡堡重新“加入”俄国,普京已经批准新海事准则,涵盖了海军活动、海洋运输、海洋科学、矿产资源发展等四大领域,并将提升俄国海军在大西洋与北极海的活动。

中俄在“航行自由”上的冲突

俄国的新海事准则,要求在太平洋地区加强和中国的合作,但当俄国寻求重建海军全球航行能力时,在亚太无可避免会因为“航行自由”而与中国的立场发生碰撞。

回顾1973年第三次联合国海洋法会议,苏联为了本身海军与海权扩张的需要,也与美国一样站到中国的对立面,支持尽可能扩大航行自由的范围。既然俄罗斯决定重新发展海上力量,寻求重建海外基地网,断无可能抛弃航行自由的传统立场,同意中国限制军舰在专属经济区与领海的航行权利的政策。对俄罗斯来说,航行自由必须以国际法作为保证基础,绝非仰赖他国的“善意”或“友好”,否则就会落入“赵孟贵之,赵孟贱之”的危险处境。而当美中在南海的对峙局势升高,也创造了普京利用美日两国替其捍卫航行自由的机会。

今年初以来,随著南海仲裁可能对中国不利的趋势日渐明显,俄罗斯一方面让更具有切身利害的美日两国,直接在航行自由议题与中国对抗,自己则在外交上暗中削弱中国的主张。

4月18日中俄印三国外长联合发出的外交照会就为一例,其宣示:“所有相关争端都应透过各当事国之间的协商与协议来解决”。这段文字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正如黎蜗藤所言:第一,没有把争议限制为“领土”或者“海域”争议,暗示了航海自由的争议也是争议的一种,也应该通过有关方面协商解决;第二,文本也没有提及中国历来主张的“双边”谈判,而只是说“有关方面”,暗示中国历来反对的多边谈判,也应成为选项。该宣言看似支持中国立场,其实为南海问题的“国际化”打开了大门。

仲裁公布后的7月14日,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 Maria Zakharova 根据上述外长联合照会的立场,正式表示俄罗斯在南海主权争端绝不选边。值得注意的是,Zakharova 并未提到中国最重视的“仲裁是否非法”,却两次提到《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并表示支持以该公约来确保全球海洋秩序的法治(安倍晋三不时挂在嘴上)。Zakharova 对南海领土争端解决方式,同样不提中国主张的当事国双边谈判,而是当事国自己同意的方式。

或许是这样的说法,对中国的杀伤力道太强,普京在杭州G20才说出“支持”中国不承认南海仲裁的话。但他所谓的“法律立场”,也不是说南海仲裁“非法”,而是说应该两造都上法庭辩论;只靠一造的说词就作出裁决,当然另一造会不想承认。俄罗斯愿意支持中国“不承认”的动作,结果还是没有离开从4月以来的一贯立场,显示俄罗斯在航行自由极为坚持,绝不认同中国的见解与政策。

既然俄罗斯尚未认真打算与中国结盟,又在东亚与中国就航行自由有冲突,那么南海军演的意义就不是“中俄共抗美国”,反而可能是俄国以深化军事交流为借口,塑造出中国在东亚得到俄国支持的假象,让美日更加紧张。此举一方面促使美国不得不继续增强太平洋的部署,减缓在欧洲的压力,另一方面则让俄国创造出“拉拢日本,以分化美日同盟、牵制中国”的环境。虽然俄罗斯目前在东亚尚未为了航行自由议题而与中国撕破脸,但普京改善日俄关系的努力则不然,特别是北方四岛问题若能解决,对东北亚地缘政治的影响将带来震撼。

普京在这两年持续大力推进与中国的经济合作,包括在2015年5月同意把俄国主导的“欧亚经济联盟”(EAEU)与中国的“一带一路”之间的“对接”,但显然不能把蛋都放在中国篮子里,以免如果中国真的成为俄罗斯在亚洲最主要的能源客户,北京就会主导中俄之间的合作,甚至“接管”俄罗斯自18世纪以来的中亚势力范围。

