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香港2047

程翔:“2047问题”提早登场

在“雨伞运动”期间,笔者在各个占领区与年轻朋友们畅谈时,发现“2047问题”已经是很多年轻朋友脑子中在思考的问题。

刊登于 2016-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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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翔:一场“雨伞运动”,提早引爆了香港的“2047问题”。摄: Chris McGrath/GETTY
程翔:一场“雨伞运动”,提早引爆了香港的“2047问题”。

一场“雨伞运动”,提早引爆了香港的“2047问题”。所谓“2047问题”,是指香港“一国两制”50年不变的限期到2047年将届满,到时香港何去何从,将是一个大问号。

“雨伞运动”时笔者65岁。对于我来说,2047年之前很可能已经作古,所以这个问题对我好像影响不大,因而从来不在笔者视野内。但是在“雨伞运动”期间,笔者在各个占领区与年轻朋友们畅谈时,发现“2047问题”已经是很多年轻朋友脑子中在思考的问题。一场“雨伞运动”把这些潜存的问题一下子提早引发出来。

在占领期间,我两度碰到这个问题。有一次,一个年轻的妈妈慨叹地说,在过去100年来,她一家三代都在逃避共产党:祖父在1947年从大陆逃难来香港,父亲在1997年移民到外国。到了她这一代,孩子刚出世,到2047年才33岁,正当青年,为了2047的问题,她现在要考虑再移民。她问我:“为什么100年内很多家庭都像她一样,要三度逃避中国共产党?”

又有一次,我同一个年轻朋友聊天,问他为什么这么坚定地要守护占领区?他回答:“我们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否则到了2047年怎么办?”。我问他守护占领区与2047年有什么关系?他说:“我们面临2047年的大限,就像你们当年面临1997年的大限一样。你们这一代人,当年不自己主动去争取自己的命运,提出所谓民主回归,祈求中共给你民主,结果是整整一代人的努力宣告全盘失败。有你们失败的经验在前,我们不可能不自己奋起掌握自己的命运!”我虽然不认为他所说的全对,但不否认他的观察有其价值。

我接着问:“但是2047年还有33年啊,现在提这个问题不会太早吗?”,“一点都不早。当年中共并没有主动提出收回香港,英国之所以提出1997问题,是因为它不知道它批地能否超越1997年,而银行新做的按揭贷款也有一个能否超越15年(笔者按:当年香港银行的楼宇按揭贷款一般最长是15年)的问题,所以英国才被迫要提出1997的问题。现在楼价这么高,银行的按揭贷款已经被迫伸延到30年,否则借不起钱。从2017年开始,距离2047年就只有30年,很快银行就要面临能否批核超过2047年的贷款。换言之,2047的问题,从2017年开始就会慢慢展露出来。所以2017年能否有真普选,将决定以后30年香港能否有一个敢于捍卫香港利益的特首,以便到2047年大限出现时,能领导香港同大陆谈判出一个有利于香港的方案”,他理直气壮地说。

与这两位年轻人的谈话,使我深深地思考这个问题。是的,中国人这100年来都在躲避中国共产党,我们还要躲避多久呢?什么时候我们再不需要躲避它呢?

解决三问题 多点主动性

香港历史上两个大限(1997和2047),有其共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共同的地方是因为香港人不愿意“回归”到一个由共产党执政的不民主的中国,才有所谓“大限”之说。

不同的地方,是1997年时,是英国代表香港与中国谈判(不是香港人不想直接参与,而是中共不允许香港人参与,所谓“三脚凳”理论),到了2047年,应该是香港人直接同中共谈判了。第二个不同的地方,是1997年时,香港还算有一点点谈判筹码(中国当年在经济上还对香港有很大的依赖度),到了2047年,当中国经济已经跃居世界首位时,香港还有什么谈判筹码?

笔者把两个大限的异同分别以下表表述。

所以,香港面对“2047问题”,其实就是要解决三个问题:

一、香港希望在2047年“一国两制”届满时保持一个什么样的政治、经济、社会制度?

二、香港希望与中国保持一个什么样的关系?

三、如果到时不愿意接受中共单方面的安排的话,则:

(1)香港能够以什么实力来与中共谈判?香港有什么谈判筹码?

(2)香港如何培养出能够与大陆谈判的领袖人才?香港能产生植根于本土的政治领袖吗?

笔者觉得,解决好这三个问题,我们对2047年的大限或许就可以多一点主动性。

(程翔,资深传媒人、《文汇报》前驻北京记者站主任、副总编、新加坡《海峡时报》前中国首席特派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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