据称,俄罗斯加入中国主导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AIIB),也受到疑华声浪的影响──俄国官方认为中国经济很快就会下滑,因此直到最后一刻才决定加入。而2015年中俄贸易额大幅衰退,就给普京另觅经济合作管道的良好借口,瞄准渴望透过拉近日俄,共同牵制中国崛起的日本首相安倍晋三。虽然日本必然会以俄国难以妥协的北方四岛领土问题作为交易筹码,但对普京来说,日俄关系若真能改善,也可提高俄国面对中国的筹码,并分化美日同盟。

战后日俄关系的曲折

日俄两国在今年10月19日迎来《日苏共同宣言》60周年。这项宣言在签署当时,代替了正式和约,结束了两国间的战争状态,并恢复邦交。苏联依此支持日本加入联合国、放弃对日本的战争赔偿要求、释放全部的日军战俘,同日并缔结《日苏共通商条约》、渔业协定等。而关于北方四岛问题则规定,待两国正式签订和平条约后,苏联将基于友好之意,归还四岛中的齿舞群岛与色丹岛。

然而,日本岸信介(安倍晋三的外祖父)内阁在1960年强行通过新修订的《美日安保条约》,触怒苏联。后者认为,归还岛屿的前提是“外国驻军”必须撤离日本,为此拒绝继续履行《日苏共同宣言》,北方四岛问题也就成为两国的悬案。

直到苏联解体后,新成立的俄罗斯才在1993年的《东京宣言》再度提到,将继续与日本谈判和平条约。不过还要等到2001年3月,普京才在藉著日俄《伊尔库茨克声明》(与时任日本首相森喜朗共同发表)成为1956年以来第一个承认《日苏共同宣言》对双方均具有法律效力,必须履行全部条款的苏联╱俄罗斯领导人。当然,这不代表领土问题的谈判从此一帆风顺,否则也不会拖到今日。只能说,普京是比较有意愿和日本谈这个问题的俄国领导人,若时机成熟,或许可能达成某种程度的突破(如近来日本媒体报导的“共同统治”方案)。

但是在任何突破出现前,双方皆必须面临美国与中国的反对,特别是美国。尽管安倍在今年5月向俄罗斯提出八项经济合作项目,在10月也有日本媒体报导称,日本准备投入1兆以上日币规模来推动与俄罗斯的合作。然而,日本外交体系念兹在兹的是美国的态度,后者据称“正在保持忍耐”。另一方面,俄罗斯也担心日本受到美国的影响,不肯真心投入经济合作,因此不顾日本先前提案,另外迳自向日本提出高达68项目的合作计划,其中甚至包括共同开发克里米亚、将西伯利亚铁路跨海延伸至北海道等具有高政治风险,或施行起来风险极高的项目,作为对日本的“考验”。

无论如何,日俄间的谈判,未来似乎仍有漫长路,特别是如果不能在普京与安倍皆在位时达成突破,时机将一去不返。美国与中国对此亦有认识,很可能会各自对日俄内部的亲美与亲华派施加压力,以掣肘进行中的谈判。俄罗斯内部不愿意与日本就北方四岛取得妥协的势力,也可能会暗中阻止谈判进行。特别是在美俄关系紧张的情况下,强硬派有良好的理由,利用这一局势增强在亚太的军事部署,从而增加日俄谈判的障碍。

对普京来说,虽然东欧的美欧俄对峙仍无消除的迹象,但至少他已经在东北亚地缘政治棋局中居于主动地位:基于现实需要,俄罗斯与中国还是会继续维持目前的“互信”协作,但也就如此而已;而俄罗斯利用中国的强势,在南海争端凭借美日之势,借力使力,初步捍卫了自己的航行自由权利;其也抓住安倍的心理,让美日两国陷入一定程度的摩擦中,有待美国本次总统大选结束、新任总统于明年上台后解决。

俄罗斯在亚太的影响力,似乎也再度从东北亚扩散;连令人难以捉的摸菲律宾新任总统杜特蒂,都表示要与俄罗斯加强关系。不过国际局势变化迅速,目前俄罗斯的有利局势仍否持续下去,仍需要谨慎细腻的操作。

(王俊评,国立政治大学外交博士,专长为海洋战略、国际关系、地缘政治。著有《和谐世界与亚太权力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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